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魯班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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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病前都吃了什麽?”海觀潮問坐在麵前的病人。

    這病人臉色青黃,四肢不胖,小腹卻鼓起來,像五六個月的孕婦,手掌在上麵撫摸時可以看出來,內裏並不柔軟。他說起話來也有氣無力,此時把自己吃過的東西一一回憶。

    因為這個病,他已經各大醫院跑了兩個月了,有時候也有好轉,但就是無法痊愈。要說吃過的東西,也不知道說過多少次了。

    看病人心情低落,海觀潮不動聲色地道:“腹中有寄生蟲而已,我有對症的方子,開給你吃幾劑就好。”

    “真的嗎?!”這病人求醫以來,聽過診斷肚子裏有寄生蟲的,但像海觀潮這麽篤定地說能治,而且是有對症方子的,還是頭一個。一時間柳暗花明,他又是欣喜,又怕不是真的。

    其實這人也是朋友介紹來,抱著試一試的心態,這時的心情別提多複雜了。

    “嗯,不過到時可能會上吐下瀉,排出寄生蟲,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海觀潮說道。

    病人正在驚喜之中,聽到能治就滿足得不行了,管他什麽上吐下瀉,當即點頭。

    “下泄也就算了,還上吐啊,太惡心了。”謝靈涯就坐在一旁,問道。

    海觀潮把藥抓了給病人,將人送走,這才有空和謝靈涯說話,搖搖頭,“其實隻會上吐,不會下泄,我騙他的,怕一開始就說吐出來,他太害怕。”

    謝靈涯:“……”

    也就是說這寄生蟲一定會從嘴裏吐出來?太惡心了!

    海觀潮解釋道:“這個叫咬龍病,古代醫者認為是龍遊於人間,龍精灑在菜上,人吃了這菜,腹中就會生小龍。小龍在腹中作怪,要用寒食餳催吐出來。其實就是當時無法辨認的寄生蟲。”

    人吃東西,沒有處理好,倒黴了上頭又有寄生蟲,就生病了。寄生蟲種類多,尤其在一些偏遠地區、水域,有時候醫院也無法診治,又不會自愈,一病幾年的都有。長在肚子裏也罷了,有的長腦子裏,那就慘了,還得開顱。

    謝靈涯聽了道:“那龍到底在菜地上做了什麽,還能出精,有別的動物還是就它自個兒……”

    海觀潮:“……”

    海觀潮:“謝總,做個正經人吧,這隻是個故事。”

    謝靈涯老實道:“哦。”

    海觀潮又道:“我準備把旁邊的門麵也盤下來,還有就是現在人不夠,我一個人,想再招個人煎藥。現在都是讓患者自己煎,或者去別的店。但是有時也不放心,煎煮是關係到療效的。”

    “嗯嗯,是這個道理。”謝靈涯點頭。

    要說海觀潮不愧是曾經把同行惹到排擠他背井離鄉的人,在杻陽短短幾個月,診所生意是蒸蒸日上。像剛才那樣的疑難雜症,他治好了不少,現在好像也小有名氣了,都是耳口相傳,不少人慕名前來。

    這不,都要擴大規模了。

    “那我幫你也掛個招聘啟事吧,主要是給你打下手對吧,不用是醫生嗎?”謝靈涯問。

    “我和同行向來合不來。”海觀潮淡淡道。

    倒也是。他是家傳的醫學,裏頭還包含了不少在現在可能有點爭議的內容,比如太素脈。所以比起懂很多的,他寧願招個什麽也不會的,反正做的又不是技術活兒,又有他自己的方式,懂很多也得重新教。

    ……

    晚上,謝靈涯用電腦幫海觀潮在網上放招聘。別看海觀潮比他大不了多少,但是大概因為大部分時間都用在醫術上,對網絡什麽的不太了解。

    這時手機響了起來,謝靈涯一看來電者,立刻拿著手機到房間裏去接了,“喂?”

    那頭傳來一個溫婉的女聲:“靈涯,你爸爸摔了一跤腿骨折了,剛送到醫院來。他讓我不要給你打電話,我想想還是得告訴你。”

    “骨折了?那麻煩把病房告訴我,我現在就過去。”謝靈涯說道。

    “你還是明天來吧,這麽晚了。”

    “沒事,還有車。”謝靈涯說了兩句就掛了。

    打電話過來的是他爸的第二任妻子宋靜,兩人是一個學校的同事。謝靈涯上高中那會兒他們在一起的,那時候謝靈涯鬧過,還因此發奮學習,本來是決心考到外地去的。不過後來過了那陣,而且看到舅舅的態度都是讚成,他也就想通了,但和宋靜的關係一直淡淡的。

    “我爸骨折了,我下去看看。”謝靈涯和大家打了個招呼,匆匆出門。謝父在杻陽市的地級市鎮中學,他們習慣管去那兒叫下去。

    現在道觀早不需要他一直待著了,大家隻關心了一下,讓他快點去,待會兒趕不上車了。

    去鎮上的末班車發車時間是九點半,要是沒趕上就隻能打出租車了,好在謝靈涯趕上了。上車一看,車上也坐滿了大半,他找了個靠後一些的位置坐下。

    快發車的時候,又上來一人,謝靈涯本來是埋頭看手機,那人路過身邊的時候踉蹌了一下,他下意識伸手就扶住了,“沒事吧?”

    他這時才看清楚,這人腿腳有些不方便,其中一條腿是瘸的。他看了一眼就趕緊收回目光,“坐這兒嗎?”

    這人對謝靈涯露出個笑容,順勢坐了下來,“謝謝。”

    他一笑,謝靈涯總覺得有點眼熟,但想不起來為什麽,因為心裏掛念父親的情況,也沒深究。

    宋靜發了短信,把謝父的病房號告訴他,順便說了一下,謝父是因為晚上出去換樓道的電燈泡,沒注意踏空了摔下來的,讓他待會兒別多問原因,謝父特別不好意思。

    謝靈涯他爸就是有點要麵子,他靠著車窗打算小憩一會兒,但車上總有小孩笑鬧,他沒法休息,隻好繼續看手機。

    杻陽到鎮上有段路壞了,比較顛簸,謝靈涯隻感覺車身一顛,然後一個在玩鬧的小孩一下趴旁邊走道上了,站起來的時候隻見他嘴巴上多了個豁口,鮮血長流,眼淚也跟著嘩啦啦流下來了。

    謝靈涯旁邊那人趕緊把小孩扶起來,“這是誰家小孩,摔出血了!”

    一時竟也沒人應,其他乘客都漠不關心。

    小孩嚎啕大哭,越哭嘴巴越痛。那人趕緊把他抱起來,那紙巾去擦,但是口子太大了,無濟於事,一時止不住血。

    謝靈涯一看,哪管那麽多,趕緊念止血咒:“清血莫出,濁血莫揚……”

    幾乎是同時,旁邊那人也開口道:“內血不出,外血不流……”

    話頭又同時打住,兩人詭異地對視了一眼。

    雖然內容不一樣,但是意思上好像都是止血,這難道是遇到同行了麽?

    好在隻是路上遇到的小事而已,謝靈涯趕緊一抬手,“你請。”

    “……”那人有點莫名尷尬,但還是一邊低聲念咒一邊在小孩傷口處畫了幾道,“內血不出,外血不流,人見我憂,鬼見我愁,十人見我十人愁。老君坐洞口,有血不敢流……”

    咒罷,腳一跺地,小孩唇上立時就不再流血了。

    小孩哭聲停了,他感覺到自己嘴巴上不再滴答流血,更聽到麵前人低聲念咒,就跟動畫片裏演的似的,一時呆呆看著他。

    到此時,他的家長才揉著眼睛從前麵跑來,一副剛睡醒的樣子,“這是怎麽了!”

    小孩看看家長,回過神來,大聲說:“爸爸這兩個哥哥是神仙。”

    他都聽到、看到了,這兩個神仙之前還謙讓著誰來念咒!

    謝靈涯一臉淡定,仿佛和他無關。

    果然,家長也沒把小孩的話當回事,隻伸手去抱人。

    “剛才車一顛簸,孩子摔地上了。”那人把小孩遞給家長,又道,“還是不要讓孩子在車上亂跑,很危險。”

    “謝謝,謝謝。”家長接過孩子,又低聲訓他。

    小孩被家長抱在懷裏往回走,還兀自回頭盯著倆“神仙”,眼睛瞪得老大。

    那人無奈地收回了目光,又和謝靈涯對上眼,幹巴巴地笑了一下。

    “哎……你是不是方轍啊?”謝靈涯忽然說道。

    對方愣了一下,隨即仔細打量謝靈涯的臉,也認了出來,“你……你是謝靈涯?”

    “真的是你,我就說看著眼熟。”謝靈涯也是剛剛看他念止血咒,加上笑起來樣子愈發眼熟,才猛然想起來的。

    謝靈涯小時候在舅舅那裏玩的時候,見過舅舅一個朋友帶來的小孩,也就是方轍。

    倆人小時候在一起玩過幾次,不過後來大家都上學,謝靈涯去舅舅那裏次數少了。那時候聯絡沒現在這麽發達,加上方轍不是住在市區,慢慢也就沒見麵了。

    而方轍的長輩,在謝靈涯印象裏雖然不穿道袍,但好像也搞那些神神怪怪的東西,和舅舅應該算是半個同行。那時候方轍和謝靈涯一樣對這些感興趣,倆人還經常一起偷看。

    “一晃十多年不見了。”方轍唏噓道,“你舅舅還好嗎?”

    謝靈涯黯然道:“我舅舅已經去世了。”

    方轍張張嘴,一臉苦澀,同樣低落地道:“……我叔公前幾年也去世了。”

    兩位長輩都不在人世,他倆默然一陣。因為是兒時夥伴,謝靈涯也就沒忌諱那麽多,小心問道:“方轍,你的腿是怎麽了?”

    方轍小時候能蹦能跳,腿可半點沒毛病,他心想難道出了什麽意外,車禍,或者和他爸一樣摔的。

    方轍表情有點怪異,眼神中的情緒十分複雜,說道:“叔公去世後,我私自學了《魯班書》。”

    謝靈涯臉色頓時稍變了變,他現在已經不記得方轍那位長輩,也就是叔公具體是什麽職業了,但方轍一說《魯班書》,他就明白了,原來方轍的叔公是《魯班書》傳人。

    同樣是長輩去世後,跨入他們那個行當,謝靈涯和方轍的命運截然不同。重點就在於方轍的叔公是《魯班書》的傳人,這本書據傳是魯班所作,但不止有建造木工之類,還有很多雜術,和道家也有點聯係。

    此書包含了建造、機關、法術、符、咒等等內容,流傳甚廣,像剛才方轍念的止血符咒,也是出自其中。

    但是其中最重要的部分,也就是法術的練習方法,都是傳人之間口耳相傳,外人光看文字也不知竅門。

    更重要的是,但凡修行《魯班書》,都會“缺一門”,也就是鰥、寡、孤、獨、殘,必中其一。方轍的叔公,就一輩子都沒有娶妻。

    方轍的父母離婚,母親再嫁,父親常年在外地打工,而且再婚了,所以方轍一直跟著叔公。叔公並不願意方轍和自己學習《魯班書》,就是擔心他和自己一樣。叔公也沒有傳人,但他寧願這本書失傳,也不想讓方轍來學。

    但方轍那時候想,他現在這個情況,和孤兒有什麽區別呢,學了說不定也沒事。於是平時方轍就經常留心偷看他叔公的竅門,等叔公去世後,方轍就正式自己開始修行《魯班書》。

    誰知道天命注定,方轍中了“殘”這一門,前兩年出了場車禍,腿就瘸了。

    謝靈涯聽罷兒時夥伴的遭遇,有些難受,“你真不該練這個。”

    方轍搖頭,“我曾經也後悔過,後來捫心自問,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能不能忍住學習《魯班書》的誘惑呢?我想我還是會學的,畢竟我想了那麽久。”

    每個人有自己的想法,謝靈涯聞言也不便再說什麽,“那你現在生活如何呢?”

    “鎮殘聯也弄了些幫助,讓我自己創業,不過到底沒那麽本事,拿錢開過店也種過水果,都沒弄起來。現在到處打工,也沒個穩定的工作,畢竟……這不,剛剛又失業了,回去待一陣,過完年再找工作。”

    方轍未說完的話謝靈涯也懂,他看謝靈涯的表情,又笑道:“也沒什麽,我平時沒事的時候,還給人畫個符看個房子,隻是講究這些的人也越來越少了。你呢,現在怎麽樣?”

    謝靈涯把自己現在的情況簡單說了一下,又道:“你來我們那兒看看吧,我有個朋友是很厲害的大夫,說不定能讓你多少恢複一些。”

    方轍可有可無的點頭,對此並不抱希望,但和謝靈涯敘舊是可以的。

    謝靈涯:“對了,你做不做道士……”

    “別別,你千萬別讓我做道士。”方轍一副害怕的樣子,“你這個表情就寫著,打工還不如給你做道士。算了吧,就算是住家道士,規矩也多著,何況我根本沒那個悟性。”

    謝靈涯訕訕道:“不至於吧,你《魯班書》都學得會。”

    這時班車也快到了,兩人交換了聯係方式,約好過兩天方轍去看他。

    謝靈涯心中其實還在琢磨,方轍學的《魯班書》裏也有雜符,抱陽觀現在符籙生意還挺穩定,但供符的隻有他一個,如果可以,倒是能問問方轍要不要也來畫符,這樣還增加了方轍的收入,一舉兩得。

    謝靈涯和方轍道別,在醫院那站下了。

    ……

    謝靈涯進了病房後,謝父腿上已經打著石膏了,看到他來便生氣地問宋靜,“怎麽告訴孩子了?”

    宋靜笑笑不說話。

    “這有什麽不能告訴的。”謝靈涯和宋靜點了點頭,坐下來,“我來得匆忙,就沒買什麽東西了。你這腿醫生怎麽說?沒法上課了吧?”

    謝父長籲短歎,和謝靈涯說了一番,精神看著倒也還好,讓謝靈涯放心不少。

    過了會兒護士來催促了,讓病人早點休息,謝靈涯就對宋靜說:“我送您下去吧,今晚我在這裏陪著,免得爸不方便。”

    宋靜還想推說自己來守著,但謝靈涯態度堅決,她也不好意思和謝靈涯爭,兩人本來就不親熱。

    謝靈涯送宋靜出醫院,小地方,也不必送到家裏去。隻是看著宋靜,謝靈涯總覺得有些不一樣的地方。他學習道術以來,對人的麵向、氣息感應靈敏了一些,看宋靜身上好似多了一股生氣。

    兩人沉默著下樓,謝靈涯都在思考,走到門口時,宋靜要道別,他卻跟著道:“我送您到家吧。”

    宋靜一愣,不知道他怎麽又改變心意了,還以為他是有話要對自己說,於是忐忑不安地往回走。可一直走到門口,謝靈涯也沒說什麽。

    宋靜要進門了,謝靈涯才說道:“……宋阿姨,您明天來醫院,也做個檢查吧。”

    “我身體沒事啊,你爸摔了,我沒摔。”宋靜莫名其妙地說道。

    “體檢一下也無妨。”謝靈涯堅持道。幸好宋靜沒摔,他是懷疑宋靜懷孕了,才會多出來生氣,隻是不能百分百斷定。

    繼子很少提什麽要求,宋靜隻推了兩句,就幹巴巴地答應了。

    謝靈涯照料了謝父一晚上,其實也沒什麽,謝父腿打了石膏,上廁所搭把手的事。第二天早上宋靜來醫院,給他們帶了早餐。

    宋靜想到謝靈涯說的話,“那……我去了?”

    “去吧。”謝靈涯說道。

    宋靜走了後,謝父才道:“你讓阿姨去幹什麽?”

    他覺得很稀奇,謝靈涯和宋靜見麵時,都隻有基本交流。

    謝靈涯笑笑沒說話。

    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宋靜回來了,一臉懵逼,手裏拿著個單子。

    謝靈涯正給謝父倒完水,“怎麽了?”

    宋靜抬抬手,茫然道:“……懷孕了。”

    這消息猝不及防,謝父杯子裏的水一下倒被子上了,嗆了好幾聲,“咳咳,什麽?”

    他倆雖然沒刻意做什麽避孕,但這些年的確沒要上孩子,宋靜年紀比他小一些,也有三十七八了,沒想到這個年紀竟然懷上了。

    謝父又驚又喜,讓宋靜到身邊來,拉著她的手,問檢查結果是否健康,醫生有沒有給什麽意見,畢竟這個年紀要孩子都高齡產婦了。

    “沒什麽……”宋靜嘴裏說著,轉頭去看謝靈涯,比起謝父,她心裏的震驚更多一些。

    小孩隻有一個月大左右,她自己都沒察覺,謝靈涯卻讓她去做檢查,難道是看出來她懷孕了嗎?不然實在難以解釋,謝靈涯和她關係淡淡,怎麽會突然讓她做體檢。

    可謝靈涯又是怎麽看出她懷孕的?這孩子不是學的財務麽?宋靜懵得不知道說什麽。

    謝父卻以為她是在顧忌謝靈涯的心情,一時也有點訕訕的,鬆開了她的手。

    謝靈涯無所謂地笑了一下,“我去問一下護士,給你請個護工吧,不好讓宋阿姨再陪床了。”

    謝父鬆了口氣,他了解謝靈涯,謝靈涯都這麽說了,應該沒什麽。

    謝靈涯又在醫院陪謝父一天,等護工來了才離開,約好下個周末再來看他。

    宋靜一直沒找到機會問謝靈涯,等他離開後,才忐忑地和謝父提起這件事。

    謝父其實也隱隱想到了,宋靜做檢查前,莫名其妙和謝靈涯打了個招呼。王羽集的神異之處他早就知道,包括謝靈涯以前跳牆去別人家驅鬼,不過他一直沒有張揚,連宋靜也不知道。

    現在這一招也是和舅舅學來的麽。謝父一時沉思起來,雖然謝靈涯答應過,但他現在突然又有點怕謝靈涯會出家了!

    .

    謝靈涯哪知道他爸又在患得患失,怕他會去做道士,他回了抱陽觀,非常淡定地告訴關心他的大家,他爸骨折了,情況不嚴重,倒是要老來得子了。

    再過一天,方轍果然如約來了,謝靈涯和他在老房子裏敘舊,又回憶起兒時種種。

    這是謝靈涯也領方轍去海觀潮哪裏,讓海觀潮給他看看。

    中途就張道霆叫謝靈涯出去了一趟,等謝靈涯回到診所的時候,便聽海觀潮說:“你把那招聘啟事撤了吧,我決定聘請小方了。”

    謝靈涯:“???”

    讓你來治病的,倆人居然談起工作來了。

    方轍也對謝靈涯微笑,“我和海醫生相談甚歡,他說這兒招人,我又在找工作,就一拍即合了。”

    海觀潮對方轍很滿意,他的殘疾並不影響幫忙整理藥櫃、煎藥之類的。

    最打動海觀潮的是,方轍是《魯班書》的傳人,那裏麵也涉及一些醫人的法術。即是說,方轍既懂一點醫,能幫上忙,又不會像某些同行一樣,和他有衝突。

    謝靈涯哭笑不得,讓他們這樣一說,這份工作好似還真的很適合方轍。

    海觀潮甚至都想好了,方轍上來杻陽工作,可以和他住一個房間,他反正不介意。要不然之後診所要擴張規模,也可以隔個小房間出來。

    他倆都不介意了,謝靈涯就更不會介意,他對方轍說:“怎麽說……我本來還想讓你給我打工畫符的,誰知道被海哥先拐走了。”

    “你這裏還需要畫符的?”方轍頗感興趣,“我好久沒畫過了,沒什麽人需要。”

    海觀潮玩笑道:“你打兩份工也是可以的。”

    ……

    於是方轍搖身一變,成了太素診所的第二名成員,同樣住在抱陽觀,和海觀潮一樣,也能算這裏的編外成員。

    反正謝靈涯給其他人介紹的時候是這麽說的。

    施長懸聽說方轍是《魯班書》傳人,若有所思,“我父親早年也曾經在外省見過一人,精通魯班術,尤其擅長機關。他的研究主張要將機關與符咒結合起來,早日實現驅鬼自動化。”

    謝靈涯:“……”

    謝靈涯:“……這位前輩真是有理想。不過我發小學得也不錯,我之前跟他聊完,除了請他也生產一點雜符放在觀裏賣,他還答應也幫我建造一個東西。”

    施長懸略好奇地道:“用於觀中哪處嗎?”

    這時,商陸神在他耳邊帶著哭腔道:“謝靈涯好好的!!”

    施長懸忽然有點不妙的預感,“……”

    “沒有啊,”果然,謝靈涯手放他肩上摸了一下商陸神,一本正經地道,“我叫他用柳木做個這麽小的床給商陸神睡,以後放你窗台上,還方便晚上吸收日月精華。”

    施長懸:“…………”

    施長懸正要將哭哭啼啼不休的商陸神捏下來,手機忽然響了,他接起電話聽了一會兒,臉色變得有些凝重。

    謝靈涯一看不對,問道:“怎麽了?”

    施長懸沉聲道:“陽平治都功印失竊了。”

    此前施長懸還給謝靈涯說過陽平治都功印的來曆,這張天師遺留的三寶之一,也是張天師親自使用過的法印,藏於省博物館。

    謝靈涯震驚,“放博物館也能失竊?不是,誰這麽大膽啊,不怕被全天下正一道道士下咒?”(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