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我發現周圍的禁製，已經有些鬆動了。”千羽凝站起身，指著一個方向道：“那裏的靈力異常稀薄，原本，我以為是因為那裏沒有人，所以，還提議過要從那裏突襲進入，但被師父阻止了，師父說，要小心有詐。”說著，千羽凝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珈銘。

    “那個方向……”珈銘眯了眯眼睛，突然瞪大雙眼，一臉不可思議道：“那是是……”

    “怎麽了，珈銘？”央俟和翊君對視一眼。

    “當初父親臨死前，曾經告訴我，一定要將他葬在那裏，卻因為力竭，未能將話全部說出來，就氣絕身亡了。所以，我當時，也隻是照著父親的意思，將他安葬在那裏。”珈銘臉上閃過一絲懊惱，“現在想來，父親最後說的話是‘那裏可以……’，今天聽你這麽一說，我算是明白了。”

    “不過，那裏的禁製雖然薄弱，但也算是很強的。”千羽凝皺了皺眉頭，“單憑我們幾個人的實力，還是沒有辦法打破的。”

    “那就傾盡我們玄龍族全族之力！”珈銘站起身，一臉堅定道：“為了離開這裏，我們千百年來都在努力，隻要能離開，我們就願意犧牲！”

    “你該不會是想要那麽做吧？”央俟臉色一變，“胡鬧！那種事情，這一生做一次就夠了，怎麽能再來第二次？”

    “就是，你以為玄龍族有多少人，能經得起你這般犧牲嗎？”翊君臉色也很不好看。

    眾人麵麵相覷，雖不知道為什麽央俟和翊君這般激動，但從二人的神色看來，珈銘要做出的決定，該是多麽駭人聽聞。再加上珈銘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更是讓人驚駭。

    “無妨。”珈銘擺了擺手，“你們先等一會兒，我去找幾位長老商量一下。”說罷，就準備離開了。

    “珈銘，你要是真敢做出那樣的決定，我們是絕對會阻止的！”央俟怒聲道。

    珈銘聞言，腳步停頓了一下，可以很明顯地看到他身體一僵，但最終，他還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

    “師父，你們到底是怎麽了？”千羽凝不解地看著央俟，央俟很少動怒，這個樣子的他，她還是第一次看到。

    “當年，玄龍族也做過這樣的決定。”央俟歎了一口氣，“如果說，世界上哪一個族群最為心狠，玄龍族絕對是第一，但是，若是說哪個族群最善良，玄龍族也是第一啊。”

    眾人都是一副被繞暈了的神情。

    “行了，你也別繞彎子了。”翊君搖了搖頭，“既然你不願提，那就讓我來說吧，反正你我都是那一次的見證者。這件事情，還得從前年前那場神魔大戰說起。”

    “當年，神魔大戰到了最關鍵的時候，神族已經處於弱勢了，雖然還在負隅抵抗，但是，敗勢已經很明顯了。為了扭轉形勢，玄龍族暗自做出了一個決定。”

    “當時的玄龍族，是由神龍王率領的，他們派出了一支千人的隊伍，作為誘餌，將魔族大軍引誘到了距離神族大軍千裏外的地方，在那裏，他們使用了玄龍族的禁術，用千人的爆魂所產生的巨大力量，消滅了魔族大量的主力。那一戰，千餘人，無一生還。”

    說罷，翊君的聲音已經很低沉了，“我們誰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魔族攻勢突然變弱，神龍王勸我們出擊，我們才殺出了一條血路。此後，魔族潰不成軍，我們還不明所以，直到後來，我們發現了那支部隊的屍骨，才知道發生了什麽。”

    “為了達到目的，玄龍族可以不惜一切代價，為了保住更多人，他們可以義無反顧地犧牲自己。”央俟突然歎了一口氣道：“但願這一次，是我們想錯了。”

    ……

    珈銘站在前麵，沉默不語。

    “族長，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嗎？”一名黑衣老者，一臉激動道：“如果真的能帶領族人離開這裏，就算是要我去死，我也是心甘情願的！”

    “沒錯，我們已經被困在這裏祖祖輩輩了，這些苦，讓我們這些老東西來承受就可以了。孩子們還年輕，他們不該接受和我們一樣的命運啊。”另一名紅衣老者握緊雙拳，“族長，您就下命令吧！”

    “還有我，咳咳——”一名黃衣老者咳嗽了幾聲，“我這副身子，還留著，隻會給大家帶來麻煩，就讓我去吧，也讓我這個半截身子入土的人，發揮點作用。”

    珈銘看著千羽凝所指的方向，久久的沉默不語。

    ……

    珈銘這一離開，就是兩天不見人影。

    “估計是再商量如何解決吧，但願他們不要那麽做。”央俟心裏有些不安，“不過，以他們的脾氣，那麽做，完全是有可能的。”

    “不過，我們也無法阻止他們的想法啊。”翊君端起茶杯，“就像是這杯茶水，等待它的，隻有兩種命運，一是被喝掉，二是被倒掉，無論是哪種結果，都免不了一死啊。既然都要死，那就死得有作用一些吧。”

    “這些話，是不是神龍王跟你說的？”央俟看了一眼翊君，“當年，他也是這麽跟我說的。”

    “是啊，玄龍族的命運，從一開始就注定了吧。”翊君緊蹙著眉，“當初，為了避免被滅族，神龍王設下了禁製，雖殺退了敵人，卻也將自己的族人困在了這裏，所以，他才會在臨死之前那麽吩咐吧。”

    正說著，千羽凝等人突然跑了進來。

    “師父，大事不好了，玄龍族要破禁製了！”千羽凝氣喘籲籲道：“可是，我們被攔在了這裏，根本出不去啊。”

    “是啊，前輩，珈銘前輩施了咒術，我們破不開，怎麽辦？”百裏墨急聲道：“而且，剛才我們看到，玄龍族所有人，都朝著後山的方向去了。”

    “他們是不是真的要那麽做？”千羽凞臉色很是難看，“前輩，我們真的不阻止嗎？”

    “我們怎麽可能攔得住？”央俟無奈地垂下了頭。

    眾人都陷入了沉默。

    “砰——轟——”

    隨著聲音的傳來，大地都劇烈地震動起來。

    “終究，他們還是這麽做了……”翊君捂著臉，任由淚水從指縫間滑落。

    百裏靜和千羽凝已經哭了起來，淇淇窩在千羽凝懷裏，肩膀一聳一聳的，卻強忍著不發出聲音。

    央俟顫抖著手去端茶杯，卻在端起來的時候，眼睜睜地看著茶杯自手中跌落。

    許久後，一個年輕人走了進來。

    “諸位，在下珈允，是父親新任命的族長，特來向幾位謝罪。”說著，珈允跪了下來，“家父說，不該瞞著諸位，還將諸位困在這裏，為表愧疚，從即日起，我玄龍族將以諸位馬首是瞻，還請諸位莫要嫌棄！”

    “你們這是何苦！”央俟急忙扶起珈允，“世侄，從今日起，我央俟必然全力相護玄龍族，絕不會讓你們的族人白白犧牲！”

    珈允哽咽地點了點頭。

    ……

    站在玄龍族英魂的墓前，眾人都沒有說話。

    他們從來沒有想過，玄龍族會這般決絕，為了新生，居然有這麽多老一輩願意犧牲自己，成全幼輩。滿眼望去，玄龍族如今還活著的，竟然都是些年輕人，少數一些年紀大些的，也不過是中年。

    看來，老一輩是全部犧牲了啊。

    千羽凝鼻子酸酸的，她很清楚，玄龍族的人，究竟是拚著什麽樣的決心，才做出這樣一個決定的，或許，這就是舐犢之情的最高表現吧。

    “願以諸位馬首是瞻！”

    珈允突然半跪下，高升喊道。

    所有玄龍族的人都跪下來，重複喊著這句話。

    眾人卻早已淚流滿麵。（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