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後，再次回到奶奶家，蕭慕白的心情已經平靜許多，至少表麵看起來好多了。

    回去的時候，時間稍稍晚一點，但也才隻是到下午四點多還不到五點，沒想到奶奶已經從床上爬起來，七十多歲的人跑到廚房裏做飯，還是包雞蛋韭菜餡的餃子。

    “奶奶，您就別亂跑了。”蕭慕白哭笑不得。

    奶奶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道：“那個演白娘子的香港演員，叫趙雅芝的那一個，六十多還到處跑。還有那個劉曉慶，也六十多還一直演戲，我活動活動怎麽啦？”

    “奶奶，您別聽他的，活動活動更好，鍛煉身體。”蕭雅瞥一眼他，一邊捂著嘴偷笑，一邊包餃子。

    蕭慕白瞪她一眼，熟料這一個動作被奶奶看到，頓時拉著蕭雅去說話，也不搭理他了，隻是嘴裏還嘀咕著：“我知道慕哥兒喜歡吃我包的餃子，紹興又待不久，你這次走了，不知道再過多久還能吃到我的餃子。”

    一聽這話，他立馬就不吭聲了，奶奶人老了，看著年紀大的年紀小的，都一步步先她而去，心裏難免傷春悲秋，估計想到以後了。

    “好，奶奶，我吃，我吃兩大盤子，還不行嗎？”

    韭菜早已經切好，方方塊塊齊齊整整，還有炒的雞蛋油而不膩，焦黃均勻分布在蛋黃蛋白上，看著極為好吃。銘銘偷吃一口，被眼尖的奶奶發現，打一下他的手，嚇得趕緊跑掉。

    “這孩子，真是不省心。還是女孩子好啊，女孩子懂得孝敬老人。”奶奶見此說一句，又笑眯眯表揚蕭雅。

    蕭慕白沒敢搭話，他聽出來奶奶話裏有話，似乎在說他。

    餃子皮已經搞好，奶奶做的是北方餃子包法，餃子皮是用擀麵杖擀成一張大麵疙瘩，再用菜刀切成方方正正的方格，比揪一點麵團一個個擀容易多了。

    韭菜和雞蛋攪在一起，加點豬油，不用加瘦肉，餃子餡便成了。

    蕭雅實習兩個月，辛辛苦苦，大半年都吃食堂和工作餐，這會兒難得親自動手下廚做飯，心情很高興。她可不是何不食肉糜大小姐，在家裏什麽家務活都幹的，包餃子也不在話下。

    奶奶大半輩子廚藝，包裹的餃子比蕭慕白見過的人都多，雖然人年紀老老，但速度不慢，比起年輕有勁的蕭雅都更快一籌。不僅餃子花樣多，而且圓潤飽滿，蕭雅的可就略遜一籌。

    蕭慕白待在一旁燒水，火力加的比較猛，很快水就燒開，開始下餃子。

    四個人的飯，奶奶銘銘蕭雅都吃不多，最主要的人還是蕭慕白，他一個人能頂三個人吃的。一鍋餃子五十個，二十個被他承包，其他三人每人十個，吃完都差不多了。

    再起一鍋，這一鍋，蕭慕白吃三十個，銘銘吃飽跑掉了，奶奶也不吃了，隻是看著他和蕭雅兩人吃，開心喜悅地笑著。

    “奶奶，你怎麽不吃了？”

    “奶奶吃飽了，就喜歡看著你吃。”

    奶奶笑眯眯地看著他，眼神有些迷離，回憶起以前，思緒飛得很遠，慢慢說道：“你會杭州上學前，正是十二三歲長身體的時候。一天上課下來都餓了，等不及飯涼之後再吃，狼吞虎咽吞到嘴裏，燙的直咧嘴。”

    “一晃啊，十年過去了。”她歎息著。

    聽她這麽一說，蕭慕白才想起，上初一那會兒他差不多十一二歲，現在剛好過去快十年。已經十年過去了，人生能有幾個十年。

    似乎看又勾起他的回憶，奶奶立刻醒悟到，說起另一件事轉移他的注意力。

    “你還記得韓康嗎？”奶奶說道，看他略顯茫然，過一會兒才想起來，繼續道：“想起來了吧？你小學初中那會兒，和他關係特別好，爬樹掏鳥窩，下河摸魚，偷偷抽煙，還去打架，什麽壞事沒幹過，都做絕了。”

    “韓康吧，他現在算廢了！”奶奶重重地歎一口氣。

    “究竟是怎麽回事？”蕭慕白聽著感覺就不大好，當即問道。韓康那家夥，是他小學和初一的同班同學，兩人交情可鐵了，說得上是鑽一條褲子。可他離開紹興去杭州上學後，聯係就少了，後來上大學後，換了手機聯係更是斷了。

    想起曾經的小夥伴，現在物是人非，蕭慕白心裏難受莫名。

    奶奶其實不想說，隻是轉移他的注意力，但看他一臉急切追問，耐不住他這一頓磨，想了想，覺得不是什麽大事，告訴他也不會產生什麽問題，隨即無奈歎口氣，道：“他進傳銷了。”

    聽到這話，蕭慕白心下一沉。傳銷這東西，他也深知道厲害，以前就有同學進去過，好不容易才出來。

    奶奶一看說出書都說出來了，隨即一五一十，將事情完完整整的吐露，

    蕭慕白聽著聽著，也逐漸明白韓康究竟遭遇了什麽。網上也有很多爆料，傳銷分好多種，集資詐騙的，洗腦的，非法拘禁的，暴力控製的，等等。韓康遇到的就是暴力控製的，已經報警，可好長時間都沒有消息。

    韓康沒考上本科，花錢剛剛上了一個大專，大三實習的時候，一個同學叫他過去說有好工作，目的地是北海。他和那同學關係好，高中上下鋪的哥們。那會兒他正缺錢，真想找個活幹，於是就去了。

    誰成想，剛剛過去，就被人控製住，打電話向家裏要錢。家裏人花錢買他上大專的機會，錢都掏空了。要不來錢，他們也不放人，便洗腦。

    韓康人也聰明，看先沒法逃出來，就裝作被洗腦的樣子天天聽課，後來甚至為了取得信任，不得不交上投名狀。傳銷組織的投名狀，很簡單，兄弟姐妹們大家夥一起睡覺，睡在一起了，就是一家人了。

    他得到頭目的信任，終於得到一個外出放風的機會，沒敢多想是不是頭目的試探，直接打電話報警，報完警立即打的逃跑逃亡。

    可惜，他低估了傳銷頭目的狡猾。偽裝成的士司機的傳銷組織核心人員，他剛上車就鑽入虎口。警方是立案偵查了，可惜的是，一直沒有動靜。

    這不，消息都傳到紹興，過去三個多月，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吃過飯，離開的時候，蕭雅見他表情平靜，心裏就有些擔憂。關於PMC的事情她還沒問清楚，心中有種預感，他就是幹危險性最高工作的交戰人員，而不是非戰鬥人員，不然怎麽會有那麽高的薪資。

    看他剛才追問奶奶的架勢，就有種準備去就韓康的感覺，這讓她心裏更擔憂，傳銷的事，不是交給警察處理就行麽，非要自己牽扯進去。

    “你不要去北海，行麽？我求你。”蕭雅看著他，一臉哀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