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搬山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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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璠給師兄師傅要了兩間舒適至極的上房,這比起半個月前還在街上滾幹草的老道人,他覺得這個女弟子是真貼心。自從有了這個丫頭,老道人已什麽都不用再操心,衣食住行全給小丫頭給承包,這樣的待遇讓老道人覺得點墨批卦跟鬥神三樣絕技不教都不行了。
同樣是享用至極的舒適,弟子陳雍庭的臉皮從來都是薄的,比起經驗老道的師傅,陳雍庭始終也學不會,這在老道人看來隻是時間問題。有了單璠這個師妹,陳雍庭那不堪一擊甚至有些小題大做的脾氣來得很快很強烈,趁著單璠下樓點菜的功夫,他把單璠訂的極好的上房給退掉了,氣得老道人拿插在走廊過道上花瓶裏的雞毛撣子打他的腿,可陳雍庭不依不饒,硬要小二哥換一件能住的房間。
客棧的小二哥倒是不痛不癢,畢竟拿死工資的人沒那麽大的心看陳雍庭這般節儉的內心世界,他下樓去換了一把鑰匙再上來時,老道人已經沒再打自己的徒弟了。小二哥把師徒倆領到另一間普通房,將餘下的銀兩交返到了陳雍庭的手裏。
小二哥臨走前被陳雍庭提醒通知之前的小姑娘,說他們換到了這間房,小二哥說他理會得,便關上門走了。
老道人打罵都對徒弟使了,現在隻在生著悶氣,他怪徒弟不考慮他這個做師傅的感受,擅作主張地把房間退掉,簡直到了不把他放在眼裏的地步。陳雍庭則很習慣師傅的脾氣,他不僅沒認錯反而挑出師傅的不是:“小璠一個姑娘家跟著我們,我們不僅要讓她管吃,還要她管住,師傅你享受得心安理得,我可不行。”
老道人坐在圓桌旁的木凳上氣得直發抖,冷嘲道:“有本事你自己住這個破房子啊,要硬拉師傅我一起,你這徒弟當得可真孝順。”
陳雍庭情緒也不大穩定,但總沒再頂嘴了,對於強拉師傅一起住這間房是他覺得應該,就默默地坐在凳子上一言不發。老道人開始吃不慣徒弟的這一套,可也知道他說的沒錯,漸漸地氣也消了,隻是坐在床沿兒上,不再多待見這悶頭悶驢的徒弟了。
當單璠冷著臉找到師傅跟師兄的時候,小二哥匆匆離開的神色讓伸長了脖子往外望的老道人知道單璠生氣了,也不知道在過來的路上單璠幹了什麽,興許是脾氣吧,果真,單璠一把將房間裏的陳雍庭給拉了出去。
老道人又伸長脖朝外瞧了一眼,心頭竊喜,想出去看看好戲,卻又怕在單璠麵前失了尊卑。
客房走廊裏,要比陳雍庭矮上一個頭的單璠兩手叉在腰間,揚起她的小腦袋怨氣地將陳雍庭盯著,久久都不說一句話。
陳雍庭知道師妹為何如此,他想要解釋,便將手裏的銀子遞到單璠麵前,開口道:“師妹,這是退房補銀子的差價,你收著。”
單璠沒搭理陳雍庭伸出來的手,依舊將他盯著,一眼也不眨。
久而久之,單璠呼出的蘭香氣息撲麵而來,陳雍庭一窘,臉紅得感覺到整個房子都要塌下來了,急忙認錯道:“這件事是我沒做對,應該在師妹交錢時就提出來,免得鬧矛盾。”
沒有多餘解釋的陳雍庭等待著師妹的教訓,可他等啊等,隻瞧著師妹從上至下可愛的幽怨臉龐,慢慢地他也不覺著有壓力了,緊接著看入神了。
挺著小胸脯的單璠冷冷道:“我好看嗎?”
陳雍庭突然回神,沒經曆過情感的他在這方麵膽小如鼠,即便很想回答‘是’,可陳雍庭還是改變了主意,傻乎乎地說道:“師妹我以後不那麽任性了。”
單璠心頭一個晃蕩,沒有等到心頭想要的答案。同樣是沒有經曆情感的丫頭,她的情緒去得比陳雍庭要快些,水靈靈眼睛眨巴一下將臉轉向別處,依舊不饒道:“那你以後要聽我的話嗎?”
陳雍庭這下回答得很肯定:“我都聽師妹你的。”
終於臉上掛笑的單璠對這樣的回答很滿意,她沒有再將房間換回去,而在今後的住店,單璠要的房間也不是極好的,她懂得一人退一步的相處理念,這樣單璠也能夠體會得到師兄的心也是暖的。
至於這頓晚飯,單璠點了很多當地的時令菜肴,雖說剛才她單方麵地與師兄吵贏了一架,可她心裏依舊虛,她怕師兄的毛病發作了又不敢表現出來,所以在小二哥來客房敲門詢問可否上菜時,單璠跟將正要出門的陳雍庭攔道:“師哥,既然你都聽我的話,我也不會不聽你的,隻是我剛才點了很多菜,你也別忙著著急,你也知道這些做好的東西是退不的,咱們這次就享受一次,當給師傅敬孝了,下回我點少一點,好不好?”
畢竟理虧啊,可單璠的告饒語氣讓陳雍庭根本沒有反駁的機會,他在單璠麵前也不怎麽會說話,總之單璠的話呀,陳雍庭都讚成,他點了點頭還有點迷糊,究竟點了多少能讓師妹認錯,所以問道:“那你點了多少道菜?”
單璠不好意思地伸出兩根手指頭。
陳雍庭驚訝道:“十二道?”
瞞是瞞不過去,單璠嘿嘿一笑,尷尬道:“二十道……”
這話說得就連屋子裏的老道人都驚得站了起來,師徒倆哪裏聽說過吃一頓飯點二十道菜的,單璠自知理虧,委屈地埋下頭去:“在家裏娘親做飯都隻有三四樣,今個兒帶著師傅進酒樓我想著不能寒摻,就問小二哥這裏的菜那些叫絕,我就稀裏糊塗點啊,就點了這麽多”為求不被嫌棄,單璠努力道,“下次我不點這麽多了,夠吃就行……”
陳雍庭是沒膽子去責怪單璠,老道人更是如此,然後三人就凝重地下樓去了。
酒樓是個好酒樓,在師傅麵前想要大肆張揚一番的單璠拒絕了小二哥提出來的包間,她讓小二哥把大堂裏的三張桌子拚起來,等人一到,二十樣色香的菜再全上齊,單璠當時說‘吃就是吃個場麵’讓小二哥無比佩服這種富家女的豪氣。
待師徒三人下樓落座,二十道菜正好上齊。大堂裏很多人的目光都投了過來,就算是宴請也十二道菜吃一輪,今日三人吃二十道菜的奇葩陣仗讓他們長了見識。
單璠小女生胃口小,喜歡任性消費的她開始擔心這一桌子吃不完可就真的浪費了,她把目光望向師兄陳雍庭,吃相有條不紊的師兄跟師傅的大嘴比起來真是天地之差。
三個桌子拚成長條,單璠跟師兄對坐,腳底下偷偷碰了下師兄的腳背,陳雍庭抬眼望見單璠委屈的臉色,心頭念頭已不言而喻。
陳雍庭知道單璠心裏苦,他抬手一指門口,興起道:“我去叫人?”
單璠眼神鬥轉放光,問道:“叫誰啊?”
陳雍庭道:“乞丐啊,來的路上那麽多。”
單璠覺著是個好辦法,離座去跟師傅嘀咕了幾句,老道人點了點頭,當看到單璠跟雍庭出酒樓的時候,他老人家才悠閑得剔著他那滿口焦黃的牙。
當單璠領走五六名衣衫襤褸的乞丐進酒樓時,所有的乞丐都被之前的小二哥給攔了下來。
領隊的單璠叫小二哥別攔,人是她要帶進去吃飯的,小二哥一臉為難道:“大小姐,您這是要幹嘛,領他們進去吃飯不是浪費了嘛。”
這話單璠不愛聽,她直言道:“都是人,憑啥不能讓他們吃,再說銀子我都給了,又不欠你們掌櫃的,你快快讓開,今兒個我要請他們好吃一頓。”
那些乞丐唯唯諾諾地站在單璠身後誰也不敢說話,單璠說著就要動身,乞丐們趕緊跟上卻再一次被小二哥給攔了下來。
單璠這回生氣了,正當她要發作的時候,一直沒有露臉的陳雍庭領著一群吵吵鬧鬧的野狗來到門前問道:“怎麽了?”
單璠沒好氣道:“他不準我帶人進去,師兄你看怎麽辦,說好邀請他們吃的,總不能食言吧。”
陳雍庭是個講禮貌的人,他與小二哥說道:“小二哥,我們點了很多菜,三個人也吃不完,你讓我們進去吃完就走,不然可就浪費了。”
那小二哥苦相道:“客官,你要帶這一群人外加這些野狗,進酒樓吃飯,真得很過分呐。我若讓你們進去了,掌櫃的可就讓我滾蛋了,要不這樣,小的給他們把飯菜都端出來,讓他們到後院吃去,客官您覺得怎麽樣?”
單璠不幹了,她當即反對:“這怎麽行!說好了請他們吃飯,哪裏有請人吃飯到後院吃的,你就是看不起他們是乞丐,今天我告訴你,本小姐就要請他們光光生生的在這裏吃上一頓好的!走!都跟我走!”
這個走可不是往酒樓裏走,單璠是帶著乞丐們往街道上走,原地上的陳雍庭跟一群野狗看得一臉不知所以,單璠與他吩咐道:“師哥,你帶著狗狗們去後院吃,叫廚房把骨頭全給它們,不給全了將來我們再也不來了,我帶著幾位大叔去置辦新衣裳,我不信這頓飯還不吃了了,真是瞧不起人!”
單璠的火爆脾氣體現得有勇有謀,但始終是才出族沒多久的小姑娘,這樣的幼稚體現,在曆經磨難的師兄陳雍庭眼裏並沒得到阻止,瞧著氣呼呼的師妹帶著一群佝僂身形的乞丐走向布衣店,心裏對她也是看好看壞都成了一望無際的好了。
小二哥滴拉拉的汗水不停地往外冒,這大小姐真是個大財主啊,他麵露難堪地跟陳雍庭說道:“客官請隨我來,我去給狗狗們端骨頭來……”走前的小二哥慶幸道:“這位姑奶奶真有教養,要換做其他有權有勢的大小姐這般折騰,指不定還要把整個酒樓鬧得雞飛狗跳,真虧得我是平時也有燒高香,讓我遇見了這麽懂事又有愛心的大小姐,客官喲,我可真幸運哩……”
“客官你也很厲害,居然叫得動這麽多野狗來,它們都是憑什麽肯跟著你來的……”
當單璠領著一群衣著光鮮的大叔們進酒樓的時候,小二哥已經不敢再攔了,他看得清楚這些人跟之前的蓬頭垢麵衣衫襤褸比起來已換了個模樣,雖然經過他身邊的時候有異味。可小二哥想著應該沒什麽大礙,畢竟忙起來的掌櫃的是一眼人,等他發現的時候這群乞丐也該吃完走人了。
這麽來回折騰的路上,小二哥將把狗狗們安頓好的細節跟單璠交代了,單璠得到了師兄陳雍庭的肯定,先是不忘規矩地想乞丐們介紹了師傅,一群大老爺們靦腆地跟老道人憨憨而笑,單璠招呼著他們快快坐下,轉過頭又叫小二哥趕緊上酒來。
得令的小二哥一路小跑而去,坐定的乞丐們平時都隻是在酒樓門口望望裏邊兒的陳設,在人來人往的街上也不敢多做停留,此時進了金窩,像是屁股上釘了釘子,渾身不自在了。
單璠提筷招呼大家:“大家不必客氣,今天這一頓肯定都管飽,吃吧。”
不張嘴的老道人微笑著,他端坐首座的模樣像極了仙風道骨的仙人,乞丐們猥瑣的目光都投向他這尊大人物,倒也不耽擱動手動嘴吃美食。
陳雍庭瞧著故作深沉的師傅,裝範兒過夠癮了的老道人憋了徒弟一眼,舉起小瓷杯,敬道:“大家吃吧,吃飽喝足了。”
乞丐們如獲至寶,也沒人懂得回敬老道人,餓了兩三天的他們就開始用手抓來吃,這樣的場景在整個大堂都是異類,劈裏啪啦的各種咀嚼喝酒的聲音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小二哥一手環抱一隻大酒罐子,這是單璠點名要的上好黃酒,本以為是個熱鬧的場景,小二哥正要趕去,突然被別桌客人的怒拍桌子給嚇了一跳,隻聽得有人罵道:“老子說哪裏來的臭烘烘味道,原來是你們這幫乞丐進來了!全都給老子滾出去,臭得老子都沒有心情吃飯,不滾把你們全都給宰了!”
那一桌客人共有五位,統一的服飾,應該是道靈界的宗門子弟在此發飆。
小二哥給單璠抱去了黃酒,發現乞丐們被人爆喝得都不敢再用食了,縮著肩膀特別害怕那一桌的客人過來把他們怎麽樣。
小二哥折返回去,跟那桌子客人解釋道:“幾位客官息怒,這些人都是與他們同桌的小姐宴請的,他們吃完了就走,不會多耽擱,幾位客官請息怒,息怒……”
小二哥的低頭哈腰並沒有得到理解,之前拍桌子的粗狂男子睜圓了雙目,一把將他給推到在地,嘴裏恐嚇道:“這麽大的酒樓居然會讓這些臭得要死的乞丐進來,影響了老子的食欲,你們是不是不想開了!?”
單璠師徒三人尚且未動,隻是那被推翻的小二哥一屁股坐到地上的場景,像是狼入羊群,將乞丐們嚇得齊齊離開了座位,全都躲到了老道人的身後。
的確,被乞丐靠近了的老道人即便不怎麽愛幹淨,可他也有點受不了這個味道,使得他麵部表情抽搐了一下。
單璠的臉色更是難堪,氣得著不住的她隔得遠遠地喊了一句:“臭你不知道把自己鼻子堵上!”
這一句點了火,那一桌人練家子宗門的目光望來,當真不怒自威。
陳雍庭怕師妹害怕,放下手中的筷子,第一個站起身來為她撐場麵。
那粗狂漢子倒也不找單璠的麻煩,指著陳雍庭道:“小子,小女孩我不動,有本事你出來老子打一架,老子輸了老子立馬換一家酒樓吃飯,你們輸了就給老子磕頭認錯!”
陳雍庭感受到對方的氣勢張狂無比,正欲開口答應,被氣得無以複加的單璠怒道:“混賬東西說的話都是混賬!”別過頭與師兄陳雍庭說道:“師哥,我們一起把他打倒,給他點顏色瞧瞧!”
陳雍庭點點頭,卻發現躲在師傅背後的一名乞丐瘋了一般開始傻笑,他自顧自地樂嗬著,然後起身兜兜轉轉到了大堂中央,他手舞足蹈著,一旁有立式木茶幾擺放的飾品繡花扇子,這乞丐嘻嘻哈哈拿著高舉過頭頂,另一隻手憑空對著繡花扇子胡亂畫著。
那漢子凝神道:“臭要飯的,在我麵前跳什麽大神!”
“囧!”那乞丐嘴裏發出聲響,一個手臂伸直的劍指滑向那漢子,神采依舊嬉皮。
乞丐的裝模作樣不敢讓漢子輕視,他腰間別有大刀,將手掌掌在刀柄上以待萬一,卻沒發現周圍有什麽異樣,心想這乞丐當真是瘋的。
“囧囧囧!”那乞丐憑空亂花的手勢寸勁跟軌道拿捏得好,像極了隱世高人,他一連三次劍指指向漢子,看得後背發涼的漢子怒不可遏,罵道:“居然敢洗刷老子!”
漢子向前走去,揚起他的大手就要給乞丐兩耳光。
“囧!”
乞丐最後一次的口技在老道人私下一比劃的同時,那漢子頓時周身上下奇癢難當,伴隨著撲鼻而來的惡臭,竟是在封閉式酒樓起得一陣陰風將他的同伴也一同熏到。
漢子將上身衣服迅速脫去,隻見得他精壯的身軀上全是幹癟起殼的泥黑汙穢,他手掌在身上一抹,將汙穢抹去一些,卻除不盡。
“你這是什麽鬼招數!”問著臭味的漢子盛怒,就要拔刀時,身後有人落定,肩頭被人拿住的他抱怨道:“師兄,你攔我作甚!?”
將漢子攔住的男子神色凝重,他知曉出手之人並非瘋癲的乞丐,環視四周後目光鎖定在風輕雲淡的老道人身上,語氣平緩道:“有高人在場,在這裏待下去隻會是自取屈辱,我們走吧。”
被辱的漢子心頭恨恨難平,可說話之人權位在宗門裏甚重,不得不服軟,最後同桌的人見男子麵色,飯還未吃完就匆匆離開了酒樓。
看傻眼的單璠跟鎮定的陳雍庭將乞丐們一一扶上座,落座重新拾起竹筷的單璠沒再撚菜,她一直盯著瘋癲乞丐看,但瘋乞丐臉色恢複了平常,待他瞧見單璠的目光,反而更顯拘謹。
單璠覺得他們真是受到了驚嚇,比起之前的大肆攪蕩餐桌,此時要顯得平靜許多,他們時不時會抬頭遙望酒樓大門,單璠知道他們是擔心那群人會不會回來,而至於剛才瘋癲乞丐,吃相與同伴毫無二致,可她越瞧越不覺得嚇退那群人的本領是他的手筆。
單璠微微傾身,與師兄對目道:“師兄啊,我們是不是請到了一尊會變戲法的大師了?”
師妹在闡述事實的同時被陳雍庭細看她那嫩得跟蜜桃似的臉頰,沒有走神的陳雍庭憋了憋旁邊的師傅,說道:“隻是師傅借乞丐做的幌子,剛才把所有乞丐身上的髒東西換到那人身上的那一招,就是師傅要教你點墨裏的搬山技法。”
“哇……”無限崇拜的單璠望了一眼師傅,卻又向師兄問道,“可是師兄,怎麽這麽厲害的技法你一點都不想學的樣子?”
陳雍庭用筷子夾起一片水果放到單璠碗裏,淡淡道:“我是出來掙錢的,跟著師傅做些法事,分點小費就好,學這些將來回到在家鄉沒什麽實際用處,沒錢來得實在。”
老道人並不在意徒弟陳雍庭在他麵前實話實說,依舊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自己的小酒,時不時還與乞丐們隔空對杯,將一桌的氣氛處得很融洽。
單璠對師兄口中的家鄉頓生濃鬱興趣,她吃下那片水果,嘴裏含糊問道:“師兄啊,你需要錢的話我可以給你啊,我可以把錢全都交給你,今後咱們的衣食住行全由你來負責,這樣也免得我花錢大手大腳……”
單璠邊說邊掏荷包,陳雍庭當即阻止道:“師妹你別,你的錢你自己管好,我拿著像什麽話。”
單璠不開心道:“我都沒把話說話,你幹嘛這麽快拒絕我……”
陳雍庭遲鈍小會兒,又聽師妹笑道:“我把錢給師兄呢,將來師兄帶我去你的家鄉玩啊,這些權當做是住宿啊、夥食的費用了嘛。”
倔脾氣的陳雍庭不願碰師妹的錢,搞得他怎樣似的,心理活動並未在他臉上表現出來,他依舊搖了搖頭。
不強人所難的單璠小聲問道:“是不想替我保管錢還是不想帶我去你家鄉玩……”
這話問的陳雍庭心都快跳出來了,他立馬回應:“當然是不想碰師妹你的錢啊,不然讓你家裏人知道了,可怎麽想我這個師兄?而且帶你去我家想看看我當然也很願意,隻是怕你會不習慣,我家鄉那邊……”
單璠追問道:“你家鄉那邊怎麽?”
陳雍庭不想提及自己的糗事,倒是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老道人突然說道:“小璠呐,你師兄從小就淘氣,被家鄉人甚至是家裏人給趕了出來,你師兄之所以想著多掙錢就是因為臨走前當著全村人的麵,說要賺很多錢回村耀祖,可當年師傅遇到你師兄的時候啊,他都餓得快不行啦……哈哈……”
老道人說得興起:“倘若雍庭帶著小璠回家鄉的話,這可就不一樣嘍,勢利眼兒的人都喜歡小璠你這樣的大家小姐,雍庭家鄉那塊破地兒能遇上個你這個好的姑娘,真是福氣大了去嘍……”
老道人的自言自語說得心口舒暢,奈何一旁徒弟的眼神讓他乖乖給閉了嘴,將這動作掩飾得極好的老道人悶了一口酒,滋滋兩嘴,連誇這黃酒地道。
酒樓裏的拔劍弩張並沒進一步擴散,掌櫃的跟小二哥躲在櫃台瑟瑟發抖,掌櫃的將小二哥推了出去,吩咐道:“今日真是來了活神仙,快快快,老神仙喜歡喝酒,多抱兩壇子酒過去孝敬。”
小二哥不敢靠近一副神仙風範的老道人,他退縮道:“掌櫃的要不你去,我怕得罪了老神仙。”
掌櫃的也是個怕事的主兒,罵了一聲沒用的東西便不在強迫,隻是他也沒去行動,隻想著老神仙他們吃好。
二樓傳來下樓聲,有一男一女從樓梯下來,男子一瞧老道人那一桌,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單璠妹子在這裏,真是巧啊。”
單璠遁聲望去,發現男子麵熟,細想一會兒麵色極為難看。她沒理,倒是那男子跟他身邊的女子向他們這桌走來,陳雍庭起身要招呼,單璠連忙將他拉住,沒好氣道:“別管這人,爛人一個。”
用錯詞的單璠使得陳雍庭眼神變得凝重,能夠得罪單族大小姐的人本事定然不小,況且師妹明顯落了下風,男子身邊的女子開口道:“小叔,你什麽時候得罪了單姑娘的?”
男子嗬嗬一笑,道:“四年前湘潭城的嬰孩手指案被澈兒揭發,我誤傷了當時想要保護澈兒的譚軒罷了。”
來者便是林墨左檸兩位叔侄女。
左檸恍然點頭,單璠目視桌上好菜自顧吃著,自語道:“左檸姐姐,你我有過一麵之緣,我對你也是極好的印象,隻是想不到你會跟這個人在一起。”
一眼都不曾觀望的單璠說著將一碗酒往兩人身上潑去,後又自行斟滿,與一桌子吃客豪飲道:“這一碗酒小璠敬大家。”
林墨被潑尚且不能解單璠的心頭恨,可將左檸一道潑了的確過了頭,單璠這個小姑娘心性不定,也在對左檸做出過分舉動心有遲疑。林墨在單璠躲閃的眼神裏還是瞧得見,替自己跟左檸拍去身上酒水,也不生氣,樓上又下來一人與他們會合,是手持大空濟世的阮青海。
林墨摸了一塊銀子給左檸道:“小檸,你去結賬,我還有些話跟璠妹子說。”
左檸去了櫃台,林墨直接與老道人拱手說道:“老先生,前方兩百多裏就是孝華山了,想必老先生一行人也是衝著異寶出世來的,但是這裏人龍混雜,越往孝華山去,殺人越貨的勾當也越多……”林墨望了一眼單璠,又與老道人說道,“剛才單璠妹子人也罵了酒也撒了,恩怨算是一筆勾銷了,在下提議咱們一道而去,相互也好有個照應。”
林墨說的盡是心裏話,可惜單璠不領情麵,她皺眉的臉色投向師傅,求著師傅不要答應,老道人看了一眼一表人才的林墨,這風姿這打扮,比起自己的徒弟陳雍庭厲害了萬倍,內心尚有嘉獎的老道人嘴裏卻說道:“小夥子,我小徒弟不讓啊,自便吧。”
神色古井無波的阮青海邁開步子離去,林墨也不再熱臉貼冷屁股,麵帶微笑地拱手告辭了去。
陳雍庭拱手相送林墨,重新落座。老道人看著英俊瀟灑的林墨走開了,問道:“小璠呐,這人誰啊?”
單璠道:“那個人叫林墨,喜歡偷襲別人,跟在他身邊的女子是左檸,在族裏她來找過我爹一次,跟她見過一麵。”
這樣的說辭顯得好輕鬆,正噘著嘴要觸碰酒杯的老道人卻嚇得一個激靈,遞到嘴邊的酒怎麽也喝不下去了,師傅說道:“而立道者探花郎,天行宗明尚老人的徒孫,蒼靈門門主林羨兒子的那個林墨。”
單璠點了點頭,她也沒覺得有多厲害,又聽師傅說道:“那女子就是林羨兩個徒弟的女兒,星冥帝國大將軍左尚尋跟淩萱公主的女兒左檸了。”
這句話是驚訝之餘的陳述句,老道人的語氣很緩和。
單璠好說道:“師傅不必怕他們,有我跟師兄在呢。”
老道人當即提神,正了正神色和著裝,嚴詞道:“師傅我怎麽可能會怕一個毛頭孩子,小璠不信倒是可以叫他回來比試比試。”
說這話的老道人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份,幾十歲的人了跟個二十四的小夥子較勁,讓人聽了去還不得吐他口水了?
陳雍庭聽了一臉的無奈變成了嫌棄,卻是單璠聽得笑臉開花,老道人溫溫一笑,疑惑道:“剛才還有一個人呐,也挺不一般的。”
陳雍庭搭腔道:“能不一般嘛,整個道靈界能有幾個人敢用隱宗阮青海的大空濟世……”
單璠沒聽說過什麽而立道者,也不知道她軒哥就是狀元郎,至於這榜眼上的阮青海更是無從關心,老道人則驚訝道:“你咋知道的?”
陳雍庭自言道:“他劍上刻得有啊,再說跟在林墨身邊的人不會有假。”
老道人訕訕之,心頭已在後悔跟林墨說話那麽冷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