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仙兒的智慧，是高出絕大多數人的。

    以她的智慧和美貌，的確可以把絕大多數男人耍的團團轉。

    幾乎所有她想征服的男人，都做了她的入幕之賓。

    除了李尋歡除外。

    但既然得不到李尋歡，林仙兒便設計將梅花盜的黑鍋扣在他頭上。

    所以她絕不容忍龍嘯雲將真相說出來。

    哪怕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殺了他，也在所不辭。

    但是林仙兒忽略了一件事。

    那就是無論怎麽陷害李尋歡，因為有林詩音兜底，都可以肆無忌憚。

    但葉楚卻不容侵犯！

    尤其是當著這位錦衣衛左都督的麵，刺殺一個梅花盜的知情人。

    所以她死了！

    因為冒犯葉楚的人，隻有死！

    這變化實在太快，連阿飛都呆在當場。

    此時的阿飛，對林仙兒還沒有太深的感覺，除了覺得她美麗、文靜之外，尚無別的感覺。

    但在場的那幾個少年俠客就不一樣了。

    或許有的睡過林仙兒，或許有的還隻是剛接觸，但林仙兒已經是他們心中的女神，那是毫無疑問的。

    少年俠士，武林第一美人，若是能夠因為梅花盜一案結成連理，那一定是轟動江湖的佳話。

    可是這個美麗的女孩，居然被朝廷鷹爪給殺了！

    當真是暴殄天物！

    頓時有四五個少年俠客齊聲大吼，各自拔出手中寶劍，挺身向葉楚刺去。

    “小心！”

    “大都督手下留情！”

    “不要莽撞！”

    隨著陣陣叫喊，葉楚卻是麵色如常，隻是輕輕一揮衣袖。

    “轟！”

    那四五個少年俠客各自出一聲殘吼，甚至猛然倒飛出去，有的撞入人群，有的飛出門外，還有的撞碎了太師椅。

    但無一不是口吐鮮血，身受重傷。

    “一群被所謂愛情衝昏頭腦的紈絝少年，居然被一個千人騎，萬人跨的娘們迷得暈圖轉向，當真丟了自家父母的臉麵，你們也不轉頭看看，除了你們幾個不長腦子的，哪一個老江湖不是麵帶疑惑？”

    這些少年剛才被一股怒氣衝昏頭腦，雖然身受重傷，但兀自還想衝過去報仇，此刻聽了而葉楚的話語，心中一震，連忙看向周圍，卻見每一個人看向他們的眼神，沒有讚賞，竟然都是同情，或者幸災樂禍。

    他們都不是傻子，心裏一激靈，那股衝動的怒氣一下子變的冰涼。

    葉楚回頭掃了一眼握住劍柄的阿飛，冷笑一聲，沒有搭理他，而是看向李尋歡：“李探花，這龍嘯雲沒有履約，那這少年犯我就帶走了，我很想知道，一個沒有爹娘庇佑的熊孩子，在我西廠手中，是否還像以往那樣陰狠毒辣，胡作非為！”

    眼看他就要帶著龍小雲離開，李尋歡哪裏站得住，忙道：“葉都督，千錯萬錯都是李某的錯，這孩子武功已失，日後再也不會做壞事，還請你高抬貴手，饒恕他吧。”

    葉楚看了一眼李尋歡手中的飛刀，嗬嗬笑道：“若是寬恕有用的話，那還要我們朝廷鷹爪幹什麽？”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就走。

    李尋歡歎了一口氣，他已經明白的葉楚的眼神和他話語中的深意。

    要想讓我放了龍小雲，那就讓我見識一下你的小李飛刀。

    我自信可以接住你的小李飛刀，什麽“小李飛刀，例不虛”的稱呼，對我毫無作用。

    李尋歡當然明白他的意思。

    所以他手一甩，一道寒光射向葉楚身前！

    他這把刀並沒有射向葉楚的身體，而是射向他身前一尺之地。而且那個方位和角度，恰好沒有旁人，他隻是想與葉楚過招而已。

    單純過招的話，並不需要將飛刀射向對手。

    葉楚從未感受到如此快的暗器！

    他與魔教教主花萬古交手的時候，對方的彎刀向他進攻的時候，雖然快，但彎刀施展開來，卻是一個“詭異”，在度上難免有所減弱。

    所以他的彎刀雖然快，雖然淩厲無比，但葉楚可以輕易擋住。

    所以葉楚對魔教失望之餘，多少希望能看到當世武功的極致。

    這小李飛刀就是其中的翹楚。

    如今他終於見識到了。

    這把刀如流星，似閃電，似乎就不應該出現在人世間一般。

    李尋歡手舉起，刀已到！

    飛刀打出後，似乎已經突破了空間與距離的束縛，淩駕於時間之上！

    哪怕葉楚身具仙家真元，可以無視一切兵器和拳腳。

    他可以瞬殺葉孤城和西門吹雪，可以橫掃魔教彎刀。

    但麵對小李飛刀之時，依舊感到一股極大地心悸。

    幾乎在那一瞬間，葉楚渾身汗毛炸起，渾身如過電一般，仙家真元瞬間澎湃洶湧。

    然後他轉身，伸手，以雷霆萬鈞之勢，抓向身前虛空。

    李尋歡從小生在李園，從少年時期便一邊讀書，一邊習武，他將自己在讀書時期，對世界，對蒼生，乃至對宇宙萬物的理解，融入到那把飛刀之中，隨著他學問進益，他的飛刀也愈加厲害。

    那已經不是一種飛刀，而是一種道。飛到出之後，全身精氣神合一，仿佛那一瞬間蒼生宇宙盡在這把刀當中。

    所謂小李飛刀，例不虛！

    便是李尋歡的道！

    現在飛刀飛向葉楚身前！

    這一刀出，李尋歡就知道必然能擊敗葉楚。

    葉楚手若雷霆，淩空一抓！

    本來人聲鼎沸的大廳突然間安靜無比，與此同時那虛空當中忽然出一聲爆響，仿佛是金鐵交匯，龍吟鳳鳴，隨後響起了一陣嗡嗡嗡的聲音。

    葉楚右手斜伸，一柄飛刀在他手中，不斷地出嗡嗡的震動聲，似乎不甘心被葉楚抓住，而拚命扭動，妄想掙脫葉楚的控製。

    那柄飛刀，正是小李飛刀。

    李尋歡忽地瞪大雙眼，身子幾乎靜止不動。

    阿飛更是瞠目結舌，握住劍柄的右手，青筋盡數凸出。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武林群豪，西廠武士，以及少林心眉等人，全都一臉不可思議，仿佛見到了最令人驚歎的事情。

    例不虛的小李飛刀，今日虛了！

    這是多麽令人震驚的事情！

    這世間，竟然有武功如此高明的人，這真的讓人不敢置信。

    葉楚舉起手，將飛刀放在眼前仔細看了看，長歎一聲：“果然是小李飛刀，不同凡響！”

    他右手剛才抓住刀柄，但刀身顫動不休，邊緣處的刀氣，居然將他的手掌邊緣給割破了，隱隱間有血珠滲出。

    小李飛刀很薄很輕，樣式普通，就是一把尋常的小飛刀，但就是這麽一把尋常的飛刀，卻在江湖上有永恒的傳說。

    “我雖然接住你的飛刀，但你刀之時，不是為了殺人，那麽這把刀的戰力也就弱了五分，所以我接住的不是完整的小李飛刀。”

    葉楚緩緩說道，隨即將飛刀擲給李尋歡：“你知道我是為律法而捉龍小雲，所以即使出飛刀，也毫無殺氣，既然如此，我不怪你，也不會怎麽難為龍小雲，隻要他能改邪歸正，我便放他回家。”

    “多謝！”李尋歡長舒一口氣。

    雖然眼前這位大都督殺伐果斷，但是好像對自己很看重，所以即使接住自己的飛刀之後，也說了這樣的話語，這讓他心裏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眼睛不由得看向依舊昏迷的林詩音。

    “不過李探花應該想明白，你以什麽樣的身份教導他，能讓他痛改前非，若是優柔寡斷，隻會毀了這小子！”

    ……

    林詩音醒了。

    熟悉的房間，熟悉的床鋪，熟悉的香氣，讓林詩音心裏感到一絲安逸。

    “表哥，是你麽？”她呢喃道。

    窗前一個豐神玉立的人影轉過身來，眼角之間盡是皺紋，可是一雙眼睛依舊如春水，如柳枝。

    “詩音，你醒了。”

    李尋歡走了過來，在床前坐下。

    “醫生說你傷了心神，需要多休息，”他柔聲道。

    仿佛這就是在二十年前，那時候她也生了一場病，他則守在她床前，一直等她醒了過來。

    轉眼二十多年過去了，物還是那物，人還是那人，時光卻如流水一般逝去了。

    “小雲呢？小雲怎麽樣了？”林詩音定醒片刻，連忙問道，關心之情，溢於言表。

    “西廠都督已經答應我，不會為難這孩子的，隻要他能改邪歸正，便放這孩子回來。”李尋歡柔聲安慰道。

    “什麽，小雲還是被他們抓走了？”林詩音一陣眩暈，但很快又恢複過來：“嘯雲呢？他在哪裏，為什麽他不來見我？”

    “難道他也被西廠抓走了？”

    她急急的問道，眉心一陣愁苦，雙手緊緊的抓住李尋歡的衣袖，仿佛抓住什麽救命稻草。

    不等李尋歡說什麽，她已經淚流滿麵：“他和那些人暗中盤算，打算侵吞那幾十家的財產，還與林仙兒結成同盟，我就知道事情會敗露，可是……我……”

    “他是我的夫君，你又十年不回，我能怎麽辦，嗚嗚嗚嗚……”

    愛她的和她愛的人，為了所謂的義氣，將自己拱手讓人，而結果，那個英雄救美，響當當的漢子卻是一個偽君子，小人一個。

    相愛不能相守，相對不能相擁。

    若不是有龍小雲陪在身邊，林詩音隻怕早就哀莫大於心死，甚至會早早香消玉殞。

    如今病弱之下，看著自己的表哥，林詩音再也控製不住多年的淚水，多年的怨恨，多年的痛苦，淚如傾雨……

    看著她這般模樣，李尋歡更是心如刀割。

    “大哥走了，小雲被關在西廠，能夠照顧她，能夠讓她活下去的，隻有我了！”

    “李尋歡啊李尋歡，十年前你已經錯過了一次，這次不能在犯錯了，你不能將心愛的人，擊倒兩次。”

    想到這裏，他緩緩伸出手，握住了林詩音的柔夷，溫柔道：“詩音，一切有我在，會過去的，會過去的。”

    ……

    寒風呼嘯，刮麵如刀。

    保定城的醉仙居，漸漸開始了一天最為熱鬧的喧囂時刻。

    二樓臨窗，一位白蒼蒼，滿麵風霜的長衫老者正在講古。

    這白老者講得卻非是神仙鬼怪，畫虎畫皮，亦非話本傳奇，秦漢唐宋……而是江湖逸事，武林掌故。

    江湖中的事永遠充滿了刺激，無論誰都想聽聽的，每個人心裏多少總有些積鬱。

    聽著這些江湖豪俠，武林奇俠的故事，不知不覺就會將自己和故事的人物溶為一體，心頭的積鬱也就在不知不覺中泄了。

    這老人雖然已老得不像話了，連眼角都布滿了皺紋，但一雙眼睛卻顯現出與年齡不合的明亮。

    隻聽‘啪’的一聲。驚堂木一響，白老者揚聲道：“世間說俠客萬般神通，其實不過是美女愛英雄，正義擊敗狗熊，說這位踏雪無痕，而哪一個俠骨肉情，昨日還請卿卿我我，今日便反目成仇，有的為了前塵舊恨，有的為了九陰真經，可知那滾滾長江東逝水，是非成敗轉頭空……“”

    “噗嗤！”

    一個又清脆又幹淨的聲音嬌笑道：“爺爺，江湖事江湖了，您這個開頭我已經聽過了八百回了，就算你沒有說煩，我的耳朵都已經聽出老繭來了。”

    這是白老者‘孫老頭’身邊坐著的小姑娘，也就十六七歲的年紀，梳著兩條大辮子。看起來又甜又活潑，一雙大眼睛更是黑得亮，眼波一轉，就仿佛可以勾去男人的魂魄。

    孫老頭麵上掛著和煦的笑容，無奈道：“好。好。好！那紅兒你想聽什麽？”

    叫做‘紅兒’的小姑娘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甜笑道：“爺爺你便說下當今江湖最轟動，最有名的事吧！”

    “要說這江湖上的事情，我知道的，自然你想聽，我說之無妨，不過當今江湖最轟動的事情，我卻是不敢多說。”

    紅兒咯咯一笑道：“哦？爺爺，你一個說書人，害怕什麽？”

    孫老頭歎道：“我雖然是一個說書人，卻也是大明子民，這王法還要遵守的。”

    “王法？可是我聽說我朝從不以言論治人，而且江湖紛爭，和王法什麽關係？”

    “隻因天子聖明，為了天下安寧，令錦衣衛左都督葉楚建立西廠，監視武林，彈壓不法，是以提到官府，你爺爺我總有點膽戰心驚。要知道民心似鐵，官法如爐。”

    “爺爺，你既然提到了這個錦衣衛左都督葉楚，他又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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