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狂歡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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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一次找了個女工人, 這個女工人還是個孕婦,懷孕了總該吃些有營養的吧。(搜索每天得最快最好的更新網)
“大姐, 要買糧食嗎?我這兒有雞蛋紅糖……”
但是,還沒等李蓁蓁說完呢,這個孕婦就自顧自地走掉了。
留下李蓁蓁一個人站在原地, 呆愣住了, 怎麽孕婦也不需要買吃的?
這太奇怪了,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 難道自己對目標客戶定位錯誤了?不應該找家庭主婦, 而應該找男工人?
這次,李蓁蓁找了個年輕的男工人, “同誌, 要買糧食嗎?”
結果這個男工人根本不回答她,居然還紅著臉走開了。
李蓁蓁搖了搖頭, 太年輕就是不行, 當不了家,這次找個老的。
李蓁蓁又找了個中年男工人,聲音還挺大, “大叔,你要買糧食嗎?我有精白麵臘肉……”然而, 李蓁蓁注定要失望,這個人也不聲不響地走掉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工人們都不需要買糧食了嗎?明明這些人看起來都是一副營養不良瘦不拉幾的樣子。
到底是怎麽了?
啊!啊!啊!李蓁蓁恨不得雙手叉腰站在大馬路中間, 大喊一聲為什麽為什麽!!!
就在這時, 旁邊一個人拉住李蓁蓁的胳膊, 把她拉到馬路邊上,壓低聲音說道:“姑娘,你賣糧食?”
李蓁蓁眼前一亮,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大爺,不錯不錯,這樣的人肯定需要買糧食,這下客戶是自己送上門來了,忙不迭地回答,“對對對,我賣糧食,我有……”
“噓,別說!”老大爺在嘴巴前麵豎起食指,往左右看了看,又把李蓁蓁拉到馬路的內側。
李蓁蓁心想,這就對了,還挺謹慎,一定是很有經驗了,她殷勤地問:“老大爺,您需要買什麽?”
沒想到老大爺卻搖著頭說:“我不買東西。”
李蓁蓁奇怪了,“您不買東西?那您拉著我幹嘛?”
“姑娘,我是好心提醒你,你在這裏賣糧食是沒用的,沒人敢買。”
李蓁蓁大奇,連忙追問,“為什麽?”
“昨天廠裏剛開了會,不允許工人們跟進城的農民買糧食,被抓到了是要開除的,你說還有人敢跟你買嗎?”
“居然還有這種會!我說怎麽這些人都不理我。”
“誰說不是呢,前幾天我們車間的小劉,就因為跟人買了五斤白麵,被抓到了,人贓俱獲,判了半年勞改!”
“嘶!這不會是真的吧?!那個賣糧給他的人呢?也判了半年?”
“我騙你幹啥,那個人倒是沒抓到,給跑了,就小劉倒黴催的,不過是想買點白麵討好未來丈母娘,誰知道就把自己給栽進去了,這下好了,人財兩空,還搭上自個兒!”
李蓁蓁心裏驚悚,看來私下買賣糧食實在是太危險了,這個老大爺是她的貴人呐,要不是有他提醒,說不定她今天就傻乎乎地被人給抓了!
“老大爺,真是太感謝您了,您要不說,我還傻傻地跟人推銷呢。”
“不用謝我,我看你的樣子,家裏也不容易,誰家沒個急事呢,來賣糧食的鄉下人都沒錢,就等著這賣糧的錢回去急用,你家是不是也遇到困難了?”
李蓁蓁不知道,她現在這副形象在別人眼裏,活脫脫就是進城來賣糧食的村姑,都不帶懷疑的,所以工人們躲避都來不及,又怎麽會跟她交易呢。
看到李蓁蓁沉默了,老大爺一幅了然的表情,自以為已經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心裏不禁有些同情。
“姑娘,你也別太著急,在這裏賣不出糧食,不代表別的地方也賣不出去。”
李蓁蓁好奇死了,看來這個老大爺知道的還真挺多,也顧不上解釋了,連忙追問:“老大爺,您能告訴我是在哪裏嗎?”
沒想到,老大爺微微揚起頭,眼睛盯著左上角的方向,作出高深莫測的表情來。
李蓁蓁哭笑不得,都說老小孩老小孩,這個老大爺還傲嬌上了,隻好說:“老大爺,您就告訴我吧。”
老大爺賣足了關子,才說道:“我倒是知道有個地方,你知道人民醫院和婦幼醫院麽?”
“當然知道,那兩家醫院不是挨得很近嗎?”
“對,就是那裏,你想啊,那些個病人,很多都是老人小孩產婦,各地來的都有,這些人生了病,不得吃點好的?這裏麵……反正我是聽說了,那塊兒一直都有人在偷賣糧食的。”
“那他們不會被抓嗎?”
“這你就不懂了,人人都會有生病的時候,這也是人之常情,隻要你別瞎不楞登地往人家麵前撞,很多時候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就看你機不機靈了。”
“原來傳說中的黑市是在這裏啊,真令人意想不到。”
“別說出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別跟人說是我說的啊。”
“知道了,再說我也不認識您老對吧?”
“那倒也是,我這就回家去,咱們就此別過。”文縐縐地說完,老大爺胡亂作了個揖,頭也不回地走了。
李蓁蓁望著他瀟灑的背影,禁不住說了句:“真是高人。”
李蓁蓁跳上公交車,直奔人民醫院。到了之後,李蓁蓁這次吸取了教訓,沒有見人就問要不要買糧食,而是耐心地圍著醫院的四周轉了一圈,這下果然被她發現了端倪。
在醫院門口一個偏僻的角落,站著三個人,這三個人跟她的打扮差不多,都看不清本來的麵目,他們身上都挎著一個小小的布兜,右手自然地搭在布兜的開口處,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從醫院進出的人群,好像在尋找著什麽。
李蓁蓁好奇死了,他們在尋找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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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李蓁蓁看著桌子上,有隔壁老申家送來的兩個玉米麵饅頭,還有王愛民家送的兩個雞蛋,以及其他人送的幾顆糖、幾塊餅幹、一小把蔥。
心裏覺得有些好笑,又有點想哭。
這六十年代的人,真可愛!
街道辦的人也上門了,正是那個精明能幹的劉大嬸。
大概是因為街道辦的人泄露了李秉文的病情,才給李家惹來了李丙子這個麻煩。
劉大嬸聽到風言風語,心裏有些愧疚。雖然大嘴巴的人不是她,但誰讓她是精明能幹的人呢,所以親自送來了李秉文的工資,看望了李秉文,又給了李蓁蓁一張2兩的紅糖票。
這2兩紅糖票,可是她自己出的,找了供銷社上班的親戚才拿到手的,很不容易。
對於這些人,李蓁蓁心裏是非常感激的。
他們能拿來送人的東西雖然不多,但真的是從自己嘴裏省下來的,禮輕情意重。李蓁蓁都一一上門感謝了。
隔壁老申家裏,剛送走李蓁蓁,申老太不解地看著申老頭:“老頭子,你不是說不要跟隔壁的李秉文交往嗎?怎麽還給他家送饅頭?”
“你懂什麽,他是資本家,誰敢跟他交往。隻不過他爹對我有恩,當年要不是他家給我飯吃,我早就餓死了。”
“我聽街道辦的人說,那是資本家的小恩小惠,是為了剝削……”
“他們說什麽就是什麽吧,這世道就這樣。”
“我是不懂,你既然要報恩,當年為什麽看著他家的大小子大姐兒餓死?”
“你胡說什麽,當年要不是有我侄子幫忙,我們家也得餓死人,難道讓我去接濟別人,看著自家人餓死不成,你這胳膊往外拐的老婆子。”
“你個死老頭子,敢罵我!不過,你倒是說說,這以後我是不是要換個態度對待李蓁蓁,你知道的,以前她從咱們家門前經過的時候,我還在她背後呸過她。”
“換什麽換,別忘了她家可是資本家!”
這些李蓁蓁都不知道,她很快活地準備去拿量身定做的衣服了。
李蓁蓁拿著小票去了裁縫店,店裏依舊是那兩個人。老師傅老神在在地坐著,學徒小關很是殷勤地,把做好的新衣服和新鋪蓋拿來給她,還問她要不要試穿,有不合適的地方可以改。
李蓁蓁有點受寵若驚,仿佛又看到前世服裝店裏的店員,她穿越到這裏,第一次碰到這麽熱情的售貨員,居然還管售後服務。
裁縫店裏就有更衣室,李蓁蓁從裏麵換好衣服出來,小關簡直看直了眼。
小關眼裏的李蓁蓁,胸前垂著兩條大辮子,小臉蛋白生生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嘴角噙著一抹笑,說不出的好看。穿著筆挺的綠軍裝,顯得更加嬌俏。
李蓁蓁美滋滋的,剛才在更衣室裏已經仔細檢查過了,這套軍裝的做工真是絕了。
拿在手裏,就能感覺出加了很厚很厚的棉花,但是穿在身上卻一點兒不顯得臃腫。不僅不臃腫,還格外挺括,就像真正的軍裝那樣。
每一個小細節都處理得非常好,沒有一絲線頭,針腳分外細密紮實,幾乎看不出來。
領子裏應該是加了硬塑料片,非常有型。就連扣子都用同色的布料仔細包了,看上去更加和諧。
更讓李蓁蓁驚喜的是,她並沒有專門交代要做得合身,因為別人的衣服都是很寬大的,根本沒有腰身可言,她也就不敢跟裁縫師傅提要求。
沒想到,這套衣服卻非常合身,冬天裏麵再穿上毛衣,就剛剛好。
不僅如此,還用同樣的布料包了硬塑料片,做成腰帶,隻要把腰帶一係上,一個漂亮又神氣的女兵形象就出來了。
李蓁蓁非常滿意,對著鏡子左照右照。
這做工精致極了,咱今天也體會了一把高級定製的快樂,這15塊錢花得值!
李蓁蓁:“師傅,您怎麽知道我想做得合身的?”
老師傅瞟了她一眼,淡淡地說:“軍裝嘛,當然要合身了。”
小關在旁邊驕傲地豎起大拇指,“姑娘,你這軍裝做得可費老鼻子功夫了,是我師傅親自動手做的!”又轉過頭對著老師傅說:“師傅啊,您這手藝什麽時候教會給我?”
老師傅笑罵:“等你什麽時候學會吃層勢了,我就教你做。”一句話就讓小關閉上了嘴巴。
李蓁蓁雖然聽不懂,但是看著有趣,在旁邊嗬嗬地笑出聲。
這時候,從門口快步走進來一個中年大媽,圍著李蓁蓁轉了一圈,開口讚歎。
“姑娘,您是軍人吧?我剛才在外麵就看見了,哎喲媽呀,您穿這身老漂亮啦!嘖嘖,真氣派!真精神!您是文藝兵吧?我閨女也想當文藝兵,可惜征兵不要她,這會兒正在家裏哭著呢。您可老出息了……”
李蓁蓁尷尬地擺擺手,“大娘,您誤會了,我不是文藝兵,這是老師傅剛給我做的新衣服。”
大媽很明顯一愣,“哦,你不是文藝兵?那你咋穿這身衣服呢?”
這大媽真現實,剛才還“您”“您”地叫,現在就變成“你”了。
李蓁蓁斜著眼睛,“大娘,你眼睛沒花吧,我這不是軍裝,是仿製的,喏,師傅就在那裏,有什麽問題你去問他吧。”
大媽訕訕地,“別介啊,姑娘,您跟我說說,您這衣料是在哪裏買的?您不知道,我家那閨女喲,愁死人,我要是也給她做上這麽一身衣服,她準高興起來。”
可憐天下父母心,李蓁蓁也不氣了,和氣地說:“大娘,就在這條街上麵的供銷社買的,上海來的哢嘰布,棉花也在那裏買。”
大媽點了點頭,“剛好我家裏還有些布票,不行,我得趕緊買去,到時候還得來這裏定做,我自己可沒這手藝。”
李蓁蓁沒想到的是,自己無意間還引領了潮流。
自從大媽給她家閨女做了仿製軍裝,她閨女果然高興了,成日裏穿著它招搖過市,大姑娘小媳婦們看見了,紛紛效仿,一時間,滿城盡穿綠軍裝,不愛紅妝愛武裝!
這會兒,李蓁蓁又一一檢查過其他幾件衣服和床上用品,都沒有問題。因為不舍得脫下軍裝,幹脆把自己的舊衣服也裝起來,一起拎著出了門。
李蓁蓁已經計劃好了,回家就讓李秉文換上新衣服,再從空間裏拿出被芯,套上新做的被單,也給李秉文都用上。
至於她自己,在家裏穿著倒沒事,出了家門還是穿以前的破衣服,不然要是給鄰居們看見了,難免遭人口舌。
還記得那個穿燕子領列寧裝的女售貨員麽?
上次李蓁蓁去她那裏買糕點,差點沒被她趕出去。
這次李蓁蓁穿著一身嶄新的綠軍裝進門,這個燕子領可熱情了,不僅親自陪同,還給一一介紹,要不是有規定,估計她還肯讓李蓁蓁試吃,等李蓁蓁買完東西,還親自送到店門外!把李蓁蓁弄得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李蓁蓁在城西市場逗留了好一會兒,把好些店裏頭平時看不著摸不著的東西,都給看了一遍摸了一遍,這才心滿意足地回了家。
當然,到家之前,李蓁蓁早就進空間裏麵,把身上的衣服換回原來的,手裏隻提著兩包點心,興致勃勃地想回家跟父親分享。
還在胡同裏,李蓁蓁就看見自家的大門打開了,大吃一驚,難道李丙子和趙春花又來了?!
李蓁蓁趕緊進去,院子裏沒有人,從正房裏傳來說話的聲音。
“咳……栓子,你很久沒回來了吧?”
“是啊,二十幾年了,秉文,都說了不要叫我栓子了,我改名了,現在叫建國,陳建國。”
不是李丙子就好,李蓁蓁放心了,看來是來了客人。
李蓁蓁不慌不忙地進了廚房,把糕點放進盤子裏,又倒了三杯白開水,端著進了正房。
“爸爸,我們家來客人了嗎?”
“咳咳……蓁蓁,這是你栓子叔叔,咳……”
“栓子叔叔您好,我叫李蓁蓁。”
“這就是我大侄女吧,長得真俊,蓁蓁,別聽你爸瞎說,我是你建國叔叔。”
陳栓子,或者說陳建國,是個四十歲模樣的軍官,大個子,國字臉,長得一臉正氣,正筆直地坐在床頭的椅子上,兩隻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膝蓋上。
李蓁蓁知道他是軍官,是因為他身上穿著一套綠軍裝,是真正的軍裝,可不是李蓁蓁做的冒牌貨。
俗稱“一顆紅心兩麵紅旗四個口袋”,就是說,帽子正中一顆紅色五角星,衣服領子上別著兩麵小紅旗做的領章。如果上衣是四隻口袋的,就是軍官,如果是兩隻口袋的,就是士兵。李蓁蓁剛做了仿製軍裝,心裏門兒清。
由於剛取消了軍銜,李蓁蓁沒看出他是什麽級別的軍官。
“栓子叔叔,請喝水,吃點心。”
“哈哈哈,秉文,你看你,生的女兒也那麽像你。”
“爸爸,我剛才出去買了糕點,你快來吃。”
“蓁蓁,你又去黑市了?你怎麽這麽不聽話,爸爸跟你說過,黑市很危險!”
“我沒去黑市,就在城西市場逛了逛,爸爸,我跟你說……”
見李秉文著急擔心,李蓁蓁趕緊解釋,把她今天的行蹤除了空間以外全部告訴了李秉文。
對於李蓁蓁自己去銀行取錢的事情,李秉文並沒有放在心上,隻是告訴她要把錢收好。當聽到女兒受到了冷遇之後,又非常地心疼。聽到女兒花了六十幾塊錢買票時,才興致勃勃地讓李蓁蓁把票拿出來,父女兩個湊在一起研究這些票。
“爸爸你看,我們有票了,這是糧票和肉票,以後就能買很多好吃的,等票用完了我再去買,我們再也不用挨餓了。”
“蓁蓁,這麽多布票,可以給你做幾身新衣服了。”
“爸爸,給你也做一身,天冷了,給你做一套厚厚的,你穿了就不冷了。”
“好孩子,爸爸就不用了,給你自己做就好了。”
“爸爸要是不做新衣服,那蓁蓁也不做。”
“那好那好,我們都做新衣服。對了,你到我們家的地窖去看過了嗎?”
“還沒有呢,爸爸,地窖裏到底有什麽呀?”
“快吃,等你吃完我帶你下去看看。”
李秉文拿上鑰匙,領著李蓁蓁去了廚房,兩個人合力把大水缸移開,露出底下的大青磚,這塊大青磚跟旁邊的地磚相比,並沒有什麽區別。
李蓁蓁還很好奇地敲了敲,沒有聽見空心的響聲,一般人還真想不到裏麵大有乾坤。
“蓁蓁,你來把它打開,還記得我教過你的辦法嗎?”
回憶父親之前交代的方法,李蓁蓁很順利地把這塊磚頭打開了,發現在這下麵是一塊看上去就很厚實的大鋼板,上麵有個鑰匙孔,把鑰匙插進去,果然一下子就擰開了。
“爸爸,這塊鋼板好厚啊,居然比我的手指還要長。”
“差不多,這可是你爺爺找洋行專門設計的,你看,這裏是支點,利用了杠杆原理,就連你也可以很輕鬆把它打開,你來試一下。”
揭開鋼板,下麵就是地窖了,築有樓梯,看起來麵積不小,黑乎乎的一片。李蓁蓁探頭往裏看,李秉文連忙拉住她。
“蓁蓁,先不要下去,這個地窖封閉了十幾年,不透氣,我們等一會兒。”
“爸爸,你後來沒有再進去過嗎?”
“當初是我跟你爺爺一起封的,裏麵都是李家的家傳之寶。你爺爺叮囑我,不到萬不得已,不能開啟地窖。想來,現在就是你爺爺所說的萬不得已的時候吧。”
“爸爸,我……”
“蓁蓁,爸爸對你沒有這樣的要求,如果有一天這些東西威脅到你的安全,你可以把它們都舍棄了,爸爸隻要你平平安安就好。”
“不,我不能……”
“聽我說完,這也是我最後一次來看這些東西了,從現在起,我就把它們都交給你,以後它們就隨你處置了。蓁蓁,爸爸隻有這個心願,你答不答應?”
“嗚嗚嗚……爸爸!”
“傻女孩,你是我唯一的女兒,這本來就都是你的,別哭啊,快答應爸爸。”
“爸爸,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好好保護它們的!”
李蓁蓁已經決定要把李家的秘寶放進空間,空間是這個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隻有放到裏麵才能萬無一失。
以前自己老想著不是原身,總不肯接受李秉文對女兒的愛護,現在看來是大大矯情了。一則自己已經是李蓁蓁,二則如果沒有了李家父女,李家的秘寶還不知道便宜了誰,沒有人能比李蓁蓁更有資格繼承李家秘寶了。
“蓁蓁,應該可以了,你去拿個煤油燈過來。”
“好的……爸爸小心,我扶著你。”
兩人互相攙扶著,小心翼翼地下到地窖裏,這個地窖大概五、六平方米,裏麵整整齊齊地疊放著十幾口大大小小的樟木箱子,箱子上都沒有掛鎖頭。
“蓁蓁,你上去打開看看。”
李蓁蓁聽話的打開最上麵的小箱子,嗬,竟然是滿滿一箱子金條!拿起一根掂了掂,至少六兩重!
“這是民國時期的大黃魚,舊秤十兩重,按現在的重量計算大概是三百多克。”
這種“大黃魚”金條,前世李蓁蓁隻在博物館裏看到過,從來沒有上手摸過,忍不住拿起一根細瞧。
“蓁蓁,這根金條上麵有很多圈螺旋狀的紋路,說明是天津寶恒煉製的,你看,商號在這裏。還有這種,是民國的中-央造幣廠獨有的,你看這裏,上麵印著孫中山的頭像,還有秦代錢幣秦半兩的圖案。”
李秉文很久沒有這麽興奮了,大概是再次見到李家的秘寶,他難得的打開話匣子,滔滔不絕地向李蓁蓁介紹起來。
“你看這一麵,蓋著足赤的戳印,說明了它的成色。這裏、這裏還有這裏,上麵都有編號和重量。”
“爸爸,這裏一共有多少根金條?”
“呃……時間太久,我也記不清了,那兩個小箱子裏也裝了金條,大概兩百來根吧,不全是大黃魚,還有些一兩、三兩、五兩的。”
“爸爸,我們數一下吧,我從來沒見過這麽多金條呢。”
父女兩人把三個小箱子都打開了,把裏麵的金條都拿出來數。
好家夥,隻“大黃魚”就有足足一百二十根!這是什麽概念,按照現在的重量計算就是七十五斤!
在後世,按金價計算少說也要七八百萬了,更別提還要加上“大黃魚”本身的曆史價值和收藏價值,更是價格不菲。
“蓁蓁,這種舊秤一兩重的小金條,就叫做小黃魚,你拿著燈照一照,是不是很形象生動?就像真的金魚在遊動一樣。”
“還真是,爸爸,原來我們家這麽有錢。”
“想當年我們李家也是京城裏有名的家族,這些東西其實還不算什麽,是為了躲避戰亂,才匆忙間兌換的,還是我親自去辦的,要不是……咳!咳咳!咳咳咳咳……”
“爸爸,你怎麽了?你不要嚇我啊!”
“咳咳!沒事,可能這裏麵……咳……太悶了,咳咳咳……”
“爸爸,我們快出去吧。”
“咳……我出去就好,咳……你繼續看……看完記得鎖好,咳咳咳……”
說完這些,李秉文擺了擺手,不讓女兒攙扶他,佝僂著背走出了地窖。
李蓁蓁不放心,連忙跟上去,把李秉文扶到床上躺著,又給他倒了熱水,才在李秉文的催促下再次來到地窖裏。
雖然李蓁蓁的空間原本是個購物廣場,裏麵的珠寶店也有金條,她也隻在最初的時候興奮一陣子,很快就被現實打擊到了。
畢竟在六十年代,你就算有再多的金條也沒用,根本賣不出去,空間裏的金條還不如糧食來得實在。
但是現在看到這麽多大小黃魚,李蓁蓁那顆熱愛古玩收藏的心又重新火熱了起來。
是啊,這個年代對於收藏者們來說就是春天,許多珍貴的古董還無人問津呢。
古籍善本、名人字畫淪落到造紙廠裏打成紙漿;青銅、黃銅、鎏金銅鑄造而成的精美器具,變成大煉-鋼鐵的原材料;而黃花梨、紫檀等貴重木材和家具,由於具有油性大、致密、耐燒的優點就成了投進高爐的燃料;金銀工藝品回爐重造,變成急需的金銀儲備;瓷器玉器等珍貴古玩,為了獲得外匯,可以批發出國,那可是批發!價格更是便宜得令人發指!
京城作為六百年古都,現如今的老百姓家裏還是有很多古董的,而且壓根賣不上價錢。或者可以說,在未來的二十年中,古董根本就不值錢。
不知過了多久,李蓁蓁才收懾住心神,把金條重新裝回箱子裏,剛打算把箱子搬開,結果一使勁,差點沒累斷了腰,這可真重,死沉死沉的,才發現自己真笨,直接收進空間不就好了麽。
於是把三個小箱子都收進空間,想了想還是有點不放心,幹脆自己也進去了,確定箱子和黃金都好好地在裏麵擺著才出來。
煤油燈的光線實在太暗了,李蓁蓁從空間裏拿出幾個遠光手電筒,分別放在地窖裏的各個角落,一瞬間亮如白晝。
李蓁蓁看清楚了,現在地窖裏還剩下十四個大箱子,疊成兩層,把地窖裏的空間擠得滿滿當當。李蓁蓁打開離得最近的大箱子,瞳孔一縮,被裏麵的東西驚呆了!
李蓁蓁的家是個典型的京城四合院,方方正正的,隻有一進,麵積大約120平方米,正房和西廂房分別住著李秉文和李蓁蓁,東廂房做了廚房和餐廳,最前麵的倒座房就成了雜物間,堆放著蜂窩煤和木材以及其他雜物。
這原本是傭人居住的院落,因此單獨開了一扇小門在院子的東南角。
這個院子旁邊的一大片四合院,鱗次櫛比,高宅深院,原先都是李家的房子,充公之後,原先的傭人翻身做主了,搬進了旁邊的住宅,後來又陸陸續續搬進了許多住戶,儼然變成大雜院了。
而原本的主人李蓁蓁一家,隻能居住在這個小小的院落,估計很快就連這個小院子也保不住了吧。李蓁蓁抬頭看了眼院子中的棗樹,樹葉已經枯黃了,要掉不掉的,在秋風中瑟瑟搖擺,好像預示著房子主人的不祥前途。
進了正房,裏麵的陳設很簡陋,隻有一個雜木做成的衣櫃,幾張凳子圍著鬆木圓桌,靠著牆角擺放著一張架子床,仔細一看,居然是紫檀木做的,沒有什麽多餘的雕刻,線條簡單流暢,也許正是因為不起眼,才能讓李秉文保留下來吧。
此刻床上躺著的,正是李蓁蓁的父親李秉文。
李秉文今年38歲,經曆過李家的興衰變故,年輕時做少爺,嬌生慣養的,又是個讀書人,身體底子不是太好。各種運動風波,一直擔驚受怕,長達十幾年的體力勞動摧毀了他的健康,他身材單薄幹瘦,臉頰凹陷,麵色焦黃,是那種長期勞作挨餓才會出現的病態。
還沒走到床前,就聽到陣陣劇烈的咳嗽聲,好像有個人捏住肺,要把裏麵的氣體全部擠壓出來,透過嗓子眼,又凶又急地嘶吼出來,驚天動地。
李蓁蓁連忙放下藥碗走過去,把李秉文扶了起來,一邊拍打他的後背,一邊詢問:
“爸爸,您怎麽樣?”
“咳咳……咳,是蓁蓁啊,爸爸沒事,咳……這都是老毛病了。”
“藥已經熬好了,快趁熱喝了。”
在原身的記憶裏,李秉文是一個慈父,非常疼愛李蓁蓁,寧願自己挨餓也要讓女兒盡量吃飽。這讓李蓁蓁想起了前世,父母對自己的種種愛護,唉,子欲養而親不待,好在穿越時自己已經沒有父母親人了,不然自己穿越了還不知道他們該怎樣傷心呢。
既然已經決定要代替原身活下去,那麽,李秉文就是自己的父親了。自己一定要想辦法救活他。
在李蓁蓁看來,李秉文的病情可能是長期飲養不良導致的,這年頭挨餓的人多,餓極了連草根樹皮觀音土都能吃下肚子,很多人都是麵黃肌瘦的。這種病經過醫院治療,再慢慢調理就能好了,何況自己有空間在手,還怕沒有食物麽,所以信心十足。
“爸爸,明天我們換家醫院看看吧,您已經病了一段時間了,這藥吃著也不見好。明天我們去大醫院,那裏的醫生肯定更加厲害,讓他們給您好好治療,好不好?”
“蓁蓁啊,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咳咳……好不了了,這樣也好,咳……我能早點去陪你媽媽。”
聽了這話,李蓁蓁心中酸楚,前世的父母就是生病去世的,沒有人比自己更清楚一個孤兒獨自生存有多麽艱難,難道自己重活一輩子,也要繼續孑然一身地走下去嗎?不,一定會有辦法的。
這一刻,李秉文的麵容好像和前世的父親重合了,李蓁蓁眼眶濕潤了。
“嗚嗚……爸爸不要胡說,您一定能好起來的,您要是走了,留下我一個人,讓我怎麽辦。”
“蓁蓁別哭,是爸爸不好,咳咳……生死有命,我的病沒必要浪費錢了。”
“爸爸,嗚嗚……,不要擔心錢,沒錢了蓁蓁可以去賺,您沒了,蓁蓁就沒有爸爸了,嗚嗚……爸爸,答應我,明天我們去醫院看看吧。”
“那好吧,都聽你的,快別哭了。”
李秉文心裏也舍不得李蓁蓁,如果自己去世了,留下李蓁蓁一個人孤零零的,還是個未成年少女,在這個世道上,未來的生活不堪設想,但是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恐怕……可恨自己沒有本事,因為出身連累了妻子兒女,要是自己去了,蓁蓁該怎麽辦!
李秉文忽然振作起來,眼睛裏迸發出一股驚人的光芒,拉著李蓁蓁的手,悄聲說:
“蓁蓁,爸爸給你留了一些東西,是李家祖上傳下來的。”
“爸爸,那些東西不是已經被抄家抄走了嗎?”
“哼,被抄走的都是明麵上的,咳……幸虧你爺爺當年有先見之明,提前把東西藏好了。你聽著,廚房裏那隻大水缸,你把它移開,咳咳……下麵的磚你要這樣這樣揭開。”李秉文一邊說著一邊比劃著手勢。
“東西都在裏麵,咳咳……那裏原本是要做地窖的,剛挖好就解放了,那些下人都不知道這個地方,你爺爺就把東西藏進去了。”
“爸爸,裏麵是不是藏著我們家的錢呀?太好了,我們有錢了,可以去大醫院,您的病就有救了。”
“傻孩子,誰說我們家沒有錢,家裏的錢都存進銀行了,咳咳……你等著。”
李秉文說完,彎腰從床腳的牆上卸下一塊不起眼的磚,從裏麵拿出一個木盒子遞給李蓁蓁,做完這些,已經累得氣喘籲籲了。
李蓁蓁下意識地打量這個木盒子,做工非常精致,雕刻著繁複精細的花紋,入手很沉,木料色澤金黃,刷著清漆,金燦燦的紋路明晃晃的,竟是金絲楠木做的!
被這名貴的木料一襯托,中間鎏金的鎖扣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李蓁蓁在父親鼓勵的目光中,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裏麵有一本存折、一枚小小的印章、幾張地契房契、一個織錦繡花荷包、一把老式鑰匙。
“蓁蓁,你看,這是我們家的存折,咳……裏麵有3萬塊錢,以後就是你的了。”
李蓁蓁大吃一驚,這個家裏怎麽會有這麽多錢,連飯都吃不起,看著很窮啊。
仿佛知道李蓁蓁心裏的想法,李秉文自豪地說:
“咱們家以前是有一些產業的,剛開始讓公私合營,每年都能拿分紅。咳咳……看到旁邊那個印章了嗎?那是我的私章,隻要蓋章就能取錢。”
李蓁蓁拿起這本存折,跟後世的存折有很大區別,大概巴掌大小,可以翻頁,封皮是黃色的,正麵印著長城、麥穗、五星紅旗組成的圖標,寫著“活期儲蓄存折”的字樣,落款“華國人民銀行京城分行城西儲蓄所”,背麵印著偉人語錄,很有時代特色。
翻開一看,裏麵都是手寫的,戶名就是李秉文,賬號居然隻有三位數,上麵蓋著銀行的公章。後麵就是一頁頁的表格了,也是手寫的,列出每次存取款的時間、金額和餘額,每一項後麵都蓋著經辦人和戶主的私章。看到最後一列,赫然寫著餘額“31600”!
李蓁蓁原本以為家裏是沒錢的,想著把空間的糧食偷偷賣掉一些,好給李秉文看病。
現在看來李秉文豈止不窮,簡直就是大款,就算再過20年,“萬元戶”都是一個令人心驚肉跳的名詞,更別說六十年代了。
不過,李蓁蓁知道,如果這些錢繼續放在銀行裏,等到不久後那場紅色風暴來襲,這些存款就直接充公了,一分錢也拿不回來,必須找個時間盡快把錢取出來。
“爸爸,我們家這麽有錢,為什麽還要挨餓呢?”
“咳咳……你忘了,糧食都是配給的,這幾年鬧饑荒,全國人民支援京城,就這樣你大哥大姐也沒活下來,錢有什麽用,買不來糧食,唉……”
李蓁蓁覺得奇怪,她學曆史,知道有黑市的存在,糧食雖說是配給的,但並不是每個人都一樣的配額,有的人多點,有的人少點,肯定會有頭腦靈活的人偷偷交易的。
“爸爸,為什麽不到黑市裏買糧食啊?”
“為什麽?因為我是資本家!咳咳咳!我一出門就有人監視,咳……想找機會換點糧食都不行,時不時還有人到家裏搜查,懷疑我還藏有資本家的東西呢!咳……”
李蓁蓁暗道不妙,這樣被人監視,那以後自己要使用空間豈不是很容易被人發現。
“爸爸,那我呢?我出門有人監視嗎?”
“沒有,他們不會在意一個小女孩,蓁蓁,你不會是想……”
“嗯,爸爸,要是有機會,我想到黑市換些吃的東西,你生病了,要吃些好的。”
“不行!蓁蓁,你不要去!很危險!萬一被抓住了,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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