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橫掃紐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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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個中年男人從醫院門口走出來, 他穿著一件沒有補丁的藍灰色棉褂子, 看上去還比較體麵,就是衣服的扣子沒有扣整齊, 頭發也比較淩亂,好像匆忙間來不及梳洗一樣。(g gd o w n)

    這個人走出來後, 麵色焦急, 眼神中又帶著期盼,往那個偏僻的角落看了又看。

    就在這時,那些站著的人動了。

    隻見他們不約而同地,眼睛緊緊地盯著這個中年男人的眼睛, 右手伸進小布兜裏, 拿出一個不知道什麽東西,隻稍微一露出來就趕緊放回去了,然後衝著中年男人揚了揚下巴。

    中年男人好像看懂了似的,輕輕點了點頭, 走到其中一個人麵前, 簡單交談了幾句什麽, 然後兩個人就往旁邊的綠化帶走過去。

    李蓁蓁屏住呼吸, 一動也不敢動,難道自己今天來找黑市, 竟然無意間撞見了什麽了不得的陰謀不成?!

    毒-販?還是特-務?

    那個人從綠化帶的灌木叢中拿出一個嚴嚴實實的油紙包,遞到中年男人的手中。

    來了來了, 那裏麵裝的是什麽?難道是炸-藥-包?或者是毒-品?六十年代有毒-品嗎?怎麽辦?要不要去舉報他們?會被報複的吧?

    就在李蓁蓁腦洞大開之際, 中年男人打開那個油紙包, 露出裏麵的一根根紅糖!

    紅糖?竟然是紅糖!

    大哥,買賣個紅糖而已,要不要這麽神秘啊,簡直就是操著賣白/粉的心,賺著賣白菜的錢!很容易讓人誤會的好不好!

    這還沒完,中年男人隻看了一眼,就趕緊把紅糖包了起來,還左右看了又看,從兜裏掏出錢,快速地點完,啪一下拍到賣紅糖的人手裏,掉頭就走,懷裏還緊緊抱著那包紅糖!

    我勒個去,這個中年男人也是一個幹間-諜工作的好苗子啊!

    這都是些什麽人,把一件買賣紅糖的簡單小事,活生生演繹成一場京城諜戰!

    難道這就是黑市?黑市裏的人都是這樣交易的?

    李蓁蓁躲在對麵,風中淩亂。

    李蓁蓁覺得自己突然發現了這個世界的真相,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

    怪不得李秉文坐擁萬金卻買不來糧食,怪不得自己去機械廠別人都不理睬自己,原來這就是真相!

    真相居然這麽殘酷,買個紅糖居然要這麽艱難!

    李蓁蓁心裏一陣後怕,今天自己在機械廠的行為簡直就是作死!真是老天爺保佑,不然分分鍾就被人給抓了。

    仔細回想了一下,除了買票那次,自己以前去買東西的時候,雖然穿著不怎麽樣,但每次都是拿著錢和票,光明正大甚至大搖大擺地,在國營商店裏麵買東西,從來沒有出現過問題,因為那是很正常的行為。

    因為大家都是穿得破破爛爛,都是堂堂正正地買,買的還都是國營商店的,所以絲毫不會引起懷疑。

    像這種私底下的交易,那就是見不得光的,必須遮遮掩掩鬼鬼祟祟,還得學會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幹的活。

    “黑市”中的“黑”字,意味著與白相對,是隱蔽的,是非法的,所以才叫黑市!

    李蓁蓁又觀察了好一會兒,發現僅僅過了二十分鍾左右,就已經有七八個人出來買糧食了,這些人互相之間明顯是不認識的,但是都能準確地找到賣糧食的人,也是神奇。

    賣糧食的三個人忙得不亦樂乎,每過一小會兒就換一下位置,堅決不站在原來的位置上,真的是深諳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的戰術精神。

    李蓁蓁歎為觀止,自覺不是幹黑市的料。可是自己還得賺錢買票呢,怎麽辦?

    李蓁蓁苦思冥想了一陣,靈光一閃,計上心來。

    因為灌木叢很茂盛,躲在裏麵沒人能發現李蓁蓁,所以李蓁蓁直接進了空間。

    把身上的衣服都脫下來,換上剛做的新衣服,頭發在腦後梳成一條大辮子,重點是化妝,把原來的妝容都洗了,重新化。

    把臉、脖子、手都塗成黑黃黑黃的顏色,用陰影膏把一張飽滿的心形臉,修飾成高顴骨、尖下巴的錐子臉,眉毛加粗畫得下垂,又畫了下垂的眼線,嘴唇用唇筆加寬,也畫成下垂的形狀,塗上暗裸色的唇膏,再用眼線液在臉部和脖子上點上很多顆黑痣。

    化好妝之後一照鏡子,這人是誰,估計連李秉文也不認識。

    找了一個沒有任何標誌的紙箱,把那些要賣的東西放一部分進去,抱著它就出了空間。

    李蓁蓁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很快又有一個人出來買糧食,這個人是個老大媽,她買的東西應該是掛麵,因為買到後立刻就藏進棉襖裏麵,李蓁蓁看得不太準確。

    看到她買完之後離開了,李蓁蓁快步追了上去,在醫院門口把人攔住了。

    老大媽回過頭來,看到李蓁蓁,疑惑地問:“姑娘,你找我?”

    李蓁蓁湊近了小小聲地說,“大媽,我剛才看到你買掛麵了。”說完笑吟吟地看著老大媽。

    老大媽頓時炸毛了,緊張地用雙手按著鼓起來的棉襖,聲色俱厲地說:“你胡說,我沒有!”

    李蓁蓁笑了笑,“隻要你告訴我,你是怎麽知道要跟他們三個人買的,我就不舉報你。”

    老大媽低聲嚷嚷:“你還想舉報我?你憑什麽舉報我!大家都在他們那裏買,又不是隻有我一個人。”

    李蓁蓁:“難道醫院裏的人都知道?”

    老大媽脖子一橫,“病人之間都傳開了的,所有人都知道。”然後又突然低聲下氣,“姑娘,我這是第一次買,實在沒辦法,家裏的老人等著吃這最後一頓,你可別把我舉報了。”

    李蓁蓁心裏很愧疚,連忙道歉,“大媽,對不起,其實我根本不會去舉報你,你就放心吧。”

    老大媽將信將疑,“你真不會去舉報我?”

    李蓁蓁擺出最最真誠的樣子,“真的,比真金還真,你快回去吧,你家的老人還等著吃飯呢。”

    老大媽鬆了一口氣,又看了看李蓁蓁,確定她不會跟上來,連忙轉身跑了,好像背後有惡狗在追她一樣,跑得可快了。

    李蓁蓁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等老大媽徹底跑遠了,才抱著紙箱大搖大擺地進了醫院,看到沒有人來攔截她,她又大搖大擺地進了住院部,也沒有人來攔截她,她在走廊裏走過來走過去,都沒有人來攔截她。

    這下她就放心了。

    李蓁蓁經過觀察,發現大部分病人都是老人,身邊都有子女之類的人在伺候著,最重要的是,都沒看到有醫護人員在裏麵。下定決心,推開其中一間病房走進去。

    這間病房裏住著三個病人,兩個老頭和一個老太太,每張病床旁邊都有親屬在,一共四個親屬,有的坐在椅子上,有的正在收拾放在病房裏的生活用品,看到李蓁蓁走進來了,都抬頭看著她。

    “姑娘,你找誰?”

    “我聽說你們有人要買糧食,我給帶來了,是誰要買?”

    病房裏的人顯然沒有意料到,停了一瞬,互相看了看,其中一個禿頂的中年男人試探性地問了句:“你都有什麽糧食?”

    “有精白麵、大米、雞蛋、紅糖、還有臘肉。”

    旁邊一個三十歲模樣的大姐聽到之後失聲叫道,“這麽多!”

    “你們要不要買?不要我可找別人了。”李蓁蓁說完作勢要走。

    “先別走,我要買。”是那個禿頂男人。

    李蓁蓁狡黠一笑,轉過身來看著他,“你要買什麽?”

    “先給我看看。”

    李蓁蓁打開紙箱,隻給他看了一眼,就合上了。

    禿頂男人也是好眼神,這麽一眼就看清楚了,盤算了一下才說:“我要一斤紅糖,十個雞蛋。多少錢?”

    “紅糖一斤6塊錢,雞蛋一個1塊錢,如果你有票,可以拿票來換,我給你優惠點。”

    禿頂男人還沒回答,那個大姐再一次失聲叫道:“這麽便宜!”

    禿頂男人埋怨地瞪了她一眼,又看著李蓁蓁,擔心她會趁機抬價,沒想到李蓁蓁一點表示都沒有,隻是笑了笑。

    禿頂男人這才一邊掏錢一邊說:“我沒有票,一共16塊是吧,給你。”

    李蓁蓁接過錢,仔細地數了一遍,這可是自己穿越後賺到的第一筆錢,非常具有紀念意義。

    這時候,一直坐在窗邊的另一個中年男子開口了,“我要3斤大米,多少錢?我沒有票。”

    李蓁蓁沒想到這麽快就來了第二筆生意,連忙說:“大米4塊錢一斤,一共12塊。”

    中年男子一句話也沒有多說,掏出錢來就付了款,速度快得讓李蓁蓁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賣得太過便宜了。

    李蓁蓁接過錢,還有點不敢相信,就這麽一小會的功夫,就賺了28塊錢!這是什麽概念?

    李秉文一個月的工資才多少錢?25塊!

    要想拿到這25塊錢,還得連著掃一個月的大街和廁所,每天起早貪黑累死累活的,才能得到25塊錢。

    現在自己隻賣了一點點糧食,成本根本沒有,就淨賺28塊錢!

    怪不得外麵抓得那麽嚴,還有人甘願冒險進入黑市倒賣糧食呢,原來這麽賺錢!

    李蓁蓁隻是一愣神,馬上就反應過來,把3斤大米從紙箱子裏拿出來交給中年男子,看了看另外兩個人沒有要買的意思,丟下一句“別說出去”,就抱起箱子走出門。

    其實李蓁蓁根本不在乎他們會不會說出去,就算說了也沒事,反正就在病人和家屬之間流傳嘛,不會有人舉報的,就算舉報也不怕,反正沒人能認出她來。

    況且,她如此大搖大擺地,敢到醫院裏麵賣糧食,不知道她底細的人根本不敢來招惹她,李蓁蓁就是算準了這一點,才敢大喇喇進來的。

    現在看來,這醫院也是外緊內鬆,也許他們根本料想不到,會有人膽敢直接進去醫院裏麵賣糧食。

    李蓁蓁剛才在外麵看到那麽多人都出去買黑市糧,就知道這裏麵的需求很大,又結合了老大媽的話,才知道這是病人家屬之間口口相傳的秘密,可以說是公開的秘密。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有人能夠提供送貨上門,不用家屬自己擔驚受怕地跑出去買,肯定會大受歡迎的。

    現在看來還要再加上一條,那就是價錢還比外麵賣的黑市糧食便宜,那幾乎就是無往而不利了。

    接下來,李蓁蓁如法炮製,幾乎把所有的病房都跑了一遍,有紙箱子做掩護,可以不斷從空間裏補充糧食,一趟下來,就賺到了1364塊錢!

    這是什麽速度?這是印鈔票的速度啊!這還隻是一家醫院,要是把京城所有的醫院都來上這麽一遍,那將會是怎樣的光景!

    與此同時,李蓁蓁也覺得自己很幸運,剛好不是醫護人員查房的時間,可以光明正大地在病房之間走動,就算被偶爾經過走廊的醫生護士們看見了,也隻不過以為她是來探病的。

    就連她最想要的票,現在也得到了,雖然數量很少。

    李蓁蓁賣完糧食,提著個空箱子,嘴裏哼著小曲兒,一步三晃地走下樓梯。

    剛走到樓梯的拐角,一個人從樓梯上麵衝了下來,手裏揮舞著一根棍棒狀的東西,一下來就把李蓁蓁扯住了,不僅如此,還跪了下來!

    (作者隻感謝【晉】【江】讀者的喜歡,愛我就來【晉】【江】浪呀。)

    留下李蓁蓁一個人站在原地,呆愣住了,怎麽孕婦也不需要買吃的?

    這太奇怪了,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難道自己對目標客戶定位錯誤了?不應該找家庭主婦,而應該找男工人?

    這次,李蓁蓁找了個年輕的男工人,“同誌,要買糧食嗎?”

    結果這個男工人根本不回答她,居然還紅著臉走開了。

    李蓁蓁搖了搖頭,太年輕就是不行,當不了家,這次找個老的。

    李蓁蓁又找了個中年男工人,聲音還挺大,“大叔,你要買糧食嗎?我有精白麵臘肉……”然而,李蓁蓁注定要失望,這個人也不聲不響地走掉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工人們都不需要買糧食了嗎?明明這些人看起來都是一副營養不良瘦不拉幾的樣子。

    到底是怎麽了?

    啊!啊!啊!李蓁蓁恨不得雙手叉腰站在大馬路中間,大喊一聲為什麽為什麽!!!

    就在這時,旁邊一個人拉住李蓁蓁的胳膊,把她拉到馬路邊上,壓低聲音說道:“姑娘,你賣糧食?”

    李蓁蓁眼前一亮,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大爺,不錯不錯,這樣的人肯定需要買糧食,這下客戶是自己送上門來了,忙不迭地回答,“對對對,我賣糧食,我有……”

    “噓,別說!”老大爺在嘴巴前麵豎起食指,往左右看了看,又把李蓁蓁拉到馬路的內側。

    李蓁蓁心想,這就對了,還挺謹慎,一定是很有經驗了,她殷勤地問:“老大爺,您需要買什麽?”

    沒想到老大爺卻搖著頭說:“我不買東西。”

    李蓁蓁奇怪了,“您不買東西?那您拉著我幹嘛?”

    “姑娘,我是好心提醒你,你在這裏賣糧食是沒用的,沒人敢買。”

    李蓁蓁大奇,連忙追問,“為什麽?”

    “昨天廠裏剛開了會,不允許工人們跟進城的農民買糧食,被抓到了是要開除的,你說還有人敢跟你買嗎?”

    “居然還有這種會!我說怎麽這些人都不理我。”

    “誰說不是呢,前幾天我們車間的小劉,就因為跟人買了五斤白麵,被抓到了,人贓俱獲,判了半年勞改!”

    “嘶!這不會是真的吧?!那個賣糧給他的人呢?也判了半年?”

    “我騙你幹啥,那個人倒是沒抓到,給跑了,就小劉倒黴催的,不過是想買點白麵討好未來丈母娘,誰知道就把自己給栽進去了,這下好了,人財兩空,還搭上自個兒!”

    李蓁蓁心裏驚悚,看來私下買賣糧食實在是太危險了,這個老大爺是她的貴人呐,要不是有他提醒,說不定她今天就傻乎乎地被人給抓了!

    “老大爺,真是太感謝您了,您要不說,我還傻傻地跟人推銷呢。”

    “不用謝我,我看你的樣子,家裏也不容易,誰家沒個急事呢,來賣糧食的鄉下人都沒錢,就等著這賣糧的錢回去急用,你家是不是也遇到困難了?”

    李蓁蓁不知道,她現在這副形象在別人眼裏,活脫脫就是進城來賣糧食的村姑,都不帶懷疑的,所以工人們躲避都來不及,又怎麽會跟她交易呢。

    看到李蓁蓁沉默了,老大爺一幅了然的表情,自以為已經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心裏不禁有些同情。

    “姑娘,你也別太著急,在這裏賣不出糧食,不代表別的地方也賣不出去。”

    李蓁蓁好奇死了,看來這個老大爺知道的還真挺多,也顧不上解釋了,連忙追問:“老大爺,您能告訴我是在哪裏嗎?”

    沒想到,老大爺微微揚起頭,眼睛盯著左上角的方向,作出高深莫測的表情來。

    李蓁蓁哭笑不得,都說老小孩老小孩,這個老大爺還傲嬌上了,隻好說:“老大爺,您就告訴我吧。”

    老大爺賣足了關子,才說道:“我倒是知道有個地方,你知道人民醫院和婦幼醫院麽?”

    “當然知道,那兩家醫院不是挨得很近嗎?”

    “對,就是那裏,你想啊,那些個病人,很多都是老人小孩產婦,各地來的都有,這些人生了病,不得吃點好的?這裏麵……反正我是聽說了,那塊兒一直都有人在偷賣糧食的。”

    “那他們不會被抓嗎?”

    “這你就不懂了,人人都會有生病的時候,這也是人之常情,隻要你別瞎不楞登地往人家麵前撞,很多時候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就看你機不機靈了。”

    “原來傳說中的黑市是在這裏啊,真令人意想不到。”

    “別說出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別跟人說是我說的啊。”

    “知道了,再說我也不認識您老對吧?”

    “那倒也是,我這就回家去,咱們就此別過。”文縐縐地說完,老大爺胡亂作了個揖,頭也不回地走了。

    李蓁蓁望著他瀟灑的背影,禁不住說了句:“真是高人。”

    李蓁蓁跳上公交車,直奔人民醫院。到了之後,李蓁蓁這次吸取了教訓,沒有見人就問要不要買糧食,而是耐心地圍著醫院的四周轉了一圈,這下果然被她發現了端倪。

    在醫院門口一個偏僻的角落,站著三個人,這三個人跟她的打扮差不多,都看不清本來的麵目,他們身上都挎著一個小小的布兜,右手自然地搭在布兜的開口處,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從醫院進出的人群,好像在尋找著什麽。

    李蓁蓁好奇死了,他們在尋找什麽?

    (【晉】【江】原創,禁止轉載,侵權必究!)

    “嗯,隻是請假,我得在家照顧我爸爸。”

    “你成績那麽好,不去學校多可惜。”

    “你怎麽知道我成績好的?”

    “嗯、嗯……”

    看著王愛民漲紅了臉,李蓁蓁心裏恍然大悟,真是,這也太早熟了吧,現在就知道要慕少艾了?原身才13歲!平時也看不出王愛民有多關注原身,李蓁蓁很無語。

    “你家裏不忙嗎?要不把板車給我吧,我自己去拉煤就好了。”

    “不忙不忙,讓我來幫你吧,我家剛拉了煤,好幾百斤呢,你一個人肯定拉不動。”

    說完這些,兩個人一陣沉默,李蓁蓁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她是肯定不會喜歡這種小男生的,就連原身,也隻不過把王愛民當做一個普通鄰居,得想辦法打消王愛民的念頭。

    到了煤站,李蓁蓁很順利就把蜂窩煤買好了,果然多了100斤,幸虧帶了板車,不然在人來人往的煤站,400斤蜂窩煤也不可能有機會放進空間。

    兩人推著板車往家裏走,一路上李蓁蓁都在想,怎麽拒絕才不會傷了人家小男生的心,沒想到王愛民就像聽不懂似的,兩人隻好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到了李家,王愛民又很積極地把蜂窩煤堆放在雜物間,還打算幫忙去把板車還了,李蓁蓁手扶額頭,忍不住了,盯著王愛民的眼睛,很認真地說:

    “王愛民,我覺得我們都還小,應該要認真讀書。我在家裏也是要專心讀書的,很專心的那種。你也是,應該要專心讀書,不要為別的事情分心,你覺得呢?”

    “好,我知道了,都聽你的。”

    王愛民笑得很開心,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連板車也不顧了,居然麵帶羞澀地跑了!

    我了個去,這是怎麽回事?我說錯什麽了嗎?他到底在腦補什麽!

    李蓁蓁的內心是崩潰的,難道因為自己是穿越的,心裏年齡比較大,已經跟現在的小孩子產生代溝了嗎?!

    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李蓁蓁拿了兩斤高粱麵,推著板車去了廢品回收站。

    “老爺爺,是我,我來還您板車了。我爸爸聽說您借了板車給我,很感謝,讓我拿一點高粱麵給您,真是太謝謝您了。”

    “板車放在那裏就好,高粱麵你拿回家去,這點小忙,值不得什麽。”

    “對您來說是小忙,對我來說可是大忙,不瞞您說,以後要是還要拉煤,恐怕還得繼續麻煩您借我板車呢。”

    聽到李蓁蓁這麽說,老大爺才笑嗬嗬地接過高粱麵。

    “嗬嗬,沒問題,你盡管來借。”

    “老爺爺,您這裏好多廢品呀,都是別人不要的嗎?”

    “是啊,這些都是廢棄的,送到我這裏來,我給分好類,要是有用的就送到大廠子裏去。”

    “您真厲害,老爺爺,您這裏有沒有什麽書啊報紙啊之類,我想拿回家裏練字。”

    “有,那邊兒還有一堆,昨天剛送來的,你要不嫌髒就自己去翻翻。”

    李蓁蓁非常興奮,前世聽說六七十年代的廢品回收站裏麵臥虎藏龍,經常有人淘到好東西,她早就想來看看了。

    這是一堆破破爛爛的書籍,裏麵還胡亂夾雜著一些陳舊發黃的報紙,李蓁蓁掀開這些報紙,頓時揚起一陣帶著黴味的灰塵。

    李蓁蓁毫無防備,冷不丁就被嗆到了。

    咳嗽了好一陣,李蓁蓁又回來仔細翻找,都是些沒什麽價值的課本和書刊,不僅破爛還發黴,裏麵最有價值的,可能就是一本掉了頁還被火燒過的新華字典了。

    李蓁蓁有點失望,又不死心地把四周的廢品堆都看了一遍。

    放金屬的地方,隻有生鏽的看不出本來麵目的破銅爛鐵,放木頭的地方,都是些缺胳膊斷腿的雜木桌椅,還是壞得不能用的那種。

    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黑酸枝做的椅子,已經拆了變成一條條木頭了。

    除此之外,就是廢棄的日常用品了,什麽破了個大洞的搪瓷臉盆,碎了內膽的熱水壺,摔成八瓣的粗瓷海碗之類的。

    這跟李蓁蓁想象中的,小人書按堆賣,青銅器論斤秤,名貴家具隨便搬的場景大相徑庭。

    其實,李蓁蓁想多了,現在的生活條件不好,別說好好的東西不可能扔掉,就是損壞了一點兒,隻要還能修好就能繼續用,沒看到王愛民就來這裏找桌子腿回去修桌子麽。

    那些真正的好東西自然有它的去處,次一等的也能賣給舊貨市場,能流落到廢品回收站的東西,已經被有心人篩了許多遍。

    也不能說就沒剩下好東西了,畢竟也有人不識貨不是,但相對來說很少,哪裏有那麽容易就讓李蓁蓁遇見呢。

    李蓁蓁很快就釋然了,在這裏沒有收獲也是正常的,看看天色還早,李蓁蓁打算到城西市場去逛逛。

    城西供銷社,布料櫃台,一排高高的貨架上,疊放著各色布匹,兩個男售貨員站在櫃台與貨架之間,正忙碌著給麵前的大媽大嬸拿布料,雙方熱烈地討論著。

    櫃台前等待買布料的人還不少,一個個都把熱切的目光投向貨架。

    李蓁蓁從後麵看過去,毫不懷疑如果沒有櫃台擋著,那兩個售貨員就會被人群給包圍了。

    “這個不行,你再把那邊,對,就是那邊,那匹碎花兒的拿過來給我看看。”

    “大姐,這已經是你看過的第五匹了,你還不滿意啊?”

    “你懂啥,這是給我閨女出嫁用的,我不好好挑挑能行嗎?我說你個小年輕,讓你拿幾匹布,你就不耐煩了,你看看你身後貼著什麽,為人民服務,我……”

    “別介,大姐,我不沒說什麽嘛,那你看這個怎麽樣,這可是最近才從上海那邊進的,大廠!你看這紅色,多鮮豔,不掉色!這上麵還有碎花兒呢,可時髦了!”

    “嗯,這個不錯,要我說,這結婚就要穿紅的,我閨女還嚷著要穿綠的,這不是瞎鬧嗎?結婚不穿紅的,這以後咋過日子,所以我說就買紅的。”

    “那你這是滿意了?就這匹?”

    “對,滿意,就要這匹!”

    大媽愛不釋手地反複摸著布料,嘴裏發出驚歎的嘖嘖聲。

    排在後麵的幾個大媽一直關注著他們,看見大媽買了,紛紛出聲,這個“給我也來七尺”,那個“我要三尺”,都買了這種布料。

    李蓁蓁淩亂了,這不是傳說中的東北大紅碎花布麽,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原來它在六十年代就那麽流行了。

    不過,李蓁蓁可不打算趕時髦,用這大紅碎花布做出來的衣服簡直辣眼睛,來自後世的李蓁蓁知道,很快流行趨勢就要變了。

    到時候,一身綠色的軍裝才是最時髦的,那個大媽的女兒也是個能人,能提前預測到流行趨勢,可惜被大媽的審美給糟蹋了。

    排到李蓁蓁了,她問:“同誌,你們這裏有沒有厚實的棉布?”

    “你是說哢嘰布?喏,最厚實的就這種。”

    “嗯,給我看看,對,就這種,有綠色的嗎?”

    “有,你要多少?”

    “給我和我爸爸各做一身,冬天穿的,我爸爸比你矮一點瘦一點,大概這樣。”李蓁蓁手裏比劃著,“需要多少布料?”

    “冬天穿的要放寬一點,兩個人大概2丈3尺就夠了。”

    “那有沒有比這個薄一點的棉布,也要綠色的?”

    “有,這種,上海來的。”

    “不錯,挺柔軟的,做被單需要多少布?我家的床大概這麽大。”

    “那要1丈2尺才夠,同誌,那哢嘰布你還要不要了?不要我就放回去了。”

    “要,我算算……哢嘰布給我2丈3尺,這個薄的給我5丈。你算一下多少錢?”

    “嗬!同誌,你要這麽多幹什麽?你有那麽多布票嗎?”

    “我有布票,剛才不是說了嗎,做衣服和被單,我家裏人多不行嗎,趕緊給我算算多少錢,我還趕著買其他東西呢。”

    “交布票7丈3尺,錢71塊5毛4分。”

    “等一下。”

    “我就說嘛,同誌,你這買的也太多了,哪有人一次買那麽多布的,要不要……”

    “我隻是想問一下附近有沒有裁縫店?”

    “呃,就在這條街的下麵。”

    出了供銷社,李蓁蓁找了個偏僻的地方進了空間,剛才在布料專櫃看了很久,她已經知道買棉花也是要票的,自己沒有棉花票,隻能到空間裏麵拿了。

    李蓁蓁進了空間超市,看著超市裏五顏六色的被單床單,好心塞,這些都不符合時代特征,不能拿出去用。

    找了一床棉被,剪開後把裏麵的棉花抓出來,裝進一隻蛇皮袋,然後提著蛇皮袋和買來的布料出了空間。

    找到裁縫店,居然也是國營的,裏麵就隻有一個老師傅和一個年輕學徒。

    “師傅,我要做三套軍裝,兩套加棉的和一套薄的,布料和棉花我都帶來了。”

    “你是軍人?”

    “我不是軍人,但我崇拜軍人,不能做嗎?”

    “可以是可以,但做出來的隻是相似,沒有銅紐扣和紅領章的。”

    “沒問題,你盡管做。”

    “那你過來量下身子。”

    “但是其中一套加棉的是給我爸爸做的,他人沒過來可以嗎?他大概這麽高,比較瘦。”

    “哦,我知道了。”

    “這袋棉花和這些哢嘰布,就做兩套加棉的。”

    “棉花多了。”

    “做的厚一點,使勁加多點棉花。”

    “那也用不著這麽多,這些就夠了。”裁縫師傅從桌子底下拿出個袋子,從蛇皮袋裏抓了些棉花放進去,把蛇皮袋還給李蓁蓁。

    “這些棉布除了做一套軍裝,還能做兩套被單和兩套床單嗎?”

    “你家的床多大?”

    “大概這麽大,大概從這裏到這裏。”

    “哦,一米八的床,多了多了。”

    “有多的就再做兩個枕套,再給我爸爸多做一條褲子,夠嗎?”

    “嗯,那就差不多用完了。”

    “師傅,一共多少錢?什麽時候能做好?”

    “四天後來拿,收你十五塊錢,我給你開票,到時候記得把票拿來。”

    李蓁蓁爽快地付了錢,拿著票出了門,沒想到八十幾塊錢,就能做三套衣服和兩床鋪蓋了,六十年代的物價真給力,要是自己會做衣服,還能再節省十幾塊錢呢。

    龍與龍、鳳與鳳之間,還有金絲做成的祥雲,這些祥雲和鳳凰的尾羽,采用了點翠工藝,把翠鳥身上的羽毛粘貼上去,是一種很難用語言形容的美麗藍色,非常鮮豔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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