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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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鬱千裏替鬱禾問出了他想要問的問題, 不由心裏一緊。

    而鬱千裏則是慈愛地看著楚淩冬。隻要與他的孫子禾禾有一點聯係的人, 都能牽動他的心腸。

    楚淩冬顯然有些猶豫, 遲疑了兩三秒才說:“我是他的一位患者。鬱醫生醫術高明,心地善良, 讓我很感動。”

    楚淩冬的話鬱禾是不信的。

    他並沒有這個患者。

    “哦。原來如此。”鬱千裏微微地笑著點了點頭。

    看著楚淩冬, 眼神就更慈詳了。

    楚淩冬此行, 看來是無功而返。

    他站了起來, 這是要告辭了。

    “還有一件事想麻煩鬱大夫。”楚淩冬忽然說。

    “樂意效勞。”鬱千裏和藹地說。

    “您能為我號號脈嗎?”

    鬱禾不由看了楚淩冬一眼。也算共處了近一個月, 倒沒發現他身體不適的地方。

    “當然可以。”鬱千裏雖然一口答應了下來,但意外而吃驚。看出不楚淩冬好好的一個人,也有求助於中醫的地方。

    不過,對此,他是十分願意效勞的。

    這位年輕的楚總, 為禾禾做了這麽多,他卻一直遺憾無以為報。

    “因為有人說我氣血不足,所以想請您給我看看。”楚淩冬微微一笑。

    鬱禾不想再看到楚淩冬了。

    鬱老爺子寬厚地笑了,“哪有那麽多的氣血不足喲。”

    幾個人從南屋, 移回至診所。按照慣例,一般都是由鬱禾來問診。但因為楚淩冬這個大恩情在, 鬱老爺子肯定要親自問診。

    鬱禾樂得鬆了一口氣。

    在楚淩冬以“氣血不足”為由,提出要老爺子為他號脈時, 鬱禾已受到了驚嚇。他心裏隻望楚淩冬辦完了事, 快點離開。

    沒想到這人一出接一出。

    這種情況下, 鬱禾則是能回避就回避, 不想再與楚淩冬有任何肢體接觸。

    “你說你氣血不足,平時有什麽症狀?”鬱千裏問。

    “就是會覺得有些畏冷。”楚淩冬說。

    今天他穿得比較舒適,呢大衣裏麵是件高領黑色羊毛衫,更襯得臉色白得透明,連唇色都有些發淡。

    看起來寒涼而冷淡。

    但依然是樣貌出眾的。

    老爺子抓住楚淩冬的手腕,手指搭了上去。垂目感受了一會兒,“其他的都還好吧。”

    “嗯。每年一次體檢,都挺正常。”楚淩冬說。

    老爺子沉吟了幾秒:“你淩晨的時候,特別是早上四、五點,是不是會有咳嗽的現象?“

    楚淩冬驚異地看了鬱千裏一眼,“嗯。也不是多嚴重,就是幾聲。也是入冬以來的事。”

    對於楚淩冬的症狀,鬱禾毫不知情。

    但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與楚淩冬的交集不過是幾頓晚飯……當然,還有些身體摩擦。

    但作為一名醫者,沒有及時發現楚淩冬的症狀,鬱禾心裏還是有些歉意。

    如果早點發現,他會給楚淩冬抓幾付藥吃。

    鬱千裏放開他的手腕:“你的胸部以前是不是受過傷?”

    楚淩冬抬起眼皮,猶豫了片刻,“半年前,受過一次外傷。”

    頓了頓,“然後做了手術。”

    鬱千裏點點頭,不再問下去。

    “什麽外傷?”鬱禾忍不住問了出來。話一出口,就覺得不妥。但他實在是太好奇。

    楚淩冬倒是沒介意。隻是遲疑了幾秒:“……車禍。斷了幾根肋骨。”

    斷了幾根肋骨。大概現在胸口上還留著疤痕吧。

    鬱禾心想。

    但也同時意識到,雖然許安的身體上上下下都被楚淩冬看了個遍,但楚淩冬自己卻沒從在鬱禾麵前坦露過身體。

    老爺子點點頭,“這就是了。雖然做了手術,但受傷調理是個細水長流的事,所以還會有些後遺症。在中醫上來說,也就是肺陽虛。我給你抓幾副中藥,三個月後,保證你的這些症狀全都沒有。”

    “謝謝鬱大夫。”楚淩冬說。

    老爺子給開了藥,然後征求楚淩冬的意見,是帶回去自己製藥,還是在“解鬱堂”熬製好了,讓人來拿。

    楚淩冬說,“就在這兒吧。熬製好了,我讓人過來拿。”

    楚淩冬說著,站了起來。

    時候也差不多了。是該告辭了。

    鬱老爺子跟著也站了起來。

    “請您留步。”楚淩冬忙說,“我看外麵看病的人還很多。您就別客氣了。”

    鬱老爺子一想,也是。便衝鬱禾說,“那小許你代我送送楚總。”

    鬱禾瞄了鬱千裏一眼,覺得老爺像子對這個人太客氣了。雖然心裏千萬個不願意,但還是站了起來。

    縱然他與楚淩冬各種摩擦,但楚淩冬的此行此舉,他還是心存感激的。

    時隔這麽久,還有這麽一個人惦記著自己,鬱禾心裏蕩漾著有幾分暖意。

    鬱禾跟在楚淩冬與田喬後麵,走了門診室,停下了腳步。

    “你怎麽在這兒?”田喬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這個被楚淩冬包養的小情,穿著白大褂,像模像樣地給人問診看病,與他以前的形象判若兩人。不能不讓田喬不解與生疑。

    “我從楚總那裏搬出來了,在這裏工作。”鬱禾勾了勾嘴角。

    他的潛台詞不說,田喬也應該明白了。

    沒有了他這個阻礙,現在對田喬是個難得的機會了。

    田喬對這個回答,果然是又驚又喜,眼睛裏光亮一閃。抑製不住地綻了一個微笑。

    雖然鬱禾對這個人頗有微詞,但這一刻,他相信田喬對楚淩冬是真愛。

    兩人說話的時候,楚淩冬隻是不緊不慢地打量著這個小院。

    小院不大,種植著一些植物。昨晚上的一場初雪,並沒有在地上留下多少痕跡,但幾株打了苞的山茶樹葉子上,還有些尚未融化的積雪。

    楚淩冬喜歡這裏的氣氛。

    這個人在這裏工作,應該也還不錯。而且鬱老爺子為人厚道,看得出對他也十分信任與喜歡。

    難怪這個人願意呆在這裏,而不願跟他回去。

    轉過了身,正碰上鬱禾的視線。

    “謝謝。”鬱禾真誠地說。

    “謝什麽。”楚淩冬的目光如水,蕩漾著微波般的情緒。

    “替鬱醫生謝謝你。”鬱禾說。

    替鬱千裏,以及自已。

    楚淩冬不說話,隻是看著他。鬱禾就有些後悔說那些話。

    “那我進去了。”鬱禾心裏打了退堂鼓。

    楚淩冬忽然上前一步,一把捉住鬱禾的胳膊。

    兩人屢次擦槍走火的身體接觸,讓鬱禾變得敏感。鬱禾瞪視著楚淩冬,想說些什麽,但嗓子幹得很,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楚淩冬就這樣抓著他,不鬆手,也不說話。

    鬱禾的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裏,想要放鬆一些,但全身的每一條神經,每一絲肌肉卻違反意誌的,發緊發硬。

    心跳可能還有些加速,血液也有些沸騰。但他自己並沒有意識到這些,隻是麵對這樣的僵局,因為不知如何擺脫,而頭腦有些混亂。

    “送去的衣服,還夠穿吧。”楚淩冬終於開口。

    “嗯。”鬱禾胡亂點頭,又加了一句,“足夠了。“

    “說的也是。”楚淩冬一笑,“你也沒有手腳畏寒,性|欲減退的氣血不足之症,當然不用怕冷。”

    鬱禾呆了呆。

    他沒想到楚淩冬居然會這麽小心眼。對他當時的信口開河怎麽耿耿於懷。

    剛才楚淩冬找鬱千裏號脈,大約大部分願意就是作給他看的。

    鬱禾對此有些無語。

    楚淩冬終於鬆開了他的胳膊。

    鬱禾卻留也不是,走也不是。隻是訕訕地站著,等著楚淩冬離開。

    “好好享受你的自由。因為,我隨時會反悔,把它收回去。“楚淩冬說。

    鬱禾的胳膊被楚淩冬捏得酸疼。還沒等他想出如何反駁楚淩冬。楚淩冬已轉身上了車。

    車子緩緩地駛了出去,經過鬱禾時,餘勝從車窗裏,笑眯眯地向他揮了揮手。

    然後,駛出了大院。

    車裏,田喬心裏像是存了塊疙瘩。

    剛才那一幕,讓他的心涼嗖嗖的。

    前段時間,楚淩冬向他打聽霍普金斯醫院的情況,因為他就讀的學校與這所醫院在同一個區。

    剛巧,他的同學是那個醫院的董事兒子。因為這層關係,楚淩冬托他多次向醫院那方聯係。

    楚淩冬對那個暈迷在床的年輕醫生有著迷一樣的執著。

    但田喬不管。

    他因為能給楚淩冬幫上這樣一個忙,而心裏竊喜不已。

    畢竟這樣的機會是不多的。通常情況下,都是楚淩冬在為他善後。

    今天,楚淩冬特意把他一起叫上到“解鬱堂”,也是因為楚淩冬太想說服那個老中醫。為了讓自己話更具說服力,才把他作為重要證人帶過去的。

    但田喬沒想到,在那裏,他卻看到了許安。

    而楚淩冬則是一早就知道的。

    現在,田喬甚至有些懷疑,楚淩冬到這裏來,其實也是帶著那麽點私心。

    剛才那一幕,在一個旁觀者看來,充滿了暖昧不明的氣氛。

    而楚淩冬對這個脫離控製的情人,並沒有撒手不管的意思。

    田喬本就敏感而脆弱,心裏像被紮了一樣。

    “這次謝謝你了。”楚淩冬對田喬說。

    這段時間,田喬為了這事,沒少跑腿。

    “嗯。”田喬隻是沒情沒緒地應了聲。

    田喬一慣情緒化,楚淩冬也沒多加在意。這讓田喬心裏又多了幾分煩悶。

    楚淩冬辦公室。他把手機劃開,打開一個程序界麵,輸入鬱禾的電話號碼,一個目標地點被標注了出來。

    解鬱堂。

    餘勝坐在楚淩冬辦公室的沙發上。

    楚淩冬在鬱禾的手機裏裝了跟蹤器,還是讓他這兩天留意他的動向。

    餘勝的匯報,與追蹤軟件上顯示的結果基本一致。

    這幾天,鬱禾基本上兩點一線,早九晚五,從丁小錢那兒出發,到解鬱堂結束。晚上七、八點,會到附近不遠的地方出去一兩次,可能是買東西,或是吃晚飯。

    匯報完畢,餘勝靜待楚淩冬的發話。

    楚淩冬想了想,“他還與誰有沒有接觸?”

    “這倒是沒有。”餘勝不知道楚淩冬與鬱禾發生了什麽事,但楚淩冬這樣一問,餘勝心裏有了底。

    餘勝瞅了楚淩冬一眼,“淩冬,我就是說說,那個小許看起來也不是個不明事理的人,有什麽矛盾,當麵說開了不就得了。你……也是把他當個寶。他還不知足啊。”

    說著說著,看到楚淩冬的臉色暗了下來,餘勝把接著的話給咽了下去。

    “楚瑜明呢?兩人也沒有接觸?”楚淩冬問。

    餘勝這才一驚,“楚瑜明知道小許的存在?”

    這是他關心的問題。

    關於許安的存在,特別是他肚子裏孩子的存在,楚淩冬都盡量把知情者控製在最小範圍。

    楚淩冬不好回答。

    那個人雖然與楚瑜明有所往來,但依那人所說,楚瑜明並不知道他與自己的關係。

    “還不太確定。”楚淩冬說。

    餘勝隻是神色疑惑地說,“哦。倒是沒有。”

    他隻是控製楚淩冬的吩咐,查了許安這兩天的行蹤。

    許安這挺個大肚子,沒安頓好,楚淩冬大約是不太放心的。對楚瑜明昨天上午去了解鬱堂,餘勝也並不知情。

    楚淩冬點點頭。

    “淩冬,小許那邊也沒什麽事,而且他的動向,你又隨時知道。你這樣老讓人跟著他,以後被他知道了,也不太好。你說是不是?要不,我就從那邊撤回來。”

    餘勝跟慣了楚淩冬,心裏與他親密,自然以他的安全為第一,且鬱禾人物關係簡單,看起來也不是個惹事的。

    楚淩冬點點頭。

    “如果你真擔心他,要緊的還是把他接回來最好。”餘勝又冒險再了一句。

    楚淩冬隻是泛了個苦笑。

    強扭的瓜不甜。楚淩冬心裏湧出這句很老,很舊,但很適合當下心境的俗詞。

    但就在餘勝認為鬱禾不可能有事的時候,鬱禾這邊倒真出了一點小狀況。(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