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出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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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 這下郭太太的眼睛有些繃不住了, 她忙側身拿帕子沾了沾眼角, 強笑道, “剛才胡嬸子過來說有春上窖的香椿, 晚上醃了叫您嚐嚐, 還有些地皮兒菜, 叫拌了雞蛋炒上?”
說實在的, 薑老太太前三十年日子過的都挺辛苦的, 這什麽香椿,榆錢兒,灰灰菜的, 在大戶人家是野味,嚐個鮮, 對她來說, 以前都是糊口的東西,如今偶爾嚐嚐她樂意, 一直吃可就受不了了,“嗯, 我看中午的時候你跟靜昭都喜歡,就叫她們做好端來的, ”
至於她嘛,薑老太太可憐巴巴的看著薛琰,“靜昭, 你不知道, 咱們前頭的水塘裏啊, 螃蟹挺好的,要不叫人捉幾隻咱們嚐嚐?”
薛琰被老太太想吃肉的心給逗的差點兒沒笑出來,“螃蟹這會兒一點兒也不肥呢,這樣吧,叫廚上捉幾隻來做個河蟹毛豆湯吧?有蟹肯定有也蝦,再炒個蝦仁怎麽樣?”
有蟹有蝦,雖然不如大排骨紅燒肉,但還是比香椿強太多了,薑老太太知足的點點頭,“那就這樣吧,反正我也沒啥胃口。”
這陣子因著薛琰悉心照顧,薑老太太的身體好了許多,不但氣色好了,兩頰也圓潤起來,連臉上的皺紋看起來都淺了不少,所以即便是她擺出“老太太沒食欲”的樣子,薛琰也毫不心軟,“娘您想吃什麽?我睡了一下午,也沒啥胃口,一會兒吃完飯了,我扶著奶奶在院子裏轉轉?”
哎喲,跑到莊子上了,還得飯後百步走?
薑老太太也歇了一下午了,實在沒辦法說自己困的很,心裏正想借口能不能吃完飯就歪著呢,就聽薛琰又道,“奶奶,聽說這水泉莊子還是您畫的樣子叫照著蓋的,一會兒您帶著我在轉轉?”
好吧,當初買下水泉這百傾的地,外帶靈泉山,薑老太太可是花了不少心力跟銀子,所以在這兒經營的也格外經心,就這莊院兒也是照她的吩咐蓋的,孫女想看看,那她還真的帶著去,順道給她講講自己當初為什麽一眼看中這地方了。
……
薑老太太歇了兩天,就開始由胡莊頭兩口子陪著視察水泉莊子,因為這裏有河,不但能種稻子,而且長出的大米清香軟糯,洛平城裏的人都愛吃。
薑老太太接管之後,直接將其他的作物都停了,上百傾的田地全部都種上稻子,單這一項,每年都會給許家帶來不菲的收益。
薛琰對種植什麽沒興趣,跟著薑老太太看了一天,就不再去了,她每天帶著青桃跟胡莊頭家的小女兒穗兒一起,就泡在靈泉山下的潭水裏,過足了遊泳的癮頭,簡直就是樂不思蜀。
這日她遊完泳坐在潭邊的大石上,一邊看書,一邊由青桃給她擦幹頭,遠遠的就聽見有吵鬧聲傳來。
薛琰抬眼往莊子方向看,就見一群人急匆匆的往莊子裏去,她衝青桃擺擺手,利落的把頭挽在腦後,“別擦了,就這麽著吧,咱們回去看看可是出了什麽事?”
青桃也聽見聲音了,她一推在潭邊收拾東西的穗兒,“東西我收拾,你跑快回去先看看是怎麽的了?”
薛琰跟青桃還沒進莊子,穗兒就氣喘籲籲的跑回來了,“小姐,小姐,是大少爺過來了,還帶了個人……”
許靜安來了?
薛琰還沒開口問話,就見青桃快步上前,“大少爺回來了?真的?帶人?帶的誰?”
“她又不認識大少爺,你問她她能知道多少?”薛琰看了青桃一眼,快步往屋裏去。
“靜昭回來了,今兒怎麽這麽早?”
薑老太太被突然出現的孫子鬧的頭疼,本來孫子回來先跑到水泉來給自己請安,她挺高興的,但沒想到不但還帶了個人回來,還順腿兒流血,“唉,你給看看,這嚴重不嚴重?”
薑老太太指著躺在羅漢床的人,忍不住責怪起孫子來,“靜安你也是的,既是顧少爺摔住了,你還不趕快把人往洛平抬,拉到水泉做什麽?這窮鄉僻壤的,哪來的大夫?”
許靜安被薑老太太說的麵紅耳赤,可在朋友跟前,他又不樂意被奶奶指責,“我不是想著您在莊子上呢,沒準兒能尋個大夫來,這裏到底也住著上百口子人呢,連個大夫都沒有?”
許靜昭看了一眼滿頭大汗灰頭土臉的許靜安,“大哥快去洗把臉吧,”自己腦子不清楚,說的還挺有理。
“啊,靜昭啊,”許靜安有些不自在的看了一眼許靜昭,目光落在她還濕著的頭上,“你怎麽穿成這樣就跑出來了?成何體統?”
今天他帶來的可是京都存仁堂的小少爺,許靜昭頭不梳妝不化一身布衣的跑出來,丟死人了!
許靜安一到家,就被母親徐氏拉著好一通哭訴,說是自己如何被郭氏跟許靜昭連手欺負,而且許靜昭又是怎麽樣討了薑老太太的歡心,甚至還哄著薑老太太要給她招夫呢!
就憑許靜安當著眾人指責她的衣著,許靜昭就覺得這人腦子標準有坑,她沒回答許靜安的問題,而是看著半躺在羅漢床了輕輕呻/吟的男子,“這位是大哥的朋友?傷到哪兒了?”
“沒,沒傷在哪兒,我沒什麽事的,哎喲,勞煩你們備輛車送我回洛平吧,”顧樂棠痛苦的皺著眉,特麽太疼了,他好想回家,為什麽他會信了許靜安的話,跑到這種又髒又窮的地方?
這年頭能見到兩個西裝革履的也是稀罕事,許靜昭看了一眼顧樂棠被鮮血洇濕的淺灰色長褲,“你們都讓開吧,青桃給我拿把剪刀來。”
“你幹什麽?”許靜安瞪了薛琰一眼,一把把她拉到一邊,“奶奶,樂棠是京都存仁堂顧神醫的孫子,這次是我請他來咱們洛平遊玩的。”
“您快派人請大夫啊!”
即便在洛平,顧神醫的名聲薑老太太也是聽過了,顧家幾代都是宮中的太醫,即便現在改元了,顧家開的存仁堂也是赫赫有名,顧神醫清如先生,也是京都權貴門的座上客。
薛琰根本不知道什麽顧神醫,她瞪了青桃一眼,“還不快去?”
“哎,”青桃被薛琰嚇了一跳,連忙應了一聲扭身跑了出去。
“奶奶你別擔心,我看這位顧公子的傷並不太嚴重,”薛琰衝薑老太太肯定的點點頭,“你不用再叫人請大夫的,隻是皮外傷。”看血流量,傷口不深,沒有傷著動脈。
她看也不看許靜安,伸手握著顧樂棠的傷腿轉動了幾下,沒有現骨折,“怎麽受的傷?”
跟著許靜安的下人連忙回話,“大少爺跟顧公子騎洋車子過來給老太太請安,結果顧公子摔倒了,”
騎自行車摔的?那應該不嚴重。
薛琰直起身,“娘,您叫胡伯帶人把顧公子扶到客房吧,我好給他清理傷口。”
說完便轉身出了正屋,她得回空間裏拿器械跟藥品才行。
“靜安,你快叫人準備輛車我這就回洛平去,我這傷沒事的,就是磕了一下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給紮傷了,”
被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給抱著腿,顧樂棠臉都沒地兒擱了,再說這許家小姐年紀小小會什麽?
她給自己治傷?顧樂棠還沒摔傻,“快點,我要走。”
說著就扶起桌子站起來往外走。
許靜安為難地看著薑老太太,他不是不知道顧樂棠摔傷的時候第一時間要回洛平請大夫,但他習慣了別人幫他安排好一切,如果把顧樂棠帶到水泉莊子上來,後頭的事自然就有薑老太太接手了,而他隻用在一邊看著就行。
“奶奶,”是走是留,得薑老太太來拿主意。
薑老太太無奈的瞪了孫子一眼,好好馬車不坐,非騎什麽洋車子,這下好了,把人給摔了,偏自己還不知道該怎麽處置,“這位公子,我們靜昭說你的傷沒事,那肯定就沒有大問題的,我知道你是信不過我孫女的醫術,這樣吧,你先叫她給你看看,真不成,咱們立馬往洛平去。”
郭太太快步挑簾進門,走到薑老太太跟前,探身看著她的腿,“怎麽樣了?可好些?”
這才小半年沒見,薑老太太人更瘦了,長長的臉上布滿了細細的皺紋,眉間兩條深陷的溝壑明顯是多思所致,薛琰看著她深藍大襟襖下攥的緊緊的幹瘦的手,那腕上的玉鐲幾乎掛不住了,隨時都能掉下來的樣子。
看來她被這傷腿折磨的不輕啊!
薑老太太顧不上理會薛琰的打量,她沒好氣的瞪了郭太太一眼,“好什麽好?疼了我一夜了!我看啊,你也別來給我請安了,去給我準備壽材吧,老婆子我也活不了幾天了!”
郭太太被薑老太太罵的抬不起頭來,訥訥道,“娘您這叫什麽話,不過是爛了一塊,真不行的話,咱們去省城再請個大夫看看?”
“省城,京都來的也不是沒試過,還有那什麽福音堂的大夫,沒一個能用得上的,”這也是薑老太太煩躁的原因,不過就是碰傷了一塊,卻叫群醫束手,她是有年紀的人了,能不想的多些?
薛琰已經趁著薑老太太跟郭太太說話的功夫,大概看了看薑老太太腿上的傷口,她拍了拍在一旁拿中藥汁兒給薑老太太衝洗傷口的丫鬟,“你過去,我來看看。”
“靜昭!”
見女兒往薑老太太身邊湊,郭太太伸手要攔,“你懂什麽?別搗亂,”婆婆心情正不好呢,女兒沒必要再招她罵。
薛琰已經熟練的開始幫薑老太太檢查傷口了:
她的傷其實並不難,之所以不好恢複,主要是因為糖尿病患都自然免疫力低下,而血糖又有利於細菌的生長,因此感染之後形成反複,傷口潰爛,創麵越來越大,病人更是深受其苦。
薛琰記得,薑老太太也確實沒有再活幾年,好像是奶奶許靜昭嫁人之後沒多久,她便一病去了。
算起來也就是兩年後了。
而從京都回來的許靜安接掌了許家所有的產業,沒有了薑老太太這根定海神針,沾上鴉*片的許靜安沒出幾年,就把偌大個許家敗了個七七八八。
甚至為了榨幹許家的家產,還弄出了綁架案。
幸虧郭太太手段高,身後又有郭家跟蔡家撐腰,才硬是從許靜安手裏摳出了屬於二房的產業,隻是萬沒想到,那些財物田產,最終又落到了蔡家人手裏。
“嘶,你幹什麽?”
薑老太太被薛琰按的有些不自在,伸手去推她,“小孩子家離遠點!”
她一個老太太都能聞見味兒,孫女兒平時最愛幹淨了,會不嫌棄?
薛琰站起身,走到一旁的臉盆架那兒洗了手,“奶奶,您這傷不是大事兒,交給我吧。”
交給她?
這孩子胡說什麽呢,郭太太急了,“靜昭你懂什麽?別胡說,娘,這孩子胡能呢!”
“娘,您別急,我忘告訴你了,我在汴城上師範的時候,跟著那邊的修女學過一些西醫護理,奶奶的這種傷,她們教過我怎麽處理,還給我帶了藥來,”
薛琰的空間裏的藥品跟器械,處理這個應該沒有問題。
“真的?”這下薑老太太也來精神了,她從圈椅上支起身子,“修女怎麽說?”
“您的腿傷其實不是大症候,主要是您的消渴症,若是不好好控製的話,這個傷就永遠不會好,”
薛琰洗好手,拿架上的毛巾擦了擦,“這樣吧,從今天起您的治療就交給我了,我一準兒給您把傷治好了,再把您的消渴症也控製住。”
出去讀書的孫女還有這個本事?
看著薛琰篤定的目光,薑老太太頓時覺得腿上的疼痛都輕了許多,她見郭太太要說話,衝她擺擺手,“就叫靜昭試試吧,左不過還是老樣子,她還能治死我這個親奶奶?”
單隻想到孫女去汴城學個洋文,還記得找修女打聽自己的病,這份孝心薑老太太心裏就暖暖的,“靜昭是個好孩子,我信她。”
治病最怕的就是患者不配合了,薛琰衝薑老太太甜甜一笑,“奶奶,那咱們可說好了,以後你的飯可是隻能照著我開的單子吃,我說不能碰的,您再想吃,也不能碰的,比如說每天晚上您要喝的糯米粥,就得斷了。”
“啊?”薑老太太最愛喝那些熬的軟爛的稠粥了,放上南瓜,紅薯,或者是山藥,蓮子這些滋補的東西,喝著舒服又養身,“人家都說粥最養人,還暖胃,”
“可那是人家沒病的人喝的,您有消渴症,這粥就得選擇性的喝了,要喝也得是粗糧的,”薛琰微微一笑,心裏盤算著以後薑老太太的食譜。
現在她是許家的孫女許靜昭了,薑老太太這根定海神針可一定得穩穩當當的。
而且她跟薑老太太一番話下來,並沒有看出來薑老太太對這個孫女有明顯的厭惡,至於說話的態度問題,一個久病的老人,還是慣掌權柄的,薛琰可以理解,也相信假以時日可以跟她搞好關係。
“老太太,大太太來了,”薑老太太正要拉著薛琰再仔細問問,就聽外頭小丫頭稟報說大兒媳徐氏來了,“來了就進來,自家娘們兒還用客套?難不成還叫老婆子出去迎接?”
許家並不是什麽根基深厚的門第,許老太爺許三喜貨郎起家,真正達也就二十年的光景,薑老太太當初跟著丈夫置下偌大的家業,也不是關在宅門兒的那種大家閨秀,在兒媳婦跟前,從來都是怎麽自在怎麽說,沒那麽多講究。
薑老太太自己能幹,也喜歡能幹人兒。
徐氏自打丈夫許耀宗去了之後,先是薑老太太叫她給自己當幫手,可是幫了一陣兒,卻現這個媳婦心眼太小,眼皮子又淺,除了添亂不會幫忙,幹脆就把她留家裏專心帶孫子許思安了。
後來許靜昭大了些郭氏能騰開手了,薑老太太連家裏的事都不叫徐氏沾手了,直接將內務交給了郭氏,外頭她一個人大權獨攬,硬是將許家經營的蒸蒸日上。
徐氏在外頭聽見婆婆的話,也不敢怠慢,低頭進了屋子,“我聽說娘腿又疼了,就過來看看,”
哼,自己疼了兩天了,昨天更是一夜沒睡好,徐氏的院子離她的正院最近,卻這會兒才來,薑老太太不滿的撇撇嘴,沒理徐氏。
婆婆不理會自己那是常事,徐氏早就習慣了,她也是聽說郭太太帶著許靜昭過來了,才趕快跑過來的,這會兒她的注意力全在許靜昭身上,這小丫頭在汴城呆了半年,整個人看著都不一樣了,“喲,靜昭也回來啦?要不是在你奶奶這兒碰見,伯娘都不知道你回來了。”
徐氏長的胖乎乎的,細眉長眼臉上一點皺紋都不看見,一身石青繡了金線的襖裙,腦後的圓髻上別了一支赤金長簪,圓潤的腕子上戴了一對光麵兒大金鐲。
薛琰現徐氏不笑的時候看著還是個和善的闊太太,隻是她衝自己一笑,薄薄的嘴唇咧開,露出黃黃的牙,那笑容真跟哭沒什麽差別了。
薛琰記憶裏這位大伯娘並不喜歡郭氏母女,尤其是看到許靜昭,不是冷笑,就是直接笑話她是個女兒,“不能承繼許家,替老太太分憂”,因此隻淡淡的衝她點點頭,“大伯娘來了,我前天回家的,路上中了暑氣,就沒有去給大伯娘請安。”
“去不去的沒啥要緊的,出必告返必麵,那都是對長輩的,我這種寡婦家家的,當不得大小姐請安,”
徐氏酸溜溜的看著許靜昭,薑老太太過話,二房雖然沒有男丁,但二房將來也是要分走許家三分之一的財產的,想著那麽大筆款子就歸了個外姓人,徐氏就笑不出來,這死丫頭怎麽不幹脆一病不起呢?
薛琰不明白徐氏對她的敵意從何而來,但她卻不是可是那種叫人隨便給疙瘩吃的人,“瞧大伯娘說的,我年紀小沒多少見識,但大伯娘就算是念著骨肉情,也別當著奶奶跟我娘的麵說什麽‘寡婦’不‘寡婦’的話啊,多傷人啊!”
薛琰一句話說的徐氏紅了臉,她成天在人前擺出未亡人的姿態裝慣了,居然把婆婆跟弟媳也是寡婦的事情給忘了,不過那又怎麽樣呢?
徐氏看了薑老太太跟郭太太一眼,都是寡婦,可老太太手握許家的大權一把年紀了還死死不放,不僅如此,還把自己兒子送的那麽遠去讀洋書!
至於老二媳婦,比自己出身好,也更會討死老太太的歡心,沒男人也沒有生下帶把的,卻越過自己成了管家太太。
暗地裏不知道撈了多少好處去?!
這樣的兩個兩個女人就算是寡婦,也比自己活的滋潤太多了,想到這裏,徐氏挺了挺腰,“喲,靜昭真是去汴城讀大書的人,這都會指摘伯娘了,”
她嘴一撇衝薑老太太道,“娘啊,叫一個小輩兒這麽指著鼻子教訓,媳婦還有什麽活頭兒啊,不如媳婦去找我家大爺算了……”
“放心,奶奶記著呢!”
薑老太太看著結痂的腿,想想以前這條腿腫的起明亮,傷口周圍都看不出膚色,感覺就跟做了場夢一樣,“我已經叫你老胡伯去安排了,你說你會鳧水?到底是真的假的?”
就算是在鄉下,會鳧水的也都是鄉下男娃娃,哪有小姑娘家家會鳧水的?“以前你可不會,跟誰學的?”
這個薛琰也想好了,反正薑老太太一輩子也沒有出過洛平城,最遠的地方就是鄉下莊子,“就是跟汴城的修女們,那兩個修女姐姐都是外國人,高鼻子藍眼睛,我不但跟她們學護理,還跟她們學英語,她們的英語,比學堂裏教洋文的先生說的還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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