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質疑吳瑜,隨官趙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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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瑜說完這話,展揚眉頭微皺有些無奈,“既然是為美人爭風吃醋,那也不至於謀害了性命,我看你這上麵寫的,也都還算是有頭有臉的人家。”

    吳瑜苦笑,“主要是大哥失蹤的十分詭異,我能想到的自然都要告訴展捕頭。”

    展揚將那名單收起來,“好,三公子盡管放心,這些人家我們都會去追查的。”

    吳瑜點點頭,又往義莊後麵看了一眼,“聽說昨天晚上城南又死人了?”

    展揚頷首,“是啊,四公子的案子還沒完,如今死了第五人了。”

    吳瑜歎了口氣,“這個凶手實在是太喪心病狂了,也不知道到底為了什麽這樣殺人,展捕頭,我大哥的案子雖然報官了,可還是先緊著這個案子查吧,免得耽誤了又要死人。”

    展揚揚唇,“多謝三公子體諒——”

    這裏是義莊,吳瑜並不好多留,又說了幾句便告退離開,吳瑜一走,秦莞道,“這個三公子這幾日來的有些勤——”

    展揚頷首,“是啊,他大哥的案子也委實不好查。”

    事情過了四年了,吳瑜這個時候來報案,不是給衙門出難題嗎?!

    這麽想著,秦莞微微皺眉,“吳瑜的母親是否病重?”

    展揚點頭,“是,病的很重,已經不能下床了。”

    “是在四公子出事之前就病的?”

    “是,一年之前就病了,四公子的事之後,隻怕更是奄奄一息了。”

    秦莞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些草木皆兵了,這一瞬間,她想到了張道士此前說過的話,他說擺這個道場,可以讓本該死去的人活下來,難道……

    然而這案子和六年前的案子乃是同一個凶手,六年前,吳瑜在做什麽?

    秦莞忙道,“展捕頭,你可知道吳三公子六年之前在做什麽?”

    展揚聽的一個激靈,“郡主,您是說……”

    秦莞苦笑一下,“沒什麽,隻是忽然想到了,如今無憑無據的,也隻能做些猜測。”

    展揚眼珠兒一轉,“如果我記得沒錯,三公子六年之前的確不在京城之中。”

    秦莞本來隻是隨便的質疑,聽展揚這麽一說卻是一訝,忙道,“那他在何處?”

    “聽說是出去遊學了,具體的我還不知道,既然說到這裏了,那我這就去威遠伯府一趟,就說是查大公子的事情,好好問問……”

    秦莞點點頭,展揚立刻帶著人朝外走去,等展揚走的看不見影子,秦莞這才想起來剛才說好了要去磨坊看看,這般想著秦莞不由苦笑一下,隻好等明日再去城南了。

    秦莞離開義莊,心底總在回想著展揚的話,為何剛好就這麽巧合,六年前吳瑜若真的不在京城,那他的確是個值得人懷疑的對象,隻是他和趙嘉許,和胡德全還有王守昌,又都有什麽關係呢,這些人的罪惡,又是如何被他得知?

    秦莞回了侯府,這兩日的侯府,已經是處處掛紅內外簇新,而再有五日便是秦霜的大婚之日,秦莞到了正院的時候,胡氏正拉著秦霜看給她準備的嫁妝,一抬又一抬的嫁妝依次擺在正院的偏房之中,箱籠上麵都紮著大紅的綢花,秦霜麵上微紅,胡氏又道,“給你又選了兩個丫頭,做你的陪嫁大丫頭,另外兩個婆子,兩個管事,外帶四個小廝,都是給你準備的,外麵還有兩個鋪子,兩個莊子,如此這嫁妝才算厚實了。”

    秦霜自己的東西能有多少,如今這屋子擺的滿滿當當的,全都是侯府準備的,這些還不算,還有兩處莊子和兩個鋪子,如此,秦霜頓時成了個小富婆。

    見秦莞回來,秦霜拉著秦莞將胡氏準備的這些好一通誇,胡氏在旁也聽得十分高興,看完了嫁妝,又去看給秦霜準備的丫鬟婆子,秦霜越發的從心底感激胡氏。

    雖然這些不及胡氏給秦朝羽準備的一成,可對她而言已經十分滿足,看完了這些,秦霜拉著秦莞回自己的院子說話,這些日子秦莞出府的時間多,她二人待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了,秦霜拉著秦莞說了許久的話,等時辰不早二人才散了。

    第二日一早,展揚派衙差送來消息。

    白櫻拿著信從外麵走進來,“小姐,衙差說死者的身份還沒查清楚,不過這信上有您想知道的另外一件事……”

    秦莞拿過信來看,剛看了兩眼,眉頭便是一皺。

    展揚信上說,吳瑜六年之前在外遊學,最遠到了西南邊城,而六年前案發的時候,吳瑜說他人在洛州,當時他在洛州尋訪山水,逗留了半月,可已經過了這麽久,吳瑜當時獨身一人,已無人為他證實,他倒是提到了兩處客棧,可這麽久了,那客棧掌櫃記得清?

    秦莞越發懷疑吳瑜了——

    見秦莞滿麵的沉思,白櫻道,“小姐,可要去衙門?”

    秦莞搖了搖頭,眸光一轉,看到了一旁嶽清找到的沈毅所著錄集,她將那兩本冊子拿起來,放在掌心,片刻之後道,“不去衙門,我們去城南的王家書鋪。”

    白櫻微訝,不知道王家書鋪是什麽地方,待跟著秦莞出了府門,馬車便一路朝著城南而去,等到了地方,白櫻發現這王家書鋪不過是一個小巷子裏賣畫本的小鋪子,除了畫本,還有些舊書,裏麵經史集注類的東西不少,也有些書畫筆墨之類的,大抵隻有附近的百姓和窮書生才會來此買書買墨。

    鋪子的老板是個穿著布衣的中年男子,身材十分的的瘦小,可身上卻有一股子文人的氣質,見有新客來,且衣著不凡帶著侍奴,這男子起身笑道,“小姐要買什麽?”

    秦莞翻看了一下書架上擺的舊書,轉而將沈毅的錄集拿了出來,“敢問老板,這本冊子,是何人賣給老板的?或者,是老板在哪裏收的?”

    書鋪老板看到這冊子眼底微微一亮,笑道,“這冊子是別人賣到我這裏的,前幾日被一個公子收走,那位公子剛收走,那賣書的人便來了,說想要尋回此物,可惜公子買了書便走,在下也不知道公子的身份,這便罷了,怎麽,小姐找那賣書的人所為何事?”

    老板所說的公子自然是嶽清,嶽清知道她喜好醫書,便想著法子的為她搜羅,堂堂安陽侯府的二少爺,竟然也來這小箱子裏買書,秦莞歎了口氣,“老板說的少年公子是我的朋友,是這樣,我十分喜歡這冊子,所以想問賣書的人,他那裏還有沒有這樣的,若是有,我想將其他的全部買來……”

    老板見秦莞姿容高徹儀態不凡,便知道秦莞的身份不一般,然而他遺憾的笑了下,“尋常周圍的百姓許多人來在下這裏賣廢舊的書,賣這冊子的人在下也不認得,隻感覺就是住在這附近的,不好意思,在下幫不上您。”

    秦莞有些失望,“這冊子是那人賣了的,怎麽他又要找回去呢?”

    老板忙道,“他後來再來的時候說,賣的時候賣錯了,這本冊子被混了進來,說這是不該賣的,他是回家之後才發現的。”老板苦笑,“他那日抱了許多廢書來,他自己也沒仔細看,就這麽被賣出去了——”

    秦莞聞言歎了口氣,看來她來的真是不巧。

    秦莞正失望著,忽然,這書鋪的老板一眼看向秦莞身後,叫道,“哎,這位大哥,這位小姐買了你的冊子,如今正回來找你呢……”

    秦莞豁然回身,隻見一個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正站在不遠處的巷口,他大概是想走進來的,可看到秦莞的馬車和侍從都在這裏,便駐足不前。

    書鋪老板這麽一叫,他本應該過來跟秦莞要這本冊子,可等秦莞轉身之時,那人卻立刻拔腿就跑,秦莞眉頭一皺,“白櫻,追——”

    白櫻立刻上前,秦莞和老板打了一聲招呼便上了馬車,駕車的侍衛是侯府的人,已經跟著秦莞多日,見狀立刻駕車朝那人逃走的方向追。

    馬車裏,秦莞眉頭越皺越緊——

    手中的冊子不是別人謄抄的,而是原稿,這份原稿父親總是帶在身邊,有時候在家中寫,有時候帶去衙門寫,當夜出事的時候他們一家人都走得十分著急,這冊子自然也沒有人帶,可如今,這冊子卻出現在了外麵,而剛才那個人,乍看之下秦莞覺得十分陌生,可細細一想其眉眼,她卻總覺得在哪裏見過那人!

    他是誰呢?!是那夜追殺她們的禁軍,還是大理寺中人?

    秦莞一顆心揪緊,而馬車也速度極快的狂奔起來,逃走的那人顯然十分熟悉這周圍的地形,走的路都是小巷子,城南的民坊本就十分雜亂,如此一走,便讓秦莞的馬車速度越來越慢,可那個人絕沒想到一個侍婢的武功可以如此利落。

    在小巷子裏彎彎繞繞的走了不久,秦莞的馬車停了下來,馬車之外是一處死胡同,而白櫻正在和那男子對峙,男子胸口有一處腳印,顯然是被白櫻踢的——

    “你們做什麽?!我早已經離開了大理寺!那件事和我沒有半分關係!”

    見秦莞的馬車到了,男子不敢再放肆,卻雙手握拳,神色機警的看著她們。

    秦莞掀簾而出,目光深沉的落在了男子身上,如今她們的距離更近,秦莞將他的眉眼看的更為清楚,如此一來,秦莞越發覺得此人麵熟。

    他早已離開了大理寺,那件事和他沒有半分關係……

    這個人到底是誰?!

    秦莞緊緊額的盯著男子,大理寺的上下官員,皆是著官服,不說神采奕奕,至少也是裝扮的十分整潔妥帖,可如今,男子雖然真的周正,麵上卻胡子拉碴十分頹敗,秦莞仔仔細細的看這,某一刻,眼底驟然一亮!

    她想起來了!這個人是從前在大理寺跟在父親身邊的一位下屬官員,她跟著父親去過幾次大理寺,至少見過這個人兩次,隻是從前此人高大挺拔器宇軒昂,如今卻麵色頹廢,整個人身上彌漫著一股子喪氣之感,秦莞竟然沒有第一時間想起來。

    秦莞上下打量這人,發覺這人的衣衫都有些陳舊,一雙鞋子更是磨破了鞋尖。

    既然是大理寺的官員,為何如今落的這步田地?

    “你這般緊張做什麽?剛才為何要跑?”

    秦莞從馬車上走下來,神色故作了幾分深沉。

    男子揚了揚下頜,一眼看到了秦莞手中的冊子,“你買到了這冊子就買到了,為何回來找我?難道不是想揭發我?你是什麽人?!”

    秦莞微微一笑,“你不必知道我是誰,我回來找你,隻是想知道這本冊子還有沒有後續而已……”

    男子的麵色頓時變了,他繼續上下打量秦莞,這冊子上寫了大大小小幾十起案子,說的內容極多,而再往後,便是晉王的案子了,這個小姑娘一看便知身份不凡,她找後麵的內容是想做什麽?!

    男子警惕的看著秦莞,閉口不言。

    秦莞歎了口氣,“我知道這冊子乃是沈大人生前所寫,如今已經是禁忌,這些人都是我的家仆而已,我若是想因為這事追究你,那我便該帶著官府的人來。”

    見男子還是沉眸不語,秦莞又道,“我是永慈郡主。”

    這幾個字落定,男子的麵色變了一變,很顯然,他知道永慈郡主的名號。

    秦莞便趁勢道,“你應該聽說過我,這陣子我在幫衙門破案,奈何這案子太過玄奇,我一直沒有幫上什麽忙,所以便想看看說文解案的畫本,卻不想陰差陽錯買到了沈大人的著文,沈大人的事已經過去了,你不必如此草木皆兵,我的目的很簡單,對你也絕無惡意。”

    男子聽著秦莞的解釋,緊繃的背脊這才微微鬆了。

    皇家圍獵之後,永慈郡主的名號比小醫仙三個字還要火爆,因為整個京城都沒人相信一個小姑娘能幫著官府破了北魏的案子,可漸漸地,秦莞幫忙驗屍的事跡越說越廣,越說越真切,大部分百姓也認同了秦莞的功績,而他也是其中一人。

    做為大理寺的舊人,他對命案破案自然更為敏銳,他早就好奇一個小姑娘如何驗屍破案了,卻沒想到這個小姑娘如今找上了他。

    沈毅的案子便是晉王的案子,當初牽涉的人不在少數,他便是其中之一,從人人敬畏的大理寺官員,到如今的落魄,晉王的案子乃是症結所在,因此這冊子被他失手賣出去之後,他心中一直就十分不安,然而秦莞的理由說服了他,近來京城之中頻繁死人的事他也再清楚不過了,抿了抿唇,男子道,“後麵沒有了。”

    他的語氣之中少了戒備,可他說話之時卻下意識的垂了眸子不敢看秦莞。

    秦莞當即斷定他在說謊!

    “你叫什麽?從前在大理寺當值?既然在大理寺當值,為何如今成了尋常百姓?”

    秦莞和藹的問著,男子又看了秦莞一眼,“在下已經離開大理寺多日了,既然郡主無惡意,那便讓小人走吧……”

    男子說完想走,可白櫻卻還攔著他,男子便又看向秦莞。

    秦莞微微一笑,“你不說,我也能查到,你還是說了比較好。”

    男子咬了咬牙,看著秦莞麵上的薄笑,到底還是垂眸道,“小人名叫趙迅,年前出事之後,小人做為沈大人的隨官,被革職趕出了大理寺。”

    晉王的案子可謂血洗了京城,趙迅做為一個小小的隨官,隻是被革職已經是萬幸。

    秦莞看著趙迅,半晌,從袖中掏出了一個裝滿了銀子的香囊。

    趙迅一看秦莞如此,立刻梗著脖子道,“郡主這是什麽意思?!”

    秦莞笑笑,又晃了晃手中的冊子,“這些冊子十分寶貴,沈大人的真跡更是墨寶,可不是幾文銀子就能買到的,這是我出的價錢,這冊子我也不可能給你了。”

    說完秦莞手一揚,將香囊扔了過去,趙迅下意識接住,想了想覺得不妥,待要還給秦莞的時候,秦莞卻又轉身上了馬車,“沈大人是我十分敬佩的前輩,你既然是他的隨官,想來他生前必定十分信任你,以後好好生活吧。”

    秦莞說完,白櫻也上了馬車,侯府的侍從調轉馬頭,馬車很快就消失在了巷子裏。

    馬車裏,秦莞低聲道,“你在前麵路口下來,跟著趙迅,看看他住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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