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九十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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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怪唐雨心狠, 做成短褲她還有的穿,要是直接穿她弟的軍褲, 估計唐糖能直接上手把她褲子給扒掉。
    時間就這麽一點一點的過去,唐雨心裏緊張,針線走的飛快。
    時間線是她被她爸爸接到大院第三天,第一天她爸爸把她接回來就去部隊銷假了, 第二天得到消息的唐糖昨天和她媽媽哭鬧了一晚,那後媽臉冷的掉冰渣, 唐雨猶如暴風雨中的小花一樣無助, 蜷縮著身子捂著被子哭了一晚。
    大人在家, 小孩好歹還乖巧一些, 等到今天下午的時候, 大人還沒有下班, 學生早就放學了,3個半大的孩子在家那才叫殘忍,姐弟齊心粗暴、凶悍。
    “這是我家你知道嗎?”
    “你一個鄉下蠢女人生的蠢蛋,憑什麽到我家來!”
    “土包子!你給我滾!”
    “不要臉,搶我姐夫, 欺負我姐,你給我滾出我家!”
    猙獰的麵孔,粗暴的推搡, 又拽、又拉、又加上腳踹, 指著鼻子凶狠的叫她滾, 把她趕出門外。
    唐雨隻是一個十幾歲的女孩, 哭得眼睛紅腫,嗓子都啞了,爸爸家的門咣的一聲狠狠的甩在她的臉上。
    冰冷冷的房子,冰冷冷的家人,可哪怕那裏讓她很陌生,那也是她的家,被趕出了家,她無處可去。
    房子裏靜悄悄的,安靜的讓人窒息,坐在床上的小姑娘手中的線走的飛起,縫合的很快,幹壞事也是害怕被抓包的,心跳的撲通撲通。
    和兩個半大的孩子打架、撕逼這種事,唐雨不屑,掉價!
    半大的孩子叛逆,人生觀不全,沒道理可講,就算要講道理,也由不得她這個討人厭的異母姐姐講,倆孩子有爹呢,養不教,父之過!
    她找家長去!
    害怕太過耽誤時間,誤事,縫衣服的針法盡量簡單,兩塊布片上下一對,一縫,完工。
    很快,白色小背心縫好了,白色內褲也縫好了,軍裝短褲也ok了,管它做的啥樣,心跳的飛快,就跟做賊一樣飛快的脫光了自己,套上小背心、內褲,再把改裝熱褲一穿,最後把軍綠色的圓領衫一套。
    衣服解決了,開始解決鞋子,腳上的鞋,是鄉下老土布做的黑麵布鞋,舊得跟垃圾場撿來的一樣,鞋底漆黑,鞋麵腳趾都捅穿了鞋麵露了出來,唐雨嫌惡的呲了一下牙,忍著想一腳踹飛的衝動,又操起大剪刀把爛布鞋哢嚓哢嚓。
    鞋麵爛的不行,直接剪了,邊緣留了點布邊,又在剪下的兩條軍褲褲腿上絞了幾條寬布條,合著鞋底上的布邊縫合,做了一雙簡潔的綁腿涼鞋,好在一雙長腿又細又白,綠配白,比原先好看十倍。
    一身捯飭完了,還差頭臉沒解決,配著一個色係,唐雨把軍綠色的褲腿利用到底。
    剪了幾條細長的布條纏繞著長發,左右各編了一個纖細的細長麻花辮,整個人立馬就可愛了起來。
    額前挑出幾絲劉海,頭發高高梳起,用綠色的布條纏繞的緊緊的,斜斜的綁了一個帥氣的高馬尾,又酷又帥,模樣俏生生的,少女氣息彌漫。
    幾絲劉海垂在白皙的臉蛋上,提嫩又誘人,將斜斜的高馬尾長發捋了捋全部放在胸前,一身造型完工。
    這已經是唐雨就著最簡陋的條件,盡最大的能力,給自己收拾的最好看的造型了。
    不管是自己的爸爸,還是和自己有婚姻的未婚夫,都是審美正常的男人,麵對一個叫花子樣的小姑娘,或者是和一個幹淨俏麗小姑娘,在男人的心中的天平肯定是不一樣的。
    穿越前的唐雨,不化妝,不出門。
    穿越後的唐雨,不出門,會死人。
    渾身不舒服的又逮著鏡子照來照去,怎麽看怎麽不順眼,強迫症犯了的她,沒化妝的臉怎麽出門啊!
    她壓根就不想出門!!!
    也是唐雨運氣好,剛才翻找東西的時候,她翻出了這個年代的化妝品,可以勉為其難的用一用,唐雨又捏著鏡子轉身朝著七十年代化妝品走去。
    七十年代有化妝品嗎?有啊!當然有咯,五十年代都有化妝品,更何況七十年代呢?
    唐雨沒見過,不代表就沒有啊,第一次看見曆史中的老家夥,真是漲見識了!
    一邊翻看一邊氣,好氣哦,她親媽在農村做牛做馬做丫鬟,他爸覺得理所應當,媳婦伺候婆婆天經地義。
    這個後媽也是他的媳婦,他怎麽就沒想過讓媳婦回去伺候伺候自家婆婆,別說是伺候了,就連過年的時候新媳婦都不願回去,總是有各種借口推脫,一年又一年,拖延著不去。
    說白了,就是嫌棄老家是農村唄,房子爛,條件差,看不上。
    唐雨替原身的媽媽不值,用起後媽的東西更是心理厭惡,講真,要不是今天太重要,她臉色差,眼睛紅腫,打死她也不會碰後媽的東西!
    更心塞的是,這些都是她親爹買的,給他後娶的女人,給他養在身邊小女兒,要什麽買什麽,就是從來都沒給過前妻和前妻生的孩子買,氣死她了!
    七十年代物資匱乏,化妝品那叫女人的珍寶,也就首都大院條件好,有些人家的女人愛美又有條件講究,托人拖關係,總是能買到的。
    唐雨爸爸出差的時候,別人讓他捎帶,他應了。在商店購買的時候,想起了媳婦,就順手多買了一套,後媽珍惜得不得了,都是嶄新的,這玩意平常誰舍得用,都是逢年過節,或者是出門做客的時候打扮。
    唐雨飛快的給自己修了一個眉,她學過化妝知道七十年代的妝容講究的是自然淡眉,修剪眉毛周邊的零亂雜毛,再用眉筆淺淺補充,使眉形看起來更自然。
    作為一個別人眼中沒見過世麵的鄉下土包子,即使是化妝也隻能化不著痕跡的裸妝,明明化了妝,卻得讓人看不出來她化了妝,簡直讓愛美的女孩蛋疼!
    用筆尖輕輕的勾勒眉線,又順著睫毛根部細細的輕勾眼線,如果說原本女孩十分的美貌被土氣遮掩的隻剩下三分,這眉眼一勾,清新自然之風撲麵而來。
    七十年代的化妝品垃圾的讓人一言難盡,粉底和胭脂都是不到巴掌大,一個是裸色的方塊粉紙,一個是大紅的方塊胭紙,化妝的時候撕下一張,把紙麵上的粉擦在臉上,那操作技術不好就能把人臉給擦成猴子屁股。
    先把化妝紙麵上的粉輕輕的擦在手背,用指尖輕撚慢蹭才一點一點給自己點上了一層薄薄的妝容,裸色的粉勾勒少女臉的輪廓,紅色的胭脂描補哭的紅彤彤的兔子眼,用著極其簡陋的工具靠著精湛的技術愣是畫了一雙楚楚可憐的眼睛,眼周圍哭的紅腫部分細細描補,精心弄成標誌可愛少女的特色——臥蠶。
    上嘴唇用裸色紙打成了慘白,顯得嘴唇可憐兮兮,下嘴唇用裸粉混著淡了幾次的紅色胭脂,配合著打了點顏色,弄成了咬唇妝,似乎是牙齒用力咬出的痕跡,整個唇妝一化,既顯得少女可憐,又讓人心生憐惜,惻隱之心隱隱。
    刻意的雕琢一番之後,唐雨很小心的把化妝用具原位弄好,掃尾工作千仔細萬小心,絕對是一大忌諱,一個鄉下丫頭怎麽可能會化妝,可隱蔽的妝容最高的境界,就是讓你看不出我今天化妝了。
    全部收拾妥當,唐雨整了整儀容,終於可以放心的出門了。
    是的,唐雨準備出門賣慘。
    這個年代和她生活的年代不一樣,她就算是偷了戶口本,身上也沒錢,上哪去都不成,就算是想打工也找不到房子落腳,更何況模樣漂亮的女孩單身在外很危險,原主不就是被拐子看上被抓走了嘛。
    既然如此她就賣慘吧,她可是有爹的人,不說拚爹,沒嫁人之前她爸養她天經地義,要是她爸爸不管她,她不還有一個未婚夫嘛,——嫁漢嫁漢,穿衣吃飯!
    離開灰撲撲的樓房,繞著綠色的花壇走出大院,隔著一條黑乎乎的狹窄的柏油路,馬路對麵是唐雨爸爸上班的部隊大樓,建築物上紅色的五角星在太陽光下格外顯眼。
    路上的行人三三兩兩,騎著老式自行車的青年腳踏被踩得飛起,夏日的太陽炙熱悶人,知了在樹上鳴叫,道路仿佛都被曬化了似的,腳踩在上麵鞋底都能被粘住,讓人很不舒服。
    走到方塊崗亭上的軍綠色身影下,唐雨仰起臉,眯著眼睛看他。
    “同誌,你找誰?”崗亭門口筆直的身影問她。
    唐雨就著刺眼的陽光,恍惚的看他。
    被人猛的開口一問,她一時想不起來了。
    隻記得她奶在家談起她爸都是木頭長、木頭短;她後媽張口閉口全是木頭哥;她爸到底叫什麽來著?
    “我爸爸在裏麵上班,我找我爸爸。”唐雨原本準備好的腹稿,在遺忘了自己爸爸的名字之後,愣是在嘴腔裏轉了幾轉,沒敢吐出。
    唐雨咬著唇,蹙著眉頭,用力想,她姓唐,她爸叫唐木頭!?
    唐雨有些方,總不能跟人說,我找我爸,我不知道我爸叫啥!
    要麽就直接說:“我找唐木頭。”
    如果她爸不叫唐木頭呢,她會被噴死的。
    “同誌,你怎麽樣了,需要幫忙嗎?”崗亭上的聲音再次詢問。
    唐雨腦子裏搜了半晌,吐出一個人名:“我找張建軍。”
    “小姑娘體內有病因,被引發了,爆發起來要人命。”
    張主任來了,快讓讓。
    張主任:“怎麽回事!”
    “張主任,你來了,情況是這樣的,這個小姑娘體質特別差,小時候沒養好,營養不良,過度勞累,更重要的是我懷疑她小的時候受到了過度的驚嚇,埋在她的心裏給她的身心造成了嚴重的負擔,這一次明麵上是感冒發燒,實際上應該是心裏潛伏的病因爆發引發的病灶,人現在昏迷狀態,如果醒不來,有可能永遠醒不過來,所以麻煩張主任施針,刺激穴位,讓病人清醒。”
    唐雨像是沉浸在黑暗之中,冰冷、窒息、恐懼。
    這種感覺糟糕透了,不應該是她該有的感覺,卻嚴重桎梏住了她的身心。
    “唐雨,別怕,我在你身邊。”耳邊仿佛聽見張建軍的聲音。
    心神剛剛微鬆,猛的刺痛,讓唐雨瞬間睜大眼睛。
    “醒了,醒了,醒了就好,沒事了,脫離危險了。”
    渾身緊繃,心神警惕的唐雨看見的就是一張張歡歡喜喜的笑臉,淳樸,真實,真情實意的感情由心迸發,讓人看了心裏就暖洋洋的。
    “唐雨,你看見了嗎?這個世上並不隻有你死去的親媽,陌生的爸爸,還有許許多多的好心的人,關心你、愛護你,會在意你的生死,會努力救活你,看見你醒來而開心、激動。”醒來的唐雨對著自己的心說。
    那裏應該還有原主殘留的感情,悲傷、不甘、絕望、冰冷。
    “唐雨,不管發生了什麽,我永遠都會保護你,照顧你,不要害怕。”張建軍一向冰冷的眼,目光柔和
    了下來,凝視著她,慎重承諾。
    唐雨心裏暖了一下,溫暖的感覺,驅散了冰冷,不舒服的感覺從骨頭裏消散,像是那個女孩默默退去。
    這個時候唐雨才發現自己驚出了一身冷汗。
    張建軍把她抱在懷裏,溫暖著她。
    “醒過來,就沒事了,生病的人都身心虛弱,你多陪陪她,心裏不害怕,就不會做噩夢。”穿著白色大褂的醫生好心的和張建軍解釋。
    “這次的病,實際上是病人心理壓力太大造成的,你這個丈夫也太不負責任的,當兵是工作忙,可再忙也不能讓愛人一個人在家生病都不知道,以後要多注意,關心關心你愛人,別讓她心裏再產生負擔了!”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醫生。”張建軍麵不改色道了謝。
    隻有唐雨靠在男人的胸口,輕輕的抿唇輕笑,好像這男人自從遇到她,就沒發生什麽好事,這鍋背的好冤啊。
    心裏緩緩的開心,精神就好了一些,人真是一種奇怪的動物,有一種行為叫欺負喜歡自己的人,不知道是什麽心理,每看見對方因為喜歡自己而容忍,心裏就特別的開心,這種心理大概可以解釋為缺乏安全感,既希望得到對方的愛情,又害怕膽怯,明明生自己的氣,卻又屢屢試探,歡喜又甜蜜。
    這樣的女孩,在愛上對方之前,格外的任性難纏,但是一旦確認了自己的心意,愛上對方就是一生一世的情意,能為對方死。
    原主因為出生環境的緣故,是這樣的感情,唐雨並不了解自己,也不敢去發掘自己的內心,隻想順其自然,冥冥之中她覺得應該自有天意。
    “冷不冷?”張建軍用手帕擦了擦唐雨頭上的汗。
    濕漉漉的小姑娘,消瘦的臉龐,睜的大大的眼睛,明明應該狼狽,卻又美的讓人心動,汗水打濕了她的臉,她的發,晶瑩的汗水流過一種無聲的心顫,不明所以,悸動就在心間波動。
    年代的代溝沒機會讓張建軍看見現代的照片,明白什麽叫性感,他眼裏的小姑娘歪著頭,眼神裏帶著一絲說不清的光芒,卻讓他整個後背猶如被電擊中。
    唐雨低下了頭,垂下了眼臉,目光沉思。
    有些事情,有些人,並不會因為時光的流逝,而放過。
    既然做了,就要有被人算賬的準備,這個賬既然由她接手了,這個恩怨也該由她了結。
    天上的月亮彎彎的掛在天空,一閃一閃的小星星布滿了天穹,微風吹拂依然抵擋不住悶熱的溫度,男人挺拔的身影,在地上的影子上格外的修長高大,唐雨認真的去看男人的臉,五官很好,濃眉眼亮,端方大氣的臉龐豆大的汗水如滾珠滾落,一滴又一滴,男人毫無絲毫的怨言,目光隻有她的倒影。
    唐雨收回了視線,心裏又澀又漲,產生一種就這樣吧,給他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從未動情,不懂情之懵懂,歡喜又不安的情緒在花季澆灌。
    他很辛苦吧,軍人應該白天有訓練吧,累了一天大晚上的不能睡覺,還要抱著她奔走求醫,即使自己是生病的那個唐雨都不自在的心軟,覺得他很辛苦。
    畢竟是病了,唐雨沒多久就歪了腦袋迷糊了起來,路很長,走了很久,仿佛走不到頭。
    耳邊聲音爭執了起來。
    “張建軍,結婚這麽大的事,由不得你自己做主!”
    “是嗎?可惜,我結婚證已經扯了,結婚申請報告當天就下來了,你們現在才說,遲了!”
    “為了一個不知道能活多久的廢物,你把那人情就為了打結婚報告給用了,你腦子有問題!”
    “小叔叔,慎言!我的愛人,我自會照顧,醫生不也說了,好好調養沒什麽問題,我們可是要白頭到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