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第 1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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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什麽!”鄭狄月吃驚之下猛地站起身來, 手邊的硯台直接被他袖子打翻, 濃稠的墨汁傾倒一地。手機用戶請瀏覽m.ggdown. 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眼前消瘦的青年就像是陷入了極大的震驚之中, 說話都有些磕巴:“賀蘭葉……你,你戲耍審訊官,可是可以論罪的!”

    比起鄭狄月,策名反應要慢一步,他一臉茫然:“賀蘭葉你在瞎說什麽,女扮男裝……”

    策名居然直接笑起來了,指著賀蘭葉搖頭晃腦:“我看你是想要逃罪,腦袋都變漿糊了吧,這種謊話你都說得出,真不愧是膽大包天的賀蘭葉啊!哈哈哈哈……”

    刑訊房中隻聞策名一個人的笑聲,在這沉寂的房間中回響。

    那坐在交椅上的謝內監起初也露出了吃驚的表情, 甚至有些坐不住扶著椅子差點站了起來, 卻隨著策名的話臉上漸漸有了深意, 重新坐了回去。

    賀蘭葉靜靜看著笑得歡快的策名,一言不發。

    片刻,策名的笑聲像是突然被掐斷似的猛然斷掉,他揶揄的笑還定格在臉上, 卻沉默了片刻, 虛弱地盯著賀蘭葉, 眼睛裏盛滿了無辜:“不是吧?你說真的?”

    賀蘭葉知道他們定然有些不敢置信,但是事實就是如此,她隱瞞也無濟於事, 故此點了點頭:“是真的。”

    “……不會吧。”策名從賀蘭葉口中得到確定後,臉上表情變來變去,最終定格在一個羞恥的表情,羞憤地瞪了賀蘭葉一眼,不知道想起了什麽滿麵通紅站起身轉身就跑。

    一身鎧甲的青年將軍連門都忘了開,‘哐當’一聲響亮的撞到木板門上,疼得他當場抱著額頭蹲地呻|吟。

    “啊啊啊要瘋了!!!”

    策名抱著頭‘哐當’‘哐當’去撞門,整個人都處於一種癲狂的邊緣,嘴裏頭不斷哀嚎:“怎麽能這樣!怎麽可能!騙子!啊啊啊丟死個人了!!!”

    大家一時不察就讓好端端的策名小將軍行如發瘋,謝內監也好鄭狄月也好都猝不及防,卻沒有人去扶一把還在哐當撞門的策名。

    賀蘭葉有些心虛,她弱弱道:“策小將軍……”

    “啊你閉嘴!你不要和我說話!”策名一聽見賀蘭葉的聲音幾乎要崩潰了,自暴自棄大喊,“別讓我想起來!!!”

    賀蘭葉一聽這話,頓時明白策名發瘋的點,趕緊閉嘴一個字都不敢開腔。

    與此同時,被撞的搖搖欲墜的門從外頭被推開,再次撞在策名的腦門上,從門縫間露出了柳傾和那張修飾過後顯得格外無害的麵容。他麵帶茫然,目光第一時間落在賀蘭葉身上,再看看蹲在地上抱著頭眼淚花花的策名,斟酌著小心問道:“發生了什麽?”

    賀蘭葉一看見柳傾和,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心虛著朝他連忙搖頭:“沒事,沒事。”

    卻不料謝內監插話道:“風使者來的正好。鄭督捕剛剛提到賀蘭家沒有次子賀蘭葉,隻有失蹤的長女賀蘭玥。而賀蘭葉局主則說,她就是失蹤的長女賀蘭玥。風使者,這件事不知道您心中可有數?”

    謝內監的問話讓其他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柳傾和的身上。

    是了,這個人是風刃的暗探,那麽許多秘密在他眼中都不是秘密,隻要他能作證,賀蘭葉的身份就清晰可知了。

    鄭狄月就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也顧不得柳傾和不是刑部之人,連忙問道:“敢問風使者,眼前此人,當真……當真可是……”

    他話都說不下去了,簡直不敢想象如果眼下被他一個勁逼到刑部問罪的賀蘭葉就是賀蘭玥的話,那他究竟都做了些什麽!

    柳傾和見狀,大概清楚了他在外麵時,房間內發生的事情。隻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鄭狄月居然知道遠在漠北的賀蘭氏的辛密。

    他繞開還蹲在地上的策名,自然而然走過去與賀蘭葉並肩而站,見他家的小姑娘幹笑著,卻沒有對這個場麵的抵觸,大概知道,她的秘密是保不住了。

    略一思忖,柳傾和對著謝內監微微點頭:“的確如此,賀蘭局主的身份我一清二楚。”

    謝內監聞言,頓時心放回了肚子,笑眯眯道:“既然風使者知道,那就該是如此了。”

    作為內監的謝內監想得更多,柳傾和知道,那就代表著陛下也該是知道的。大約就是在那天召見賀蘭葉入宮之後,匆匆而來的柳傾和改變了局麵的緣由?

    柳傾和知道這裏頭做主的是鄭狄月,故此對鄭狄月客氣點了點頭:“賀蘭局主的真實身份早在幾個月前就已經查明,官家也知道。”

    賀蘭葉垂著眸,知道了當初官家會放她一馬,大抵是柳傾和從中調和以及這個真實身份的原因。

    奇華公主和一個男人私奔的謠言,最終以她是女子來收尾,如此醜聞不攻自破。

    鄭狄月徹底呆滯了,他毫無血色的嘴唇微微顫了顫,卻說不出什麽話來。

    這時候,那身後齊沼與宋書皓意外得知了賀蘭葉的真實身份,都大吃一驚,那宋書皓猛地一擰眉,而後抬高了聲音:“罪人有話要說!罪人也早就知道賀蘭葉的真實身份!”

    “放屁!”鄭狄月忽地就怒了,出口成髒,“你早就知道?怎麽這幾天審你審了個遍,早不知道晚不知道,這會兒才來說知道?!”

    宋書皓不慌不忙道:“罪人本以為能以此為把柄,說不定能有周旋的餘地,不料鄭督捕明察秋毫,凡事都躲不過您的眼睛,把她真實身份搜羅了出來。既然如此,罪人自然不敢再有所隱瞞。”

    緊跟著宋書皓其後的齊沼也是一副愧疚的模樣,低著頭道:“罪人也早就知曉。”

    賀蘭葉看得搖頭。

    知道?用鄭狄月剛剛的話來說,他們知道個屁!

    她女扮男裝行走多年,早就知道哪裏是該遮掩的,哪裏要小心留意,與宋書皓和齊沼有所交集之間,也是從來謹慎,根本不曾讓人近身過,他們連一點抓住疏漏的機會都沒有,談何知道。

    誰知齊沼隨後的話更是讓她大吃一驚。

    “罪人在幽鹿苑時,就曾受其誘惑,一時犯下錯誤,故此才被拿下把柄,不得已為其差遣。”齊沼一副悔過,口中卻說著讓賀蘭葉恨不得扇他大嘴巴子的謊話。

    賀蘭葉氣笑了,簡直對這兩個滾刀肉佩服。

    這種時候了,還非要不管不顧拉她下水,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執著。

    柳傾和的目光落在齊沼身上時,有兩分微妙,他忍不住出聲道:“罪人齊沼,你在幽鹿苑時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有賀蘭局主的地方,我都在。不知道你是在哪裏受到的誘惑,可敢說來?”

    齊沼這會子才有些錯愕的看著柳傾和,他的五官雖有兩份熟悉,卻與他記憶中的任何人都不相同。

    當初在幽鹿苑時,的確有個人一直跟著賀蘭葉,他沒有記錯的話,就算在歸途中,他試圖與賀蘭葉再拉進一些關係,都受到了一些阻礙,特別是那隱藏在暗中的暗探們。

    眼前的這個高挑青年,某非就是當初那個一直蒙著麵前來營救他的人?

    齊沼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卻是沒有想到賀蘭葉與被不該有任何牽扯的暗探竟然是相識。

    隨著柳傾和的話,還蹲在門口背對著他們卻一直豎著耳朵偷聽的策名忍不住站起來憤憤不平道:“你算是個什麽東西,她誘惑你?有毛病啊!”

    “賀蘭葉,雖然你這個人有毛病,但是我相信你眼光沒有那麽差。”策名繃著臉視線落在地上,口中卻是對賀蘭葉說著。

    賀蘭葉假裝沒有聽見那個有毛病,也生怕策名腦子一抽說又說什麽脫褲子的事情,趕緊對後半句附和道:“策小將軍所言沒錯!”

    “策將軍,你怕是高估賀蘭葉了。”宋書皓見齊沼敗下陣來,立即說道,“賀蘭葉為了獲得更多的利益,想要邊境那二十車的兵器運輸,故此亦曾誘惑與我。”

    “呸!”策名無不鄙視唾棄著宋書皓,“那二十車兵器到底怎麽回事你心知肚明。”

    “隻是分贓不妥,她臨時反水罷了。”宋書皓咬死了這一點,“不管鄭督捕愛不愛聽,罪人還是那句話,早在十年前賀蘭遠時,萬倉鏢局就一直為我父所用,她賀蘭葉別無選擇,唯一能做的就是從罪人手中拿走更大的利益罷了。”

    柳傾和聽到這裏,打斷他的話,問道:“你說的這些可有證據。”

    宋書皓大抵知道眼前的柳傾和身份,不敢胡亂攀扯,謹慎道:“賀蘭葉心機頗深,極為狡詐,至今沒有留下過容易給人發現的痕跡。”

    柳傾和慢悠悠看了賀蘭葉一眼,嘴角依稀帶笑:“哦,賀蘭局主怎麽說。”

    賀蘭葉極其無辜道:“這話說的,找不到在下的證據,就是屬於狡詐,那在下還有什麽可說的。”

    “證據肯定是有的。”宋書皓依舊咬死了這一點,“隻是被她毀了去罷了。隻可惜時日長了,難以找到痕跡,到叫她能避開了去。”

    柳傾和聞言,頗有興趣道:“那依照你的意思,你們之間往來的痕跡,都是可以被毀去的書信一類麽。”

    宋書皓遲疑了下:“……大多是書信,也還有別的。”

    “這些都是被遞到了賀蘭家中?”柳傾和又追問了句。

    宋書皓頓了頓,含糊道:“大部分吧。”

    柳傾和這才帶笑扭頭去看謝內監,語氣十分平和:“謝內監可聽見罪人宋書皓所言?”

    謝內監聽得門兒清,起身對柳傾和拱了拱手,笑眯眯道:“小的聽得清清楚楚。”

    謝內監怎麽不知道柳傾和為何會由此發問。他與賀蘭葉成了親,兩個人都住在一起,家中更是有些布防,宋書皓說他們有交集,往來書信還多是傳遞到賀蘭家中,這不是分明作假麽。

    想到這裏,他大抵明白了這一場宋書皓與齊沼口中各種對賀蘭葉不利的供詞其中水分。

    宋書皓見狀微微擰眉,他鬧不太清為何這個風使者會對謝內監說這種話,卻能發現局麵對他有些不利。

    他剛有些沒底,隻見柳傾和露出了一個較為憐憫的眼神:“真不巧,賀蘭家早在入臨陽之後,就一直在我風刃的監管之下。你的意思是說,你能有手段逃過風刃的耳目,將有通敵叛國罪證的書信,遞到賀蘭府上?”

    宋書皓徹徹底底愣住了:“……什麽?”

    這是他完全沒有想到的,賀蘭家萬倉鏢局怎麽會一直在風刃的監控之下!

    那他剛剛所說的,豈不是不打自招了?!

    宋書皓當即慌了,試圖與身側同樣吃驚的齊沼有眼神上的交流,與此同時,鄭狄月一根筆杆扔過去,重重打在宋書皓的臉上,留下長長的一道漆黑墨痕。

    鄭狄月冷聲陰沉道:“罪人宋書皓,肆意攀咬無辜之人,還當著本官的麵與其他罪人試圖串供,好大的膽子!”

    無故挨了沾墨的筆一摔,宋書皓有些懵,對鄭狄月態度轉變之快看不懂了。

    明明在之前,隻要有一絲能攀咬上賀蘭葉的,不管是真是假,鄭狄月統統當做真的處理,全部匯聚在一起當做賀蘭葉的罪證。現在呢,他就隨口誣蔑一句,被罵了還被打了?

    比起宋書皓,齊沼更看得懂形式,眉頭皺著卻是不再說話,低下頭去,隻當自己之前沒有攀咬賀蘭葉一樣。

    賀蘭葉看得也一愣,與柳傾和交換了一個眼神。

    怎麽這個鄭狄月變化這麽大,哪裏來的火氣?

    柳傾和不知前因,也不懂鄭狄月的態度變化,微微對賀蘭葉搖了搖頭,讓她還是謹慎些的好。

    鄭狄月撐著案幾粗喘了幾口氣,上頭筆錄早就被墨汁浸染不成樣,根本看不出個內容來。

    他也不吭聲,抬手揉了之前所寫的幾大頁紙,把廢棄的紙團隨手丟掉。桌上墨跡未幹,他板著臉從一匣子中抽出一疊全新的紙來,用鎮紙將其在案幾另一角落鋪開,另取了支筆沾著硯中餘墨,冷聲問道:“罪人宋書皓,之前你說過與賀蘭葉勾結的有哪些?”

    宋書皓立即道:“去年入冬時城門口茶鋪,以茶為代號確認身份。”

    鄭狄月麵部表情塗寫著,嘴裏說道:“以茶為代號太蠢,大冬天誰在城門口喝茶。假的。”

    宋書皓張著嘴不知道說什麽。這個同樣的話他一個時辰前才說過,當時鄭狄月怎麽說的,‘冬日以茶代號,賀蘭葉此人心機頗深,自然算勾結的罪證’。

    “別的呢。”鄭狄月追問道。

    宋書皓愣了愣,繼續說:“梁國府查抄當日在附近的酒樓……”

    “胡扯八道。”鄭狄月不等他說完就打斷他的話,冷笑道,“梁國府那麽大的案子,誰都會去看熱鬧,怎麽到了你口裏就成了約好的?”

    宋書皓說不下去了。

    鄭狄月也不問他,自顧自邊寫邊說道:“罪人齊沼生辰宴一事勾結更是子虛烏有,明顯是你二人勾結在前,試圖陷害她在後。”

    “至於當年賀蘭遠局主,”鄭狄月寫著寫著頓了頓,而後陰沉著臉道,“罪人宋書皓強行構陷,誣陷為國為民的忠良之士!”

    到了後頭,鄭狄月索性連審問也不審問了,幹晾著宋書皓與齊沼,自己直接一鼓作氣流暢書寫了幾頁內容。

    賀蘭葉不知道鄭狄月這一次的筆錄寫了什麽,想看自己又不能動,居然扭頭對剛剛幫助過她的策名擠了擠眼。

    抱著手臂靠牆而站的策名一對上她的視線,臉上浮起混雜著羞惱與尷尬的複雜表情,立即移開了視線去,低著頭根本不搭理她。

    賀蘭葉嚇跑了策名,在對上柳傾和意味深長的視線後有些尷尬,摸摸鼻子頭,移開了視線。

    這會兒鄭狄月也書寫完畢,等那幾頁紙墨幹時,他對那謝內監道:“原來的筆錄汙染,鄭某重新錄一份,順便把之前罪人宋書皓胡編亂造的假供詞刪減了去。”

    謝內監聽見鄭狄月刪減了筆錄上原有的內容,眉頭都不動一下,樂嗬嗬道:“鄭督捕是行家,您既然都看出了真偽,隻管依照您的意思去辦就是。”

    這也就是說,他明知道鄭狄月可能會有失偏頗,也打算裝聾作啞。

    被鄭狄月連番懟的啞口無言的宋書皓這才悟過來,眼前的鄭狄月,卻是與之前的行徑直接做了個對調,之前怎麽苦心孤詣要和他們一起拉賀蘭葉下水的,現在就自己先跳下去,把淹了一半的賀蘭葉托起來。

    他看得出,其他幾人都看得出,謝內監都已經裝聾作啞了,策名更是背過身去,假裝聽不見。

    而那個自從一進來就一直幫著賀蘭葉說話的所謂風使者就更不用說了,明顯就是偏幫賀蘭葉的。鄭狄月在眾目睽睽之下,正大光明的篡改筆錄,一時間居然沒有一個人提出異議。

    宋書皓與齊沼倒是想,但她們身上的罪證早就證據確鑿,眼下不過是垂死掙紮,又怎麽可能把對鄭狄月的異議傳的到外頭去。

    鄭狄月可沒有半分不自在,等筆錄墨跡幹了,又悠悠然在後麵翻新了一頁,邊寫邊說:“罪人宋書皓屢次攀咬無辜百姓,試圖造成刑部錯審,冤枉好人,導致刑部名譽受損,其心可誅。罪人齊沼夥同宋書皓暗中勾結,串通一氣,罪與同論。”

    鄭狄月的偏幫明目張膽到賀蘭葉都不忍直視了,十分看不懂他的這一番舉動。

    比起已經低頭認清局麵的齊沼,宋書皓還有心反駁:“鄭督捕未免太有失偏頗,黑的說成白的。明明之前鄭督捕也親自確認過,賀蘭葉與我等是同謀,怎麽現在倒要打自己的臉,反口不認了?”

    鄭狄月把手中字寫完,抬頭淡淡道:“之前本官不過是想看看你們還有什麽攀咬人的招數罷了。”

    這理直氣壯的翻臉不認來的猝不及防,別說他人了,就連謝內監都對他的厚臉皮感到歎服。

    賀蘭葉還能說什麽,之前鄭狄月想盡法子陷害與她,現在想盡辦法幫助與她,兩個極端的舉動中間錯差不足一刻鍾,而他還沒有半分違和,讓賀蘭葉都服氣了。

    鄭狄月的偏幫來的突然又迅猛,寫完了筆錄撩起袖子又去把還在喊冤一心想要繼續把賀蘭葉拉下水的宋書皓嘴巴堵上,而後像是沒事人轉而對謝內監笑道:“今日審訊,該知道的都差不多知道,有勞謝內監全程陪同了。”

    主審官這樣說,意思很明白就是到此為止了。謝內監也看得清清楚楚,知道其中有些的彎彎道道,樂著給柳傾和賣個好,起身笑眯眯拱手:“不過是為官家效勞,應該的。”

    謝內監又對柳傾和拱了拱手:“今日打擾了賀蘭局主,還請勿怪。”

    “謝內監說得見外了。”柳傾和客氣道,“這些都是吾等臣民該配合的,想必賀蘭局主也是如此。”

    賀蘭葉同樣對謝內監抱了抱拳,笑道:“如風使者所言,配合辦案審訊是草民應該做的。謝內監客氣了。”

    策名不習慣這些客套,隻抱了抱拳,謝內監自然而然就簡化了他,由著鄭狄月把他送出門去,與守在外頭的小黃門匯合。

    賀蘭葉幹站著,昏暗的審訊房中,被堵了嘴的宋書皓嗚嗚發聲,看她的視線就像是帶鉤子的惡毒,令她不太舒服。

    “能走了麽?”賀蘭葉低聲問身側的柳傾和。

    柳傾和回複道:“這會子許是無事,我們可以走了。”

    賀蘭葉剛與柳傾和抬步走出房門,旁邊的策名忽地緊跟在後頭,一言不發的,卻步子攆的很快。

    賀蘭葉假裝沒有看見,也加快了步子。

    走過幽暗的走廊,前頭是剛送走謝內監,折返回來的鄭狄月。

    消瘦的青年寬大的廣袖灌滿了風,越發襯的他消瘦的身形單薄。

    他站在台階口,默默注視著逐步走近的三人。

    賀蘭葉腳步越走越慢,隻是中間的距離太近,沒一會兒,她就走到了鄭狄月的跟前。

    想了想,往日的仇怨姑且不談,今日也虧得他幫了一把,不然在謝內監麵前誣陷她成功,還不知道會有什麽事等著她。

    賀蘭葉慢吞吞抱了抱拳:“今次多謝鄭督捕了,往日如有所求,請盡管差遣。”

    鄭狄月隻用複雜的目光看著她,對她的道謝充耳不聞,靜靜沉默著一言不發。

    這就讓賀蘭葉有些尷尬了,她給柳傾和打了個眼神,示意他來。

    柳傾和隻懶懶抬手勾了勾她的袖子:“走吧。”

    這卻是不打算打理前麵的鄭狄月了。

    賀蘭葉被柳傾和拉著繞過了鄭狄月,身後一直跟著的策名趁著她上馬車之前,磨磨蹭蹭走過來,一臉猶豫著:“……賀蘭葉,你真的……真的是女子?”

    他就像是在說什麽不得了的大秘密,聲音壓得隻有氣息。

    如今身份以及暴露了,對於賀蘭葉來說已經沒有隱藏的必要,故此大大方方點了點頭:“是啊。”

    她還有些擔心策名這個嘴上沒門的亂說,立即壓低了聲音警告道:“之前的事不要瞎說,聽到沒!”

    策名再次得到確認,呆呆地點了點頭,愣愣道:“……聽到了。”

    賀蘭葉鬆了口氣,自覺把這個大|麻煩解決了,終於露出了一個如釋重負的淺笑:“多謝了。”

    無論她當時做了什麽,隻要流言傳出來她脫了人家的褲子,若她還是男子身份倒也就罷了,如今她女兒家的身份是瞞不住的,這種流言要是存在,對她也好對鏢局都是一記重創。

    深夜裏風涼的刮人,賀蘭葉也不想多站在那兒吹風,對策名點了點頭,猶豫了下略過了不遠處還站在陰影中默默盯著這裏的鄭狄月,總覺著要是和他搭上話,今夜走不掉了。

    今夜折騰的太過,賀蘭葉一上馬車偏著頭靠在柳傾和懷中呢喃了兩句就睡著了,也不知道怎麽從馬車上回到她臥房床上的,一覺醒來,天已經大亮。

    好友們聽說她的的確確進了刑部大牢,等她回來了就趕緊登門來與她耍,任佳周穀他們幾個挽起袖子義憤填膺道:“都是姓白的攔著,不然我們想法子就能讓你避了去。”

    被點了名的白書成縮著脖子坐在角落,聞言幹笑:“我還以為昨兒來接鬆臨的人是她的相好,玩花樣呢。”

    賀蘭葉安慰著好友們:“倒也無事,隻是例行詢問了幾句而已。”

    中間過程雖然千變萬化,但是結果差不多就行了。

    柳傾和說謝內監已經把該上報的內容上報了,中間把她的那一程子被誣陷的內容換了個說法呈報了上去,正巧對應了她不得已自報身份的那樁事。

    如今鄭狄月消失不見,也沒有再對賀蘭家有什麽動作,賀蘭葉算是放心了。

    她的身份眼看著可能就要大白於天下,眼前的這些好友們也不知道還能這樣玩耍有多久,賀蘭葉心裏一軟,縱容著好友們在她家瘋玩了一天。

    初冬溫度驟降,過了沒幾天賀蘭葉早晨起床出門時,發現地上都凍結的有冰淩花,趕緊把藏了小一年的炭盆又弄了出來,自己坐在廊下扇風吹火。

    正清閑著,外頭裹成一個肉團子似的小多蹦蹦跳跳跑了進來,朝賀蘭葉招了招手:“當家的!有客人上門了!”

    “客人?”賀蘭葉手中扇火的扇子一頓,探頭問道,“來的可是誰。”

    “來的人當家的您也認識,就是當初在吉州的那個小將軍,姓策的!”小多想了想,加了句,“哦對了,他不是一個人來的,身邊還有個老將軍,帶了好多東西。”

    老將軍,策老將軍?賀蘭葉起身放下扇子,叮囑著小多:“把人請去正堂,我換個衣裳就來。”

    策小將軍與策老將軍都來了,還帶著東西,可是要請她走鏢?

    賀蘭葉進屋裏去換了一身純色的夾棉長衫,又裹著鬥篷出了門來,尋思著該怎麽給策家人說一下,入了冬他們鏢局走鏢都是有選擇的。

    隻是人家東西都帶來了……

    賀蘭葉手捅在手筒裏,沿著走廊一路疾步走到正堂前,腳步放緩了,同時想著,當初策家幫過她,這次的鏢哪怕是不好走的,她也親自去送一趟給策家辦妥了就是。

    打定主意的賀蘭葉帶著一臉和氣的笑跨過門檻,正堂裏左側兩把交椅坐著的策老將軍和策小將軍正在低語,一見著她,都住了口,齊刷刷目視著她。

    而右側還坐著兩個中年婦人,上下打量著她,眼神說不出的古怪。

    賀蘭葉察覺到一些古怪,腳下一頓,目光落在策老將軍身上,跨進門後恭恭敬敬對著老將軍拱了拱手:“策老將軍,多日不見,您老人家可好?”

    “好好好,”策老將軍笑眯眯撚著胡子,臉上有說不出的戲謔,“一看見賀蘭局主就更好了。”

    賀蘭葉不好在長輩以及高官的麵前坐上座,隻揀選了右手兩個婦人後邊的交椅坐下了,鏢局裏的小夥子來上了茶,賀蘭葉這才客氣問道:“老將軍此次前來,可是有什麽鏢貨要走?”

    “當初承蒙老將軍信賴,在下一介草民別無報答,隻要老將軍的鏢,我萬倉鏢局永久免費為老將軍護送。”

    這一番話說的讓策老將軍哈哈大笑:“哈哈哈,小娃兒你的心意老夫領了,隻是不巧,老夫不是來請娃兒你走鏢的。”

    “不是走鏢?”賀蘭葉有些詫異,目光落在了院子裏的幾擔紅漆木箱子上,有些疑惑道,“那不知道老將軍前來所謂何事?”

    策老將軍的目光落在了身側自從賀蘭葉進來之後就一言不發的策名身上,撚著胡子笑眯眯道:“老夫是替自家不省心的孫兒走這一趟的。名兒,你自己說。”

    賀蘭葉越發的糊塗了。

    隻見策名低頭絞著手指頭,被他爺爺推了幾下不說話,策老將軍直接一巴掌拍過來,把他打得晃了兩下,才不得已抬起頭來。

    就算抬起了頭,他的視線也是落在地上賀蘭葉鞋麵上的,幹巴巴平鋪直敘道:“哦……那什麽來著……我,我是來求親的。”

    作者有話要說:  柳傾和[磨刀]:有人當我死的。

    賀蘭葉[淡定]:他們不是當你死的,隻是當你女的。

    柳傾和[怒脫馬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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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一發基友水呈文的古言小甜文《表哥掌心寵》,一句話簡介:穿成男主準嫂嫂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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