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書的模板沒來, 成蹠自己趕到了許非和陶語望那裏去。拉進群裏一個沒留神，許非和陶語望已經約好了地點，說要結伴寫遺書。成蹠被那兩個人認真討論的詭異感嚇到，意外錯過了說話的時機, 等到想說話的時候, 他們兩個已經訂好地點, 叫成蹠一起過去。

    雖然不清楚到底是什麽情況, 但總不能真放著不管, 成蹠回複了一句‘我就到’，放下手機的同時不由沉重歎氣。

    康陳穿好衣服，隨意問道：“怎麽了？”

    成蹠怪異的盯了大佬一眼, 努力拋棄麵對大佬時那股想找條地縫鑽進去的窘迫感, 非常樂意地轉移話題：“朋友約我。”

    當然, 約他後麵那‘寫遺書’三個字被理智的咽了回去, 成蹠絕不可能把這樣的事說給別人聽，自然, 他也沒覺得許非和陶語望真想死。仔細想想，大概是發生了什麽沒臉見人的事需要開個茶話會發泄一下。

    “那我送你。”大佬尋出車鑰匙, 繼續道, “先出去吃個早餐。”

    大佬既已開口, 早餐必須要吃。

    隔了半個月的二人早餐，依舊吃的十分安靜, 雖然成蹠為了早上那事而窘迫異常, 但康陳的態度與之前無異, 如果不是讓成蹠意外撞見，他好像並沒有拿這事調侃成蹠的意思。

    成蹠沒話找話：“你的手已經好了？”

    大佬平常道：“嗯，不用擔心。”

    繃帶確實已經不見，手活動起來也是正常的樣子，雖然想加上一句‘我沒擔心’，但又覺得刻意說出來反而顯得有些欲蓋彌彰，成蹠完全意識不到自己從思考這件事開始就已經輸了的現實，隻是埋頭繼續吃飯。

    片刻後，康陳的手機響了起來。聽聲音是視頻電話，康陳拿起手機看了一眼，隨意按下後放在一旁，屏幕全黑，竟是掛斷了。

    成蹠疑惑道：“不接嗎？”

    康陳道：“……嗯。”

    聽到康陳聲音裏一絲遲疑，成蹠忍不住抬頭，這一眼看完頓感心驚，康陳雖沒什麽大的表情變化，可周身卻明顯傳達出一種不痛快的樣子，那種不悅的感覺散發著很強的壓迫感，一時讓人汗毛直立。

    ……康陳不高興了。

    為什麽？是因為剛才那個視頻？

    那是誰的視頻，是誰光一個未接的視頻電話就能讓他產生這麽大的情緒變化，成蹠想著想著，突然發現自己竟然從來沒見過康陳生氣的樣子。

    明明半夜被啃了連提都沒提一點情緒變化都沒有，現在一個視頻就能叫你流露出不滿，成蹠撇嘴一頓，筷子就此停住。

    是的，他也開始不痛快了。

    同一時間段，萬能先生家。

    聽著手機傳來嘀一聲，屏幕上又隨即浮現出‘對方取消了視頻聊天’的字樣，康月微微一笑，很有興致道：“他沒接。”

    不知道且不在意因為自己一個視頻而惹得遠處某兩人因為不同理由而不痛快的康月此時正心情愉快，她欣賞著萬能先生做飯的背影，悠閑道：“看樣子毫無進展。”

    萬能先生在桌子上擺好碗筷，無奈道：“說不定康陳隻是還沒起床，不方便。”

    康月雙手交叉，優雅道：“也說不定是忙了一夜沒睡，早上起來還被問我的事情，緊接著接到視頻，一瞬間敏銳的發現我隻是想向他炫耀自己已經住進了萬能先生家裏，順便看他笑話。”

    萬能先生：“……”

    萬能先生無奈坐下來，先給康月倒好豆漿，他開口道：“……先不提康陳，昨天晚上的事，你有頭緒嗎？”

    康月忽的眨眨眼，道：“什麽事？”

    萬能先生：“……”

    明知道阿月隻是想看他窘迫的模樣，萬能先生還是隻能乖乖落網，他遲疑道：“就是……成蹠……抱你……表白，還求……”

    康月滿足道：“沒有。”

    “……”

    這個回答應該是預料之中，可萬能先生實在心情複雜，自己女朋友被人當眾抱腿表白，對任何一個男人都不好受，最巧的是這人還是康陳的心上人，那一鬧下來，康陳比他的臉色還難看。

    先不提萬能先生怎麽調理好自己的心態，冷靜下來想想後，他實在沒找出成蹠和阿月的交集。他想不明白成蹠為什麽會說出暗戀好久這種話，且還叫出了阿月的名字，聯係康陳當時驚訝的表情，自然不可能是在康陳那裏認識了阿月。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萬能先生搞不清楚，一想到成蹠當時認真的樣子，萬能先生心態有些崩塌，懟又不能懟，不懟又生氣，就算是萬能先生，也覺得頭疼。

    康月微笑道：“不用那麽在意，可以想的簡單一點。”

    萬能先生道：“怎麽簡單？”

    康月道：“說不定他隻是認錯人了。”

    萬能先生：“……”如果表白甚至求婚的對象也能認錯，難道還能有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不成。

    萬能先生歎氣道：“你其實隻是一點不在乎吧。”

    康月微笑道：“說對了。”

    康月道：“除了萬能先生，我誰也不在乎。”

    萬能先生一頓，頓時感覺心裏一震，滿心都熱寥寥燒起來，他眼神左右遊移，局促道：“……嗯。”

    眼見著氣氛浮現，能再來幾句語言攻勢就把萬能先生誘哄到床上去，康月向萬能先生靠近，正要說話，手機突然傳來一陣視頻電話提醒音。有些不悅的拿起一看，竟然是剛剛掛斷視頻電話的康陳再度播過來，康月直接按下掛斷，繼續貼近萬能先生。

    兩人嘴唇即將相貼，提示音又尖銳的響起來。

    康月：“……嘖。”

    萬能先生：“……”

    萬能先生：“……你剛剛是不是咂嘴了。”

    康月微笑道：“怎麽會。”

    忍耐著按下接聽鍵，視頻連通，康陳的身影出現在屏幕裏，一個人獨自坐在路邊的車上。

    康月‘微笑’道：“剛剛不是不接麽，幹什麽？”

    ‘幹什麽’三個字可以說是相當冷淡了，而康陳像是沒有察覺到這其中的冷淡，直接道：“稍微，幫個忙。”

    *******

    咖啡廳拐角最裏座，成蹠在服務員的指引下找到了許非和陶語望，他們兩人都一臉頹廢，陶語望更是套了個長長的針織帽，披散的頭發和紅腫的雙眼讓成蹠一時半會沒認出來。

    見他到了，許非疲憊的抬了抬眼，道：“慢死了，你爬來的？”

    成蹠歎氣道：“你們兩個倒挺快。”

    吃完早餐後，成蹠便快速趕過來，康陳在外麵車上等他，本來可以將他送到就走的，可成蹠不知怎麽回事，竟在康陳說等他時沒有拒絕。於是，把康陳丟在車裏，成蹠一個人找到了男子茶話會。

    陶語望不抬眼，他的桌麵上鋪著一張紙，手裏拿著筆一邊思考一邊寫著什麽，許非也是同樣，不過還有餘力顧及成蹠，順手將紙筆分了成蹠一份。

    成蹠疑惑道：“幹嘛？”

    許非冷冷道：“你說幹嘛。”

    成蹠臉一抽，道：“……啊？還真寫？”

    許非冷冷一眼掃來，成蹠立馬把筆拿起來，擺出寫字的架勢，當然，空有架勢，他完全搞不清這是個什麽情況。他還以為寫遺書是開玩笑，哪能真寫，可眼前兩個人都是一臉認真，這tm的是鬧哪樣！

    成蹠迫於氣氛拿起了筆，自然一個字也寫不出來，望著對麵兩人認真寫字的模樣，他突然產生了一種前世在孤兒院裏和小朋友們一起寫作業的感覺。成蹠忍不住探頭看了看陶語望的紙，卻發現陶語望的紙上很空，基本沒幾個字。

    於是成蹠小聲道：“開頭怎麽寫？”

    陶語望這才正視成蹠，他紅腫的眼睛眨了眨，開了第一次口，語氣幽怨：“不知道，我第一次寫，沒經驗。”

    成蹠尷尬笑了一下，又看向許非，許非伸手把自己的紙一擋，冷漠道：“連個遺書都不會寫，虧你們接受了國家九年義務教育。”

    成蹠：“……”

    十分認真但半天也沒寫幾句的陶語望：“……”

    義務教育是接受了，可從來沒有老師在作文課上教過寫遺書啊！

    成蹠一臉尷尬的低下頭，還是遲遲沒動筆，片刻後，他實在忍不住道：“不行，真不會寫。”

    陶語望接道：“我也……不太會。”

    許非呼了一口氣，翻白眼道：“分三段，第一段安慰家人，第二段分配財產，第三段交代導致自己傷心欲絕想要自殺的原因，這麽簡單這都不會，還活著幹什麽。”

    成蹠：“……”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氣氛越來越像小學生在一起寫作業，原本想找機會搞清現在具體情況，但配合氣氛寫著寫著，成蹠突然發現自己有點不開心。

    安慰家人吧，沒有家人。

    分配財產吧，沒有財產。

    傷心原因：看到女神和別人接吻，自己直男地位搖搖欲墜，還醉酒啃了個對自己虎視眈眈的基佬，而且本以為這基佬對自己十分在意，可沒想到竟然被啃了都沒什麽反應，成蹠真是越寫越傷心，靈感附身，思如泉湧，洋洋灑灑，一會兒就寫了滿滿一篇。

    再反觀陶語望和許非，速度都和他差距甚遠。

    不知不覺寫遺書全場寫到最high的成蹠：“……”

    率先完成了遺書，成蹠坐不住了，左右觀察後，他忍不住道：“你們兩個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什麽了？”

    這話一出，陶語望和許非均是一頓，緊接著，兩個人一個捂臉啜泣，一個側頭皺眉，都陷入沉默之中。

    隨後，陶語望把紙一推，哭道：“不寫了！現在就死！”

    許非也放下筆，冷淡道：“臉都丟光了，還活著幹什麽。”

    原本以為能發展成相互傾訴趨勢的成蹠：“……”

    成蹠：“別呀。”

    成蹠：“咱們有話好好說。”

    陶語望沒說話，反倒是許非道：“說個屁！說得出口嘛！”

    成蹠：“說不出口的話……要不咱聊微信？”

    突然沉默的陶語望：“……”

    同上的許非：“……”

    成蹠：“……我開玩笑的。”

    一陣沉默後，陶語望和許非默默把手機掏了出來，這兩人平時都是逛微博的主，打起字來雙手如飛。

    陶語望、許非、成蹠聊天群：

    ——陶語望：說完就死。

    ——許非：說完一起死。

    眼見著手機微信蹭蹭亮起來的成蹠：“……”

    擦！

    都說了開玩笑啦！

    我tm不想死啊！

    群裏從陶語望的發言開始，離開了紙筆，陶語望的速度便迅速上升，他縮在座位最裏麵，針織帽往下一拉，完全看不見表情。許非也是往桌上一趴，加入網上聊天，成蹠不得不同樣緊盯著手機。

    在別人看來，圍坐著一張咖啡桌上的三個人各自玩手機仿佛是常態，但誰也不知道這三人其實在互相聊天。

    是的，三個人麵對麵，拿微信聊天！

    ——成蹠：……算了，你們說吧。

    ——陶語望：……不許告訴別人。

    ——許非：告訴誰？一會兒我們一起死，誰不死誰不是人！

    ——成蹠：……不，這個還是……

    ——陶語望：【表情：疑惑】

    ——許非：【表情：審視】

    ——成蹠：……

    ——成蹠：……對對對，一起死【絕望狗臉】。

    聊上兩句，群裏的氣氛不知為何就起了變化，可能真是聊天一帶上表情包就容易活躍氣氛，成蹠隻能盡量控製自己不要做出扭曲的表情。

    ——陶語望：首先，死之前能認識兩位，我表示一下感謝。

    ——陶語望：然後很抱歉，財產的話全部都在我哥手裏，分配的話全給我哥。

    ——許非：……【表情：冷眼】

    ——許非：是不是傻，當自己寫遺書呐！【突然打臉】

    ——許非：說重點！

    ——陶語望：【表情：眼淚汪汪】

    ——成蹠：……

    tm的這個群到底是用來幹什麽的，成蹠心裏一麵吐槽，一麵繼續盯著群聊不放。

    ——陶語望：我對不起我哥。【痛哭】

    ——陶語望：我哥對我那麽好。【痛哭】

    ——陶語望：我不想活了！

    ——許非：【突然打臉】【突然打臉】【突然打臉】說了讓你說重點！

    ——成蹠：……其實不用那麽粗暴也可以。

    ——陶語望：……

    ——陶語望：我喝多了。

    ——陶語望：我把我哥日了。

    ——成蹠：……

    ——許非：……

    沉默中，提示音叮叮響起來。

    【成蹠退出群聊】

    【許非退出群聊】

    ——陶語望：……！！！

    ——陶語望：……靠！！！

    陶語望不僅是群裏震驚，一直縮著的身體也一下子彈了起來，他眼睛又氣憤又震驚的盯向成蹠和許非，紅紅的眼睛看上去還有幾分可憐。陶語望怒聲道：“你們是不是朋友！”

    成蹠擦了擦頭上的冷汗，打哈哈道：“……不好意思，真手滑，手滑。”

    許非：“……我也是，嚇一跳。”

    陶語望忍不住抱頭哭唧唧地縮回去，三人群聊再度被拉起來。

    ——陶語望：你們也覺得我差勁是不是！

    ——陶語望：所以說我不想活了！

    ——陶語望：讓我死！

    ——成蹠：……

    ——許非：……

    成蹠和許非默默對視一眼，低頭打道：

    ——成蹠：那個……請問你哥男的女的？

    ——陶語望：……

    ——陶語望：哥哥還有女的？

    ——陶語望：當然是男的！

    ——成蹠：……

    擦！這滿世界的基佬！他又忍不住要退群了！

    群裏提示音繼續響著，這次問話的人變成了許非：

    ——許非：……你哥親的表的？

    ——陶語望：不是親哥。

    ——陶語望：勝似親哥。

    ——許非：那你還日？

    ——陶語望：……

    ——陶語望：別攔我！！

    ——陶語望：讓我死！！

    雖然平日裏就知道許非喜歡教訓人，但陶語望確實表現的十分崩潰，成蹠不得不擔任起安慰的拒絕，連連打道：

    ——成蹠：先冷靜一下。

    ——成蹠：你哥的脾氣怎麽樣？

    ——成蹠：不對，現在你哥在哪兒呢，具體什麽情況？

    ——成蹠：別忙著尋死，先道歉再說。

    ——陶語望：我哥的脾氣……嗯，他有個外號叫□□桶。

    ——陶語望：他在家，在睡覺，我太害怕了，自己就跑出來了。

    ——陶語望：怎麽辦，小美女，你說我該怎麽辦！【大哭】

    ——成蹠：……

    ——成蹠：我看你還是死吧。

    不去看陶語望，成蹠將注意力轉向許非，他打道：

    ——成蹠：許導，那你呢？

    許非在他對麵沉默了一會，打道：

    ——許非：我和陶語望這種人可不一樣。

    ——許非：我做這些事的時候都是有自我意識的。

    ——許非：絕無酒後亂性一說。

    ——陶語望：……

    ——陶語望：【哭唧唧】

    ——成蹠：那許導你？

    ——許非：嗯。

    ——許非：我被陌生男人給日了。

    ——許非：日了兩大次，n小次，期間滾過客廳，臥室，廚房、廁所，地板，窗台。

    ——成蹠：……

    ——陶語望：……

    ——許非：來，我看看誰敢退群。

    ……

    成蹠一口老血硬生生被他咽回去，他痛苦打道：

    ——成蹠：你昨晚……又和蕭作人……

    ——許非：嗯。

    ——成蹠：……【吐血】

    ——陶語望：蕭作人？

    ——陶語望：蕭作人？？？

    ——陶語望：蕭作人日了你！？

    ——陶語望：嘶！！想不到蕭作人的口味這麽……

    最後一個字沒打完，陶語望讓許非在桌子底下砰的踹了一腳，陶語望唔了一聲，身子縮得更小了。

    ——成蹠：……

    ——成蹠：那你為什麽，你不是一直有意識的麽？

    ——成蹠：難道是他強迫你！？

    ——陶語望：！！！

    ——陶語望：想不到蕭作人竟然……

    ‘砰的’一聲，陶語望整個人都縮進了座位裏，他抱著腿一陣腳疼，眼睛更紅了。

    成蹠忍不住開口道：“快別哭了，你他丫的是個偶像啊。許導，你也輕點踢。”陶語望十分委屈，他縮著不動，眼神繼續盯著手機。

    ——許非：不要亂猜。

    ——許非：我是自願的。

    ——陶語望：……那你想死個什麽鬼！

    ——陶語望：還踢我！我哥都舍不得踢我！

    ——許非：那這就是你日你哥的理由？

    ——陶語望：！！！靠！！

    ——成蹠：……

    ——成蹠：……別吵，許導，其實我也不太懂，既然兩個人都自願，你為什麽……

    ——許非：跟你說了你也不懂。

    ——成蹠：……

    擦！

    這天還能聊不！！

    ——許非：反正我不活了。

    ——許非：誰也別攔我。

    ——陶語望：我看誰攔你！誰攔你我一腳踢死他！

    ——許非：……

    ——成蹠：……

    群裏要自殺的趨勢不見，取而代之則是吵吵鬧鬧，原本精神消靡的陶語望被許非氣的‘活力四射’，而氣人的許非則是老神在在。成蹠正想著聊到現在是不是應該想辦法撤退了，突然間，他發現陶語望和許非兩個人都能盯著他。

    成蹠不由得一陣惡寒。

    ——成蹠：這麽看我幹什麽。

    ——陶語望：小美女，到你了。

    ——成蹠：？？？

    ——許非：你為什麽想死？

    ——成蹠：！！！

    不不不！他從來就沒想死啊！

    在兩個人共同的審視目光下，成蹠硬著頭皮迅速思考，怎麽辦，怎麽辦，片刻後，成蹠破罐子破摔，內心一邊流血淚一邊打道：

    ——成蹠：其實我……

    ——成蹠：是這麽一回事。

    ——成蹠：我一直有一個喜歡的女神。

    ——陶語望：她和別人接吻了，這事我知道。

    ——成蹠：……

    媽的！！好想踢他！

    成蹠咳了一聲，繼續打道：

    ——成蹠：然後還有一個好像一直喜歡我的，是個男的。

    ——成蹠：他可能在追我，然後幫過我兩次，然後我和他發生了點什麽事，按道理來說他應該接這個機會對我做點什麽，可實際上……

    ——許非：可實際上他啥都沒做，還毫不在意的樣子。

    ——成蹠：……是的。

    不知怎麽形容，成蹠感覺自己好像在做一場戀愛谘詢，當然，他心裏絕對不認為這是什麽戀愛！他隻是剛好沒有其他的話題拿來應付許非和陶語望而已！

    ——許非：我就想問問，什麽叫好像喜歡你，可能在追你。

    ——許非：到底對你有沒有意思你心裏還沒點b數嗎？

    ——成蹠：……

    ——陶語望：……這個觀點，我還是同意的。

    ——陶語望：你自己都不確定，很有可能是你想多了吧。

    ——成蹠：……你們在說什麽？

    ——許非：他說過喜歡你嗎？

    ——成蹠：……沒有。

    ——許非：你們牽過手接過吻開過車嗎？

    ——成蹠：……沒有。

    ——許非：那你哪來的自信認為他喜歡你。

    ——成蹠：……

    一直安靜的陶語望來了一棒重擊：酒後真的容易亂性！！兩個人躺一張床上他要是沒對你做點什麽，那你可能真是想太多！

    ——成蹠：……

    ——陶語望：對了，他對你做什麽了嗎？

    ——成蹠：“……沒有。”

    這豈止是沒有被做什麽，明明是成蹠對某人做了什麽，一頓亂啃不說，而對方是什麽反應，沒有反應！不僅如此，過後還隻字未提！

    ——許非：把事情往好了想，他是怕你尷尬。

    ——許非：反過來想想，他難道不是不想和你扯上關係嗎？

    ——成蹠：……

    ——陶語望：同意，他真的喜歡你嗎？

    ——成蹠：……不、不知道。

    ——許非：現在你還不懂麽！你想多了！其實你不僅女神和別人跑了，有男人喜歡你也是你想太多！

    ——成蹠：……

    ——許非：而且你還以為他喜歡的時候，他心裏說不定正在笑你！

    ——成蹠：擦！！

    ——成蹠：你們倆幹什麽！

    再讓他們說下去，真要把人戳死了，成蹠還是頭一次讓人勸自殺，沒想到殺傷力這麽大。

    ——許非：你看你還活著幹什麽！

    ——陶語望：好兄弟！一起死！

    ——成蹠：……

    三人各自拿著手機，群裏的聊天不停增多，突然，陶語望身體抽了一下，一下子坐直起來。

    在成蹠和許非都看不到角度，陶語望的手機裏，突然來了一條短信，發信人是……陶默觀。

    陶語望渾身一抖，鼻腔酸澀，險些要掉出眼淚，他一麵抽抽鼻子，一麵雙手顫抖，明明隻是輕輕點下去，可他卻怕的不能自已。

    他是從家裏跑出來的，跑出來之前還在廚房轉了兩圈，找了找合適的菜刀，可用菜刀太疼了，在家裏自殺說不定還會影響陶默觀的心情，陶語望哭著在臥室門口又跪了好久，才扯了身衣服偷跑出來。

    他實在不知道如何是好，陶默觀對他而言太重要了，而他竟然對世界上最重要最惹不起的哥哥做了那種事，想到陶默觀那一胸脯的痕跡，陶語望一個勁兒掉淚珠。

    終於，陶語望點下短信，收件人下方出現了滿滿的感歎號。

    陶默觀：傻逼！！死哪兒去了！老子身上疼死了！快tm給老子買藥去！

    片刻後，又是一條短信。

    陶默觀：三分鍾！再tm磨蹭老子一腳踢死你！！

    陶語望一個激靈，蹭的一聲從座位上躥了起來，他把手機往兜裏一塞，抽了抽鼻子，焦急和許非道：“讓路！快讓路！我哥叫我呢！”

    許非：“……”

    成蹠：“……”

    許非：“混蛋，你不死了？”

    陶語望：“先不死了，你們先死吧！我去給我哥買藥，下次想死再找你們！啊！我走了！”

    陶語望開始還是走，兩步後就開始跑起來，望著那背影迅速消失，許非頃刻黑臉。

    成蹠偷摸站了起來，小聲道：“其實我……我也，嗯，我先……”

    許非道：“你先走一個試試。”

    成蹠：“……”

    成蹠乖乖坐了回去，正想說些什麽，許非突然手機一陣，全身貫注的看起來。

    許非手機裏同樣來了一條短信，而發信人正是蕭作人，他根本就沒存蕭作人的手機號，可現在手機裏卻有了顯示，明顯是趁著他睡了之後蕭作人自己保存的。

    搞笑！把他折騰成那樣，蕭作人竟然還有閑心做這種事！許非憤憤不平，想直接刪除但不知為何手指遲遲按不下去。

    翻了個白眼，許非按下了讀取鍵，蕭作人的信息隻有短短一句話，順便還附了一張照片。

    蕭作人：慶祝你有了男人。【照片】

    照片裏是一張皺巴巴的紙，紙上寫著蕭作人的聯係方式，許非頓時便認出來了，這就是他丟在垃圾桶的那張便簽，蕭作人竟然在許非離去很久之後，去垃圾桶裏翻了出來。

    許非一時陷入沉默之中，那句‘慶祝你有了男人’更是勾起了他某些不好的回憶。

    就在第一次見麵電影院的衛生間裏，蕭作人問他：你有男人麽，他說沒有。然後蕭作人便笑著吻上了他的嘴唇，不容拒絕道：“現在你有了。”

    許非雙手捂臉，一時間耳根燒的通紅，他把手機塞回衣兜，過了許久才抬起臉道：“算了，不死了。成蹠，你自己死吧。”

    黑人問號臉成蹠：“……？？？”

    許非哼了一聲，瞪著成蹠道：“怎麽，我們兩個不死你就沒勇氣死了？真慫！”

    成蹠：“……”

    許非：“不死不是人！你對得起你辛苦寫下的遺書麽！”

    成蹠：“……”

    撇下這話，許非快步離去，成蹠一個人無比懵逼，tm現在到底什麽情況！他本來就沒想死啊！！

    在座位上坐了一會兒，成蹠實在是無語凝噎，他糟心了好一會兒正要離去，卻突然被服務員叫住。

    服務員溫柔道：“小姐，您還沒買單……”

    成蹠：“……”

    媽的這兩個自殺狗！誰都沒死不說還tm都不買單！！！

    成蹠微笑付了賬，臨走時才道：“不是小姐，是先生。”

    預料之中見到服務員一臉震驚，成蹠快步出了店門，走出不遠後，康陳的車正停在那裏，說起來這是成蹠第二次坐在康陳親自駕駛的車裏，上一次還是康陳開偉哥的車送他回家。

    敲了敲車門，成蹠隨即坐進車裏，康陳迅速的關掉手機，匆匆一瞥，大概是和誰在視頻，成蹠遲疑問道：“是不是打擾你了？”

    康陳搖了搖頭，稍微有些出神，過了會兒，他微笑道：“去哪兒，我送你。”

    成蹠嘴上應了一聲，腦海中突然浮現出許非和陶語望在微信群裏的話，他忍不住望向康陳，欲言又止，終於，他忍不住道：“你之前幫過我吧，還幫了好幾次。”

    康陳道：“是嗎，我不記得了。”

    成蹠皺眉道：“周沛靈的事不說，你還為我受了傷，昨天還把我接回到家裏，難道不是嗎？”

    康陳疑惑道：“所以？”

    成蹠不由得閉緊嘴，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說些什麽，還是想要確認什麽，明明隻要直接問一句‘你到底是不是喜歡我’，可他就是問不出口，他不知道康陳會給個什麽答案，也不知道對麵不同的答案自己又會是什麽態度，大概那句話有道理，在風險麵前，人類總會不由自主的選擇逃避。

    成蹠頓了好久，才咬牙道：“我就是想起搭了你的情，卻從來沒有跟你說謝謝，想說句謝謝而已！”

    康陳：“——哦。”

    康陳：“那你說吧。”

    成蹠：“……”

    熟悉的感覺終於漫上來，一麵邪火上湧，一麵竟然還有些鬆了一口氣，成蹠咬牙複雜道：“謝謝你！”

    康陳：“嗯？”

    康陳：“沒聽清。”

    成蹠咬牙切齒：“我說——我！謝！謝！你！”

    康陳微笑道：“嗯，不客氣。”

    康陳：“我就是喜歡幫你。”

    突如其來的溫柔微笑讓成蹠一驚，一下子喪失了表情，康陳坐在駕駛位，而他在副駕駛，本就相隔不遠的距離讓成蹠無法藏起自己的異樣，成蹠張了張嘴，聲音卻出不來，大腦不停的回蕩著那句‘喜歡幫你。’

    喜歡幫你……

    喜歡幫你……

    那是不是就是喜歡他的意思。

    成蹠低下頭，感覺有些耳根發燒，他正要抬起臉說些什麽，突然，康陳的臉忽的貼近，唇上傳來一陣柔軟感。

    隻有一瞬，戛然而止，大佬的臉又退後到原位。

    成蹠：“……”

    ？

    ！？？

    ！！！？？？

    成蹠一臉震驚，許久才回過神來，聲音也震驚到失常。“你……你……你剛才幹什麽了！？”

    康陳：“？”

    康陳：“沒幹什麽啊。”

    成蹠：“……不不不。”

    成蹠：“你剛剛明明……你tm剛才親了我一下是吧！！”

    康陳手托下巴，思考狀，“是嗎？”

    成蹠氣的頭發都要豎起來，他正要發作，康陳忽靠過來，將他往後輕輕一帶，扣在了車窗與胸膛之間。多麽熟悉的壁咚，隻不過那牆壁，從蕭作人的後背換成了康陳的車窗。

    康陳道：“對。”

    康陳道：“我剛剛吻你了。”

    康陳道：“不行嗎？”

    成蹠：“……”

    過於強烈的感情衝進腦子裏，成蹠一把掐住康陳兩個肩膀向後推，同時惡狠狠道：“不行！你為什麽親我！”

    康陳：“為什麽？”

    康陳：“嗯……”

    康陳：“可能是因為……氣氛剛好？”

    成蹠：“……擦！好個屁！”

    成蹠的手一用力，康陳的眉頭就皺了起來，可他沒有後退的意思，隻是和成蹠道：“輕些，我疼。”

    成蹠氣的想笑：“你疼你倒是往後退啊！”

    話雖這麽說，但手上的力度當真不由自主的放輕，成蹠嘲諷道：“就這也叫疼，虧你是個一米九的大男人。”

    康陳突然輕笑，望著成蹠，道：“是你昨天咬狠了。”

    成蹠：“……！！！”

    成蹠一直不痛快康陳絲毫不提這事，可現在提了，還真是不如不提！夢裏模糊的記憶和觸感襲來，成蹠臉迅速燒紅，大聲道：“閉嘴！閉嘴！你不說話能死嗎？”

    康陳道：“死不了。”

    康陳道：“別氣。”

    康陳道：“我不說了。”

    成蹠：“……”

    這種誘哄的語氣更讓人窘迫，成蹠的手換了方向，改從康陳的胸前往後推，可康陳還是不動，成蹠急道：“幹什麽！還想親？”

    康陳：“那倒沒有。”

    成蹠：“……”

    康陳安靜的眼神讓成蹠一陣動搖，他突然覺得自己這麽緊張顯得十分好笑，於是成蹠不再推他，而是抑製不住的生氣起來。

    康陳靜靜盯了一會兒，不由好笑，溫和道：“你這又是氣什麽。”

    成蹠道：“哼！”

    康陳安慰道：“那我再親你一下，你別氣了。”

    成蹠：“！！！滾！！”

    康陳：“……不行？”

    成蹠：“不行。”

    康陳：“那算了。”

    話音落了，康陳當真後退，身子直立坐回到了駕駛座。

    成蹠：“……！！”

    擦！！！

    真tm說不行就不親啦！

    你tm的還算個男人嗎！

    康陳：“……”

    康陳：“你看。”

    康陳：“親你也生氣，不親也生氣。”

    成蹠：“……”

    成蹠自己也說不清到底是氣康陳突然親他還是氣康陳說不親就不親，他氣過頭了，太氣了，臉色通紅，隻能一個勁兒冷笑。

    康陳輕笑一聲，倒是十分心情愉快。

    愉快的空氣被成蹠的一通電話打斷，成蹠定睛一看，是曹偉。

    瞪了康陳一眼，成蹠接通電話，努力調節語氣道：“怎麽了，偉哥？”

    曹偉道：“現在在哪兒呢，《夜風》那邊來聯係了，叫你一起吃個飯，現在能過去嗎？地址和包間我給你發過去，最好盡快到。”

    拍攝完《錦衣衛》第一季，《夜風》能這麽快對接倒是件好事，成蹠快速道：“沒問題，我這就過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