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錯綜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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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周芷等五人遭到薑慕靈襲擊後,隻活下來一個虞侯。這虞侯慌不擇路,碰上一名扛著長槍的人,誤以為是先前的敵人,裝起膽打馬衝了過去。

    持槍青年猛然瞧見有人騎馬舉刀躥出來,擔心隨行的一對父女有失,迎著馬兒躍出兩步。他手中銀槍閃閃發亮,槍頭宛如一塊尖銳的冰茬,明晃晃奪人眼目,冷森森要人膽寒。

    當——

    青年一個側步,長槍突刺,那虞侯手中的長刀便被一擊擊落。

    接著青年舞動槍杆,在離地一尺的位置掃出半個圓。衝過來的馬兒腿被擊中,瞬間撲地不起,那虞侯也被甩出馬背,在地上滾了一滾。

    “你是何人,為何突然襲擊我等?”

    虞侯腦子清醒了許多,轉頭看去,原來是一名英俊的青年和一對父女。

    虞侯抱拳拱手,道:“實在抱歉,在下誤把各位當做先前襲擊我的人了。”

    “襲擊你的人?怎麽回事?”青年問道。

    虞侯見眼前三人都是良民模樣,便把自己的遭遇簡單敘述了一遍。

    青年聽罷大驚:“想不到平江府轄境內還會有這等暴徒!”

    虞侯道:“在下名叫孫贄,乃是宰相周大人的四大虞侯之一,今日護送大人的三孫女來到平江,想不到卻發生了這等事,真是……”說著,孫贄想到已死的三個袍澤,以及自己可能麵臨的懲罰,不禁淚下。

    青年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孫虞侯不必如此傷悲。在下目前跟隨著一位豪傑,你不妨與我一同去見他,他定會幫你一把。”

    “哪位豪傑?”

    “成都元敬陽。”

    這位青年不是別人,正是六合槍社已故社主楊趙成的關門弟子史霽風,而他護著的一對父女,便是房忠恕、房南秀二人了。史霽風因為很小就外出學武,回家之後家裏人舍不得他,就多留了一陣子,所以他才比元敬陽等人遲來了大半天。

    孫贄聽到史霽風所說的人,不禁搖了搖頭:“我從沒聽說過啊,靠得住嗎?”

    “孫虞侯盡管放心。”

    史霽風這小夥子,長得帥、武藝強,但就是太單純,其實他天資挺不錯的,可惜沒辦法,從小學武學傻了,要想活絡開來還得多經曆一些事情才行。他心中的豪傑元敬陽,此刻正坐在狄宅西廂房內,兩眼惺忪,嘴半張著,許久之後,鼻翼一蹙,打出了個噴嚏來。

    “打噴嚏說明背後有人想,看來最近掛念你的人還不少啊。”禹邊雲捧著本地攤上的傳奇故事,兩腳蹺在桌上,身體彎在太師椅中,兩條椅子腿支撐在地,微微地來回晃動。

    “得了吧。”元敬陽一時也想不出什麽話來對付過去,隻好隨便支吾一聲,繼續提筆練字。剛又寫了兩個字,就問禹邊雲:“你看,我是不是也有王稀飯的水平了?”

    “王稀飯?”禹邊雲稍稍動了下腦筋才明白他說的可能是王羲之,便喝道:“還王麵茶呢!抄完五遍再說吧!”

    元敬陽還在繼續抄寫兒童背誦的詩歌,沒辦法,為了將來能看懂房南秀腦子裏裝的三本奇書,隻能從頭開始苦學;而禹邊雲很快就沉浸在了色忄青小說的動作場景中了。那年頭也是有黃色刊物的,而且官府不管,到地攤上花個十幾文錢就能淘到,比如《蕭淑妃傳》、《武後秘事》啥的;當然,內容素質上和明清的小說是比不了的。

    這時,崔宣雨推開門,蹦蹦跳跳地走進來,俯身看見元敬陽正在抄駱賓王七歲時候寫的《鵝》,噗嗤一樂,笑道:“想不到你還學兒歌啊!”

    禹邊雲猛地合上手裏的揚州書局版的《楚軍大營裏的呂後》,揣進了袖子裏。好險,差點忘了這小娘子是識字的。禹邊雲是過來人,他知道這倆人在一起,一定是要耳鬢廝磨的,出於聖人的教導,他還是夾帶著自己的色忄青小說默默出了房間。

    元敬陽從容地把毛筆往筆架山上一搭,歎道:“是啊,不然到時候怎麽能看懂《神農架圖誌》呢?”

    崔宣雨坐在元敬陽腿上,右手攬過他的肩頭,粉腮靠在他的頰上,蹭了他一臉的茉莉花香,柔聲道:“怕什麽,到時候我可以念給你聽嘛。”

    元敬陽知道崔宣雨最喜歡探究一些尋常人不知道的知識,她看《神農架圖誌》可能真的是為了看“圖”和“誌”,與自己想找到深藏在神農架的寶貝的目的大相徑庭。元敬陽打了個哈欠,道:“可惜現在還沒得念。還得等腦子裏那裝著三本書的人趕過來才行啊。”

    向來盈盈可人、嬌俏玲瓏的崔宣雨,玉臂輕輕挽住元敬陽的脖頸,另一隻手忽然衝他鼻頭一點,瞪了一眼,嗔道:“我在你身邊都敢打哈欠?”

    元敬陽嘻嘻笑道:“還不是禹先生講課太無聊了麽。”

    崔宣雨原本就是偽裝的易辨怒容很快便繃不住,她輕笑一聲,鵝黃衣裙很自然地滑進了元敬陽的雙股內側。

    元敬陽身軀忙往回縮,哼唧一聲:“慢點、起竿了!”

    崔宣雨嬌靨如花,兩頰紅潤,櫻唇輕啟,不經意間竟吐露了心聲:“良人,若能就你我二人一起周遊四海,該有多好?”

    “當然好啊,等我找到了神農架裏的寶物,再賺夠了錢,到時候買艘海船,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依我看,先去流求、再去吳哥、然後去……”元敬陽漫不經心的話語漸漸止住了,因為他剛才好像聽到了一個特別的稱呼。

    你以前不都是叫我“元郎”的嗎?

    我好像還沒娶親吧?元敬陽心道。老家裏的長輩們總說,幹獵戶的殺孽太重,積累到一定程度,就容易給自己和家裏人帶來災禍。興許是騙人的!他總是這麽安慰自己,沒辦法,自己隻會打獵,不靠殺生哪能活到現在?但唯獨沒想到的是,現如今是不殺動物了,而是開始殺起人來了。也不知這種日子還得過多久?

    元敬陽一時間思緒萬千,腦袋裏一團漿糊。但刹那間,那些繁亂的想法仿佛消失了一樣,唯有兩束光芒映在眼窩深處。

    崔宣雨飽含深意地看著他,此刻那溫存繾綣的目光中,已然囊括了萬語千言。

    對,就這樣看著我,不要動,一直這樣就好……

    可惜,大煞風景的嘶吼聲傳來了:“可汗,史兄弟帶著父女倆趕到了!”

    元敬陽眉頭一皺:“什麽可汗?”(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