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茗從抽屜裏拿了本冊子出來，又在筆筒裏抽了一支鉛筆。凳子被她用腳勾到了窗口的木桌邊。她坐下來，把畫著紋身手稿的冊子一頁一頁翻過，最後停到空白頁。

    “你描述一下，那紋身什麽樣。”她說。

    秦延走到她身邊，看到她握筆的手指，又細又嫩，在陽光下，白得近乎透明。

    溫茗仰頭看著他。

    他的目光下意識地挪開了。

    窗外，行道樹樹形整齊，枝葉茂密，整片整片蔥翠的綠色間透著一股無形的沁涼。那是，大葉女貞。

    “嗯？”她催促般的一聲輕吟。

    “一個骷髏人，頭上蓋著一塊黑布，手裏拿著武器。”

    她的筆一直沒動，似乎還在等著他更詳細的下文，可是，他已經沒有下文了。

    “就這樣？”

    “對，我掌握的信息就隻有這樣簡單。”

    溫茗有點無語地轉了幾下筆，“這麽抽象，我很難畫出來。能不能具體點？比如，這個骷髏人是坐著還是站著……”

    “坐著。”

    “武器的樣子？”

    “類似刀叉。”

    “你確定是蓋著塊黑布？”

    秦延想了想，答不上來。

    “你們男人，是不是看衣服就是衣服，看褲子就是褲子？”

    “難道不是？”

    “就沒有款式嗎？”溫茗拎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看看，我這叫襯衫，你那叫t恤。”

    說到他的時候，她的手極自然地扯了一下他的衣擺。

    隨著她的動作，秦延感覺到有一陣風鑽進了他的體內，涼涼的，還帶著一股子清香，類似洗手液的味道卻比那更好聞。

    溫茗很快鬆了手，轉而朝門口遙遙一指。

    “還有剛才走的小姑娘，她穿的是背心。這樣說，明白了嗎？”

    秦延：“……”

    “所以，你確定是塊黑布，不是披風？蓋頭？或者鬥篷？”

    秦延：“……”

    溫茗放棄了掙紮，她的筆在紙上“刷刷刷”地動了起來，不過不是畫，而是將秦延剛才說的信息用文字的形式記錄了下來。

    寫完，她動了動手腕，餘光不小心瞥見秦延，他正低著頭，認真地核對著她寫的內容。

    此時，他們的距離很近，他的手掌撐著桌沿，窗玻璃倒映著他們的身影，乍一看，好像她正依偎在他的懷裏。

    風輕雲淨，陽光灼人，她的臉和耳廓很熱。

    溫茗不自覺地放輕了呼吸，怕驚擾了這一刻的安謐。

    過了會兒，秦延出聲：“你沒有聽過這種類型的紋身？”

    “沒有。”

    “那能不能幫忙向你認識的同行打聽一下？”

    他語氣溫和，是求人幫忙的態度。

    溫茗唇角一勾，突然站起來。那一瞬間，她幾乎頂到秦延的下巴，幸而他反應敏捷，快速後退站穩，兩人才沒有撞到。

    秦延有點錯愕，而她，似笑非笑，滿眼都是狡黠的光。

    “我為什麽要幫你？”(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