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朕夜夜鬼壓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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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國公府。
丁然今日輪休,正在院子裏教授蕭凡習武,朱宏業則自己在一旁練習朱氏劍譜。
“好了,你們都休息一會兒吧。”丁然將兩個孩子喚過來,“喝杯茶。”
蕭凡和朱宏業乖乖過來坐下,擦了擦額上的汗珠。
“丁然姐!”一道聲音從院外傳來,丁然聽出來是誰,她抬首看過去,果然,就見沈瑜笑著跑進來,來到她麵前。
“你怎麽過來了?”丁然拉著她坐下來。
沈瑜是她在京城結識的第一個朋友,她很欣賞沈瑜的性情。
“我知道你今天休息,特地來找你玩,上次得你指點,我武功又精進了,今天趁你有空,想請你去醉香居吃上一頓,聊表謝意。”沈瑜扯著她的袖子搖啊搖的。
丁然無奈地搖搖頭,目光落在蕭凡身上,“我得教我徒弟,真的沒時間。”
沈瑜不放棄,將她整個人抱住不撒手,哼道:“你就陪我一起去嘛!你也知道我一個人很無聊的,好不容易等你有空了,你還不願意。”她說著看向蕭凡,“小凡,今天你師父借我一天,行不行?”
蕭凡正和朱宏業一起看熱鬧,冷不丁被她一問,便傻傻地點頭,“行啊。”
沈瑜倏地站起身來,一把拉住丁然的手腕,直接往門外走去,“你徒弟都同意了,你就陪我去嘛!”
沈瑜從小被父母嬌慣著長大,這撒嬌的本領大得很,丁然年長她幾歲,將她當妹妹看待,被她幾句話一說,心就軟了。所幸今日教給蕭凡的已經差不多了,剩下的隻要蕭凡認真練習便可。
“好吧,不過我先回屋換身衣服。”
兩人出府之後,蕭凡便打算自己去練習,未料卻被朱宏業叫住了。
“小凡,我有話要跟你說。”朱宏業身著一身湖藍色練武服,襯得他修長挺拔,極為好看。
蕭凡見他神色認真,心裏頭突然生出幾縷不安,睜大眼睛瞅他,“宏業哥,你要說什麽?”
朱宏業看他忐忑的眼神,心裏有些發酸,低聲問道:“小凡,你知道我的親人都被人殺了吧?”
蕭凡緩緩點頭。
朱宏業繼續道:“我聽說了,好像是京城裏某個大人物幹的。”
“二叔他們會替你報仇的!”蕭凡拉了拉他的衣袖,“你別難過了。”
朱宏業笑著搖頭,“小凡,我自己的仇不能等著別人來替我報,我想自己報。我聽刑教頭說,那些殺了我家的人都服用了垠草,據說垠草隻有狄國才有。”
蕭凡心裏咯噔一下,“宏業哥,你想做什麽?”
朱宏業伸手搭上他瘦削的肩,認真道:“小凡,我不可能一直待在定國公府,我要自己養活自己,我要努力給爺爺他們報仇,”他深吸一口氣,“我要去參軍。”
蕭凡忍不住捉住他的手,“宏業哥,為什麽?”
“我聽說鐔二叔也是年少時離家去參軍的,如今已成了定國公,我知道我肯定沒他厲害,可是我會努力的。”
蕭凡死命搖頭,“可是你才十三歲!要真的上了戰場怎麽辦?你要是……死了,怎麽辦?”
這個問題朱宏業不是沒想過,可這是他自己選擇的路,他以前渾渾噩噩地過日子,如今有了目標,再苦再難他都要走下去。
“總比我現在毫無意義地活著強。”
蕭凡見他神色堅定,自知無法再勸,可依然執拗地看著他。
“小凡,謝謝你為我著想。”朱宏業這些話已經在肚子裏醞釀很久了,直到今天才終於說出口來。
蕭凡動了動唇,眼睛裏閃現出淚花,哽咽道:“那你準備去哪?”
“去邊關。”朱宏業伸手捏了捏他的臉,“別難過,我會回來看你的。”
“那你什麽時候走?”蕭凡抹了抹眼淚,眼睛紅紅的,“怎麽去?”
“我已經想好了,邊關的董將軍回京述職,等過幾天就會回邊關去,我想去找他。”
“你,你要不要跟二叔說一聲?”
朱宏業點點頭,“他要是回府,我就當麵辭行,他要是不回府,我就留封信。”
蕭凡心裏即便再舍不得,也不能阻止他,見朱宏業繼續去練劍,便隻好跟著他一塊兒練習。
要是自己能幫宏業哥報仇就好了。
定國公府裏的事情很快傳到鐔時觀耳中,他將朱宏業的事情與蕭居瑁說了,蕭居瑁點點頭,讚道:“想法不錯。”
既然想自己出去闖蕩一番,那就讓他去好了。
“不過,你那時候為何要離家出走去參軍?”蕭居瑁還沒聽鐔時觀說過這事兒呢。
鐔時觀聞言,輕描淡寫道:“跟大哥吵了一架就出去了,不過雲霄山莊有大哥,我本來就打算出去闖一闖的。”
蕭居瑁真是想不出來鐔時觀跟人大吵大鬧的模樣,說鐔烈那個暴脾氣吵架他相信,但是說鐔時觀吵架,他不相信,這人頂多就是拿著一雙黑沉沉的眸子看著,一言不發。
“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蕭居瑁想到他身上的那些疤痕,尤其是正中胸口那道箭傷,心裏就疼絲絲的。
鐔時觀拿來一個薄毯,蓋在他的腿上,“還好,就是比尋常吃的睡的差了些。”
哪有那麽簡單?吃睡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性命朝不保夕。從一個新兵蛋子成為定國公,哪有那麽容易?
“朱宏業一走,小凡就又沒朋友了。”蕭居瑁很理解蕭凡的心情,他小時候在宮裏也沒有朋友,一個人孤單得很,幸好還有母妃陪伴了他那麽多年。
“沒朋友才能更加專心致誌學習。”鐔時觀對蕭凡還是很嚴格的。
“哈哈,你這樣就讓朕想起來以前的場景,天天黑著臉,朕當時晚上做噩夢都是因為你。”蕭居瑁毫不吝嗇地“稱讚”他。
鐔時觀英俊的眉目染上笑意,“現在還做噩夢?”
蕭居瑁湊近他,低聲道:“如今夜夜鬼壓床,你說該如何是好?”
“什麽鬼?”
“色中餓鬼。”
男人倏地展眉,原本沉肅的麵容浮現出柔和之色,“那微臣今晚倒要瞧一瞧,是哪隻膽大包天的色鬼,居然敢覬覦陛下,臣替您捉住他如何?”
蕭居瑁臉皮厚不過他,拿起一本奏折就扔到他身上,“還是先批完奏折吧。”
醉香居。
沈瑜拉著丁然剛進了店,就受到店夥計的熱情招待,“沈小姐,丁教頭,兩位稀客啊,請隨小的來。”
沈瑜眼見著他將自己往大堂某處空位領,便不悅道:“本小姐今日好不容易才請到丁教頭,自然是要雅間了,你這是什麽意思?是看不起本小姐還是看不起丁教頭?”
店夥計立刻糾結著一張臉道歉:“是小的不好,可是雅間已經沒有了,您和丁教頭若是願意等,那小的就先給您們上壺茶,若是不願意,那……”
“罷了,就在這大堂吃吧。”丁然在哪吃都無所謂,她不在乎這些。
沈瑜氣鼓鼓地尋了處空位坐下,邊點菜邊瞪著店小二,“等會要是有多餘的雅間,就替本小姐移上去。”
店小二點頭哈腰,“小的記住了,沈小姐放心吧。”說著下去吩咐廚房了。
沈瑜親自給丁然斟了一壺茶,笑盈盈道:“你一直在訓練營裏待著,有時間還得分給你那徒弟,我是真想跟你單獨一間邊吃邊聊的,哪知道來的不是時候。”
丁然無奈笑道:“你若真想去雅間,換一家就是了,何必非要這一家?”
沈瑜喝了一口茶,杏眸瞪圓,“我請你當然要來醉香居了,這可是京城最好的酒樓。”
丁然聞言也無話可說。
“你說你去教那些男人做什麽?還不如辦個講武堂,專收女弟子呢。”沈瑜蹭到她邊上,拉住她的手,“你不知道,你在我們京城女子們心目中可受歡迎了,你要是真的招收女弟子,大家肯定都去了。”
丁然不信她的話,“恐怕這大家隻有你一個人吧?我又不是不知道,有不少人都在背地裏罵我,說我不守婦道,身為女子,不嫁人生子,居然還當什麽訓練營的教頭,恨不得寫文章來罵我辱了聖賢吧?”
沈瑜冷哼一聲,“一群迂腐之人,你可是皇上欽點的教頭,他們也隻敢在心裏麵罵幾句,要是真有人敢寫出來,本小姐反倒敬他是條漢子,隻可惜,不過是些貪生怕死的小人而已。”
丁然就是欣賞她這般率性,她自小在門派中學武,在眾弟子中是佼佼者,超越了所有男弟子,所以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比男人差,對於皇上的知遇之恩,她一直感激涕零。
“菜來了,我們吃菜吧。”丁然見她鼓著臉的模樣,心中好笑,便哄著她動筷。
沈瑜剛吃了幾口,抬首忽然看到二樓有客人下來,於是叫來夥計,吩咐道:“我看到有人下樓了,快給我們將這些菜和茶端到樓上去,我們先上去等著。”她說著就拉起丁然迅速往樓上走去。
店夥計身手倒是靈敏,一下子攔在沈瑜和丁然麵前,笑道:“沈小姐丁教頭,實在不好意思,樓上確實沒有房間了。”
沈瑜覺得火大,“你看不起本小姐可以,但你不能看不起皇上欽點的丁教頭!我明明看見有人出來了,就是他,丁然姐,快給我攔住他!”
那剛剛下樓的人耳朵微動,不禁加快了腳步。丁然眉心一擰,閃電般移到他麵前,秀美的麵容帶了絲困惑。
沈瑜怒氣衝衝來到那客人麵前,問他:“你剛剛是不是在樓上用膳?”
程江不知道麵前這脾氣爆烈的姑娘要做什麽,心裏千絲百轉,最終還是回道:“是。”
沈瑜立馬不幹了,瞪著店小二,滿臉委屈,“你還說沒有?”
店夥計隻覺得腦仁兒突突地疼,他怎麽就招惹了這麽一個祖宗?傳言果然不假,這沈家千金脾氣太臭,怪不得嫁不出去。
“這位客人還有其他朋友在上頭,他隻是獨自先離開罷了,沈小姐,您莫要冤枉了小的。”
大堂裏的其他客人可都看著呢,沈瑜被他這麽一說,當真覺得自己錯怪了他,臉上就是一紅,“真、真的?”她瞅向程江。
程江已經接受到夥計的暗示,便點了點頭。
沈瑜在眾人麵前丟了臉,簡直快要哭出來。丁然雖然並不想惹是生非,可更舍不得她受委屈,便擲地有聲道:“你們在撒謊!”
她耳力非凡,自然能聽出來樓上有哪些房間有動靜哪些房間沒有動靜,方才這人剛出房間,她就知道了,那間房裏已經沒人了,不過她也沒立刻就說,想等這客人下樓再說,但未料,店小二與這客人居然合起夥來欺負沈瑜,她當然不能忍了。
她的聲音帶上了內力,振聾發聵,大堂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看向這邊。
沈瑜頓時咽下委屈,雙眸亮晶晶地瞅向丁然。
“那個丁教頭,樓上確實沒有……”夥計話還沒說完,就見丁然突地飛躍至二樓一間房門前,伸手一推,就背對著大開的門,朗聲道:“你還要繼續說謊?”
店夥計和程江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沈瑜隻覺得丁然太霸氣了,就站在堂下,笑盈盈仰首瞧著。
“還不快移桌上去?本小姐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計較了,哼!”她甩了甩發辮,蹬蹬蹬就要上樓。
“沈小姐,請稍等!”酒樓掌櫃從店外進來,走到沈瑜麵前,解釋道,“沈小姐,您誤會了,這也怪夥計沒講清楚。其實啊,常來我們這兒的都知道,那間是留給主人家的親友用的,一般不接受其他客人的,”他說著,又抬首看向樓上的丁然,“丁教頭,您和沈小姐真的誤會小店了。您和沈小姐今日的菜錢都免了,就當是小店賠禮了。”
沈瑜很少在這用餐,所以並不知道這裏的規矩,丁然剛來京城不久,未曾來過,更加不了解此等規定,兩人在酒樓鬧了個烏龍。
當然,這個烏龍僅僅是在尋常人眼中。
沈瑜聽聞掌櫃的解釋,心裏不斷罵著蔣淩,說什麽幫個小忙,這下可真的糗大了,回家後爹娘絕對要責備她,都怪蔣淩那個混蛋!
醉香居對麵的茶樓裏,蔣淩冷不丁打了好幾個噴嚏,一旁的陳鋒將茶盞遞到他手裏,“趕緊捂捂,天冷了,你以後出來要多穿點衣服。”
蔣淩心裏受用,嘴上卻嫌棄道:“知道了,你比我娘還要嘮叨。”隻是眉角的笑意卻出賣了他。
陳鋒笑了笑,沒說話。
蔣淩歎口氣,“也不知道她們怎麽樣了。”
他覺得陳鋒的身份太過打草驚蛇,便找上了沈瑜,讓她幫這個忙,沈瑜本來就是個愛玩的性子,聽說還有獎勵,於是就興衝衝地答應了,更何況,她這就有借口找丁然姐一起出來玩了。
“有丁教頭在,應該不會有事。”陳鋒讓他放寬心。
蔣淩點點頭,“我知道,她畢竟是你們訓練營裏最厲害的教頭嘛。”他揶揄道。
陳鋒也沒否認,他敬佩有真材實料之人,不管對方是男是女。
這時候,有蔣淩的狐朋狗友過來傳遞消息了,蔣淩聽罷,麵色一喜,“丁教頭果然是好樣的!陳鋒,該我們上場了。”
醉香居裏頭,沈瑜可憐兮兮地仰頭看丁然,恨不得立刻找個地縫鑽進去,而丁然卻冷靜問道:“不知這位客人尊姓大名?”
姓名什麽的無從隱瞞,而且這時候隱瞞不說就會顯得心虛,程江隻好實話回答了。
丁然“嗯”了一聲,又問:“不知你與醉香居的主人有何關係?”
“這與丁教頭有何幹係?”程江反問。
“如果有,那就是我誤會了店家,我自會賠罪,若是沒有,那便是方才你與店家合謀欺騙,我自會替沈妹妹討個公道。”
“就是就是。”周圍客人紛紛附和。
既然說親友才能進去,那就解釋清楚。
掌櫃的真想給自己一個磚頭,方才要是直接說那間暫時不提供給客人不就行了?愛吃吃,不愛吃拉倒!可是現在卻是進退維穀啊!
程江硬著頭皮答道:“在下是酒樓主人的朋友,丁教頭還有什麽要問的麽?”
這話沒人能夠證實,也沒人能夠反駁,因為誰也不知道酒樓主人是誰,隻要掌櫃的承認就行了。
“既是朋友,為何主人沒有相陪,隻讓程公子獨飲?這似乎說不過去吧?”丁然並不想這般咄咄逼人、胡攪蠻纏,但她不願沈瑜在此受氣。
掌櫃的立即回答:“主人家今日有事外出了,便沒能陪同程公子一起。”
丁然從程江的行為舉止中隱隱猜出他的身份,於是道:“程公子好不容易回京幾日,卻恰逢朋友外出,實在令人遺憾。”
程江適時地笑回:“在下來此也是為了等候朋友,未等到便欲先行離開,隻是被丁教頭攔住了去路。”
這便是在暗罵她們挑事兒了。
丁然忽地冷笑一聲,沉聲問道:“那為何這屋中桌上,卻有兩盞熱茶?莫非程公子是等朋友來了喝杯涼茶降降火?”
她移開自己的身體,有好事者聞言便趕緊上樓從走廊上往裏頭看,結果發現桌子上確實是有兩盞茶!還都冒著熱氣呢!
這程公子莫非是有什麽特殊的癖好?
程江和掌櫃的臉頓時沉了下來。
店夥計正想趁亂悄悄往外走,就有兩人從酒樓外踏進來,攔住了他的去路。
蔣淩笑意吟吟道:“今兒個好熱鬧啊,看來本公子與威遠侯是趕上好時候了。”
他說著抬頭望樓上看去,故作驚訝道:“丁教頭也在啊?真是有緣。小二,給爺準備雅間,爺要和威遠侯痛飲一番!”
店夥計哪裏還敢動啊?
陳鋒厲目看向掌櫃和程江,“發生什麽事了?”
有想討好威遠侯的客人迅速向他說明了事情經過,陳鋒聞言頷首,還沒開口,蔣淩就又說了,“這有什麽大驚小怪的?有人就是喜歡一手拿一個杯子,左邊喝一口,右邊喝一口,很正常啊。”
眾人:“……”到底哪裏正常了?
“不過,我還是想親眼瞅瞅。”他說著,撇下陳鋒,迅速上了二樓,跑到屋子裏麵,然後大喊一聲,“這位客人胳臂好長啊!居然可以伸到桌子對麵拿茶盞喝茶,佩服佩服!”
陳鋒嘴角抽了抽,他知道蔣淩是在嘲諷程江,畢竟看那兩個茶盞擺放的位置,肯定是兩個人麵對麵喝茶,當然不會是一個人左右各拿一杯,可是聽著怎麽就那麽欠揍呢?
在場的人跟他有同樣的想法。
這時候,丁然又冷靜問道:“我隻見到程公子從樓上下來,不知這位對飲的朋友為何突然消失不見了?”
“或許是不走尋常路,跳窗走了?”蔣淩在屋中回道。
掌櫃的抹著汗道:“其實,主人家隻是沒下樓而已,他……”
越解釋越牽強。
“所以,作為朋友,居然下樓相送也做不到?而且,既然說是在樓上,那為何事情鬧到現在,卻不見他的人影?”丁然深幽的眸子緊盯著程江,“所有的事情都顯得這般詭異,莫非是這間屋子鬧鬼,能讓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
眾人隻覺得一股森涼之氣從腳底灌到心髒,身體抖了幾抖。
“啊!”屋子裏突然傳來蔣淩的叫喊。
陳鋒猛地飛躍到二樓,衝到屋子裏,見蔣淩癱坐在地上,擔心問道:“你怎麽了?”
蔣淩委屈道:“被椅子絆倒了。”
陳鋒掃了一眼,發現幾隻椅子都紋絲未動,沒有絲毫被移動的跡象。按理說,人都被絆倒了,椅子至少也得歪斜點吧,可是這幾隻還是規規矩矩地立在那裏。
“哪隻?”
蔣淩指了指他右手旁邊的,“奇了怪了,我都摔了,它居然還好好的。”
陳鋒將他往外推,“你先出去。”
蔣淩見他神情嚴肅,便退出了門外,站在丁然身邊。
堂下的掌櫃和程江已經臉黑如炭了,掌櫃的暗中看向夥計,意圖讓他出去通風報信,夥計心驚肉跳地往門口悄悄挪去。
“誰也別想離開。”丁然站在二樓,目光落在夥計身上,飽含內力的嗓音落在夥計耳邊,差點將他震聾。
而此時,屋內的陳鋒用力推了一把椅子,沒推動。他雙目一沉,運起內力,握住椅子的靠背,往後拉去。
椅子終於動了,而隨之一塊兒動的,是桌下的地板,那兒赫然出現一個扇形的洞口!他迅速將其他三把椅子都以同樣的方式往後拉,如他所料,桌子的下方漸漸出現了一個圓形的洞口,黑魆魆的,陰冷可怕得很。
“丁教頭,你速去通知京畿衛與京兆尹,其他人等,一律不得出入!”(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