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朕知道了一個大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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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居瑁窩在牆角處, 隻覺得全身的熱流都湧向某個地方,燙得他羞憤難耐。
怎麽偏偏這個時候出現這種情況?
貓陛下近幾年也不是沒經曆過這種事情, 但他每次都是自行消了下去,也沒像現在這般強烈。
兩隻爪子撓著牆壁,努力想一些其他的事情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想母妃, 想父皇,想各位皇兄,想朝中大臣滿是皺紋的臉,然後一不小心腦海中滑過鐔時觀的麵容……
蔡府各個院子裏一直都會有人巡邏, 有一小隊恰好巡邏到這裏的時候, 就聽“噗通”一聲, 好似是有什麽掉進了池塘裏麵。
“快去看看!”
他們趕到小池塘旁邊的時候, 隻見一直渾圓胖貓正在池塘裏麵遊來遊去, 見到他們, 似乎還拿眼睛瞅了他們一下, 然後就換了個方向, 背對著他們,往對麵劃過去。
“原來是貓落水了, 走了走了。”
“這貓從哪來的?我記得府中沒有這隻貓啊。”
“我知道, 這是婧夫人今天剛帶進府的, 說是路上撿來的。”
蕭居瑁吃力地劃著水, 聽著岸上幾個護院嚼舌根子, 心裏頭簡直窩火。剛一進蔡府, 就不得不成了落湯雞,這蔡府果然邪門得很。
秋日天涼,池塘裏的水也透著一層寒意,蕭居瑁直到身上泛冷,那處不再難受,才遊上了岸,抖了抖毛,這一見風,隻覺得更冷了。
所幸,蔡立恰好從戴婧房裏離開,蕭居瑁便進了屋子,他隻想趕緊找塊布擦擦身體,要是鐔時觀在身邊就好了。
“阿環,我要沐浴。”微啞的嗓音帶著歡好後的餘韻,從帳內傳出來,立刻有守在門外的丫鬟去打水。
蕭居瑁左右環顧,沒見著布,隻好將目光放在了椅墊上,於是跳上去,在上麵滾來滾去,確實擦掉不少水。
戴婧聽聞動靜,一把掀開床簾,隻在肚兜外頭披了層薄紗衣,而且還半掛在肩膀上,白皙精致的肩頭露了出來,上麵還有點點痕跡。
蕭居瑁恰好轉過身看見了,頓時又轉回去,非禮勿視!
戴婧看到他一身水漬,還將椅墊弄得一塌糊塗,也沒生氣,便從床上下來,從衣櫃裏拿出一塊幹淨的軟布,走到蕭居瑁身後,整個將他包住,而後坐到另一張椅子上,將他放到自己腿上,柔聲道:“怎麽弄的?”
蕭居瑁死死閉著眸子,雖然戴婧的動作很溫柔,身上也很香軟,可他就是覺得別扭,僵硬著身體一動不動任由擦毛。
“你可真乖。”戴婧歎了口氣,“我以前也養過一隻貓,它比你調皮多了,可是後來病死了,我就再也沒養過。”
戴婧擦到蕭居瑁左腿的時候,笑了笑,“這個鈴鐺很別致啊,不過好像是個啞鈴,我都沒聽到過聲音。”
蕭居瑁顫了顫胡子,這可是紫木鈴,沒見過吧?
“夫人,水已備好。”阿環在外頭稟報。
“抬進來吧。”
戴婧見蕭居瑁身上的水差不多擦幹,便放下他,讓丫鬟們退出屋子後,便脫下身上的衣服。
蕭居瑁趕緊躲到角落裏,不看她,腦子裏盡想著國家大事,要不然就是之前看過的話本,好不容易捱到戴婧沐浴完穿上衣服,他才長舒一口氣。
“我帶你在園子裏逛逛吧。”戴婧一身素衣裝扮,未施粉黛,喚上蕭居瑁,在蔡府可以自由行走的地方慢慢逛著。
蕭居瑁心裏記著路線,一不小心越過了戴婧,戴婧彎腰將他捉了回來,“那邊不能去哦。”
蕭居瑁心中一亮,不能去那就是有鬼。
“那是夫人的住處。”能被戴婧稱為夫人的,肯定就是蔡立那個來路不明的正妻了。
蕭居瑁抬眸看去,隻見前麵那處宅院外頭守備森嚴,冷清孤寂得很,一個正室夫人為何要這麽多守衛?難道有什麽見不得人的?
蔡府很大,戴婧的活動範圍又比較小,這一次逛下來,蕭居瑁並未掌握蔡府的所有布置,不過,他對那個蔡夫人比較感興趣。
用過晚膳後,貓陛下美美地睡了一覺,直到半夜時分醒過來,這時府中一片寂然,他偷偷從開著的窗戶跳出去,睜著發光的眼睛,小心地避過巡邏的侍衛,往蔡夫人那處跑去。
一般這個時候,即便是經過訓練的護院也不免困倦疲憊,壓根就不會注意一隻貓,更何況,蕭居瑁腳步輕盈,悄無聲息,他們就更加無從察覺。
蕭居瑁輕而易舉來到蔡夫人住處附近,守衛依舊嚴密,他在一個石頭後麵觀察了好一會,發現隻能從院牆進去了。隻是,這院子前後左右都有人看守,他想上院牆也上不了啊。
“哈哈哈哈哈……”
突然,一連串詭異的笑聲穿透黑暗,突兀地從那院子裏傳來,令人毛骨悚然,蕭居瑁抖了抖身子,隻覺得背後有些發涼。
尖利的笑聲還在繼續,刺得人耳膜生疼,卻又讓人心驚,這分明不是笑,而是哭,蕭居瑁聽著聽著,一顆心就揪了起來。
“這,這怎麽回事?誰在笑?”
守衛中一人悄聲疑問道。
“你今天剛來,不知道也正常,我告訴你,這蔡夫人是個瘋子,天天夜裏發瘋。”
“是嘍,你習慣就好了,就當沒聽見。”
寂靜的夜裏,幾人的對話清晰落入蕭居瑁耳中,他耐心等了一會兒,笑聲還在持續。
不久,守衛輪換,蕭居瑁就趁機竄上圍牆,跳進了院子,剛跳下去,麵前就赫然一張放大的臉,猙獰可怖,他猛地退後幾步,瞪著麵前披頭散發的瘋女人。
瘋女人一雙森涼陰寒的眸子緊緊盯著他,蕭居瑁看到她身上滿是鐐銬,她每一步都走得極為艱難,不僅是因為被束縛,還因為腳上鐵鏈上綁著沉石。
即便如此,這個院子外頭還有重重守衛,蔡立到底是有多忌憚這個女人?而且,將她困在這裏卻不是殺了她,是要圖謀什麽呢?
笑聲再一次響起,蕭居瑁靜靜望著眼前瘋狂的女人,卻從她的神情中讀出了憤怒與絕望。
女人笑了一會兒,似乎是累了,便一步一步,緩慢挪動著,往屋子裏走去。
蕭居瑁跟著她,與她隔了一米遠。
院子與屋子相連處有三個台階,蕭居瑁就見她卯足了力將一隻腳抬上去,額上青筋鼓動,雙目赤紅,好不容易抬上去之後,她又開始抬另一隻腳。
三層台階,她用了很久才走了上去。
蕭居瑁默默看著,難道這女人每夜都要跑出來笑幾聲,然後再這樣費力地進屋麽?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女人挪行著進了屋子,門也沒關,蕭居瑁跟著她進去。
屋子裏漆黑一片,女人卻似乎夜能視物,壓根就沒有絲毫猶豫地往床榻方向走去。
不過想想也是,這麽多年一直過著這樣的日子,她恐怕閉著眼睛都能走,反正她也走不快。
女人坐到了床上,然後躺下,靜謐無聲。
蕭居瑁在地上待了一會兒,覺得地上有些涼,看了看床榻,糾結了好一會兒,才跳上了床,躲在床角,離女人遠遠的。
他闔上眸子一會兒,沒什麽睡意,便睜開眼睛,一睜開,就看到麵前放大的臉,身上毛一炸,這女人什麽時候坐起來的?怎麽一點聲息也沒有?
女人深幽的眸子直望進蕭居瑁微微發光的眸子裏,嘶啞著嗓音道:“我這兒沒吃的,你還是走吧。”
蕭居瑁假裝聽不懂的樣子。
“也罷,你一隻貓兒也不懂人言,我與你說這些做什麽?”
黑暗中,女人的聲音頗為沉穩,完全不似瘋子。
“我這兒已經有好久都沒活的來過了,你今夜到這兒來,也算是與我有緣。”
蕭居瑁靜靜聽著。
女人似乎是因為許久沒和人說過話,對著蕭居瑁就滔滔不絕起來,大概是因為蕭居瑁是一隻貓,她就沒有防備。她說話沒有什麽條理,基本上是想到哪說到哪。
蕭居瑁從她口中得知她以前是南華派的弟子,而且還是極具天賦的那種。她武功高強,深受南華派的器重,等她到了年紀,便會直接升任為南華派的長老。
其實以她的實力,完全可以擔任南華派的下一任掌門,隻可惜她是個女兒身,最多也隻能做個長老。
她有些不服氣,但也無可奈何。
除卻這一江湖上的身份,她還有另外一個身份,也正是因為這個身份,她才陷入這般境地。
她是江南水陸司司長丁騰的獨生女兒丁然。
在蕭國,水陸司掌管的是河流、陸地的一切運輸事務,丁騰作為江南水陸司司長,可想而知,整個江南的運輸都掌握在手。
蕭居瑁恍然大悟。
蔡立是以丁然的性命相要挾,逼迫丁騰放縱自己運輸違禁貨物,其中包括垠草。
而丁然武功高強,他避免丁然逃脫,就用沉石將丁然困在這個院子裏頭,沒有第二個人,就這麽孤寂地待了這麽多年,若是一般人或許早就發瘋了,當然,丁然如今在其他人眼中就是一個瘋子。
可即便是一個瘋子,價值也比一個死人來得大。
他突然明白過來,丁然為何要每日拖著沉重的石頭在院子裏大笑,一是可以防止自己被逼成真瘋,所以用大笑來發泄逼仄的情緒,二是可以讓自己得到鍛煉,而不至於被困成一個廢人。
一個女人,即便她武功再高強,也有柔弱的地方,這種境遇,就是一個心誌堅定的男人,也未必挺得過來。
蕭居瑁心中油然而生一種佩服,他深深看了一眼丁然,而後跳下床去。
他要回去告訴鐔時觀這個消息,既然水陸司有問題,那就從水陸司查起,若是丁騰沒有忘記初心,那倒還是可以提供協助,可若是丁騰已然叛變,這件事就得從長計議。
隻要蔡立運輸垠草等貨物,他們就可以來個人贓並獲。
“你要走了?”丁然望著蕭居瑁,低歎一聲,“那就走吧,在我這反倒不好。”
蕭居瑁心道:朕一定會救你出來的。
他正欲出屋,就聽丁然輕飄飄來了一句:“西邊院牆處,守衛天天打盹兒。”
貓身一滯,這丁然是什麽意思?瘋魔了?跟一隻貓說這種事兒。
不過他還是跑到西邊院牆處,跳上牆頭,見到牆下守衛的確是靠在哪裏打鼾,睡得可香了。
也對,一個瘋女人被鐵鏈鎖著,腳上還有沉石,怎麽可能跑出來?他們守了這麽多年,已經油掉了。
蕭居瑁無聲跳下院牆,飛速地離開這裏,循著白天進府的路線,避開護院,往府外逃去。
剛跑出府,他就後悔了,蔡府在城南,雲霄山莊在城北,相距甚遠,他這要真的跑回去,豈不累死?早知道就等明日戴婧攜他出府了。
但既然已經出來了,他就先回雲霄山莊吧。
深夜的街市已然變得冷清寂寥,蕭居瑁正欲一鼓作氣跑回去,就見月色下,街角處出現了一個身影,他凝眸望去。
男人一身黑衣,仿佛與夜色融為一體,見到蕭居瑁,露出英俊的笑容。
蕭居瑁眸子一亮,一下子竄到他身上,兩隻爪子環住他的脖子,粉嫩的鼻子與他鼻尖相觸,鼻息交錯,一雙澄澈的眸子與之對視。
你怎麽在這裏?
鐔時觀終於放下心來,將貓陛下緊緊抱在懷裏,轉身往雲霄山莊的方向走去。
怎能放心你一個人?
男人深邃的眸光令蕭居瑁大為觸動,他情不自禁在鐔時觀臉上舔了一口,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拍男人胸膛。
見到你,朕心甚慰。(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