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後。

    又是一年年底，街上車水馬龍，人流熙熙攘攘，整個露城處處張燈結彩，很有過年的氣息。

    陳歡歌一襲米色毛呢大衣，獨自一人在街上閑逛，瘦弱的身子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甚是憐人。

    看著人們開開心心的在街上歡鬧，小孩戲耍，情侶相擁，還有幾對老人牽著手，相濡以沫，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歡樂，喜慶。

    陳歡歌不禁露出苦笑，五年了，時間一晃眼而過，有的人死，有的人生，還有的人生不如死。而陳歡歌就屬於這最後者。

    還記得那時候，陳歡歌剛醒來時，整個人不哭不鬧，呆呆的坐著，像是失魂了般，把陳老嚇的差點炸了醫院。不過對如今的陳歡歌來說，不就是失魂了嗎？她的心早就死了，死於五年前的那場雨中。

    “嗨！美女，怎麽獨自一人啊？”後麵傳來一聲輕佻的女聲，陳歡歌就算不回頭也知道是誰，在這個大冷天的晚上，除了連家連大小姐如此的有雅興跟她一路，還有誰會吃飽了撐的，跟著她。

    “我說，連大小姐，你這都跟了我一路了，是想幹嘛？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連大小姐切了聲，很是鄙視的看著她，“我說大小姐，你還能再摳點嗎？誰稀罕大晚上的跟著你，你又不是金子做的，還能閃閃發光啊，我是無聊隨便走走。”

    聞言，陳歡歌也不拆穿她，隻是自顧自的往前走。

    連宋看她不理她，走了，不禁在她身後大喊“你倒是等等我啊！”

    連大小姐氣喘籲籲的跑上，跟著她，“哎！我說大小姐，你能把你這大晚上的喜歡出來閑逛的毛病改了嗎？”

    陳歡歌睨了她一眼，一臉的我又沒讓你晚上出來閑逛的表情。

    連大小姐一臉的苦仇深恨，“大小姐，你知不知道，在被窩裏被拉起來的那種痛苦，那簡直就是想死死不成，猶如千刀萬剮啊！”連大小姐說得繪聲繪色，比手畫腳。

    可是人家陳歡歌壓根不理你，隻是目無焦距的看著前方商場櫥窗裏一件黑色的大衣，麵無表情的說了句“現在的我，不就是想死死不成嗎！”

    聞言，連大小姐斂回笑嘻嘻的臉，有點心疼的勸慰“歡歡，都五年了，人死不能複生，你就看開點吧！”

    “他沒死。”陳歡歌突的大喊了聲，反駁她。

    連宋被她嚇了一跳，娘啊，這大晚上的不僅要跟著這位大小姐出來吹冷風，還差點被嚇死，她這是招誰惹誰了。

    陳歡歌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過激了，一臉歉意，“對不起，宋宋，我不該對你這麽大聲的。”

    看著她臉色蒼白，整個人纖瘦的仿佛一陣風就能把她吹走，想起五年前的她，那時的她雖沒有怎樣的圓潤，卻也比現在這樣一副猶如軀殼的好。

    思及，連宋不由紅了眼眶，心疼不已，“歡歡，別再折磨你自己了，我心疼。”

    陳歡歌看著連宋紅了的眼眶，笑了，手撫上她的臉，連宋直覺得她的手好涼，涼的像塊冰，不由更加的心疼了。

    “宋宋，你知道嗎？以前，也是在這樣的夜裏，風也是這樣的凜冽，我也是獨自一人行走在這樣的街上，那時，我的背後一直有一道身影跟著我，其實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燈光將他的影子拉的悠長，長到與我的身影交纏在了一起，那時的我，即使獨自一人行走在黑夜裏，也不害怕，因為我知道，他一直在我身後，保護著我。”

    是啊，那麽多個日日夜夜裏，她是有多麽的懷念那個挺拔的身影，她一直自欺欺人，以為隻要再獨自走在黑夜裏，他就會出現，出現在他身後，哪怕不能看到他的人，也能望到他的影，可是現在，隻是冰涼的地板，什麽都沒有了，在五年前那場雨中，什麽都失去了。

    連宋看著她臉上流著淚，風吹幹了她眼角的濕潤，她笑著，在這寒冷的冬夜裏，她笑得比夜還寒。

    連宋心疼不已，緊緊的抱著她，帶著點抽噎的語氣，“誰說你失去了，你沒有失去，你還有我啊，雖然我不能像他一樣，可是我一直都陪在你身邊啊，不隻我，還有秦晟陽，還有你父親啊。”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人，連宋打了自己一嘴巴，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陳歡歌沒說什麽，隻是麵無表情的向前走去，走到前方商場櫥窗外，眼睛直直的盯著那件黑色大衣。

    連宋一臉疑惑的跟過去，便看到她直直的盯著眼前黑色的大衣，眼中露出從未有過的笑意，這可真是讓連大小姐很是納悶，這件黑色大衣有什麽特異功能，能讓陳歡歌有過從沒有的笑容。不禁也跟著她盯著看。

    商場裏的服務小姐，笑著走出來，一臉的友好，“兩位小姐，是喜歡這件大衣，真是好眼光呢，這件可是英國倫敦進口的，是米蘭首席設計師misslil為她心愛的人設計的，現在在國內可隻有三件，在露城也就僅此一件。”

    聞言，連大小姐驚訝的張開嘴巴，一臉的不可思議，這件大衣看起來也沒什麽特別之處，居然這麽稀有，還真是無法理解他們眼中所謂的藝術。連大小姐一臉的不敢恭維。

    陳歡歌卻笑了，在柔和的燈光下，她笑的那麽的唯美，卻又是那麽的哀傷，眼中的淚意若珍珠般的晶瑩剔透，真的是應了那句“美人淚中帶笑，眼若含珠，清麗無雙。”

    連大小姐再次一臉見鬼了的表情，這是這五年來，陳歡歌僅有的兩次笑容，這真的不得不讓連大小姐好好研究研究這件普通的黑色大衣有什麽獨特之處。

    “那個，我看這大衣也就那樣啊，沒啥特別的，連顏色都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你說是稀有的難道就是稀有的？”

    聽著連宋帶著點找茬的語氣，服務小姐也不生氣，隻是笑著，溫和的解釋“小姐別看他款式普通，顏色平淡，可這件大衣的精妙之處就在於他平淡的黑色。”

    啊！原諒連大小姐還是看不懂這所謂的精妙之處。

    “世上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黑為世間本色，隻有回歸本真才是愛。”陳歡歌淺笑道。

    世上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這曾經也是顧南笙的顧慮。(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