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堅強存活的塑料花友誼

    喬治第一次打電話過來的時候, 肖恩沒有接到。

    那時, 他正滿身番茄醬地躺在地上，表演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可斯蒂文導演還是各種不滿意：“那個誰……去把他頭發抓亂點兒，再撒點兒土和枯葉子, 生死存亡的時候, 還保持這麽整潔, 簡直在開玩笑。化妝師給他畫畫, 傷口要慘烈點兒，還有衣服, 脫下來撕爛……”

    “喂, 衣服就不用那麽誇張吧？弄髒了就行。”

    肖恩忍不住地從地上爬起來抗議說：“我演的是被殺人犯追殺，又不是街頭乞丐。”

    “那也行, 你躺地上滾一圈，不能太整潔。”斯蒂文導演妥協地說。

    肖恩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隻好躺地上聽話地來回滾了滾。

    這麽搞下來, 絕對是逃難沒跑了。

    於是，斯蒂文指揮著他又一次站在了鏡頭前，滿意地拍完這個鏡頭, 才示意大家休息十分鍾。

    肖恩嫌棄地看著自己那一身堪比破爛抹布一樣的衣服，感覺自己髒的不得了。

    可後頭還得作為死屍再出現一次，所以, 沒拍完也沒法兒立刻卸妝。

    他隻能先勉強找個小凳子坐下。

    這時候, 旁邊的工作人員拿著手機過來, 示意他剛剛有電話打進來。

    “咦, 喬治的電話？”

    肖恩一邊拿起手機，一邊驚訝地嘀咕了一聲。

    至今，他都覺得這個朋友交的很是莫名其妙。

    可麵對別人的善意，他也不願意隨隨便便就拒絕。所以，雖然感覺不是很熟，但看到有這個未接來電後，他還是立刻回撥，並且禮貌地道歉解釋：“喂，喬治。不好意思，剛剛在拍戲，你找我？”

    但秒接的喬治，根本不聽他的解釋，直接在電話那頭自顧自地憤怒喊：“對，我找你！”

    “那有什麽事嗎？”肖恩還無知無覺地問。

    “我們絕交！絕！交！”

    喬治扯著嗓子大喊。

    肖恩下意識地把手機挪遠了一點兒，感覺自己耳朵都快被震聾了。

    但他神色更加莫名其妙起來，可還耐心地問了一句：“你又怎麽了？”

    “你這個混蛋、騙子、蠢貨、弱智、傻瓜、隻知道吃甜食的智障，別讓我再看見你！如果再看見你，我一定要扔掉你所有的甜甜圈，砸爛你的蛋糕，把你黏糊糊又惡心的棉花糖上全都撒上墨西哥辣椒粉……”喬治在那頭開始破口大罵，語調非常難聽。

    “……太惡毒了！”

    肖恩第一次遇到這麽神經病的人。

    愛吃甜食怎麽了？

    愛吃甜食得罪誰了？

    再說，發育期就該吃甜食補充能量！

    仇恨甜食，你有病吧！

    他直接掛掉了電話。

    當喬治再次不屈不撓地撥過來時，他還幹脆利落地把人拖進了黑名單。

    可就算是這樣做了，莫名地被人罵了一頓，還是很生氣。

    斯蒂文喝口水的功夫，轉頭就看見請來客串的小龍套在旁邊氣鼓鼓的樣子：“怎麽了？”

    肖恩想了想，考慮到斯蒂文導演在好萊塢應該算是前輩，又見多識廣，為了避免自己無心做錯事，幹脆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統統說了一遍。

    然後，他很不高興地強調說：“說要做朋友的人是他，最後罵人的也是他！他到底是怎麽回事？瘋子嗎？”

    “你真的從那麽高的地方跳下來嗎？”

    斯蒂文導演完全抓不住重點，反而兩眼放光的問。

    “喂，我不是要和你討論這個！”

    肖恩氣惱地說。

    “呃……好吧。”斯蒂文導演勉強把注意力收回來。

    然後，他帶著點兒驚奇的語氣再次跑題：“哎呀，你居然生氣了。”

    “我為什麽不能生氣？我也是有脾氣的。”

    肖恩生氣地強調說：“我不是沒脾氣的那種人。”

    “哦哦。”斯蒂文導演擺出相信你的表情，但神色很不以為然。

    不過，他還是漫不經心地回答了肖恩的問題：“好萊塢總會有很多個性奇怪的演員，認真你就輸了。也許他現在神經病發作；也許他和朋友玩遊戲大冒險；也許他正體驗什麽新角色，拿你演個戲……”

    肖恩一怔，一時間也不確定起來了。

    萬一真的是朋友間的開玩笑……

    不行，是朋友也不可能乖乖挨罵。

    大不了拉黑時間剪短一點兒。

    這麽一想，肖恩就又恢複心平氣和了。

    他站起來活動下，打算繼續準備下場的拍攝。

    “呃……肖恩啊。”

    斯蒂文導演還是沒忍住地再次追問：“你真的從二十來米高的地方跳下來了？”

    肖恩：……別問我，我至今還在和係統冷戰。

    他於是看著斯蒂文導演，堅持不說話。

    斯蒂文這才意識到對方根本不想談這個話題。

    他隻好無所謂地攤了攤手，轉身繼續做正事。

    等辛苦忙碌完又一天，肖恩又把喬治從黑名單中放了出來。

    但喬治不知道這些。

    他隻知道：肖恩欺騙了自己的感情，搶了自己的戲，還拉黑了自己！氣炸！

    事實上，從觀看了試映會的所有人反應來看，影片還是很成功的。

    而且，喬治李的第一主角身份也絲毫沒有被動搖。

    很顯然，威廉導演顧忌到了製片公司的意見，並沒有大刀破斧地改動劇情、抹黑男主。

    但是，在一些具體細節上，他做了點兒小變動。

    比如……

    某部門底層新人特工男主，無意中發現了反派boss的陰謀！

    ——沒錯，但問題是，哎喲，好巧，國家也發現了啊！

    男主不被國家相信，不得不單槍匹馬尋找證據，來證實自己的話。

    ——拜托，你隻是個底層小特工，機密級別不到，部門當然不會把所有的事情告訴你。

    男主出生入死，英勇奮戰，終於成功證明了自己是正確的。

    ——這個時間，國家已經掌握了足夠多的證據和情報，不怕打草驚蛇，所以，機密級別沒那麽高，也就不用保密了。

    因為陰謀發現的太晚，反派boss已經準備把白宮炸上天了，男主不得不團結一致（當然還是自己為主）的去和boss決一死戰，同時解救白宮。

    ——狙\擊\槍都準備好了，隨時可以把boss一槍爆頭，但傻小子和boss一對一地單挑打起來了。

    該部門大佬表示：那就讓他打吧！去調個攝像頭，拍的英明神武點兒，回頭用來做我們部門的招新宣傳廣告，專門騙那些想當孤膽英雄的二傻子。

    結局……

    明麵上，男主成了英雄，獲得榮耀，升職加薪，美人傾心！

    ——實際上，國家考察下，某底層特工雖然有些衝動和魯莽，但愛國又勇敢，敢打敢拚，衝鋒陷陣不成問題。經部門考察人員決定，繼續予以提拔和培養。

    對於這個結局，威廉導演的解釋是：“人是需要成長的，與其給觀眾一個萬能主角，毫無代入感，不如走草根文化，選擇一個充滿幹勁兒的底層特工。他有優點，但缺點也很明顯，所以，我們可以在影片中能一點點兒看到他的成長（犯傻）。”

    製片商：……好像很有道理。

    威廉導演再接再厲地說：“如果第一部男主就那麽強了，以後還怎麽拍續集？所以，在這裏我特意留下伏筆，以後要‘提拔和培養’嘛！主角的發展空間是大大的！”

    製片公司所有人頓時覺得更有道理了。

    第一部是天賦絕倫，稍顯稚嫩，但敢拚敢闖的特工新人；第二部可以拍的有進步點兒，依然厲害的特工；第三部、第四部……如果一直票房不錯，最後還可以來個老年特工收尾！

    這上升空間確實大大的。

    威廉導演果然名不虛傳，商業片導演中的重量級選手，有遠見！

    然然喬治自己，已經快要吐血了！

    p個有遠見啊！陰險死胖子是有夠重量級的，這點兒沒錯！但電影，他根本就是公報私仇！

    男主再英勇無畏，再風流瀟灑也沒用啊！

    因為，他從頭到尾就是個傻子！

    他自始至終不知道自己做的所有事情，國家都知道；他更不知道，國家還專門派人到他身邊進行了考察！

    最關鍵、最可恨的是……

    那個負責考察他的人，就是肖恩扮演的天才技術後勤。

    而且，當電影全部結束。

    滾動字幕中出現了‘編劇：奧尼爾、肖恩’字樣的時候……

    雖然隻是一行小字。

    但喬治的心都涼了半截。

    這一刻，大腦中一片淒風苦雨。

    他仿佛在二次元和三次元分別經曆了一次背叛，雙重的打擊！

    可沒有用，周圍全都認為電影拍的可以了。

    甚至，等電影送去審查的時候，也難得的得到了幾句讚美，因為‘所有電影都致力於把國家和政府部門當傻子，隻有這部電影裏國家和政府部門的智商都在線，沒錯，我們雖然每次都表現的後知後覺、很沒用，但我們其實是運籌帷幄在幕後的’。

    喬治的經紀團隊雖然發現，影片效果和原定目標有些不太相符。

    但動作戲很精彩，劇情也流暢，自家演員在裏頭雖然智商不高，可動作戲各方麵都很帥，所以，為了不得罪製片公司……這次就忍了吧！

    喬治頓時有氣無處撒，隻好繼續執著地給肖恩打電話，衝著這個背叛自己的家夥發泄怨氣。

    結果，咦，打通了？

    威廉導演已經徹底把他拉黑，根本連電話都不接了；

    隻有肖恩還心存善念的對他維持著‘一會兒拉黑，一會兒又不忍心放出來’的過程。

    喬治：生不如死.jpbsp;   見鬼的心存善念，你還不如一直拉黑！別人打不通也就放棄了。

    這麽一會兒一會兒的，害的人總忍不住守在手機邊上，時不時撥一下手機，看看能不能打通！

    但是，肖恩確實什麽都不知道。

    先不說身為配角、又是新人的他，壓根沒資格被邀請參加內部試映會，單說以威廉導演那種剛愎自用的性子，也不可能耐心給他講解劇情改動和變化。他隻會下命令說‘你站在那，把這段台詞念一遍，表情要高興點兒’，如果肖恩問‘要怎麽高興’，他會想一想說‘表演成功後，我獎勵你兩百美元……對，就是這種表情’。

    在這種情況下，誰見鬼的能猜到劇情啊。

    奧尼爾先生這次也沒給他機會跟前跟後和琢磨劇本的機會，一天到晚地催著他別胡思亂想，趕快去認真演，實踐出真知。

    肖恩雖然覺得有些地方不對頭，可一來自己隻是個沒發言權的配角，二來，很多導演會從多個角度拍攝不同的視頻，通常隻是為了最後剪輯的時候，能夠有充足的素材可供取用。

    所以，他也就不關心這裏頭有什麽問題了。

    甚至，每次他拍那些新增加的戲份時，狀態非常的放鬆。

    因為他認為，這些鏡頭能夠被留下來，並且還放在正式版本電影中的幾率，應該不足十分之一。

    總之，種種巧合之下。

    塑料花兄弟簡直不用多說，早就結怨頗深。

    但本應該堅持一陣子的塑料花朋友，這次也十有八/九要絕交了。

    被背叛的喬治快氣瘋了。

    但莫名背鍋的肖恩自然是毫不心虛，每次接電話，還特別理直氣壯，一臉正直地告訴他：“你說人話，不說我還拉黑你。”

    喬治抓狂：哎喲，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比被死胖子拉黑還生氣！到底誰說這小子又單純又善良又脾氣好的？怎麽會有這麽無恥的人？怎麽會有人明明在背後陰了你，還能始終都不臉紅！不心虛！良心也不會痛？

    他忍不住地破口大罵：“肖恩你這個陰險小人！”

    下一刻，又被掛斷拉黑了。

    肖恩持續真無辜臉：……我確實還什麽都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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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電影那頭還沒什麽消息之前……

    肖恩後邊客串的這個美劇，反而後來居上地先播出了。

    比起電影的精雕細琢，隨拍隨播的美劇，速度自然會更快一點兒。

    而且，肖恩參演的是第二季的第一集，是最先拍完，也是最先播出來的。

    這部美劇是偵探破案類型，名字叫做《費爾警官探案集》。

    第一季播出的時候，反響不好也不壞，屬於那種‘隻要不遇到大熱劇衝擊，可以穩穩當當保持在及格線上，不溫不火地堅持演個三四季，不成問題’的類型。

    可惜，第一季的導演似乎不太滿意這種情況，不想繼續耗下去。

    所以，在有了一份（他認為）發展更好的工作後，他就提前通知了製片公司，協商一致後，離職了。

    斯蒂文導演這才被聘請過來，臨危受命地接替對方，繼續拍第二季。

    然而，不同的導演往往會有不同的風格。

    哪怕同一個編劇，同一個劇本，拍出來也會是不同的效果。

    第一季的導演是個相對文藝的小清新，雖然是偵探破案劇，但主演費爾警官在他的拍攝下，臉上經常透著幾絲憂鬱，偶爾麵對一些罪犯還會不自覺地流露出憐憫之情，仿佛他的職業不是警官，而是接手懺悔的神父。

    等劇組落到到斯蒂文導演手裏……

    不得不說，製片公司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腦子進水，走極端不是這麽走的啊！

    如果說第一季的導演是個小清新。

    那麽，第二季的這個導演就是個超級重口味，想想他以前拍的那什麽見鬼的《野人》。

    所以，但第一季已經培養出的一些觀眾們，在晚十點整，臨睡前的時候，習慣性地打開電視機消磨時間，等著那位悲天憫人的警官再次破案救人抓罪犯的時候……

    整個電視機瞬間黑屏了！

    電視機前的觀眾們懵逼了三秒，第一反應都是‘電視機壞了’。

    緊接著，他們多半會站起來，走過去，先拍拍電視機，看看能不能把畫麵重新拍出來。

    這時候，一個瘮人的背景音樂響起，呼哧呼哧地喘氣聲，風吹著樹林的沙沙聲，跑動的聲音。

    正當觀眾升起好奇心的時候，一張塗滿番茄醬……不，是染血的臉出現在了屏幕上，無數尖叫聲劃破了夜空。

    畫麵一轉，剛才那一幕就好像是做夢一樣。

    電視機中出現了一群說說笑笑的年輕人，這群年輕人正商量假期怎麽玩。

    其中，一個卷毛的藍眼睛男生認真地說‘要先寫作業，然後去打工賺錢，貼補家用’。

    然後，他被所有的朋友嘲笑‘你太乖了吧？’；‘假期做這種無聊的事，你沒搞錯吧？’；‘天啊，你無聊死了’。

    但從頭到尾，小卷毛都好脾氣地笑，也不在乎朋友們的打趣和嫌棄。

    等和朋友們分開，小卷毛在獨自回家的路上，遇到了社區中很受大家尊敬的心理谘詢師。

    那位谘詢師先和藹可親的同他打招呼，又結伴一起往回走。

    他們在回去的路上聊了一些生活、學習的閑話。

    一切似乎都很平靜。

    但在卷毛男生到家的時候，谘詢師先生突然問了一句：“吉米，你可以殺了我嗎？”

    扮演吉米的肖恩轉過頭，藍眼睛近乎透明一般的清澈和單純。

    聽到這句話後，他眼睛裏閃爍著困惑不解和驚訝：“您說什麽？”

    “開玩笑的。”

    谘詢師彬彬有禮地微笑著回答。

    背景音樂開始變得緩慢又詭異起來。

    吉米回到家中，一個人孤單地吃飯看電視，而電視裏正播放著‘xx的屍體剛剛被發現，疑似有連環殺手作案，讓廣大民眾提高警惕……’一類的新聞。

    在接下來的劇情中，除了費爾警官認真調查案情外……

    一邊看不見的黑暗中，不斷有人慘叫著被殺死，時不時就有個染血的身影出現；另一邊，圍繞著那名看起來十分乖巧可愛的少年拍攝日常生活。

    而這個吉米是單親家庭的孩子，母親是個女強人，忙於工作，經常不在家。

    不過，他聽話又懂事，善良、正義又有責任心，學習努力，假期會跑去打工、做社會義工，完全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模板，是整個小區最好的孩子，是所有媽媽心中的寶貝兒。

    然而，當兩線交匯時，死的最慘的也是他。

    在費爾警官精明地發現谘詢師先生可能就是凶手的時候……

    谘詢師先生已經第三次問吉米‘你可以殺了我嗎？’

    吉米當然是選擇拒絕，類似於‘我怎麽能做這種事，您不要總是開這種玩笑啦哈哈。’

    於是，吉米被谘詢師二話不說掏出來的一把殺魚刀追砍了幾百米。

    最後，四肢、頸部均被砍傷，血流的滿地都是，倒地而亡。

    所有人都呆滯地看著屏幕，感受到了導演這一刻深深的惡意。

    開頭那唯美的角度，那絢爛的打光，把吉米這個角色拍的陽光健康、青春洋溢，又好看地不得了，一出場讓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喜歡上，年紀大的阿姨們都忍不住地幻想，自己的孩子也這麽善良可愛多好啊；可結尾，這麽好的孩子直接被神經病用殺魚刀砍的滿地是血，死前滿臉驚恐，麵部扭曲變形，死後屍體還被戳了好多下，堪稱全集最慘。

    至於凶手殺人理由居然是：‘我的夢想就是接受製裁，但他居然對我的罪行視而不見。可見平時的什麽正義善良都是裝出來的，我最恨虛偽了’。

    他還特別振振有詞地說：“我提醒過他好幾回了，讓他殺了我，他都給我裝傻。”

    電視機前的觀眾已經全都懵逼了，一臉的what the fuck。

    ……神特麽的裝傻啊，大哥！！

    還提醒好幾回？

    你那個提醒就是問‘你能不能殺死我’。

    正常人誰會答應幹這種事啊！

    再說，誰又能知道你除了心理谘詢師的工作外，還時髦地兼職殺人犯啊！？

    總之，除了費爾警官一如既往機智聰明的破案過程。

    第二季開篇，就給觀眾帶來了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如果說第一季是正統、循規蹈矩、無可挑剔又普普通通的刑偵破案劇，那麽，第二季就是劍走偏鋒、變態迭出、你永遠不知道導演會有什麽惡意的神經病劇。

    前者出現的罪犯，有些是罪有應得，但偶爾也會有一些逼不得已的隱情，殺人的時候，都是經過劇烈掙紮的，殺完人，也會一副慌張失措，緊張害怕的樣子。這些，可以讓費爾警官發揮發揮文藝青年性格，時不時地感歎和憂傷一下；但後者，罪犯一集賽一集的有病，一集比一集變態，殺起人真是砍瓜切菜，毫不手軟，稍微一個不留神，就又死一個。於是，費爾警官再也不用文藝和憂傷了，他每天苦大仇深，額頭皺紋多的快能夾死蚊子，每時每秒仿佛都在鏡頭前控訴‘又是哪家瘋人院倒閉了，放出了這麽多！這麽多的瘋子’。

    電視機前的觀眾們：……等等，不對吧？

    這和第一季，除了名字和主演一樣，根本就是兩個劇！

    因為電視劇畫風突變的太快，也因為導演拍攝的時候太過放飛自我，更因為編劇似乎也被導演帶入了邪/教，作為第二季開篇第一個地/雷，觀眾們踩的毫無防備又鬱悶抓狂，連帶著對可憐的受害者報以了深刻的同情和心疼。

    雖然所有人暫時都不認識這個陌生的演員，但一個‘挺乖的好看孩子’這樣的印象留了下來。

    而同一時間，弗洛西家的所有人也挺震驚的。

    在此之前，肖恩完成一部電影和一集電視劇的拍攝後，就思家心切地跑了回來。

    弗洛西家的所有人當然非常高興！

    他們歡歡喜喜地迎接著肖恩回家，還專門為他開了一個慶祝party.

    此時，家裏看起來還是老樣子，沒什麽大變化。

    但兄弟姐妹們都平安無事，每個人都健健康康，肖恩就特別的欣慰。

    等他得知自己拍的那部美劇上映了。

    第一次上電視的他，不禁產生了‘我想讓大家看看電視上的我’這樣的想法。

    於是，為了和家人分享這份成功的喜悅。

    他專門跑出去買了一台不便宜的電視回來，還找人幫忙裝好，計劃晚上全家人一起看自己拍的電視劇。

    當晚，除了莎莉和盧克因為年齡太小，不適合看這種犯罪劇，被早早趕去睡覺外，其他兄弟姐妹們全都聚集在客廳，大家擠在一起地坐在沙發上，麵帶微笑地等待著電視劇的播出。

    於是，在一片輕鬆愉悅的家庭氛圍中，在毫無防備的心理下，所有人直麵了自家單純善良的兄弟肖恩‘死亡’全過程：被連環殺手拎著刀追殺百米，跟宰豬宰羊一樣砍砍砍，砍的血花四濺，倒在地上，血流一地，死不瞑目，還被殘忍地反複虐屍。

    肖恩：……臥槽，我忘記演的是這個劇情了。

    凱西的表情已經木了。

    她震驚地伸手指著屏幕，結結巴巴問：“哥，你，你就演了這個？”

    瑞安皺著眉頭，下意識地把肖恩拽到身前，仔細檢查了一圈。

    在確定那的確是演戲，真人沒傷沒殘，他才輕輕地鬆了一口氣。

    “要不，你明早和我跑步去吧？”

    詹姆斯憋了半天，從另一個角度發言說：“你看你跑的太慢了，才幾步就被壞蛋追到了。而且，他從後頭抓你的時候，你就應該這樣……這樣……再這樣，給他一個狠狠的撩\陰\腿，來一場精彩漂亮的反殺。”

    肖恩幹巴巴地回答：“呃……好的，大哥，我下次也許可以和導演商量下，問問能不能這麽演？受害者反殺連環殺手，感覺很過癮。”

    一家人沉默了好一會兒。

    他們麵麵相覷，然後，不約而同地齊齊大笑了起來。

    “詹姆斯，你認真的嗎？”

    瑞安哈哈笑著說：“劇本是寫好了的，不能改啊。”

    “我隻是說，如果假如真的遇上這種危險。”詹姆斯反駁了一句。

    可下一刻，他又憂心忡忡起來：“你不會遇到這種危險的，對吧，肖恩。”

    “當然，我不會。”

    肖恩立刻承諾地說“我保證自己一定會很謹慎，不去陌生的地方，也不理陌生的人。”

    但第二天，一名看起來一板一眼，西裝紋絲不亂，戴著眼鏡，容貌平凡的男人，站在了弗洛西家的門口，敲響了門。

    他自我介紹是威爾曼伯特，職業是一名經紀人，是專門來拜訪肖恩弗洛西。

    昨晚才和哥哥說‘不理陌生人’的肖恩：……

    最終，他還是做不出沒禮貌地把人關門外的舉動。

    他檢查了一下這位先生的證件，確認不是什麽詐騙犯後，把人讓進了屋子，給他倒了一杯白開水：“呃……抱歉，我家裏隻有啤酒、牛奶和白開水。”

    肖恩一邊解釋，一邊偷偷去打量男人身上的西裝。

    威爾曼波特穿的一身海軍藍細條紋的西服，不知道為什麽和常見的西服不太一樣，燈光下似乎有一種奇特的高級光澤感，讓他都有些忍不住地想伸手去摸摸。

    “謝謝款待。”威爾曼伯特很有禮貌地說。

    然後，他很開門見山地說：“我不喜歡把時間都浪費在閑聊上，想必對我的到來，在聽到我的職業後，應該也有了一定的猜測。是的，我希望拿到你的經紀人合約。”

    “等等，你怎麽知道我的？我好像沒什麽名氣？”

    肖恩不禁有些費解地問：“雖然我確實可能需要個經紀人，但我現在幾乎沒什麽拿得出手的作品，能被你看中吧？”

    “我有一定的渠道，能獲得一些必要的情報和信息。畢竟，幹我們這行，消息靈通很重要。這次《霹靂特工》的電影中，你的表現很不錯，有人向我推薦了你。”

    威爾曼輕輕推了一下眼鏡，又補充說：“後續我也進行了一定的詳細調查，從舞台劇到剛剛上映的電視劇，以及還沒上映的電影……已經足夠證明你具備成功的天賦，所差的隻是時間和機遇。當然，好萊塢從不缺乏有天賦的演員。這時候，一些具體的運作也很重要，而我就是為此而來。”

    肖恩有點兒驚奇地看著他。

    威爾曼鄭重地說：“和我合作，把自己交給我，我會給你提供最好的包裝和條件，親手為你打開世界的大門，盡全力助你功成名就。”

    “我可以考慮嗎？”肖恩遲疑地說。

    雖然對方說的很好聽，但他還沒天真到被幾句好話一忽悠，就直接熱血沸騰地把自己賣掉。

    “當然，這是我的名片，以及相關合同文件。”

    威爾曼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中掏出已經準備好的資料夾說：“您可以找律師幫忙看一下合同，也可以去向一些業內人士打聽一下我，雖然我確實入行較晚，但還是有一些虛名的。”

    肖恩仿如夢遊一般送走了他。

    等他重新回到客廳的沙發上，才有點兒回神地恍然想：“咦，真沒想到，我居然也會有被職業經紀人看好，而且，還要簽我的一天了？”

    因為對這方麵的事情實在不了解，肖恩想來想去，還是聯係了最熟悉的斯蒂文導演。

    當斯蒂文聽到‘威爾曼伯特’的名字時，立刻脫口而出：“是他啊！”

    “您認識他嗎？”肖恩好奇的問。

    斯蒂文導演想了想說：“他這個人最早的時候，也算你同行。”

    “他是演員？”肖恩更驚訝了。

    斯蒂文導演想了想，幹脆來了一個詳細的介紹：“對，他家算是演藝家庭了，他父親老伯特以前還拿過奧斯卡，他母親也是個經常出現在熒幕上的演員。所以，後來他們的兒子威爾曼也理所當然地成了演員。”

    “那後來怎麽不當了？”

    “怎麽說呢？這家夥可能從小基因突變，長的雖然和父母很像，偏偏專挑普通的地方長，越長越平凡。平凡其實也無所謂，反正演員也不都是好看。可問題在於，這小子是真的一點兒天賦都沒有，看他演戲非常一言難盡。最後，他蹉跎了幾年，終於意識到這輩子都不可能在演員方麵發展了，幹脆就轉職做了獨立經紀人，沒想到反而發展的不錯。這幾年，他手底下雖然一直沒有大明星，但也有幾個拿得出手的演員了，而且，因為家庭背景的緣故，他很能理解演員的一些苦衷，一直風評不錯，加上他從小混跡這個圈子，人脈路子也還算廣。”

    肖恩不禁糾結了一下：“這麽聽起來，似乎是很合適的人選。”

    斯蒂文很公正地說：“也得看你自己，在好萊塢，一般有兩種簽約方式。一種是和演繹經濟公司的經紀人簽約，雖然不太自由，但背靠大公司，總能有工作做。哪怕你能力再差，他們也能想出辦法把你和什麽人打包在一起，推銷出去賺錢。早年威爾曼就被和他爹捆綁銷售，類似於‘我們便宜點兒給你一個奧斯卡男主角，你們給分配個重要男配角色吧’，要不是威爾曼演技實在不行，自己也熱情不高，熒幕混個臉熟還是沒問題的；另一種是獨立經紀人，也就是威爾曼伯特這種，肯定會更自由點兒，但小本經營，不如大公司資源多，靠山強。”

    肖恩一時間難以選擇。

    “想不出就先別著急，再等等看。”

    斯蒂文導演建議地說：“我聽奧尼爾說你們前陣子拍的電影已經敲定日子上映了，回頭電影一放，你好歹有拿得出手的成績了，會有更多人聯係你的。”

    暈乎乎聽了一堆。

    掛掉電話後，肖恩還是不知道要不要和威爾曼簽約。

    正當他想把這件事無限期地往後推時……

    《霹靂特工》的劇組給他發來了通知：首映式訂於下周五，並且，相關演員必須開始全力配合劇組進行影片的宣傳工作，增大曝光率，以及參加一些什麽電視談話節目。

    首映儀式？電視節目？

    對這些事情全都兩眼一抹黑的肖恩發現：簽下一個經紀人，已經迫在眉睫。

    同一時間，一樣收到劇組通知的喬治，正冷著臉照鏡子。

    鏡子裏的男人高大挺拔，板起臉的時候，十分有男子漢氣魄。

    要不然，他也演不了特工片的男主角。

    隻是，通常一開口就破功……

    “首映我能不參見嗎？”

    他置氣又憋悶地任性問：“我不喜歡那部電影。”

    “不行。”經紀人給出了簡明扼要地回答。

    “可他們算計我……”喬治生氣地控訴說。

    “你活該。”

    經紀人小姐不客氣地凶殘說：“如果我是威廉導演，早就雇人打折你的腿了。”

    喬治震驚地看著她：“你真是我親姐姐嗎？”

    “是的。”經紀人小姐悲痛地給予他一個超大的暴擊：“我曾經偷偷驗過dna！我也不相信自己有一個這麽蠢的弟弟。”

    喬治：……

    “總之，首映禮你必須參加，而且必須麵帶笑容。”

    經紀人大姐雷厲風行地吩咐說：“接下來的談話節目，也必須展現出應有的風度和氣場，不行我們就提前對著鏡子做幾次模擬訓練，來確保萬無一失。還有宣傳活動，正常來說，男女主cp站一起比較容易炒作。可現在，女主演凱瑟琳那邊，你肯定不能繼續接觸了；艾伯特和你一向不對付；威廉導演估計不會給你好臉色，其他演員，算了……你剛交的那個新朋友看起來還不錯，叫肖恩的。宣傳中，你就和他站在一起吧，最安全。”

    “不，我們已經絕交了。”喬治說。

    “去重新和好。”經紀人大姐不容置喙地命令說。

    喬治頓時悶悶不樂起來。

    想結束一段塑料花友誼怎麽這麽難？(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