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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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麽你?你有靜安在, 總有熬出頭的一天,我跟淑嫻呢?”還敢來自己跟前叫苦抱怨, 找罵呢這是。
郭太太眼中閃過了抹隱痛, 她跟許耀民相幼相識,成親之後感情融洽, 原想著兩個奉養雙親, 撫育兒女,能做一對白頭鴛鴦, 沒想到天不假人,成親不到三年, 許耀民一場絞腸痧沒救過來, 連靜昭的麵兒都沒見, 就這麽撒手去了。
“娘,您不是還要盤家裏的賬嗎?咱們先回去吧, 我回去把帶的藥拿過來,這就給奶奶處理創口,”
郭太太也不樂意看薑老太太教訓徐氏, 尤其是這個嫂子還成天跟隻鬥雞一樣盯著自己, 好像自己管個家就把許家的錢都搬到自己的小庫房裏了一樣, “成,咱們跟你奶奶說一聲。”
等兩人從正房裏出來,薛琰還能聽見薑老太太罵徐氏的聲音, “娘, 大伯娘是不是這裏……”
她點點自己的腦袋, 徐氏腦子可不怎麽清楚。
郭太太嗔了薛琰一眼,“你啊,不管怎麽說,她都是你的大伯娘,以後可不許再頂撞她了,須知女子……”
薛琰可不像許靜昭那麽好耐性,“是是是,娘您說的對,我不是聽不下去大伯娘往您跟奶奶的傷口上撒鹽嗎?叫我說,你們三個人裏,其實她才是那個一點兒都不思念大伯的人,”
如果真的感傷自己的處境,思念故人,又怎麽會把“寡婦”掛在嘴邊?
在薛琰看來,“寡婦”這個身份不過是徐氏手裏的矛跟盾罷了,不過是矛還是盾,就看她需要用哪一樣了。
徐氏思不思念許耀宗郭太太不知道,但許耀民去的那一刻,郭太太是恨不得立時跟著丈夫一道兒走的,也幸虧肚子裏還懷著女兒,不然她真的挺不過來,“算了,她畢竟是長輩,她不懂事,你卻不能懂規矩。”
“女兒知道了,”郭太太是好心,薛琰也不忍太過拂逆她,畢竟她們隔的可不是一道代溝,薛琰並不指望自己能把郭太太給勸過來。
等兩人到了郭太太住的院子,見女兒要走,郭太太一把拉住她,“你對你奶奶的病真的有把握?”
汴城建了整個平南第一家女子師範,能入學的非富即貴,郭太太下大決心送女兒去汴城,除了希望女兒學知識開眼界,也有提高女兒身份,以後找個好夫婿的用意在裏頭。
並沒有真的指望許靜昭從裏頭畢業之後當什麽女先生,可她怎麽才去了一個學期,連醫術都會了?
“這治病的事哪能教一下就會的?你可別哄我,你表舅開的藥堂裏,光抓藥的都得先當三年學徒呢,”
郭太太可不信女兒真的能治好薑老太太的病,“那是你奶奶,你可不能胡來!”
“娘您就放心吧,”清創對她這個在三甲醫院急診科呆過幾年的前醫生來說,根本就是舉手之勞,“娘您不知道,我好像在學醫上頗有天賦,在學校教洋文的神父不停誇我呢,還借了許多西洋的醫書給我看,”
薛琰得意的衝郭太太眨眨眼,“我啊記性好,很快就記住了,可光看書有什麽意思?學校裏課業不緊,我就跑到神父開的醫院裏去幫忙了!”
自己可是理論實踐兩手抓。
郭太太將信將疑,她不放心的嗔了女兒一眼,“西醫就那麽好學?那咱們這兒福音堂的大夫怎麽看不好你奶奶的傷?”
汴城的其實也看不好,薛琰抱著郭太太的胳膊,“這大夫也分水平高低嘛,奶奶的傷真不是大事,”
薛琰現在最擔心就是她空間裏的藥品還能不能揮以前的藥效,“我回去了,就算是這帶來的藥對奶奶的傷口沒有顯明的療效,但控製住奶奶的消渴症我還是有些信心的,您就等著瞧吧!”
其實這個時候已經有不錯的方子來治療消渴症了,但薑老太太當家作主慣了,平時的飲食習慣上,她自己不注意,就沒有人敢管她,病人不注意,光靠湯藥也隻能是緩解一時,薛琰準備趁自己在家的時候,把薑老太太的飲食習慣徹底給調整好了。
等回到自己屋裏,薛琰叫青桃出去,關好屋門,心念微動,閃身進了空間。
她直奔奶奶留下的診室,從櫃子裏去出一個器械包來,又拿了雙氧水跟磺伏,想了想,又取了兩支慶大黴素,看著紙盒子裏的針劑,薛琰有些心疼,這年頭,抗生素還沒有被現,別說慶大黴素了,就是青黴素以後也價比黃金啊!
—
等薛琰再到薑老太太那兒去的時候,徐氏已經離開了,薑老太太看著薛琰手裏抱著的東西,“這都是你從汴城帶回來的?”
薛琰點點頭,俯身把薑老太太的撒腳褲給卷的高高的,完全將創口給露了出來,打開器械包開始給薑老太太清創,最後又敲了支慶大。
“靜昭,”薑老太太被孫女行雲流水的動作給驚的都顧不上腿上的傷口了,“你這是跟誰學的?還有,這都是啥東西啊,”
明晃晃亮晶晶的,饒是薑老太太見多識廣,也沒有見過這種東西,她拿起一把手術剪,沉甸甸的,這似鐵非鐵,似銀非銀的,“這東西怕不便宜吧?”
薛琰麻利的給薑老太太包紮好患處,打了個漂亮的結,才抬頭道,“可不是不便宜麽,奶奶,我上學這半年,每天都跑到福音堂開的西醫所裏給修女當幫手,還把自己半年的生活費都砸進去,人家才給的這些東西,”
她衝薑老太太眨眨眼,“咱們可得悄悄兒的,別叫旁人知道了。”
她初來乍到的,可不想被人注意上。
“那是,”
薑老太太肯定的點點頭,不說這些金貴東西,就是叫孫女去碰人家血乎裏拉的傷口,薑老太太自己就先不能忍,“你跟你娘一個樣啊,平時悶聲不吭的,可心裏孝順著呢,就算是奶奶這腿好不了,也不會忘了我有個孝順的好孫女兒啊!”
這個才是最叫薑老太太欣慰的地方,“都是奶奶不好,平時沒有多帶帶你……”
薛琰忙打斷薑老太太的懺悔,人各有所長,薑老太太一個女人撐起整個許家,其中的艱辛可想而知,怎麽還能再要求她忙完外頭的事情,回來之後還要做慈愛的長輩?
“奶奶,您要是真的覺得我孝順,那以後可得聽我的話,我說你吃什麽,您就吃什麽,不許背著我偷吃紅燒肉,小酥肉四喜丸子燉羊肉這些了。”
薛琰一本正經的給薑老太太提條件,她路上也大概問了郭太太了,薑老太太以前吃過苦,富裕之後,格外喜歡大魚大肉,但這些不說是糖尿病人,就是正常的老人,也應該節製了。
見薑老太太要撇嘴,薛琰忙抱著薑老太太的胳膊撒嬌,“您就先聽我一次,這樣吧,您腿上的傷口長好了,咱們再商量開不開禁?成不?”
薑老太太看著自己被雪白紗布包著的腿,她是個果決的人,“行,隻要我這腿能好,以後永遠都不吃肉我也答應!”
有了薑老太太的承諾,薛琰立馬行動起來,雖然沒有辦法查薑老太太的血糖值,但根本她的觀察,她的病並不算太嚴重,也幸虧這些年薑老太太一直在打理許家的產業,時常在外奔走,運動量足夠,身體各項機能都還不錯,所以治起來壓力要小上許多。
薛琰每天上午準時過來給薑老太太衝洗換藥,她腿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度慢慢結痂。
這下不說薑老太太,連郭太太都大為震驚,婆婆腿上的傷足足折磨了她近兩年,時好時壞的,尤其是近期,潰爛的傷口還開始流膿,也虧得老人堅強,一直咬緊牙關這麽挨著,有時候郭太太都在想,婆婆會不會熬不過這個坎兒,撒手去了?
看著坐在床上正艱難的拿著毛巾洗臉的顧樂棠,許靜安不滿地瞪了青桃一眼,斥道,“你這奴才,怎麽連人都不會伺候?”
青桃被許靜安罵的滿臉通紅,這位顧公子腿上受了傷也不是不能動彈,自己都把臉盆端到他床邊了,還叫不會伺候?知不知道這大銅盆有多沉?
她可是大小姐的丫鬟,要不是許靜安非嫌莊子上的丫頭們粗手大腳不堪驅使,她也不會被調過來服侍一個陌生的男人!
“行了行了,這樣就可以了,”顧樂棠把毛巾扔到臉盆裏,“你下去吧,我洗好了。”
許靜安看著那條勉強蓋住腿的短褲,想到來時顧樂棠身上的西褲是叫自己妹子給剪的,“那個,你的衣服是因為我弄破的,等回了洛平,你去我家鋪子裏隨便挑!”
見許靜安的目光又落在他腿上,顧樂棠又氣的不行,“我又不欠一身兒衣裳,說過沒事就是沒事了!你真囉嗦!我帶來的皮箱裏又不是沒有褲子?”
顧樂棠還從沒有在女人跟前露過大大腿呢,不,他也沒有在男人跟前露過,可這兩天,自己成天就這麽穿著許靜昭叫人送來的短褲,兩條腿都叫人看光了!
想起那個板著臉把自己氣個半死的女人,那女人肯定就是個妖精,不然她的手指怎麽會那麽涼?
都這麽久了他的腿上還涼嗖嗖的?
“那個,你那個妹妹,你熟悉不?”那天他受了傷光顧著疼了,根本沒看清許家小姐長什麽樣子,後來她給自己治傷,又戴個大口罩,偏這兩天那丫頭連麵兒都沒有露一下。
顧樂棠就記得個子不高,人瘦瘦的,眼睛亮的嚇人,說話的時候一副瞧不起人的樣子。
許靜昭?
許靜安眸光一閃,偷眼打量著顧樂棠,這位顧家小少爺他可是花了很大的心力才巴結上成了朋友,又把洛平吹的山清水秀,景色宜人,洛平水席別有風味,才算是把這位小祖宗給成功的吸引過來,為的還不是跟他成為真正的好兄弟,也好在畢業之後,通過顧家的路子,在政府裏謀上個一官半職的。
據他了解,這位顧家小少爺是京都數得上號的紈絝子弟,顧家其他子弟,從醫從政,顧樂棠在顧家也算是獨樹一幟了,偏他還最討老爺子的喜歡,要是他看上自己的妹妹……
“瞧你說的,我們許家就兄妹兩人,雖然是堂兄妹,跟親兄妹也沒有什麽區別,”許靜安歎了口氣,“我父親跟二叔都去的早,我年長幾歲,長兄如父,平時最疼的就是靜昭了。”
原來她叫許靜昭,顧樂棠點點頭,“許小姐成天都是這個樣子的?”鼻孔朝天看不起人?
“我這個妹妹啊,生的漂亮自不必提,關鍵還孝順,”許靜安一指顧樂棠包的平平整整的傷口,“這西醫還是她為了照顧我奶奶,特意跟福音堂裏的修女學的呢,我妹妹如今在汴城女子師範上學呢,你別看她不怎麽說話,英文說的好著呢!”
“你有一年沒見她了吧?”顧樂棠覺得自己見的女人跟許靜安口裏的妹妹有些對不上號。
許靜安正要跟顧樂棠賣自己兄妹情深呢,“可不是嘛,一年了都,沒想到一年沒見,靜昭更漂亮了,也長高了許多,”
他自謙的一笑,“我這個妹妹人安靜,脾氣也溫柔,不像京都的千金小姐們長袖擅舞,叫樂棠見笑了。”
嗬,見笑,他差點哭了,還笑?
家裏多了兩個人對薛琰的影響並不大,她依然每天帶著青桃跟穗兒往山下的潭裏遊泳去,許靜昭的身體還算健康,但跟薛琰的期許還有一定的差距,她可不希望自己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大小姐。
到了該換藥的日子她從空間裏拿出要用的東西往客院兒去,就看見許靜安一身綢布衫滿頭是汗的往客院兒裏搬東西,許靜安看見薛琰,大聲道,“靜昭回來了?我聽說你天天往潭子裏鳧水去?什麽時候也帶哥一起去,我還不會呢!”
他歪頭衝坐在葡萄藤下正品茶磕瓜子的顧樂棠道,“樂棠你呢?我聽說京都的萬國大飯店裏都建了遊泳池了?”
可惜那是給洋人玩的東西,他無緣一見啊!
顧樂棠連頭都沒抬,“嗯,是有,我也會遊,不過不是在那裏練的,你想學我教你。”
“那太好了,我跟你說,咱們莊子後頭的山下有一眼泉水,下頭的潭子正好遊泳,我們靜昭就成天去,”許靜安樂顫顫的跟顧樂棠介紹,他可是看過西洋畫報,那畫報裏的外國女人,穿的遊泳衣把身子裹的緊緊的,“靜昭,你有遊泳衣沒有?”
薛琰厭惡的看了許靜安一眼,她又不是傻子,這兩天許靜安老叫自己去看顧樂棠,司馬昭之心隻差沒寫到臉上了。
“你既然都說了我每天都在那兒遊泳,你們再去就不太方便了吧?”如今可是民國,那裏也不是公共遊泳池好不好?“再說顧公子的腿傷還沒好呢,你叫他先準備一下,我要給他換藥。”
許靜安對許靜昭有所求,態度別提多好了,“是是是,我是想岔了,我就是想著我跟樂棠如兄弟一般,大家一家人,不必講那麽多繁文縟節,靜昭你應該去京都看看,人家那兒的新女性都要解放思想文明新裝呢!”
“咳,”顧樂棠在裏頭咳嗽了一聲打斷許靜安的話,那個文明新裝裏,還有十分激進的“天乳運動”呢,雖然他對這個挺支持的,但作為堂兄,跟妹妹說這些不太好吧?
“謝謝許小姐了,我這就回屋等你給我換藥,”
薛琰無奈的搖搖頭,怪不得許靜安是許家唯一的孫子,薑老太太也沒有把他當手心兒裏的寶了,就老太太那性子,能看上這樣的孫子才怪呢!
薛琰一進來就見顧樂棠低頭正盯著自己的兩條腿看呢,他似乎很不喜歡自己叫人給他做的這條短褲,兩條濃黑的眉毛都快擰成團兒了,“怎麽了?坐下,”
顧樂棠不滿的瞪了薛琰一眼,想到他爺爺給人看病的時候也是高高在上的,跟皇帝一樣,心裏的氣也就消了,大概有本事的人脾氣都不好吧,他一屁股坐在鼓凳上,“哎,我這腿什麽時候能好?你不是學的西醫嘛?人家說那個治病快的很。”
中醫世家的孫子說西醫治病快?
膽子還挺大,薛琰拉了一張小杌子示意顧樂棠踩上去,又拉了一張自己坐了,開始拆敷料,“正常拆線怎麽也得七到十天,你這個我看看情況,恢複的好就早點拆線。”
許靜安滿意的看著咫尺之間的兩個人,悄悄衝青桃打了個手勢,退了出來。
“你這個是什麽東西?”顧樂棠看著薛琰夾著一塊紅褐色的棉花球在自己傷口上擦試,那種涼涼的感覺又來了,他有些想把腿縮回去,又不敢,隻得沒話找話來舒緩氣氛。
“碘伏,消毒用的,”薛琰隨手在傷口上摁了兩下,顧樂棠跟著就是一哆嗦,薛琰有些奇怪,傷口恢複的挺好啊,沒有炎的跡象,“很疼嗎?”
這些天顧樂棠一直在暗中觀察這位許家大小姐,現她確實像許靜安說的那樣,不太愛說話之外,並沒有別的不正常的地方,相反,還生的挺漂亮,最初給他縫針的時候那種山妖樹怪的感覺也沒有了。
可這會兒,被一個小小的少女這麽看著,他才現許小姐那雙眼睛也沒有那麽嚇人,反而水光瀲灩的很是好看,挺翹的鼻尖,嘴唇長的跟個小元寶一樣,紅嘟嘟的,白皙的脖頸攏下淡綠的小堅領裏,那領口偏還用暗紅金絲絨做了朵蝴蝶盤扣:
雪白,嫩綠,暗紅……
顧樂棠心虛的垂下眼眸,不敢再看薛琰的臉,可眼風一個不小心又落在她額下那道玲瓏的弧線上……
顧樂棠登時麵如火燒,幾乎坐不住了,他剛才還在想著京都時髦女子起的“天乳運動”,號召女性扔掉束縛她們千年的束胸,穿上文明新裝,沒想到這位許小姐身在洛平這樣的小地方,卻已經是西風東漸的影響者,徹底解放了幾千年對女子的束縛!
這是怎麽了?
顧樂棠腿上的肌肉僵硬如鐵,薛琰疑惑的抬起頭,“這麽疼?不應該啊,”她略微用了些力,拿鑷子搗了搗傷口周圍,“怎麽個疼法兒?”
顧樂棠被薛琰搗的一哆嗦,“不,不疼,你快點兒!”
真不疼?
顧樂棠整張臉都是紅的,薛琰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難道燒了?
“你,你這個人怎麽動手動腳的?”
顧樂棠再也堅持不住了,一下子從凳子上站起來,“你到底給我換不換藥?不換我睡覺去!”
摸完腿還摸自己的臉?
薛琰被顧樂棠給嚇了一跳,這人怎麽跟蠍子蜇住了一樣,“不是,我看你臉那麽紅,怕你燒,”
她忽然回過神來,噗嗤一笑,“你不會是害羞吧?”
不這但是狠而且還蠢啊!
為這樣的蠢貨求情,她覺得好虧,“奶奶,您別跟大伯娘生氣了,她不過是想著還徐家的養育之恩呢,不過大伯娘,您就算是要回報娘家,也不能這麽做啊,就如您所說,這許家將來都是大哥的,那您也不能拿著大哥的東西貼親家伯娘啊,大哥才是您親生的不是?”
薛琰暗暗的撇嘴,“你這麽做前,問過大哥了嗎?”
許靜安要是做說徐氏做的對,她薛字倒是寫!
“靜昭一個小孩子都比你看的明白!”自己這個兒媳有多蠢薑老太太能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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