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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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apter35

    在阮念初的認知裏,解放軍光輝偉大,都是鐵血的硬漢,一根腸子通到底,沒什麽花裏胡哨的心思。但顯然,厲騰就是個例外。

    這個鐵血硬漢,城府不是一般深。

    那晚回到酒店後,阮念初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冥思苦想,才遲鈍地反應過來——自己又犯了一次傻,稀裏糊塗,便鑽進厲騰下好的套裏。

    他說的那番話,言辭懇切,看似把決定權拱手給她,實則卻是以迂為直,來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實在是陰險。

    如是一想,她咬咬唇,忍不住拿起手機打開微信,給0714發道:照你說的,如果我今天拒絕你,我們真的就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你就不會再纏我?

    這條消息發出去的時間,是淩晨的一點五十。

    阮念初沒指望厲騰會回複,隨手把電話放床頭櫃上,閉眼睡覺。

    可“叮”的一聲,未讀微信來了。

    她睜開眼,詫異地拿過手機。厲騰的空白頭像浮於對話框頂端,回她的內容很簡潔,隻有一個字:會。

    “”果然,他陰她。

    阮念初眯了眯眼睛,想了想,回複:微笑厲隊手段高明,我等後生小輩實在是望塵莫及抱拳。

    而厲騰隨後的回複則更耐人尋味,隻有八個字,孫子兵法原文:用兵之道,攻心為上。

    阮念初眼珠轉了轉,彎唇,壞心眼地敲字道:嗯。薑果然是老的辣。

    那個“老”字,前後各空倆字符,重點突出,擺明就是拿他和她的年齡差取笑。

    然後厲騰的回複又來了。

    ——嫩的沒我帥。

    “”阮念初被嗆了,簡直目瞪口呆。沒想到他會說出這麽自戀的一句話。然後才鼓著腮幫地敲字:你其實就是看準我心腸軟,不忍心拒絕你,對不對?

    隻隔半條街的另一間酒店,厲騰眯了下眼睛,回她:不忍心拒絕?

    是念初不是十五秒回:當然。不然還能是為什麽?

    0714:你看上我了。

    阮念初:“”

    片刻,是念初不是十五:你真自戀。還有,別以為我同意複合就是完全原諒你,你就能為所欲為了。先說好,你現在是考察期,這段時間,我們兩個的交流隻能限於精神層麵,如果你通不過審核,我就退貨。

    0714:好。

    是念初不是十五:k。

    是念初不是十五:我睡覺啦,晚安。

    黑暗中,屏幕光線打亮厲騰的臉,他垂著眸,嘴角弧度上揚,笑了下,回她晚安。最後熄滅手機屏。

    窗外的夜已經越來越深。

    他睜眼看著天花板,抬起手,摸了摸嘴唇。那裏依稀殘留著阮念初唇齒的溫度,和若有似無的甜味。

    其實厲騰並沒有說謊。

    離邊境越近的地方,治安越亂。今晚是演出團到邊城的第一場演出,他跟去,是擔心她會遇到危險。至於路過那個換衣間,更屬巧合。

    大約是太匆忙,阮念初進入換衣間後,忘記了鎖門。那扇門虛掩著。

    他路過,餘光看見她在裏麵,拽著白裙不上不下,樣子窘迫。

    最初,他隻是準備給她拉上拉鏈。可惜這個念頭在那片纖腰美背下走了形,他真進去以後,想的就不是給她穿衣服了。

    白裙包裹的阮念初,很美。

    但他記得,她濕身不著寸縷的樣子,妖嬈無雙。

    所以想忍都忍不住。

    為了避免那晚的意外再次發生,團長找了個後勤組的小姑娘,負責獨唱節目後幫阮念初換衣服。所以,之後的幾場演出都進行得很順利。

    阮念初的衣服沒再卡過。

    厲騰也沒再趁她換衣之際,進去強吻她。

    事實上,複合之後的厲騰,很守承諾,關於她提出的“僅限精神層麵交流”的要求,他也十分配合。

    至少表麵上鎮定自若,人模人樣,很像個君子。

    他們這對情侶,不擁抱不接吻,不上床不膩歪,隻在阮念初百忙之中抽出點空時,一起吃飯。飯桌上的情景,就是她天南海北地扯,他安靜地聽,偶爾附和她兩句。

    厲騰對阮念初很尊重,也很縱容,總體來說,她對他還是滿意。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厲騰看她的眼神,有點一言難盡。如若必須有一個詞來形象化,那就

    是“餓”。

    看得她怵得慌。

    聽說世界上有種病叫食人癖。他該不會是把她當鹵豬蹄,隨時都想一口吃了她吧。

    可怕。

    忙碌中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邊城的七場演出,轉眼便進入尾聲。最後一台晚會結束後,團長很高興,找了個酒樓請所有演員吃慶功宴。

    酒過三巡,大家夥的情緒都起來了。

    這時團長便笑道:“同誌們,這次我們的演出很成功,圓滿完成了政治部交代下來的慰問任務,那麽明天開始,大家有為期三天的自由活動時間!邊城景區多,大家抓緊時間也能看個大半,祝大家夥玩兒高興!”

    話音落地,演員們紛紛開心得歡呼。

    和阮念初是室友的許芳芳笑成了一朵花,推推阮念初,興奮道:“念初,自由活動的三天你是怎麽安排的呀?”

    阮念初小口抿紅酒,思考了會兒,說:“就去周邊的景區看看吧。”

    許芳芳問:“你準備跟誰去呀?”

    阮念初抬抬下巴,“你呢,跟誰去?”

    “跟我對象。”許芳芳是革命家庭出身的小姑娘,連羞澀的模樣都根正苗紅。她靦腆道,“他就在邊城工作。這次來,我們還沒怎麽見過麵呢。”

    阮念初有點驚訝:“異地戀呀?”

    小姑娘說:“嗯嗯。大家都是為的事業奮鬥嘛,隻是奮鬥的地點不一樣。沒什麽,隻要我們信仰一致,什麽都不是問題。”

    阮念初彎唇笑起來,“要是所有人談戀愛,都跟你們一樣簡單多好。”故意涼涼地歎氣,“本來還說讓你帶著我一起。還是算了,當電燈泡會被雷劈。”

    “你幹嘛跟我一起?”許芳芳壓低聲,“跟你對象去呀。”

    “”阮念初衝她眨了眨眼睛。

    對方陰險一笑,小聲道:“裝傻呢?那人來找你的那幾次,我從窗戶裏可都看見了。嘖嘖嘖,那臉那大長腿,老帥。”

    阮念初擠出一個嗬嗬,“見笑見笑。”

    “看你對他不怎麽熱情,是鬧矛盾了吧?”許芳芳用她二十歲的臉歎了口七十歲的氣,老氣橫秋道:“我跟你講,‘愛情’本身很簡單,把它變複雜的是人。”

    這句話聽著挺富哲理性,阮念初認真想想,沒懂,於是問:“什麽意思?”

    許芳芳說:“意思就是讓你不要想太多。處對象,不喜歡就掰,喜歡就互相包容,天底下誰沒犯過錯?改正了就是好同誌嘛。”

    許芳芳平時天真活潑,殊不知,對感情這事會有如此見解。

    阮念初把這個見解翻來覆去地想了很多遍。

    她問自己,厲騰以前是刀山加冰海,凍得她膽寒,可現在變得很熱情,趕都不趕不走。那他這是改正了麽?改正了。

    算好同誌了麽?算吧。

    於是,在這天晚上回到酒店後,她躺在床上給厲騰發了條微信,敲字:我們從明天開始有三天的自由活動。

    0714:嗯。

    是念初不是十五:你沒有什麽想法嗎炸彈?

    0714:想去哪兒。

    0714:帶你去。

    阮念初轉了轉手機掛件,托腮,盯著屏幕抿嘴笑。這才對嘛。

    翌日一大早,兩人便出發前往邊城周邊的風景區。第一站是白溪,距離邊城市約一百三十公裏,是一個在國內很有名氣的古鎮。

    他們先去了租車行。

    厲騰麵無表情地繞了一圈兒,最後挑中一輛jeep的山地越野車,土黃色,七成新。車行老板叫價一千二一天,油費自理。

    厲騰冷著臉跟老板還價。

    阮念初不懂車幫不上忙,隻好站在旁邊聽。沒多久,車行老板知道自己遇上了懂行的,敗下陣來,鬆口降到七百。

    成交。

    去白溪鎮的路上,阮念初按捺不住好奇心,問厲騰道:“看你剛才砍價,挺在行的。你經常租車麽?”

    “偶爾。”他滿世界出任務,租車的確是常事。

    她點點頭,“難怪你知道那個價格高了。”

    厲騰沒什麽語氣地說:“邊城經濟落後,當地人就靠坑外地人賺錢,其實也是沒法子的事兒。”說完,餘光不露痕跡地掃一眼後視鏡。

    後頭那輛大眾途觀平穩行駛,已經跟了他們近二十分鍾。

    看了會兒,他收回視線看前方,不動聲色。

    一路聊聊這,聊聊那,不到兩個鍾頭就到達目的地。

    厲騰把車停在白溪鎮外麵的停車場,付費二十,然後帶著阮念初步行進入。很巧,今天恰逢周六,遊客很多。

    放眼望去,整個鎮子古色古香,長街上全是攢動人頭。

    阮念初站在人龍末端遙遙觀望,皺眉:“哇,這人也太多了吧”

    話沒說完,就被身旁那人勾住肩,攬進他懷裏。這個動作很突然,她一怔,臉上的溫度很不爭氣地又開始往上飆。她忍不住唾棄自己。年近二十六的人,最近時常臉紅。

    一邊唾棄,一邊還壓低嗓門兒道:“喂”

    “怕你走丟。”他打斷,然後便攬住她徑直沒入了人潮。

    阮念初低頭彎了彎唇。

    白溪鎮的風光,是真的好。

    人,也是真的多。

    很可惜,這一路走來,阮念初除了吃到一些當地小食外,就隻能在厲騰懷裏看人了。經過某處時,人群的密集程度達到巔峰。

    他們的路被堵住了。前方敲鑼打鼓熱鬧喧天,所有人都站定了看熱鬧。

    厲騰的聽覺和嗅覺都很敏銳,所以越熱鬧的地方,越不自在。此時,他臉色冷淡,眉心微擰的結卻暴露出了一絲不耐煩。

    旁邊,阮念初卻顯得很興奮,她咬下一顆糖葫蘆串,邊嚼邊扯厲騰的袖子,腮幫鼓鼓道:“前麵好像有表演!”

    厲騰:“嗯。”

    她沒注意到他的神色,踮起腳,興衝衝地蹦啊蹦,懊惱道:“唉,人太多了,什麽都看不見”

    厲騰問:“你想看表演?”

    “嗯。”她抬眸看向他,點頭點頭,“要不,你帶我擠到前麵去吧。”憑他這身高,這體格,把前麵的人撞開簡直易如反掌。

    “哪兒那麽麻煩。”厲騰不耐,撂下句話後便弓腰,兩隻手臂從她大腿上橫過,一下勁兒,直接把她給抱了起來。

    舉高高那種。

    她臀半坐在他手臂上那種。

    “”阮念初怔愣,整張臉瞬間又不爭氣地紅透。

    這時底下的人問:“看見沒?”

    “啊。”她這才想起來抬眸觀望。高處的視野果然不同,開闊一片,舞台上是兩個雜技演員,在表演堆椅子。她清清嗓子說:“看見了。”

    “好不好看?”他仰頭,盯著她尖俏小巧的下巴,和淺粉色的唇。

    “還好。”這種姿勢,她跟小孩似的,幾乎是坐在他身上,請問哪兒來的心情看表演。誰知剛答完,一個聲音就從不遠處傳了過來,驚喜喊道:“念念?”

    阮念初聞聲轉過頭。

    幾米遠外,一個年輕女人也被一個男人舉抱在懷裏,正和她對望。那姑娘十分可愛,圓圓的大眼睛,皮膚粉白,兩個梨渦映在嘴角,隨她的笑容燦爛綻放。

    是阮念初的大學室友之一。

    抱著胡來來的那個男人,長相絕佳,卻帶了一身寒氣。

    這種透出股雅痞風流味兒,又能令炎炎夏日瞬變寒冬臘月的氣質,太獨特,阮念初印象很深。除室友家的葉孟沉葉總外,世無其二。

    刹那間,許多少年時代的記憶湧入腦海,青澀而充滿美好。

    她便衝那兩人笑彎了眼睛,道:“胡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