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太子小團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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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砸,砸死他,砸死他,砸死這個小乞丐,砸死他……”

    “看他穿的破破爛爛的,臭要飯的,哈哈哈……”

    “自從這小乞丐來村子裏,我娘說村子裏有好幾家都丟了東西了,肯定是他偷的!”

    “就是,我娘也這麽說過,一定是這小要飯的偷的,肯定是他!”

    “滾!我們村子不歡迎小偷,不滾就砸死你!滾,滾啊!”

    ……

    孩童們的世界總是這樣的天真而殘忍,而隨著他們惡毒話語一起擲向土牆邊上,那蜷縮成一團的灰影的還有他們手中大大小小的石塊、爛菜葉,甚至是不知道從哪個土疙瘩裏掏出來的小蟲子。

    沒一會就落了那灰團滿身滿臉,間或還能聽見石塊重擊到他頭頂上的響聲,隻不過那一團卻是始終一聲不吭,僅用力地護住腦袋這個要害,盡力將自己越縮越小,仿佛要將自己縮到旁人再也看不見為止。

    隻是這樣的“遊戲”還沒進行多久,隨著村子裏頭炊煙的緩緩升起,飯菜香味的四處飄散,還有那來自親人的呼喊歸家之聲。

    很快的,這麽一群身著灰布舊衣的小孩子們便立馬俱都驚喜地歡呼了聲,隨即就將手裏頭的東西一起朝牆邊隨意地丟了過去,便三三兩兩地往家跑去。

    等周圍全都安靜了下來,那抱著自己小腦袋的一團才終於微微顫了顫,隨後緩緩放下了自己護著頭的雙臂,剛準備扶著牆站了起來,他便猛地抬起頭來朝他的正前方看去,卻不想剛好就對上了一雙烏溜溜的杏核眼,正一臉擔憂地朝他看了過來。

    來人看模樣僅僅是個五六歲的小丫頭,可不管是膚色還有樣貌都算是裴昭自從來到這個名為宋家村的破落山村所看到的人當中最為出色的了。與村人們完全不同的雪白肌膚,被她身後落日的餘暉一照,直接就透出淡淡的粉來,一看就知道是家裏頭受寵的孩子,不然不會養的這般好,女孩的鼻子翹而挺,嘴唇小巧而嫣紅,身上的衣裳整潔而幹淨,就是比起以前那些自小伺候他的宮女們也是比得過的。

    隻是那雙好看的杏眼才剛與他對視到了一起,便立馬閃過了一絲驚慌,隨後便慌亂地垂下頭來,一雙小手不住地在自己上衣的口袋裏掏著,因為動作實在是太過慌張了,倒使得她口袋裏裝著的那一截紮頭發的紅繩直接就被她的衣袖帶的落在了地上。

    然後裴昭便看到了那微微有些顫抖地遞到自己眼前的一方帕子,上頭歪歪扭扭地繡著一朵桃花,想來應該是這丫頭的練手之作。

    “給……給你擦……頭上……有血……”

    小丫頭可能也是有些怕他的,所以連說話都是磕磕碰碰的,可聲音卻格外的幼嫩好聽,仿若剛剛出生的小黃鸝。

    而裴昭則看著那一方做工粗糙的帕子,看著看著也不知道是從哪裏無名地生出了一團火氣,衝動湧上頭,他想都沒想地啪的一巴掌就拍在了那小丫頭嫩生生的手背上,手帕頓時應聲而落。

    當即,裴昭便感覺一股莫名的快意瞬間就從他的心頭一下就舒展到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根本就不用這人假好心,是的,就是假好心,誰知道剛剛這丫頭有沒有趁亂丟上兩塊石頭,現在又來安慰,當他裴昭是什麽,狗嗎?這宋家村沒有一個好人!沒有!

    憤慨之下,裴昭凶悍地一下抬起頭來。

    誰曾想剛抬起頭來,便看見這小丫頭正捂著自己被拍紅的手背,緊抿著雙唇,也不知道是疼得還是怎麽了,雙眼一瞬間就變得水汪汪的,仿佛下一秒那淚珠兒就能從眼眶之中滾下來。

    好不可憐。

    一看她這樣,裴昭的心下意識慌了一瞬,凶悍的表情也就這麽滑稽地僵在了臉上。

    偏偏就在這時,他又聽見了不遠處正好傳來了一個婦人的呼喚之聲。

    “阿暖,阿暖,阿暖,你在哪裏啊?”

    一聽這聲音,裴昭的身體便瞬間抖了抖,也顧不得麵前這含著淚的小丫頭,看了她一眼,便忙不迭的,一瘸一拐地往村口跑去,直到跑到了一堵破牆後頭,他才輕輕喘著氣,小心翼翼地往後看去。

    “阿暖,你怎麽在這裏?趕緊跟我家去,你爹爹今日回來了,咦,這帕子怎的落在了地上?走了,天色不早了……”

    “爹爹回來了!阿暖想爹爹了……”

    裴昭看著那個叫阿暖的小丫頭好像一下就被爹爹這兩個字哄好了似的,用力眨了幾下眼睛,憋回眼眶裏的淚,便拍了怕手興奮地這麽說道。

    “那娘,爹爹有沒有給阿暖帶肉包子?”

    “帶了帶了,你這個小饞嘴兒,你在你阿爹耳邊念叨了那麽多回,他就是敢忘了我的,也不敢忘了我們阿暖的!”

    婦人牽著那小丫頭的手,笑眯眯地說道。

    裴昭看著那一大一小兩道身影,漸漸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之中,突然的,就覺得雙眼幹澀的厲害。

    他想母後了!

    他已經失蹤了大半個月了,也不知道母後會急成什麽樣子,可有那些人在,他現在根本就不敢上京,也根本就沒有路費上京,不,應該說現在的他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裴昭抿了抿嘴,眼眶一瞬間就紅了。

    但還沒等他的眼淚掉下來,他就立馬抬起髒兮兮的衣袖在臉上抹了下,直抹得小臉發紅才終於放下了手臂。

    隻是他剛準備抬腳往自己暫住的破廟裏走去,眼角的餘光就突然瞥到了一抹紅。

    少年住了腳,回頭,便看見了那根鮮紅的頭繩,正安安靜靜地躺在地上。

    一瞬間,裴昭的腦海之中便立馬回想起剛剛那個小丫頭欲哭未哭的小表情來,鬼使神差之下,他竟然徑直地走到了那紅繩的麵前,然後就像是做賊一樣,撿起那根頭繩,便塞進了自己的胸前,快步跑了。

    第二日,滿後山的跑,已經餓得整個人都有些發慌的裴昭,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棵酸棗樹,便立馬興奮了起來,之後更是用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了上去。

    隻不過剛采了顆丟進嘴裏,就被其酸的有些回不過神來的時候,他便立馬聽見了一片嘰嘰喳喳的聲音由遠及近,聲音有男有女,聽著像都是小孩子,當下裴昭便立馬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來。

    畢竟昨天的那一頓石子可叫他昨天晚上疼了一晚上都沒睡好,他簡直不敢想象,如果被他們發現了他現在在這裏,還吃了他們山上的棗兒,這些孩子會怎麽對他!

    可是他能怎麽辦?縣城裏頭那麽多拍花子的不說,連要飯都有勢力劃分,根本就要不到東西不說,常常還被一群小乞丐逮到了就是一頓拳打腳踢,他的衣裳都已經丟了,玉佩則因為怕被那些人發現他沒死,都被他悄悄挖了個坑埋著了,根本就不敢用。

    而等他輾轉來到了這宋家村,除了第一天在地裏挖了幾塊紅薯,就著涼水,飽了下肚子,這幾天他已經餓得都不知道怎麽好了。

    想到這裏,裴昭的眼睛輕輕一眨,一滴眼淚便立馬從酸棗樹的樹葉縫隙之中落了下去。

    裴昭連忙驚恐地低頭看了過去……

    與此同時,感受到臉上忽然一涼的溫暖,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臉頰,卻隻摸到了一小片水漬。

    她下意識地抬頭一看,便與一雙格外慌張的眼睛對視到了一起。

    四目相對之下,溫暖便立馬瞪大了雙眼。

    “阿暖,看什麽呢?”

    “沒有!我們去那邊吧,我聽見那邊好像有人叫我們了呢,那邊的野菜應該很多,我們去那邊挖吧!”說完,溫暖便不由分說地拉著自己的小夥伴走遠了。

    徒留裴昭獨自一人坐在樹上,輕輕呼出了口氣,直等到那些聲音漸漸遠了,才迅速地采了一衣兜的酸棗,從樹上滑了下來,剛準備悄聲離開。

    便立馬聽到一個稚嫩的女聲在他的身後響了起來——

    “酸棗現在都還沒熟,澀嘴的很,你吃了不但不能飽肚子,還會倒牙,說不定還會鬧肚子呢!”

    一聽到這樣熟悉的聲音,裴昭並不準備理會,剛想抬腳往山下跑去,便又聽見她接著說道,“我這兒有肉包子,你……要吃嗎?就是有些涼了……”

    溫暖的話還沒說完,便立馬看見麵前的少年整個人猛地轉過頭來,看著她,雙眼如同等待喂食的小狼崽子一樣,噌的一下就亮了。

    溫暖一下就被他這樣的目光嚇到了,當即就有些想要轉身就逃。

    可裴昭怎麽可能會允許她就這麽逃了,幾步就跑到了她的麵前來,嚇得溫暖當即便馬上從胸口的衣襟裏掏出一個被帕子包著的涼包子,閉著眼睛就迅速地遞到了對方的麵前來。

    “給……給你!”

    話音剛落,她便立馬感覺到自己手上瞬間一空,隨後她試探性地睜開雙眼,便看著那滿臉是傷的少年,幾下拉開了手裏的帕子,丟到一旁,便捧著個涼包子不住地往嘴裏塞了進去,那副架勢,像是生怕塞晚了,溫暖就會搶回去似的。

    包子,隻有到了肚子裏,才是自己的!

    裴昭這麽想著。

    可塞著塞著,裴昭便一下就感覺到自己的嗓子眼突然噎得厲害,使得他隻能不住地拍打著自己的胸口,順著氣,想要盡力將所有的包子都咽下去。

    才使勁拍了一下,他便瞬間感覺到身旁遞過來了一個小竹筒。

    “水。”

    一聽到水這個字,裴昭便立馬伸手接了過來,咕咚咕咚一口氣就將整個小竹筒裏的水都灌了下去,整個人才徹底地舒坦了下來。

    但人還是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無他,實在是剛剛那種瀕死的感覺真的是太難受了!

    剛回過神來,他便聽見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在他的耳邊響了起來。

    轉頭,他便看見了那捧著空空的小竹筒的少女直接就笑倒了在他的身旁,笑顏比起她身旁的夏花也不遑多讓,倒看得裴昭先是閃了閃眼,隨後才從心底升騰起一股惱羞成怒來。

    少年猛地站了起來,想都沒想地便要往山下跑去。

    “喂,你的酸棗兒不要了?”

    聞言,裴昭轉頭,便看見身後的小丫頭指了指地上那些青色的酸棗,笑眯眯地說道。

    裴昭沒有理會,剛想繼續往山下走去,但想起餓肚子的滋味,還是認命地又走了回來,悶不吭聲地就開始撿起地上的酸棗來了,而他身旁的小丫頭,竟然也蹲了下來,跟他一同撿了起來。

    “其實山上還有好多好吃的東西,板栗啊,蘑菇啊,竹筍啊,還有各種野菜啊,哦對了對了,從這走過去還有條小溪,裏頭還有魚呢,我大堂哥還在裏頭捉到過大泥鰍,你以後要是餓了,就可以去捉,別吃棗兒了!”

    女孩認真的不行地說道。

    聞言,裴昭並沒有應和她的意思,繼續撿著自己的酸棗,誰曾想沒得到回應,那女孩也不惱,依舊笑眯眯地說著話。

    “我姓宋,叫溫暖,你呢,你叫什麽名字?”

    一聽到她這麽問,裴昭突然抬起頭來,嘴角瞬間就揚起了一抹惡劣的弧度,“昨天那些人說的那些話你都沒聽到是嗎?大家都說我是小偷,是賊,是壞孩子,還朝我丟石頭砸我了,你就不怕我壞嗎?”

    聞言,溫暖頓時一愣,隻是還沒等裴昭的笑容徹底漾開,她便先他一步笑了起來,“不怕啊,你剛剛還吃了我的肉包子呢,我爹爹從縣城給我帶來的,可好吃了,昨晚我吃了一個,這一個是我特意省下來的,想要今天在山上吃的,你剛剛吃的好快啊,我本來還想著也嚐一口的……”

    說著,小丫頭成功歪樓,頗有些怨念地朝他看了過來。

    聽她這麽說,裴昭也跟著愣了下,隨後臉上可疑的紅了一瞬。

    “裴……”剛開口說了一個字,少年就像是響起了什麽似的,當即便頓了下,然後就含糊了過去,“阿昭,我娘叫我阿昭。”

    聞言,溫暖笑得眼睛都彎了,便點了點頭,“嗯,阿昭哥哥!”

    一聽到這樣的稱呼,裴昭臉上的紅愈發的明顯了,他輕咳了聲,便兜起一兜的酸棗,抬腳往山下走去。

    “隨你怎麽叫好了,我回去了!”

    “再見,阿昭哥哥!”

    又一次聽到這樣的稱呼,裴昭下山的腳步瞬間就頓了下,隨後便猛地加快了腳步,一直走到快要到山腳下的時候,才終於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一眼。

    隻這一眼,溫暖便再一次穿越時空,直接就來到了多年後的裴昭身邊——

    彼時的裴昭,上著玄衣,下著朱裳,烏黑的長發僅用一根烏木簪子隨意地束起,腰側懸掛著一把青色長劍,口中也不知道正哼著什麽樣的歌謠,麵上則帶著淡淡的微笑,正一步一步地往上方的金龍寶座走去。

    而他的身旁,則正舉行著一場又一場的殺戮,不得好死,無法超生的咒罵之聲不絕於耳,他卻像是什麽都沒聽到似的,一個又一個的人頭便於咒罵聲之中逐一滾落在地,直到裴昭走到了那本就該屬於他的位置前,轉身,下方早已血流成河,他剛剛走過的那一條路也早就成了一條血路。

    男人抬起雙臂,緩緩往下坐了下來。

    “即便孤家寡人,朕也能君臨天下,對嗎?”

    溫暖聽見男人這般低聲地自言自語道,說完,便隔著那條血河徑直地看進了她的眸子裏頭。

    笑容,

    愉悅而陰冷。

    就像是在征詢她的意見一樣……

    一瞬間,溫暖回神,再次定睛朝山下看去,便發現此時的山腳之下早已經沒有裴昭的存在了。

    可這個世界關於裴昭的劇情卻還是不斷地溫暖的腦海之中循環往複著——

    其實,這個世界本來應該算是一個後宮女主奮鬥文來著,原故事女主杜若初出身貧寒,容貌中上,陰差陽錯,一朝進宮,便一路明爭暗鬥,費盡各種心機心思,最後坐上了皇後的位置,母儀天下不算,皇帝更因為對她動了心,而視三千後宮於無物,兩人因此恩愛一生,生來同衾死來同穴。

    可是……

    是的,她又要說可是了。

    皇帝男主的原廢太子哥哥,裴昭,這麽個跟後來劇情完全不相幹的背景板,他在男主還未登基之前,便悶不吭聲地黑化了。

    黑化之後,殺父弑弟囚母,滿朝文武更是被他殺得剩不下幾個,可謂是血腥手段全顯,要知道就連當初他登基走的那條路都是由鮮血浸染而成,可想他到底是殺了多少人,又命人砍了多少個頭顱。

    但真要追究起來,隻能說,被殺的那些人也算是某種程度上的咎由自取。

    畢竟,裴昭原先就是太子,卻因為自己的父親太過昏聵,一門心思地寵愛當時的寵妃劉貴妃,而棄皇後於不顧,甚至完全不給她一點顏麵,這才養大了劉貴妃與劉氏一族人的胃口,而這胃口又在劉貴妃生下一子之後徹底轉化為勃然的野心,以至於他們將腦筋動到了當時年僅六歲的太子裴昭身上。

    於是西郊狩獵,太子失蹤。

    那時候朝裴昭下手的那群人本來是準備以絕後患的,誰曾想裴昭命不該絕,意外逃脫,更半路用自己的衣裳為餌,自己則上了一艘貨船,顛沛流離來到了一個名為宋家村的地方。

    隻可惜,在這個村子裏,他因為衣裳破舊,形狀淒慘,各種被人追打趕離,後來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對肯收留他的夫婦,進了人家的家門才知道,這夫妻倆根本就是多年無所出,才想著收養了他這麽個男孩,希望能給家裏招來兒子,兒子招不來,等待他的便是一頓又一頓的毒打,和永遠也幹不完的活。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這夫妻倆生下了兒子也依舊沒有任何改善,反而他們還認為裴昭年紀漸長,吃的越來越多,暗地裏打算著將其賣到別人家做下人,這樣又能換來一筆銀子。

    偷聽到這麽一番話的裴昭,便連夜偷了他家的幹糧便逃了,可逃走的過程卻意外摔下了山崖,等他終於回了京城,早已經成了個毀了容的瘸子。

    這樣的人又如何能成為一國之君呢?

    更何況在他失蹤的這些年裏,他的母親早就借著他這個由頭,利用皇帝的愧疚,培養起了他的弟弟,並說希望他能有自知之明,不要搶了他弟弟的東西。

    他的父親則以他這麽個大字不識,又瘸又醜的太子為恥,棄之如敝履。

    而曾經關心、恭維、愛護他的親人們都明麵上同情,暗地裏嘲諷,說他還不如就這麽死在了外頭。

    宮人們更是爭先恐後地上來踩上一腳又一腳,好像踩一腳他這個曾經的太子,他們就能獲得無上的榮耀似的。

    假的,什麽都是假的,所有的東西都是假的!

    還有什麽是真的!

    裴昭完全不明白像他這麽一個人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他尋過死,可等他懸在梁上瀕死的時候,卻沒有人推開那扇緊閉的房門,刹那間,白綾斷裂,他就這麽掉了下來。

    然後就這麽安靜了下來……

    直到,君臨天下。

    想到這裏,溫暖默了默。

    相比起來,現在這個吃不飽穿不暖,經常餓肚子餓到心裏發慌的裴昭好像還開心些,無他,因為他還有……希望。(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