孟樵起身，坐在榻沿，歎息一聲道：“本頭領夢見在東蒙山狩獵，忽然斜地裏竄出一頭黑野豬，將本頭領拱翻在地。它低垂著頭，張開獠牙，向本頭領衝來。本頭領正冠則纓絕，振襟則肘見，納履則踵決，進退無路，終為其所害。死後被葬入那棵大樹的頂端。”

    褚良仰首大笑，孟樵甚是納悶，問道：“巫師何故赸笑？”褚良板起麵孔，凶巴巴地說道：“請容本巫師最後叫你一聲頭領。上蒼暗示，你已活不到天明，不過你放心，本巫師會依你的意思，將你葬在那棵大樹的頂端。”

    孟樵大驚，轉而憤怒道：“你欲造反不成？”褚良哈哈大笑道：“此話謬矣！應是頭領之位，由本巫師取而代之，你就安心上路吧！”孟樵大叫數聲，卻不見一名護衛，方知大勢已去，破口大罵道：“本頭領詛咒你，亦不得好死。”褚良哂笑道：“可惜你是見不到那天了。”孟樵欲作困獸猶鬥，卻發覺四肢無力，原來褚良早已在他的飲食中做了手腳。褚良招呼殺手上前，一刀將其砍翻，梟去首級。而後又命殺手，依劉禮之計，將頭顱帶給趙涉。

    晁衡可憐孟樵，不禁淚沾衣裳，悲切地高聲道：“仁義薄雲天，一言逾九鼎。悲歌傳三壺，蜀中真丈夫。”黃荀急遽而來，晁衡趕忙背過身，拭去淚水，問道：“黃將軍，為何如此倉促？”黃荀道：“將軍，方才仵作驗屍，褚良乃是中毒而亡。”

    晁衡深感意外，來到停屍間，仵作上前參拜，晁衡擺擺手，問道：”他中了何毒？“仵作搖搖頭，歎惜道：”小人愚鈍，尚不知是何毒。“晁衡蹙起眉頭，問道：“那你從何得知，他乃是中毒？”仵作指著褚良的嘴說道：“大人請看，此人口舌烏紫，且口中有黃褐色粘液，味腥臭。其症狀與斷腸草，雷公藤，砒霜能及鶴頂紅都不相符，此應是慢性毒藥的一種，至於是哪一種，小人也不敢妄加揣測。“黃荀問道：”難道此種毒藥並非中華之物？“

    晁衡搖搖頭，說道：”暫且不管它，褚良已死，二弟已無監視邛寨的必要。麻煩黃將軍跑一趟，告之一聲。“黃荀領命而去。

    晁衡怏怏不樂地回到後堂。劉琦見晁衡有些神傷，宛然笑道：”衡哥哥，為何愁眉不展？有何煩心事，不妨告訴琦兒。”晁衡便將褚良之事，說於她聽，劉琦恨恨道：“此人大惡似善，大奸似忠。為了區區邛人頭領之位，竟喪心病狂的弑主求榮，最終落得被滅口的下場，真是死不足惜。”轉而又說道：“孟頭領在臨邛城存亡的關頭，興起義兵，此等大仁大義之舉，衡哥哥應當上報朝廷，為他請封。此舉既可安撫邛人，又可以讓與你結交之人，感受你的高義。”

    晁衡點點頭，劉琦又說道：”衡哥哥，其實有些話，琦兒憋在心裏很久，一直都未對你說。“晁衡微笑道：”你我二人之間，何須遮遮掩掩。“

    劉琦道：”那些追隨你的將領，他們不為功名利祿，不為榮華富貴，都是為了你的俠肝義膽之名而來。你何不為孟頭領請封之時，將戰死的王將軍一並請封，亦可使那些將領，不再有所顧慮。“晁衡欣慰道：”家有賢妻，我夫複何求？“繼而惋惜道：”王將軍是我心中永遠的痛。當初棄守蕭縣時，我下令毀去他夫婦二人的墳頭，是怕楚王報複，侮辱其夫婦的屍首。本想待叛亂平定，將墳頭重新樹立。不想，平叛之後，隻在梁國逗留數日，未能成行，徒增遺憾。你提及此事，觸動我的心門，我不求朝廷對王將軍有多大的封賞，但求不掩沒他的功績。“

    (本章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