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碰碰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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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城將將入夜便下起瓢潑大雨, 帝都也是一樣。

    晚上八點,帝都西城區科技園內的高樓在雨幕中大多燈火通明。

    這裏似乎沒有朝九晚五的概念,大家忙忙碌碌, 手裏端一杯咖啡,似乎總有加不完的班。

    碧玉文化帝都總部,副主編辦公室內。

    方蘿穿一身利落裙裝站在落地窗前, 纖瘦的食指和中指穿過骨瓷杯把,杯裏可可冒著熱氣。

    雨水在整麵的落地窗上衝刷, 一股股地,沿著窗壁彎彎曲曲往下流。

    手機裏不斷傳來綿長的嘟聲,過了好久, 電話才被接起。

    許悅然的聲音還帶著歡/愛後的微喘, 以及不易察覺的不耐, “方蘿?什麽事?”

    她的指甲染成了帶珠光的酒紅色, 修成方形,指骨夾著女士煙, 淺淡的薄荷味道隨著問話從唇邊逸出。

    一場情事過後,眼角眉梢俱是風情。

    方蘿安靜道:“初一不想和解。”

    許悅然眉頭皺了皺, 不耐愈盛, “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你特意打電話給我,就是為了說這件事嗎?”

    方蘿垂眼, 看著熱可可慢慢冷卻, 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 “你知道他為什麽不和解嗎?”

    許悅然沒出聲,靜靜等待她的答案。

    方蘿故意停頓片刻,又拖長了尾音,“因為……他現在的女朋友是許幸,你的表妹,許幸。”

    “你說什麽?”

    指尖煙灰倏地掉下一截,一半飄散到了真絲睡衣上,許悅然恍若未覺。

    房裏傳來男人慵懶的呼喚,“悅然,說完了嗎?”

    她掩下心頭不安,回頭嬌柔地應了聲,“馬上就來了。”

    雖然許悅然掩了聽筒,但方蘿模糊間也聽清了她的話,嘴角那抹極淡的笑很快又勾成嘲諷的弧度。

    許悅然的聲音壓得很低,語速也因緊張不自覺加快,“許幸?她現在和初一是男女朋友?這是怎麽回事兒?”

    方蘿摩挲著杯壁,輕輕開口道:“上次華興啟程舉辦的網文盛典,她也去了。”

    許悅然的問題緊追不舍,“你和她聯係了?她恢複記憶了沒有?她為什麽會去網文盛典?”

    方蘿唇角嘲諷意味愈盛。

    她沒有正麵回答,隻道:“這世界上,又怎麽會有忘得幹幹淨淨的事兒呢,今天想不起來,不代表明天想不起來。”

    許悅然將煙蒂按滅在煙灰缸裏,眸光閃爍不明。

    “很遺憾,初一的事情,我真是一點忙都幫不上,許製片……這次不好意思了。”

    窗外瀑雨如注,方蘿目的已經達到,沒了和許悅然打機鋒的心思,很快便掛斷了電話。

    方蘿那個賤人!

    什麽下三濫的貨色,還想拿她當槍使!

    許悅然緊攥著手機,心底明明知道方蘿這通電話的目的所在,卻還是忍不住動了要解決許幸的心思。

    這世界上好像有些人,生來就是敵對。

    許幸坐了一年牢,出獄的時候,許悅然也密切關注過她的狀態。

    雖然有個大學同學幫忙,但她沒有記憶,身無分文,名牌大學畢業卻因案底四處碰壁,在朋友幫忙下進了一家培訓機構工作,拿著少得可憐的工資。

    得知這些消息的時候,許悅然的心裏很是快慰。

    她就是喜歡看許幸淪落到底層,為生活四處奔波、卻注定沒有未來的樣子。

    這小半年來,她已經確定許幸不會對她造成任何威脅,況且現在正是決定她能否嫁入曾家的關鍵時期,所以她也許久都沒再關注許幸的近況。

    哪知再聽到許幸的消息,又是這麽令人愕然。

    許悅然已然心生後悔,當初她為什麽……沒有再做得狠一點。

    ***

    方蘿和許悅然滿腹心事,注定一夜無眠。

    剛回到家的許幸卻不知道,這個晚上,她也注定徹夜不眠。

    康沉雖然撐了把大傘來接她,但雨絲被風吹得斜斜的,又急又密,短短一段路,就連康沉也已渾身透濕。

    兩人狼狽得不行。

    許幸雙手抱在胸前,冷得打顫,急急忙忙脫掉鞋子就往樓上竄。

    “不行不行,我得先去洗澡了!”

    康沉換了鞋,也慢慢地跟了上去。

    許幸進房便衝進浴室,花灑打開,卻發出堵塞的阻滯聲,她撥了下花灑上的調節片,也沒有用。

    什麽情況?

    她懵了下,又將水開到最大,可依舊沒有反應。洗漱台上的水龍頭打開,水流卻還是暢通的。

    聽到樓梯上漸行漸近的腳步聲,許幸衝外麵喊:“康沉,你過來幫我看下!”

    “怎麽?”

    康沉很快走進她的房間。

    她不死心地拍了拍花灑,小聲嘟囔道:“淋浴好像壞了,噴頭沒水,冷熱都沒有,洗漱台的卻有水。”

    康沉接過花灑看了看,又調節了幾次開關,也同樣沒有調好。

    許幸見狀氣餒,“算了,我去樓下洗吧。”

    康沉將花灑放回原處,隨口道:“你去我房間洗,我去樓下。”

    對上許幸疑惑的眼神,康沉解釋,“我房間的浴室比較暖和。”

    許幸被雨淋得渾身冰涼,也沒多想,拿了睡裙和小可愛就往康沉房間跑。

    落了浴室的鎖,她聽到康沉進房,大概是拿衣服,很快又聽到他離開房間帶關房門的聲音,許幸安心,很快便脫掉了貼在身上那些濕噠噠的衣物。

    康沉房間的獨立浴室確實是整棟別墅裏最好的,地方大暖氣足,都抵得上別人家一間次臥了。

    熱氣蒸騰得臉蛋粉撲撲的,許幸心情很好地哼著歌,手舞足蹈。

    她手往上伸,拿毛巾擦臉,可沒留心,毛巾扯落的同時,也帶落了她隨手搭在上麵的睡裙。

    睡裙落在腳邊,花灑的水也全都滴落在裙子上麵。

    許幸拎起來時,裙子已經濕透大半。

    她有點懊惱,好在小可愛還懸在置物架上,她匆匆擦了把臉,又想起自己沒拿內衣。

    花灑壞掉本就是意料之外的事,在自己房間洗澡睡覺,她自然是不穿內衣的,剛剛順手把要換的衣服拿過來,卻忘了這是康沉的房間。

    想到這兒,她也沒心思再洗下去了,擦幹身體包了條浴巾就往外走,打算在康沉洗完之前溜回自己房間。

    哪知道剛走出浴室,她就聽到了清晰的上樓腳步聲。

    停頓三秒,她後知後覺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這一身……還熱氣騰騰的,怎麽看怎麽像送上門的肉包子。

    許幸暗叫不好,按住胸側的浴巾折口,三步並作兩步匆匆往外,可還是在臨門一腳處,和康沉狹路相逢。

    兩個冒熱氣的肉包子……狹路相逢。

    康沉穿一身鬆垮的青黑色浴袍,腰間淺淺地係了一個結,似乎輕輕一拉就可以拉開。

    這身浴袍誘惑許幸之前也見過,可之前隔得沒這麽近,現下裏,浴袍與她不過三十公分的距離,她這才發現,上麵還有龍形暗紋。

    可真夠騷包的……他這是想登基當皇帝啊……

    鼻尖佛手柑香濃鬱,她咽了咽口水,視線顫顫上移,在他領口處停了停,再往上看,隻見康沉一頭短發濕而淩亂,還在往下滴水,水滴順著額角往下,淌過下頜線,繞過脖頸,似乎是滑進了領口。

    她臉紅,又不爭氣地咽了下口水。

    “那個,我回房,回房吹頭發去了。”

    她聲音吞吐,眼神飄忽,想往外鑽。

    康沉不說話,就靜靜地擋在門口,垂眼看她。

    許幸騰出一隻手,硬著頭皮推了他一下,“康沉,你讓讓……”

    康沉握住她那隻手,指腹在她白嫩的手心裏摩挲了兩下,喑啞道:“我幫你吹頭發。”

    許幸直覺事情不對,忙搖頭,“我不用吹頭發!真的!自然幹就挺好的!”

    康沉不聽她說,往前逼近兩步,許幸遲鈍地往後退,又退進了房裏,康沉拉起她的手,將她帶到落地窗前。

    吹風在牆角,康沉將她按坐在沙發上,按開吹風按鈕。

    許幸好幾次坐不住想起身,卻又被康沉慢條斯理地按了回去。

    許幸忐忑地坐了五分鍾,伸手摸了摸頭發,基本已經幹了,她忙回頭道:“已經吹幹了……”

    康沉眼神幽微,唇角微翹,笑意若有若無。

    下一秒,許幸忽地感覺一陣熱風吹向了她的前胸。

    再下一秒,浴巾折口鬆散,質感垂墜的浴巾倏忽之間就已落下。

    她下意識低頭,腦袋轟地爆炸。

    還未待許幸抱胸,康沉就已扔開吹風,從身後環抱住她,整個人也傾身向前,曖昧地在她脖頸間蹭了蹭。

    “你…康沉……你想幹嘛?”

    許幸羞得滿臉通紅,就連脖頸也已染上一層淡淡的粉色,她偏頭看了康沉一眼,康沉沒回答,她卻從康沉的眼神裏讀出了難以熄滅的欲/望之色。

    他眸光微閃,似是挑釁地輕輕撕咬著她的耳垂。

    倒不痛,隻有奇怪的酥麻之感。

    許幸掙紮了半晌,完全掙脫不出康沉的禁錮,卻被他挑逗得渾身發軟,她繃直腳背,縮靠在凳子邊緣,唇邊卻忍不住溢出輕吟。

    接下去的事情似乎都很順理成章。

    ……

    窗外暴雨不歇,屋內燈光徹夜未眠。

    ***

    次日醒來的時候,許幸腦袋經曆了短暫的空白。

    視覺歸位後,她眼前是一頂硬挺的胸膛,她被人摟在懷裏,被擁抱成了一種極其親密的姿態。

    她的腿也和麵前這人的交纏在一起,身下灼熱與她貼近,在晨間似乎有蘇醒的跡象。

    這人……是康沉。

    後知後覺意識到這點後,許幸腦海中第一時間出現了昨夜纏綿時的熱烈畫麵,

    她瞪著眼前胸肌腹肌,臉憋得通紅,一動也不敢動。

    康沉比她早醒一些,正壓低聲音在打電話,胸腔微微震動,她更不敢動了。

    電話是律師那邊打過來的,談的還是《天街》官司一案。

    被告方已經妥協,願意庭外調解,律師出於對原告方的利益考量,也是建議康沉接受調解的,可康沉一口拒絕。

    “如果他們的道歉隻是模糊事件焦點,而不具體到承認抄襲,並且具體到責任承擔人,我不接受任何調解。”

    律師不解,斟酌片刻,開口道:“這……康總,其實按我們目前的狀況而言,官司上訴到有結論,至少是半年之後的事情了,最終我們能拿到的賠償,也不會高於落橙庭外調解願意給出的賠償價格,出於對人力財力各方麵的消耗考量……”

    康沉打斷,“不用考量,照我說的做。”

    說完,他利落掛斷電話,然後又將懷裏的女人摟得緊了些。

    他的手斜插/入許幸發間,很輕地揉了揉,眸色深沉。

    從他得知許悅然對許幸做過的事情之後,他就從來沒有想過要放過許悅然。

    如果許幸有強烈的恢複記憶的願望,且真的恢複了記憶,想要親自動手,他自然會在旁邊遞刀。

    可許幸要是不想恢複記憶,也不再糾結於從前的事,他也會幹淨利落幫忙解決。

    他的字典裏,從來就沒有以德報怨。身敗名裂,隻不過是個開始而已。(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