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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學五種?”陳立不由自主地指著自己鼻子大聲問到。這卡林剛剛還說有很多條件限製,很多副作用,現在讓我五種都學?這是要整死我?陳立鬱悶地想著,卡林卻從鼻子裏哼地一聲噴出了白煙:“你以為我就因為這塊木牌才選你的麽?以你的命格和體質學習這五種法術都沒有問題。當然資質悟性我還沒有看出來,但你隻需學會些許皮毛,明白什麽人能學,讓這些法術流傳下去就行了。”“哦。”陳立點頭表示明白,隨後皺著眉頭像思考著什麽一樣。“別想了不就是想不通為什麽你們部落脫離祖脈這麽久現在才找上門要你們接受傳承麽?”陳立一愣:“不是啊,我在想跟你要點什麽當酬勞。”“啪!”巨人卡林一巴掌拍在旁邊的山崖上,愣是將崖壁給拍平了。他這個氣啊,這五種法術在族內可是當做最高的獎賞賜給有巨大貢獻的族人的,今天叫個小鬼都學了吧還被索要報酬。
這簡直是給人送東西反被人家拽住袖子問:“我就這麽白白幫你收下這些東西啊,怎麽著也得給我點好處我才能幹啊。”
陳立被這一巴掌嚇得去了兩魂六魄,趕緊扯話題:“其實我還是比較想問你為什麽在這個時間找我傳承功法。”“哼!”巨人鼻子中噴出如雲霧般的白煙,順勢倚著山壁盤腿坐下,於是可憐的陳立又受了一次高空下落的驚嚇。“巫族自古就人丁不旺,如今像你們這樣的支脈都十不存一,當然不能以當初的規矩行事,留下傳承,保住根基才是當前之重。但我找上你卻是因為,”卡林不自然地將視線從陳立身上移開,“我欠你太多。”“欠我?”陳立懵了,不說自己今日之前與這大塊頭毫無交集,就是有了交集自己憑何讓他虧欠自己啊。“不要想了,我說欠了就是欠了,如今時機已到,我之一脈的法術傳給你,暫且算作利息。以後我再還你。”說完巨人從腰間的皮口袋中取出一塊白色的骨頭,約有三個陳立的身高長短,手一鬆,白骨就這麽向陳立的頭頂砸去。陳立仰著頭,怔怔地看著,心中惶恐不安,但對這頭骨總有種熟悉的感覺,“轟!”頭骨不偏不倚地砸在陳立頭頂,落地之後其七竅都迅速閉合,將頭骨內側變為一個封閉的黑暗空間。卡林默默地用巨手按住頭骨,閉目盤坐著不再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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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立呆愣著,回過神來時周圍已經漆黑一片。他不自主地向後退了幾步,雖然巫術的修行地點多是幽暗的地洞,但是這頭骨中不存寸光,人仿佛迷失,不分上下左右,他想叫喊,喉嚨卻像啞了一般發出毫無意義的音節。恐懼,讓人無法抵禦的恐懼侵襲著陳立周身每一個毛孔,他開始四處摸索,這頭骨在外看來雖然巨大,但尋常人不到百步就可繞上一圈,陳立是巫師,不論從何種意義上都超出凡人甚遠,但直到他的腳血肉模糊,他也沒能碰到任何東西。他覺得自己到了極限,不論是身體還是精神。人的神經到了極限,隻有崩潰一途,陳立也是人,而這種黑暗成功地打破了他的理智。他開始徒勞地張嘴呐喊,用他所學的所有巫術攻擊他認為是出口的地方。身穿獸皮戰衣的巫靈麵無表情地舉起戰斧一次又一次地揮砍著,最終隨著陳立力竭才消散。“呼,呼!”陳立聽見自己身軀中粗重的呼吸聲,劇烈的心跳頂地陳立胸脯生疼,他腦海中浮現一個可怕的想法:“是不是自我了斷就能脫離這折磨。”這想法逐漸膨大,如惡魔在陳立腦海低語,一是看起來毫無逃出的絕望前景,一是似乎一了百了的厭世之法,哪樣都不理想,但總得抉擇。
陳立呆滯灰暗的眼睛中閃過陳公讚煉藥時朝他回首的那一笑,也有村中夥伴追逐時的一拳,甚至有那騙吃騙喝老頭偷燒雞的手,一切都那麽真實,又離他這麽近,他努力伸出手,顫抖地想摸摸他們,但卻撈了個空,再想抬起來,卻再也不行了。腦海中除了自己粗重的呼吸與劇烈的心跳,似乎還多了腳步聲,那麽穩健,他不知多久沒有聽過其他聲音,但陳立卻莫名覺得這聲音有些殘忍,要帶走他這可憐的一點點存念。腳步聲愈來愈近,陳立的心跳也隨著愈來愈快,他的瞳孔空洞,身體開始冰涼,自我了斷也不想了。黑暗似深淵如流沙,灌進了他的口鼻,衝進了他的肺部,“薩克多落!”低沉嘶啞的聲音在頭骨內回蕩,一隻雪白冰涼的手按住陳立的腹部,剛剛進入的黑氣帶著絲絲白芒又從他的口鼻中出來,他的眼睛開始渾濁,頭發也斑白了,但惶恐與不安卻悄悄退去了。他心中有什麽在積蓄著。“怎麽回事?”今天的一切都是莫名其妙的,現在自己命都快沒了。怒火在他的心頭蔓延,從他的口中噴出。“魂焰!”嘶啞的聲音帶著些許欣喜,雪白的手徑直伸入赤紅的火焰中,火焰纏繞著它,卻不能傷其分毫,掌心浮現出一個白色的光洞,滾滾的火浪湧入其中,不見蹤影。
“你已經得到了超過我們約定的酬勞,實現你的諾言。”頭骨外,卡林注視著頭骨上方,神色嚴肅。“放心,我說到做到。”雪白的手將火焰吸收完畢,隱入黑暗中。“唰。”刀子劃過肉體的聲音響起,手再出現的時候,帶著一顆鮮活的心髒。“純正的元之心,如假包換麵”,說著手掌朝下,心髒下落,融入陳立胸膛。“交易達成,我走了。說實在的,這顆心值這個價。”白色的手化為一股淡淡的輕煙,消失了。
卡林望著這顆心,沉默著抓起頭骨,陳立躺在地上,粗重地呼吸著。濃重的黑暗突然不見,劇烈的陽光照入他的瞳孔,久不見光的人一旦受到陽光的劇烈刺激,很有可能——失明。“啊啊啊啊!”陳立慘叫著,捂著眼睛在地上翻滾,雙手指甲陷入眼眶周圍,滲出血來。卡林也沒料到有這種情況,愣了一楞,但考慮到手裏的這顆心不能久存,當即提起陳立,放在手心裏。
“聽好,剛才的一切都是我安排的,要恨我就恨吧,你的壽元隻剩十年,魂魄也受損,但是,你命中注定的生死劫數被我用這次偷偷換了,以後就由你爭取了。”陳立整個身軀躬成了蝦米,眼中痛苦與憤恨交織,但更多的,是無力。卡林背過頭,一隻手指拂過這可憐人的視野,陳立隻覺身體一軟,失去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