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無心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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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老道人一行人還在不停趕路時,極遠處的通天石柱瞬間沒入地下,老道人停下了腳步,猜測道:“結束了?”
單璠很不服氣啊,前方那麽大的道力感應,之前的漫天黑雲形成的實質雷雲轟然落下,給她的小心髒震得噗噗的,此時要是打完了,豈不又錯失了大好風光,她提議道:“師傅,我們再往前邊兒走走吧,說不定還沒完呢。”
老道人體力尚好,他瞧了一眼被拖成狗模樣的徒弟陳雍庭,道:“你還能行嗎?”
陳雍庭為了滿足單璠的好奇心也豁出去了,上氣不接下氣地甩手道:“我還行啊,師傅你帶頭走啊。”
單璠心疼師兄,轉而說道:“我們走過去,如果完了就完了,將來看別人打架的機會還多著呢,要是把師兄累趴下了,誰給我們背竹箱呐。”
焦黃牙齒漏在外的老道人咧嘴笑著,陳雍庭緊繃的心慢慢地放鬆下來,三人就一直朝著孝華山的方位走啊走,目光不時往前方望去,生怕錯過了禦統境高手的手筆。漸漸地,有神情疲憊手持武器的道者接二連三地往回走,老道人一行人看得明白,就聽那些人說道:“單京這人真是藝高人膽大,天上的仙人都敢得罪,要換做我們其中的誰,還不都是跪下求著仙人隨便賞賜個不要的玩意兒。”
那一行人步伐穩健,具是身懷十數年以上技道的大家,其中一人應答道:“可不是嘛,唯一遺憾的就是而立道者的狀元郎沒在,要是真如單京當著那星冥帝國的公主所言,隻有譚軒能夠在他手中保下她來的話,那寶物的得主還真難說了。”
與那一行人擦肩而過越走越遠,聲音越不真切,單璠幾人隻聽得什麽阮青海禦統境一類的隻言片語,便沒有下文了。
倒是聽見有人遺憾軒哥沒在,單璠也替他可惜,擁有臧絨跟怫蔚兩把寶劍的軒哥一直都是單京想要與之一戰的人,奈何爹爹的命令,她軒哥至今都沒有動過單族一草一木,而至於那阮青海什麽隻能聞軒哥臭屁的隱宗男青年,在她心目中不過小渣滓一般。接下來又迎來了一行人,這話可就有另一番說法了。
老道人三人隻聽見:“那阮青海禦空飛行的本領真的太讓我吃驚啦,他啥時候也成就了禦統境?聽說譚軒兩年前被他一招就給打了個耳光,弄得他現在都不敢出來見人,這回心境受損以後,怕是再難回巔峰與阮青海一較高下嘍。”
單璠臉色被弄得不大好看,到底是才出族的小姑娘,這種話聽來堪比打在她臉上那麽難受,想要吼他們幾句,發現他們又與己漸行漸遠了。
老道人則變著法地勸慰道:“小璠啊,為師瞧你軒哥不過體內道力被封印的樣子,如何變成了他們口中的心境受損難回巔峰了?”
單璠是個簡單的小姑娘,會因為沒去見單修最後一麵而遺憾至今,會因為單方麵的自以為淩元要跟她搶父親而跟淩元拚命,也會心疼跑不過她的師兄,可就是不會多去猜測身份一直成密的師傅,這一點跟師兄相比,她並不是看得更開,而是根本沒意識。陳雍庭第一時間聽見了師傅對譚軒的描述,側耳相聞,也不是他多想聽師傅講故事,隻是想多了解有關於師妹的東西。
單璠開心道:“師傅你知道啊?”
老道人點點頭,誇人不忘自誇道:“師傅第一次見小璠你的時候啊,就知道你軒哥不簡單呐,能夠截住師傅以搬山手法送出符紙的人天底下寥寥無幾,雖說還是有你夢姐姐協助,可為師知道他有傷在身。但為師瞧那還不是一般的傷,除卻天底下靈龍族的印憶術會如此,也就隻有靈力超前的道者才會使出的印力術,這個可以封印道力跟靈力的術,師傅猜測是小璠爹爹、單二爺所為。”
單璠驚訝的表情不言而喻,她激動道:“師傅猜的一點也沒錯誒,印憶術是我外公外婆那邊的,印力術則是我爹爹的,兩個都是不秘傳的招數誒,師傅你都知道!”
這是單璠的陳述句,而非她的疑問,老道人好似被人逆了鱗,吹胡子瞪眼道:“不秘傳不秘傳……這些術在師傅這裏也是不秘傳的,怎麽沒見你替師傅說話啊?”
老道人與徒弟陳雍庭同時怔住,老道人繞於興趣地問道:“小璠你剛剛說什麽,印憶術是你外公那邊兒的?”
單璠有些不忍,但還是說道:“師傅啊,璠兒的外公外婆是靈龍族人……”
已經吃過太多回驚訝的老道人跟陳雍庭在這會兒沒有失掉該有的身份,各自悄悄平複心情,老道人再一次顯擺起自身藝技道:“原來是這樣,怪不得為師會把你誤認為僵屍,原來是靈龍族後裔,真是看走眼了看走眼嘍,但是這些都不重要啊,為師點墨裏的搬山、分水、生火、定身、學音,鬥神裏的驅鬼、敕神、神遊,這些樣樣都是不秘傳的,小璠想不想學?”
單璠歡快跳了起來:“我想學我想學……”
老道人朝徒弟陳雍庭偏偏身,憑空問道:“還有沒有人想學啊?”
可一臉嚴肅的陳雍庭根本不搭理老道人。
兩人被不動聲色的陳雍庭的目光吸引住,順著他的目光瞧去,隻見夥人朝著他們走來,看那一個個麵目憎恨的凶樣,怕是不能善了。
嶮巇山,蒼靈門。
十二青使在二十年後再度複原,這引人注目的消息在道靈界中引起了不小轟動,誰都知道就連少門主林墨這樣在而立道者上排名第三的優秀人選都沒能成為第十二,還是真如外界傳言那般,蒼靈門副門主董侯向譚軒拋出的橄欖枝被接受?可很快就被人打破,是星冥帝國的郡主左檸成為了第十二,這樣的嘩然讓人忍俊不禁,一個在道上默默無聞的人,何德何能坐上這第十二的寶座?就憑她左檸是林羨兩個徒弟的孩子?可也不能將少門主林墨一直重視的第十二給讓了出去啊,這林羨還真一點也不偏心,打算將左族逼到牆角,斷了左欣藍以及整個左族的後路?
所以左檸這個一直混跡軍營默默無聞的小姑娘,一下成了整個道靈界的風雲人物,風頭一時之間甚至蓋過了而立道者上的前三甲。
胡子拉碴的莊啟聖剛回山門,在大堂上見了門主,給他交代清了事物巨細後就要走,林羨將之叫住,要莊啟聖陪陪他喝喝酒。
剛剛處理完外界的事,回趟家打算好生洗漱一番的莊啟聖應了一聲好,跟著門主來到了一處別院。
與其他道上身份尊貴的宗門之主相比,林羨拮據得不能再拮據了,院子裏在太陽下暴曬的酒壇子大小共計十壇,都是林羨親自一個個碼上去的,整個院子的落葉也是林羨平日裏沒事就自個兒掃掃。所有蒼靈門上下,除了門主副門主以及十二青使之外,有的便隻有二三十名自願上山的門徒了,他們都是不要錢財的年紀稍大的乞丐,求的隻是一處能吃飽飯的安身之所。
林羨這般閑情逸致的脾性多年前並非如此,還是他從師父明尚老人那兒照搬來的,效果極好,清心養性,是為最樸實的生活方式,這跟師兄單宏多有相似之處。師弟布博也來看過林師哥,還以為師哥受了什麽跟師傅斷腿一樣的刺激,才會變得如此,後來才發覺這是因嫂子過世一事落下的結果。
平日裏也就林羨一個人在,多的凳子也被林羨搬到別處,莊啟聖要去搬凳子,被林羨叫住:“你先坐那兒,我去搬凳子。”
這樣不是使喚的使喚,青使們早已習慣,莊啟聖落座在石桌旁的凳子上後沒多久,林羨搬來了自己坐的凳子,沒有著急坐下,他拿起桌上的酒勺跟小酒瓶,再走到那列的整齊一排的酒壇子旁,揭開封布,一邊打酒一邊說道:“這院子裏邊兒的酒啊,剛好封存了兩年,還是兩年前的這個時候,你帶著墨兒說青使補位這個問題,當時我沒同意也沒反對,所以就把厥犁交給他,準許他下山去真正地闖一番身外名回來,然後第二天我就把它們都擺在了這裏……”
林羨雙手將瓶口舉到與視線一致水平,直到酒勺裏的最後一滴酒落下,兩勺的量剛好可以合上瓶蓋。
林羨略帶蒼老的臉上帶著淺淺的微笑,他走回石桌,邊走邊道:“來來來……來嚐嚐我釀的汾酒正不正宗……”
見迫不及待的門主站著就要給自己胸前的小酒杯斟酒,莊啟聖屁股頓時離座半寸,兩手快速地撚起接住了酒勢,林羨給自個兒也倒上滿杯,然後這一站一坐的主仆兩人碰杯一飲而盡。
林羨細品覺著沒差,才移步落座,又給莊啟聖斟滿,說道:“老六啊,你說墨兒什麽時候可以真正地坐上老十二的位置?”
私底下的林羨都是叫青使們的別號。
莊啟聖酒杯拿在手中,等門主斟滿,回道:“老十二的位置不是左檸那個丫頭坐了?老大還想著要回來?”
林羨看了一眼莊啟聖,笑道:“我沒想過要收回檸兒的青使之位。”
莊啟聖瞧不見門主清澈的眼神裏有什麽,他坐正身子目視前方,良久道:“左丫頭跟小墨離開嶮巇山的頭幾天,我還瞧得出小墨並未因此受到影響,若是等左丫頭自己卸去青使一職,可能要等上一些時候。”
林羨直言道:“墨兒想做青使第十二,老六你是很支持的,現在墨兒對這件事也不急了,你也不能急了。”
莊啟聖點頭道:“這是自然。”
林羨歎一口氣,道:“檸丫頭兩年前才從鬼門關走一遭回來,我不想她再受任何丁點委屈,雖然在十一個弟兄中,會有人覺得我把第十二之位給個小孩是個錯誤的決定,可老夫也隻有這麽一回任性了。除非小檸自願,否則你們就是連臉色也不能給她看,行嗎?”
莊啟聖明白了門主的言下之意,這種在言語上將他步步緊逼的毫無退路的技巧,讓他有些惱火,他泄氣道:“門主,我本意想要廢掉左檸的道力,你這麽說,讓我實在憋屈得很……”
林羨毫不在意莊啟聖的放肆,望著身前眼神明亮的老六,他說道:“老夫知道老六一直懷恨尚尋跟萱兒的事,覺著是他們促使了靈兒的離開,可這在根本上,老夫也有很大的責任呐,你怎麽不連老夫一起給責罰了?”
莊啟聖想要說話,被林羨抬手攔住,一碼歸一碼的林羨幽幽地歎了一口氣,他簡單道:“你要做什麽,老夫也沒有資格阻攔你。”
莊啟聖呆若木雞。
翌日,莊啟聖攜大刀出嶮巇山。(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