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八 陸遊賣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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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真?”

    錢少卿鬼使神差蹦出這麽個詞。

    “錢四,曹某何至於騙你。”曹珍笑道,把錢少卿引薦給陸遊、梁範。

    陸遊尚好,畢竟也是世家出身,雖與錢氏來往不多,但不輕不重的招呼,也算點頭認識。

    至於梁範,就有些不好了。

    那句話怎麽說的來著,在京城,莫比官大。磚頭砸下來,十個人裏,八人是官,還一個是誥命夫人!

    既如此,打架爭執作罷,紈絝們也有自己的方式,和正兒八經的官人們,自然是不敢折騰。慢說是搶一壇子酒,就是多看幾眼,說不得還會吃一次彈劾。

    大宋便是如此,勳貴自有勳貴圈子,官人有官人圈子。暗地裏瞧不起土生官人可以,明麵上表現出來,那便坐等彈劾,失去爵位晉升的機會吧,反正子孫眾多,不愁無人封賞。

    四人重新找個隔間,進去之後,發覺四冷四熱已然擺在桌上,屋內暖烘烘,還沒有碳氣,多半學的北方火龍,才有此效果。

    錢少卿的跟班和曹珍的屬下,互相拚坐一桌,找補去了。

    剩餘的二斤酒溫在爐上,酒香飄溢,甚是醉人。

    陸遊年紀最大,便先開口,“曹少兄累世將門,錢少兄書香仁義,都是才德兼備之人,相比方才小誤會,稍待飲上兩杯,一笑而過便是。”

    陸遊有這個本錢,雖然他家族背景不如二人顯赫,但幾代人官職不低,皆實權,年紀又大,說和之事,極為合適。

    錢少卿不傻,即便沒有陸遊居中調解,哪日他二人依舊會稱兄道弟,一場架而已,所謂不打不相識,越打越親密,正是此理。

    “務觀兄言中了,我與十六郎隻是切磋技藝,實非矛盾。”

    曹珍也是就坡下驢,“務觀兄說的甚是,我與月海兄素厚重,方才隻是一時義氣。”

    話到這份上,梁範很恰當的給各人倒上酒,一杯下去,談笑風生。

    “臨波兄,這酒何處所得,初入口直覺辛辣,片刻後便在口中迸出濃烈香氣,其中有麥酒香,亦有果子酒香氣,甚至於,還能感到花開氣息。幾種互相增益,妙不可言!”

    錢少卿一口品下去,把白蘭醉中各種成份嚐出來。

    曹珍也附和到,“在下還未吃過如此妙味之酒,真想飲他一大壇,才能解酒蟲。”

    陸遊和梁範對視一笑,後者說,“此酒乃是福州特產,不過不打緊,旬日便能在臨安見到售賣。我等福州出發時,酒家已經起運一船到來。”

    若是打出商品名氣,沒有比在京城流行更為便捷。原本,按照梁範和沈蜇約定,先在福建路站穩腳跟,再徐徐圖之,畢竟運輸越遠,運費越是高企。按照他們估算,即便福建路的銷量,已經能夠賺的盆滿缽滿,尤其是有泉州這個數一數二的貿易港口。

    不過,計劃總是追隨變化,梁範北上臨安,白蘭醉的製造基地隻好搬來。

    至於梁範說的船運來,根本不存在,隻要此處的場地準備妥當,蒸酒作坊馬上開工,畢竟火爐一起,流出來的不是酒,是黃橙橙的銅子!

    錢少卿不曉得梁範根基,問道,“臨波兄,不知你是哪一榜進士?”

    再尋常不過的拉家常,山陰陸家,他自然知曉,梁範文氣十足,雖看上去孔武有力,但在讀書人中也不算異數。

    見他搖頭,“我自幼入逍遙派,秋冬之交才由海外歸來,功名,尚來不及考……”

    “哎呀,少兄見諒,在下不知。”

    梁範搖搖頭,這也不是什麽丟人之事。

    “觀少兄年不足二五,想必是特旨恩準?”

    陸遊插話道,“帥司、憲司、倉司,三人舉薦,官家特旨恩準,政事堂直接派的差遣。”

    “臨波兄創製猛火藥,又有攻克金花島之功,此事,實屬尋常!”錢少卿舉起酒杯,敬他一杯。

    “不止,剿滅東瀛賊窩一事,亦是衝進內部為應,乃是頭功,可惜奏報到的晚了些,傳到政事堂時,差遣已然下達,怕是要下次一起轉遷。”

    此話一出,便是曹珍也不得不刮目相看,如果說金花島之戰是以武器之長取勝,那深入敵陣孤身犯險,是密諜才具有之能。

    “前日聽那楊家大郎自福建路歸來,且立下奇功,恐怕他那功勞還不如臨波兄吧。”

    陸遊笑眯眯的回答,“克敵之功亦是不小,不過比起臨波,或許差上分毫。此外,臨波在詩詞、經史、政事、格致上的才能,絲毫不遜他上陣殺敵!假以時日,定然笑傲九天。實不相瞞,白蘭醉雖是沈家售賣,但這製作工坊,可是在臨波手上!”

    “啊!”

    錢少卿和曹珍俱是震驚,這可比晴天霹靂還要來的狂烈。

    詩書武藝也就罷了,竟還有如此生財之術!

    他們的眼裏,頓時充滿了孔方兄……

    不管是賣酒,還是以後火器監的發展,乃至未來的印刷術推廣。都少不了勳貴們的支持,梁範有才,有大才,但是這話不能他自己說。

    不然成了王婆賣瓜自賣自誇,陸遊論起來,也是衙內圈裏人,牛皮由他來吹,好上許多,更不必說,本不是胡爛吹捧,是真才實學。

    “臨波兄大才,在下佩服。”錢少卿站起,長長一揖。

    “曹某敬梁大郎君一杯。”曹珍不甘落後,站著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一番讚美之詞後,梁範著實應對,才算過去。

    畢竟都是有心結交,便沒有那些試探,事情真假,不需要懷疑,都是實打實的東西,回去稍微打聽便可知道。

    錢少卿再把話題扳回:“臨波兄通曉格致、策問、經史,那索性去鎖廳試他一試,若是沒有出身,在東班(文官序列)遲早吃虧。”

    “那便隻能博學鴻詞科亦或是明經科罷。”

    錢少卿擺擺手,“無需如此,博學鴻詞和明經科錦上添花尚可,以他做根基,依舊差了些。索性便去試那策問。多數鎖廳試官員,無非是蔭封文官亦或是特奏官。無論何人,詩詞歌賦或許堪堪能行,策問大多一塌糊塗,若是此項,隻怕馬到功成!”

    “還是月海兄知曉的清楚。”

    “不瞞你說,這是我為自己準備的路子!”

    說完此舉,三人齊齊拋來個原來如此的表情,弄得錢少卿臉紅不已。(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