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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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府的人聚集在前院, 前院停著十幾輛馬車, 轉瞬主子奴仆紛紛上車,大夫人趙氏拉著魏昭的手, “弟妹, 你一個人多保重, 有事往京城捎個信。”

    “放心吧, 大嫂, 我會照顧好我自己的。”

    魏昭送行, 依依惜別。

    徐玉嫣跑過來,紅著眼睛, “二嫂,我們都走了,剩下你一個人, 你不怕嗎?”

    “玉嫣,沒嫁入侯府時, 我一直是一個人住在鄉下, 有什麽好怕的。”

    章言走過來, “夫人,關山帶著侍衛留下保護夫人。”

    與其說保護, 防止她逃走。

    那廂招呼上車,趙氏跟徐玉嫣跟魏昭告別, 朝馬車走去。

    徐家人都上了車馬, 侯府大門敞開, 不消片刻, 喧囂的侯府一下子肅靜下來。

    兩個老仆把厚重的府門緩緩合上,徐家留下少數看家仆人,其餘都跟著進京。

    闔府除了東院住著魏昭主仆,其它院子空著,為了安全起見,其餘院落的門都鎖了,魏昭命把角門鎖上,出入走大門。

    東院的丫鬟仆婦魏昭讓她們跟去京城了,剩下書香、萱草,桂嬤嬤不放心魏昭跟兩個丫鬟住在空曠的侯府,留在府裏,沒去客棧。

    魏昭帶著書香和萱草在侯府裏閑步,萱草很興奮,“夫人,整個侯府以後就是咱們的天下了。”

    剛下了一場秋雨,青磚牆濕漉漉透著寒涼,魏昭恍然想起這樣的天氣徐曜跟她從積善堂回來,總是把她裹在懷裏,心底有一絲留戀,悵然地吸了一口涼涼的空氣。

    “夫人,我們回去吧!該吃晚膳了。”

    廚房一個媳婦和一個婆子提著食盒往東院而來,書香和萱草接過提盒,婆子說;“廚房裏的人都跟著上京去了,留下我們這幾個人侍候夫人。”

    魏昭從裏屋走出來,“我耽誤你們前程了。”

    婆子趕緊擺手說;“不,奴婢沒那個意思,奴婢家人都在這裏,奴婢主動提出留下的。”

    那個媳婦長得喜興,未語先笑,“管事的問大家有願意留下的,我們幾個都是不願意跟去京城,現在府裏的主子隻有夫人,廚房的活比原來清閑了,月例一文不少,我們樂意著呢!”

    兩個仆婦提著食盒走了。

    魏昭走到桌邊坐下,拿起銀箸嚐了幾口菜肴,“不如原來的廚娘做的,色香味差了不少。”

    放下銀箸,“我們出去吃。”

    “夫人,我們能出門嗎?”書香性格不像萱草衝動,謹慎小心。

    “我留在侯府,侯爺又沒軟禁我,我難道連門都不能出了。”

    轉念,徐家人剛走,行事還是低調點,雙手按在桌麵,“我們翻牆出去。”

    透著支摘窗望一眼高牆,“書香留下看家,好吃的給你和嬤嬤帶回來。”

    換上男裝,萱草把梯子架在牆上,兩人踩著梯子爬上牆頭,倒吊在牆外,跳了下去。

    正陽街街道兩旁的店鋪剛亮燈,酒樓飯館開始上來客人,燈光明亮,熙熙攘攘一派熱鬧。

    魏昭徜徉在燈火通明的繁華街市,不後悔自己的選擇,跟徐曜相處時日短,沒有很深的感情,些微落寞,沒有不舍。

    在酒樓裏吃完飯,點了幾樣菜肴,酒樓夥計把菜肴裝進三層食盒裏,萱草提著給桂嬤嬤和書香帶回去。

    兩人站在侯府高聳的青磚牆下犯了難,出來容易,進去難,院牆高,沒有借力,輕功極好才能攀爬上去,魏昭目測翻不過去,而且萱草還提著食盒。

    魏昭果斷地說;“走府門。”

    萱草看看左右,“從大門走,不是被發現了嗎?”

    “發現就發現,侍衛攔住我出府,還能攔住我回府。”

    萱草拍了下額頭,“是呀!夫人回府,他們還敢攔著嗎?”

    兩人大搖大擺地叫開侯府正門,關山聽見動靜,從門房裏出來,看見夫人同丫鬟從外麵進來,瞬間愣了一下,疑惑地問:“夫人何時出府了?末將怎麽不知道?”

    “跳牆出去的。”

    魏昭若無其事地說。

    “夫人…….”

    關山不知該說什麽,責問夫人為何跳牆出去,他自認沒那個資格。

    “怎麽,侯爺交代你把我軟禁,不讓出去?”

    關山急忙道:“沒有,侯爺沒有交代末將軟禁夫人,打死末將也不該軟禁夫人。”

    “沒有就好。”

    關山朝萱草手裏提著的食盒看,魏昭解釋說;“廚房做的菜肴不合口,我出去下館子了。”

    “以後那頓飯菜不合夫人口味,吩咐末將一聲,末將派人到酒樓叫酒菜。”

    “好,關將軍。”

    魏昭跟萱草回內宅去了。

    快走到東院,看見書香在院門口張望,看見她們,小聲道:“夫人總算回來了,奴婢惦記夫人跟萱草跳牆進來,梯子還放在院牆下,奴婢怕有人看見。”

    三個人走進垂花門,魏昭看下處桂嬤嬤房中亮著燈,“把嬤嬤叫來,給你們帶回菜肴,趁熱吃。”

    立冬日,京城皇宮攬月樓,今夜沒有月亮,徐曜望著深邃的夜空,雪花飄飄揚揚,他把手裏的信收入衣袖裏,魏昭寫給他的信,反複看了許多遍。

    拿出玉佩,放在掌心裏,玉佩微涼,糾纏兩世,魏昭最終還是把玉佩還給了他,魏昭信裏說,她留在萱陽侯府,她知道自己的身份,答應他一輩子不離開侯府,她寧願選擇一個人孤獨終老,而拒絕做他的皇後。

    奪了天下,走到人生巔峰,又能怎樣,最想得到的永遠得不到,推遲登基大典,他還等待著。

    高處不勝寒,宮殿夜裏冷清孤寂。

    “皇上,夜深了,該歇了。”

    留白同情侯爺,隻有幾個跟隨侯爺的小廝知道侯爺為何不開心。

    立冬日起,北地進入一年中寒冷季節,魏昭坐在炕上,炕桌擺著一個銅火鍋,

    吃火鍋大家圍坐人多熱鬧,一個人吃沒有意思,魏昭叫萱草和書香一起上桌吃。

    本來想出府到天下第一客棧跟宋庭、興伯他們一起過立冬,轉念一想太招搖了,怕徐曜知道不滿,限製她的自由,於是在府裏吃鍋子,熱氣騰騰,魏昭喜歡這個氛圍。

    新鮮的羊肉、牛肉切成薄片,湯滾開下肉片,調汁是從酒樓要的,府裏廚房調不出這個味道。

    三個人胃口大開,吃得冒汗了。

    外院的一個仆婦帶著章言朝東院走來,章言腳步匆匆,也沒預先通報,走到門口,才停住腳步,仆婦進屋,“夫人,章先生求見,有急事見夫人,等在門外。”

    魏昭剛夾了一根蔬菜,“請章先生進來。”

    章言急匆匆走入,進門咕咚一聲跪倒,“拜見夫人。”

    章言行為反常,魏昭頗為意外,“章先生,出什麽事了?”

    章言帶著哭腔,沉痛地道:“夫人,侯爺暴斃了。”

    銀箸夾的菜掉在鍋裏,魏昭瞪大雙眼,腦子裏瞬間一片空白,“侯爺怎麽突然暴斃?”

    章言站起來,紅了眼圈,“侯爺在攻打京城時,身先士卒,身上中箭,箭傷發作…….”

    半天,魏昭醒過神來,半信半疑,此事太突然蹊蹺了,徐曜在登基前暴斃。

    章言熱淚滾滾,“夫人,侯爺生前最在乎的人是夫人,請夫人明日隨我進京。”

    “我們連夜走。”魏昭果斷地道。

    她對此事存疑,進京看個究竟,如果徐曜真死了,這個念頭剛一閃過,她晃晃頭,不會。

    一行車馬在關城門前出了城,魏昭坐在馬車裏,寂靜的夜,寒風吹打車窗欞,對麵書香和萱草歪著睡著了,她怎麽也睡不著,嫁給徐曜一年,相守的時日不多,點點滴滴清晰地出現在腦海裏,徐曜對她寵溺包容,她不去京城,把玉佩還給他,

    希望他做一個好皇帝,有一個相愛的皇後。

    五日後,魏昭乘坐的馬車進了京城,直奔皇宮。

    天空一片墨黑,北風冷冽,巍峨高聳的宮牆給人陰森的感覺,魏昭撩起車窗簾,馬車駛入宮門,殿宇重重,恍惚很熟悉的感覺。

    車駕停在乾清宮前,魏昭邁步下了馬車,一步步走上台階,腳步沉重,步入

    乾清宮,宮殿裏掛著白色帷幔,所有人都是一身孝服。

    梓宮停放在大殿中央,不知從哪裏吹過一股寒風,白幔飄飄蕩蕩。

    魏昭緩步走著,突然,許多前世的記憶湧入腦海。

    她走到梓宮旁跪下,手扶著棺槨,前塵往事如煙,腦海裏前世今生交替出現,重重疊疊。

    兩世兩個人都沒有過到頭,兩世都慘淡收場。

    厚重的棺槨冰冷,前世徐曜在雲霞觀孤獨淒涼住了五十年,此刻徐曜又躺在裏麵,孤寂寒冷,她心痛得不能自已,意識恍惚。

    他離開了,餘生她如何心安,抽出防身的短刀,握住,“徐曜,來世我們千萬別相遇,相遇各走各的路,你做你的皇帝,三宮六院,我嫁個愛我的男人,一生相守,隻有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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