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家有阿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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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個都是餓死鬼投胎啊,就知道吃吃吃,山都讓你們吃崩!屋裏那個死了沒有,沒死就給老娘起來幹活,當誰沒有沒生過孩子,誰沒個月子病,病個□□年了還不好,一個丫頭片子有什麽好寶貝的。大丫又死那了,一天天淨會偷懶……”
在老太太中氣十足的叫吼聲下,張麗霞醒了,當母親的第一反應就是捂住女兒的耳朵,免得讓吵醒,再瞧著身邊的男人睡得跟豬貌似打呼嚕,忍不住翻白眼。
真是睡得香!
婆婆天天都來這麽一回,她都習慣了。
反正又不是說她。
大嫂仗著生了雙胞胎,坐月子時就開始病歪歪,現在雙胞胎都快八九歲的人了,婆婆念念心心是孫子,而不是孫女,自然是不滿了。
推了推身邊的男人,再不起,婆婆一天都不會給她什麽好臉色了。
比較吃飯的時候有個人陰陽怪氣地針對,吃飯都不香了。
夫妻倆輕手輕腳地下了大床,就著微微亮的光線穿好衣服,再檢查女兒有沒有踢開被子,免得著了涼。
她可不像大嫂蔣雪兒身子骨弱,整天就知道什麽風花雪月,好像捧著一本書就能吃飽。
要不然就是看見李誌富跟人眉來眼去,又是一頓吵吵鬧鬧。天天就知道躲起來哭,除了二丫頭還顧著點,知道爭取送去念書識字,平時真的沒個當娘的樣子。
也不瞧大丫頭那衣服都短了多少,天天幹活還吃不飽,完全就跟自己就生了一個女兒樣。
生的明明是雙胞胎,就記得老二,忘記老大,不知道的還以為大嫂是後的呢?
她可舍不得讓自己閨女讓婆婆這麽支使。
花無月死了,又活了。
這裏沒有花靈大陸的一切,不需要背負重興家族,為父報仇的責任,不需要繼續沒完沒了給堂弟堂妹擦屁股,沒有人時時刻刻監督著。
有那麽一瞬間,她是懵逼的。
族妹眼裏的嫉妒怨恨她不是不知道,可她想著同是一家姐妹,縱然年紀小不懂事,等長大就好了,完全沒想她和族妹相差不過大半年,更沒想到堂妹居然選擇她在繼承傳承的時候下手。
難道不知道除了自己,這個傳承對家族新一代的年輕人完全沒感應嗎?
有什麽值得嫉妒的。
自小,任何人都可以玩,學自己想學的,唯她不行,自認字便默默地修煉族裏給的靈魂心法,好有一天把花氏重振旗鼓,壯大家族。為了不讓她有私心,甚至長老們要她發誓不能動情,不能有血脈,一輩子不能離開祖屋,沒一點自由。
她都快認命了,畢竟家族看得嚴,即使是晚上,屋外都沒停過人,萬萬沒想到她居然讓族妹害了,估計族裏麵的長老應該吐血了吧。
還好,她現在是李金子,李誌強和張麗霞的寶貝女兒,不需再守著那些誓言,不需要學不完就不能吃飯,沒有休息的權利。
有爹娘寵著的幸福,讓人滿心都是那種說不出的歡喜,她也是有爹娘的人了。
聽著屋外,這個身體的阿奶天天折騰個不停,還沒滿五歲的李金子忍不住皺著小眉頭。
如果張麗霞看見了,又是笑話自己生了個小老頭了。
李家一連得了三個孫女,第二次的時候李大頭一聽到是個孫女,臉拉得老長,連孩子都不看一眼,連名字都不取,就走了。
李誌強第一次當爹的,反而興高采烈,寶貝得不得了,想了大半個月憋出來個金子兩個字,可見其財迷。
李老頭當了大半輩子的剃頭匠,蓋起了房,給三個兒子娶媳婦,送小兒子當了兵,在陳家灣,已經算是過得不錯的人家了。
李誌強是老二,親娘是產後大出血沒了的,身體不怎麽健康,雖然大家都不敢說封建迷信,可實際暗地裏都議論是不是克母,也不怎麽得李老頭的意,小時候沒少被揍。
到了年紀,同齡人都當爹,家裏麵都沒提他親事的意思,還是他舅那邊不放心,想著幫忙張羅介紹好姑娘,打聽了大半個月,覺得張麗霞這姑娘不錯,就幫兩個年輕人拉線了。
張麗霞本人長得不算好看,還有雙大腳,放在過去,大家都喜歡小腳女人,可到了新中國,婦女解開了,一雙天足倒是吃香起來。
這時候的人可不流行看臉那一套,能幹能生才是第一選擇,不少人都盯著,偏她就看上了李誌強的臉,即使有人不看好,李家有個後婆婆在,還是義無反顧嫁了。
她幹起活來更加不比任何男人差,這不,張麗霞就掙著男人的工分,等出嫁了以後,不知道多少婦女後悔錯過這麽能幹的兒媳婦。
李家三兄弟都長得不錯,可惜現在流行國字臉,小姑娘都愛長得英氣的,李誌強相貌過於女氣,皮膚還是曬不黑那種,幹活也不行,多虧了遇到看臉的張麗霞,不然他肯定還得單著。
大伯李誌富是後奶陳招娣帶來的,也是長得最好,也最有女人緣,從小到大不知道有多少女的為其爭風吃醋的,反正就他的說法,在村裏未婚的,十有八九都喜歡過他。
娶了初中同學蔣雪兒,身子弱,沒下地過,特別是生了雙胞胎後,基本上不怎麽出房門,吹一吹風都說頭疼,非常不得陳招娣喜歡。
三叔李誌濤可以說是全家的驕傲,當兵,長年不在家。
不過前一段時間來了信,說娶了妻。
具體情況沒有人知道,反正陳招娣那天發了一場大火,所有人都避著走。
在村子裏麵沒什麽秘密。
就是小孩子的李金子也聽到了。
李家的驕傲李誌濤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許,按說這應該是好事。
可陳招娣對這個小兒子抱有什麽大的期望,沒看她老人家從不打算找鄉下的姑娘,恨不得兒子找個領導的閨女才好。
結果來了個程咬金,被救的叫什麽大翠,還是個童養媳,一聽就知道裏麵有故事。
不過都與小孩子的李金子無關。
“要死了,大富,你這衣服都多久了,我說咋大老遠就聞到臭味,還以為那死了老鼠。老大家的,你說你一個吃白飯的,不能掙工分就算了,又不能下蛋,我陳招娣也不是那種惡婆婆,可你起碼得把自己男人照顧好吧。大丫大丫,又死去那了,還有這二丫你還不管管,念書就念書,還想扯衣服,你咋不說把我的肉割去賣了啊!”
這個時候,李大春肯定是幹活了,不然早就應聲。
估計陳招娣也反應過來了,更大聲地說教起來。
“還楞著幹什麽,一個個就跟木頭似的,還要我一個老的來伺候你們啊!老大家的,還不去洗熱水,大富記得上山弄些柴下來,二丫頭別以為上學了,我老太婆家不能說你了,就知道收拾得光鮮亮麗出門,都不看看住的地方成什麽鬼樣子了。”
“娘,我知道了,小春兒讀書費腦子,能不能每天吃個蛋,老師說我們小春兒書念得老好了,等小春兒有了出息再好好孝敬娘……”
蔣雪兒弱弱地說道。
“你咋不說把我吃了,一個賠錢貨,還死活要念啥書,有那個時間你們兩口子還不如給我生個孫子出來。你可是能耐人,有本事自己就回娘家拿雞蛋讓二丫頭吃,吃多少我都不管,反正別找我要,你生個孫子,別說一個雞蛋,叫你祖宗都行!”
盼孫狂魔陳招娣她就想要個帶把的孫子,一點都不稀罕孫女啊!
偏大兒媳婦嫁過來這麽多年,孫子的影子都沒見個,愁得她吃不香,睡不好的。
再說為了二丫頭上學的事,老大家的已經鬧過幾次,老頭子要麵子,答應了,可心裏怎麽想的,當她還不知道啊!
丫頭片子有口吃的就不錯了。
她狠狠地看了兒媳婦一眼,什麽念書得吃好的,穿好的,愛讀不讀,不讀還省了錢。
還有大兒子,咋說都不聽,都懶成啥樣了。
為了這兒子,她不知道給老頭賠了多少好話,還好她還有小兒子,在這個家才算站穩了。
又想到那個還沒有見麵過的小兒媳,忍不住就一肚子的氣。
吩咐蔣雪兒和二丫頭趕緊收拾房間,不然就滾。
別看李誌富出門都是光鮮亮麗,招蜂引蝶,在家隻要沒人說,反正就沒見去主動洗澡的,這可是夏天,不說擦一擦身子,不洗腳,那味啊!
反正沒有人受得了。
陳招娣天天罵,李誌富也是不痛不癢的,罵狠了,才不情不願去洗個澡,不罵,根本就不動。
出了名的懶,房間隻要沒人說,從來不收拾,真不知道清高的大伯母怎麽忍得住。
上次陳招娣過年進去檢查,結果找出了一窩老鼠,就差沒想打死這一家子。
所有人服了這一家四口是怎麽生活的。
李金子反正是想不出來那畫麵的,她娘還羨慕大伯母漂亮,上過學,天天可以拿著書教二姐。
每次說的時候,她親爹總是要笑不敢笑的樣子。
好吧,李家三兄弟都上過初中,三叔還是高中生,大伯娘天天捧著書,天天說身體不舒服,還不是為了逃避幹活。
最可憐的是大堂姐李春兒,阿爺阿奶都重男輕女,大伯隻顧自己,大伯娘覺得小女兒長得好,聰明,像她,什麽活都推給大的做,偏著小的。
幹了不少活,還沒人在意。
陳招娣倒是想支使李金子幹活,可惜張麗霞護得緊,還是家裏麵最小的,畢竟是李老頭的親孫女,不好過分。
如果說張麗霞可以拿壯年男人的工分,李老頭兩個兒子就拿個女人的工分,李誌強可以說身體不好,可李誌富呢?
陳招娣想偏心,張麗霞就說大伯身強力壯拿女人工分,大嫂真幸福啊不用幹活,她要學學。
反正一句話,有娘的孩子就是寶。
不然怎麽養得李金子白白胖胖的,她小時候反應比別的小孩子慢,四歲了隻會喊爹娘,別人都說不會是個傻的吧,張麗霞每每都罵回去,不讓說自己娃一句不好的。
被當成傻子的李金子真想說,她一出世便是有記憶的,萬萬沒想到傳承也沒中斷,跟了過來,她為了不真的變傻子,隻好把過去的記憶全部封了起來,現在才算想清楚。
之前靈魂和身體不合作,她有什麽辦法,她也很絕望啊!(www.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