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禍福，人有命數，陛下已經對餘容盡了力，餘容與臣，都隻會感激陛下的恩德。”

    暮雲曠野並沒有直接回答靖帝的問題，兜了一個大圈子，表達的卻還是同樣的意思，靖帝那般聰明的人，焉會不知，想來暮雲餘容陪伴他風風雨雨這些年，今朝身體衰敗，已是油盡燈枯之人，靖帝的心中也微有難過，他地下眸子，情不自禁的攜住了暮雲曠野的手，化為冰天寒雪般的冷沁如另一人的掌心，暮雲曠野卻不動聲色的避開，複又向著靖帝微微躬身，徐緩了道了一聲。

    “陛下……”

    恍然一切千言萬語，都在這兩個字之中。

    靖帝苦笑，局促的將手收回，扯住了袍邊碎角，兩人之間靜默了好大一會兒，靖帝才方才調整好語氣與情緒的開口與他商議正事。

    “子兮可知最近流言紛紛，很是令人頭痛？”

    “略有所聞，”暮雲曠野回複道，“隻是依臣所見，百姓愚昧，不過隨波逐流而已，陛下若不去理睬，這些荒謬的流言自然也就會消隱。”

    “子兮所說也正是朕所想，隻是……”靖帝話說到一半，忽然往暮雲曠野的耳邊湊了湊，明顯是不想讓別人聽到的樣子，他壓低了聲音沉鬱卻緩慢的道：“……朕是唯恐南靖雪災連綿肆孽，恐會了給了別有用心人的機會，在這謠言之下再添上一把柴火。”

    暮雲子兮斂眉，思索片刻後：“陛下恕罪，臣實在是想不出能夠迅速解決南靖雪災的方法。”

    靖帝親手將暮雲子兮攙扶起來，他的神色大抵未變，眉眼間卻多了一絲別有意味的顏色，是一切盡在掌握且自傲與此的表象，他再次貼近了暮雲曠野的耳邊，沉下極低的聲線，唯留了清楚甚至冷情的語調回蕩耳邊。

    “子兮，南靖雪災隻有二三個地方委實嚴重，其餘地方尚可，朕盤點過國庫，若是將庫中存糧全數拿出也隻恐難以為繼，可若是我們丟棄掉那兩三個地方，既可解南靖之災，又可以使這件事迅速過去，斬斷那些別有有心人的機會，你覺得朕這個主意可行否？”

    暮雲曠野訝異，他便算是再了解靖帝元晟，也完全沒有想到他會做出這樣的狠辣之舉，心頭猛然一震，麵上神色僵硬，他愣愣的直視著麵前的元晟，意識到也許是自己在他麵前早已習慣了低頭，他竟未發覺，曾經平和溫雅的青年業已變得如此諳熟帝王權術。

    “陛下，那受災嚴重的地方，可也是大燕都的境內，那苦苦等待救援的百姓，也全都是大燕都的百姓，是陛下的子民啊！”

    “子兮，”靖帝蹙眉，顯然對暮雲曠野很是不滿，忍了忍，終究還是和緩了語調，勸慰暮雲曠野道：“不可婦人之仁，想來朕此舉縱然無情了些，卻是最有效的方法了，難道你真要親眼看著南靖的所有百姓掙紮流離，凍死餓死嗎？”

    “可是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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