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當初荽棉為什麽隻是將糸邪關在這裏，卻沒有殺他嗎？”千羽凝看著遽嚳，笑著問道。

    “荽棉與糸邪本就是戀人，荽棉自然不會殺他。”遽嚳眯了眯眸子，“難不成，你是要告訴本尊，你也殺不了本尊嗎？”

    “當然不是。”千羽凝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荽棉之所以不殺糸邪，一是因為不舍，二是因為不敢。”

    “哦？她不敢殺？”遽嚳突然大笑起來，“荽棉還有不敢的事情，當真令本尊驚訝。”

    “麵對生死，沒有人會不怕。”千羽凝看了遽嚳一眼，幽幽道：“糸邪是荽棉的愛人，荽棉自然不舍得殺她，同樣，如果荽棉要殺糸邪，要付出的代價就是死亡，她不敢死。”

    “糸邪的確算得上是一個強者，若荽棉想殺他，也是不容易的。”遽嚳道：“本尊的實力與糸邪一般無二，可你比起荽棉，差的可不是零星半點，你想殺本尊，比起荽棉想殺糸邪，難得多啊。”

    “話雖如此，不過……”千羽凝笑道：“如果我敢死呢？”

    “你……”遽嚳瞳孔一縮，“你什麽意思？”

    “荽棉不敢殺糸邪，是因為，如果荽棉要殺他，就需要用自己的性命作為代價，她不敢死，所以，她沒有殺死糸邪。可是，我不一樣，我對你沒有憐憫之心，我若要殺你，也是分分鍾的事情。”千羽凝走到神獄正中間的位置，緩緩道：“你很強大，強到讓師父他們都對你有很強的戒心，所以，我更不能讓你活著離開神獄。”

    “小丫頭，一命換一命，可是最不劃算的。”遽嚳眼珠一動，“是誰教會了你這種愚不可及的方法？荽棉嗎？”

    “不是，在我成為生死棋陣的主人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千羽凝看著遽嚳，突然伸出手，“這神獄，本就是生死棋陣最大的殺棋，可荽棉卻讓它變成了生棋，現在，我不過是扭轉她的錯誤罷了。”

    話音剛落下，白虎的虎嘯聲就響起了。

    “千羽凝，你是瘋了嗎？你居然要毀了生死棋陣？這樣，你是會死的！”

    “你……”遽嚳猛地看向千羽凝，“你當真是要毀陣殺本尊？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朱雀的下落嗎？”

    “它在你體內，我感受得出來。”千羽凝緊盯著遽嚳的心口位置，“你大概是忘了，朱雀身為四大神獸，本就是這個生死棋陣的一部分，你吞了它，其實，也將自己變成了它，既然如此，那麽，我就對你有著絕對的生殺權。”

    “這個混蛋，居然敢吞了朱雀！”白虎一下子出現在兩個人麵前，“千羽凝，你給老子讓開，老子要生扒了這個混蛋！”

    “朱雀的肉身已毀，隻有涅槃才能重生。”千羽凝看著白虎，“等生死棋陣消失後，你們去南方尋找朱雀的轉生，記住了嗎？”

    “千羽凝，你可別做傻事。”青龍出現在白虎身後，“你將他囚禁在這裏就好，神獄是這個世界上最堅固的牢籠，他是逃不出去的，你犯不著犧牲自己。”

    “謝謝你，青龍。”千羽凝笑了笑，“從現在開始，你們四大神獸就恢複自由了，去吧。”說罷，千羽凝手一揮，一道道紅光從四大神獸體內飛出，那是四大神獸和生死棋陣的契約之力。

    “千羽凝——”白虎剛要說什麽，四大神獸就消失了。

    沒有了契約之力，它們就無法在生死棋陣繼續存留，除非千羽凝願意。而現在，為了摧毀生死棋陣，千羽凝是斷然不會繼續留下它們的。

    “看來，要與你做伴的，隻有我一個人了。”季塵出現在千羽凝身側。

    “抱歉。”千羽凝看著季塵，思慮再三，也隻能說出這一句抱歉。

    “沒什麽。”季塵無所謂地笑了笑，“這種日子，我早就過膩了，這對我來說，也是一種解脫，我也可以去輪回轉世了。千羽凝，你若是覺得虧欠我，那就幫我改一下命格，讓我下輩子、下下輩子都過得幸福一些吧。”

    “好！”千羽凝鼻子一酸，“若我還有機會活下去，我一定如你所願。”

    季塵笑著點了點頭。

    身為生死棋陣的器靈，他隻能與生死棋陣共存亡，千羽凝的心思他很清楚，她想要借助毀滅生死棋陣，而讓遽嚳永遠消失，他又何嚐不希望如此呢？當初，他也建議過荽棉這麽做，隻是，荽棉貪生不願意，現在，他終於可以看著生死棋陣成為真正的“殺神之器”了。

    “都是一群瘋子！”遽嚳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他揚起手，一股股靈力不斷撞擊牢籠，但牢籠卻紋絲不動。

    “你們想死，不要拉上本尊！”遽嚳雙眼赤紅，嘶吼道：“千羽凝，放本尊出去，聽見沒有！”

    千羽凝看了一眼遽嚳，再看看季塵，後者臉色平靜，甚至，眸子裏還罕見地多了一絲期待。

    看來，季塵等這一天，真的已經等了太久。

    千羽凝閉上眼睛，眼前閃過南風璟等人，她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她的一生，竟然這麽短，現在，她隻希望她愛的人，能夠一生喜樂。

    千羽凝慢慢抬起雙手，嘴裏念起咒語，“以吾之精血，號令此陣，願以魂魄為引，與陣同亡，生死棋陣，滅——”

    話音剛落下，一道光閃過，將千羽凝、遽嚳和玨塵籠罩在其中。

    ……

    四大神獸被拋出生死棋陣，一落地，白虎就像是瘋了一樣地嘶吼起來，“千羽凝，你給老子出來——”並且不斷地用四肢蹄子踢擊地麵。

    眾人還是第一次看見本體的四大神獸，雖然呆愣了一下，但是，在聽到白虎整耳欲聾的吼叫聲後，所有人都反應過來了。

    千羽凝，竟然將四大神獸趕出了生死棋陣！她這是要做什麽？

    “白虎，你冷靜一些！”青龍化作人形，看著白虎道：“你忘記了嗎？她是我們的主人，她的命令，我們必須執行！”

    “可她要送死，老子也要幹看著嗎？”白虎仰天嚎了一聲，“朱雀已經死了，難道，連主人我們都護不住嗎？”

    “這是她的選擇，我們隻能聽從。”青龍別過頭，不忍再看。

    “你說什麽——”南風璟立刻抓住青龍的胳膊，“小凝她……她到底怎麽了？”

    “南風璟，你們現在不用糾結了，帶著聯合軍和密修者後撤吧。”青龍看了一眼南風璟，“她……不會再回來了。”

    南風璟聞言，手不由自主鬆開了，腿一軟，癱坐在地。

    “不可能，不可能的……”南風璟喃喃道：“她不可能不回來的……”

    “小凝……”百裏靜淚流滿麵，“你個騙子，原來，你說的都是真的……”

    “到底怎麽回事？”千羽凞抓住百裏靜的手，“你知道什麽的，對不對？告訴我們，到底是怎麽回事？”

    百裏靜哭著將千羽凝告訴她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給眾人聽。

    所有人都沉默了。

    突然，半空中傳來一陣爆破的聲音，眾人不明所以，就看見白虎化作人形，跪在地上，一邊哭，一邊用手砸著地。

    青龍和玄武臉色一白，跪在了地上。

    “怎麽回事？”眾人環顧四方，都不明所以。

    “生死棋陣……”青龍喃喃道：“生死棋陣……終究還是……破了……”

    隨著青龍的話音落下，半空中出現了一個透明的人影，他懷裏抱著千羽凝，緩緩落下。

    “季塵！”青龍眼中一喜，“季塵，你還活著？”

    如果季塵還活著，那麽，千羽凝也一定還……

    隻是，眾人臉上的喜悅，隻閃過一瞬，就徹底消失。（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