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河海清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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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瞠目結舌, 不敢置信:“你挑的?是皇帝圈出幾個人, 然後再讓你挑的。”

    “從圈人到挑人,都是孫兒自己選的。”太子道,“汗阿瑪說姐夫是孫兒的姐夫, 必須得孫兒喜歡才行。”

    康熙眉頭緊鎖:“你一個小孩子家家會挑什麽。萬一對暖暖和晗晗不好呢?”

    “那就讓他無聲無息消失, 然後再給她們找個額駙唄。”弘晅不假思索道, “讓一個人消失的辦法有很多種, 皇瑪法無需擔心。”

    康熙張了張嘴, 苦笑道:“朕不擔心你沒法子,朕是擔心以後沒人敢尚公主。”

    “這種更不可能啦。”弘晅道, “唐朝公主比皇子還厲害,想娶她們的人照樣能從長安城排到洛陽。”

    康熙:“有皇後那麽厲害的皇額娘, 暖暖和晗晗不見得比唐朝公主省心。”

    “皇瑪法, 您這話孫兒很不愛聽。”弘晅道, “暖暖和晗晗溫柔又賢惠, 長得還特美, 整個京城, 不對, 整個大清都找不到比她倆還好的姑娘。嗯,唐朝公主是沒法跟她們比。”

    康熙無語:“朕懶得跟你廢話。你十二姑姑的額駙呢?”

    “汗阿瑪選的。”弘晅道,“孫兒也去看過, 挺好的。”

    康熙挑了挑眉:“聽你的意思這三位額駙都在京城?”

    “暫時不在京城。”弘晅道, “不過, 等她們仨出嫁的時候就會回到京城。十二姑姑是長輩, 後年開春出嫁。暖暖是姐姐,九月出嫁,晗晗冬天出嫁。具體日子麽,聽說還沒選好。得看內務府什麽時候才能把公主府和公主的妝奩準備好。”

    康熙忍不住歎氣,很後悔多嘴,可是又忍不住問:“暖暖和晗晗也由著你胡鬧?”

    “大姐說能得孫兒喜歡的人一定不差。”弘晅十分得意,“她倆對孫兒一萬個放心。”

    康熙伸手抓住他腦後的鞭子,小太子痛的倒抽一口氣:“你三哥和四哥還沒回來?”

    “不告訴您。”小太子起身轉到條幾後麵,拿起毛筆,掃向周圍奴才,意有所指道,“孤得練字,別打擾孤。”

    康熙冷笑一聲,再次用書擋著眼睛閉目養神。

    胤礽走之前吩咐朝臣不準去暢春園打擾太上皇“休養”,而他一走兩個多月,康熙連一份奏章也沒收到,想起來就罵胤礽防著他。

    康熙年齡大了,自製力不比從前,有次就沒忍住在弘晅跟前罵出來。自那天開始,弘晅就把“書房”移到康熙這邊,武術課就在他院裏。

    最疼的兩個大孫子在江南,小兒子們在尚書房,跟嬪妃們又沒什麽可聊的,小太子的到來讓康熙老懷欣慰。雖然嘴上煩太子一會兒看書,一會兒做文章,一會兒射箭,沒個消停,可是每到午時左右,膳房開始準備飯菜,康熙都會問弘晅想吃什麽。隨即又命宮人查看廂房的床鋪,供小太子午休。

    一老一少在暢春園住到十月中,聖駕回鑾,康熙和弘晅才搬回去。

    如今運貢品、糧食、百官俸祿和軍餉幾乎不走海運,以致於大清臣民提起漕運就想到水運和水、路遞運。

    別看隻是水運和水路遞運,運軍水手有十萬之眾。每年花在疏通河道和水手上麵的銀兩堪比軍餉。正因如此,胤礽才對漕運如此重視。

    胤禛帶著幾個侄子和嫡子從京城出發時,國子監的工匠已經做出四個軲轆的馬車。七月底,胤礽向蒙古台吉炫耀火器時,胤禛在漕運總督施世綸的配合下,查抄幾個貪/汙極多的巡漕禦史和總兵官。

    八月份,胤礽同意借給六額駙策淩火器時,工部做的四個軲轆馬車出現在京城大街小巷。八月十五,中秋佳節,堂堂雜貨店門前豎起一塊牌子,八月二十對外賣四個軲轆的馬車的製作方子,價高者得。

    石舜華以前賣過自鳴鍾方子,後來又弄出玻璃方子,雖然沒有賣,但老百姓並沒有懷疑雜貨店有能力做出四個軲轆的馬車。

    工部官員和工匠都知道是朝廷托雜貨店賣方子,而這些人都被胤禟下了封口令,自然沒人敢往外說。

    雜貨店的掌櫃是碧水的人,雖然俸祿不是朝廷出,但都當自己是官家人,吃皇糧的,心裏麵也向著朝廷。賣方子的消息公開後,很多人去雜貨店打聽馬車的事,雜貨店上到掌櫃下到夥計,個個都像鋸了嘴子的葫蘆。對馬車感興趣的商人們不得不把所有銀票都帶在身上,二十日上午去堂堂雜貨店。

    巳時兩刻,堂堂雜貨店二樓,掌櫃拿出製馬車的方子,卻說朝廷打算買一萬輛馬車。但要在一個月內全部做出來。

    精明的商人們想不通,雜貨店既然接到朝廷的單子,為何不自己做?

    掌櫃給出解釋,雜貨店隻有三五個木匠,甭說一個月,三個月也做不出一萬輛馬車。所以才把方子賣出去。

    雜貨店不要方子錢,京城最大的商號掌櫃也不敢接此單。可是如果放棄,心有不甘,也怕東家怪罪。幾個相熟的商號掌櫃相視一眼,決定他們共同拿下此單。

    雜貨店掌櫃已經料到這種情況,便說可以。刨去一萬輛馬車的費用,雜貨店還得五千兩銀子。不過,買方子的幾位掌櫃並不心疼。

    大清太大,一個村買一輛馬車,他們也能賺個盆滿缽滿。

    胤禟看到朝廷沒花一個銅板就能得一萬輛馬車和五千兩銀子,再看到幾個做出馬車的工匠,就像看到金山銀山。第一次明白他二嫂為何執著自己養工匠。

    九月二十四日,一萬輛馬車隻有二十輛留在京城,其他的馬車皆裝上船,從海上運到沿海各地。馬車抵達杭州,也就是浙江巡撫衙門,胤禛開始裁水手和漕運官員。

    十月底,天子詔旨發往沿海各地,貢品、軍餉、俸祿和田賦等物皆從海運,並沒有明確指出不能走運河。然而,和平七年,各地送田賦時,運河上的船少了將近一半。

    和平七年,九月,雍親王和大貝勒弘晉再次從京城出發,再次消減內河上麵的冗員。和平八年,二月初二,胤礽登基的第八個年頭,第一次下江南。然而,胤礽並沒有選擇走海路,而是選擇了運河。

    水手和漕運官吏裁了不知多少,疏通運河的銀兩卻一文沒減。胤礽看到有些河麵上居然都長出水草,當即就命弘晏和弘曜查辦河道官員。

    第一個河道官被摘去頂戴花翎,消息傳出去,江南各地官員虎軀一震,連忙召集所有清道工,連夜清理河道。而這筆費用自然不敢向朝廷稟報,隻能把自己貪墨的銀兩吐出來。

    胤礽抵達揚州,上岸時回頭看一眼,見河水淺綠,莫名想到一個詞——河海清宴。可惜沒等他細想,就聽到震天般的尖叫聲。

    石舜華抖了一下。胤礽下意識抓住她的胳膊,問身邊的人:“怎麽了?”

    “稟報汗阿瑪,是揚州的百姓歡迎您。”弘晏開口道。

    胤礽此行主要是查命胤峨修的路和運河以及黃河,康熙知道此行沒什麽可玩的,他年齡大了,就留在京城。

    弘晅個鬼精不太放心康熙,自願留在京城,名曰照看他祖父,其實是看著康熙別瞎折騰。

    胤礽瞧著百姓發自內心的喊“萬歲爺”,忍不住笑道:“你皇瑪法若是知道朕這麽受歡迎,一準後悔。”

    大清入關七八十年,若是如今還有人恨八旗子弟,那些人一定是在揚州。“揚州十日”這件事,胤礽作為皇帝都不敢回想,更不敢查閱資料翻看,更何況揚州當地的老百姓。

    胤礽命胤禛查鹽商,揚州百姓少了鹽商盤剝,吃鹽比原先便宜一半還不止,無論皇帝整頓鹽商的目的是什麽,他們都打心眼裏感激。老百姓就是這麽實在,一點小恩小惠都會記在心裏。

    如今看到揚州百姓打心眼裏高興,胤礽便在揚州停留五日。嚐遍揚州大街小巷的美食,看遍揚州的各地風景,才由海上回京。

    胤礽回到京城後,十二公主被封為和碩公主,下嫁張廷瓚之子。

    十二公主的婚事過後,戶部把秀女名冊遞到景仁宮。

    胤礽的四個兒子皆一個嫡福晉和兩個側福晉,旁的庶福晉、滕妾、格格一個沒有。弘晏哥幾個不提,石舜華也懶得給他們挑,省得一不小心挑出八福晉或者把自己折騰死的鈕鈷祿氏。

    太子去景仁宮蹭飯,看到秀女名冊,沒等石舜華開口就抱著她的胳膊說:“皇額娘,兒子還小。”

    石舜華翻個白眼:“先選兩個格格?”

    弘晅臉色驟變:“大哥、二哥、三哥和四哥都沒有格格,幹麽給孤選格格?皇額娘,您不能這麽偏心。”

    啪!

    太子後腦勺挨了一巴掌。

    弘晅摸摸後腦勺,都沒往後看就知道是胤礽來了:“您選。回頭兒臣天天歇在格格房裏,太子妃嫁進來也一樣。”

    石舜華深吸一口氣,朝他胳膊上擰一把:“你就變著法的氣我。是你不要的,不是本宮不給你挑。”

    “要也行,您跟汗阿瑪說,別讓兒臣幫他看奏折,甭說格格,您今天給兒臣選太子妃,明兒就叫兒臣娶都行。”弘晅道。

    胤礽瞪他一眼:“朕讓你看過幾本奏章?皇後,你是不知道,今兒下午朕一眼沒看見,他抱著奏章睡著了,口水都流到上麵。”

    “沒有流口水,您別亂說。”弘晅臉色微紅,“皇額娘,兒臣正長身體,可是汗阿瑪隻準兒臣睡三個半時辰,兒臣根本睡不飽。”

    石舜華瞥他一眼:“你汗阿瑪像你這麽大的時候,每天隻睡兩個半時辰。”

    弘晅心中一突,不願意相信:“真的?”

    “你汗阿瑪的白頭發都快趕上你皇瑪法了。”石舜華道,“你既然不要女人煩你,本宮就不給選,但是,必須聽你汗阿瑪的話。”

    弘晅點了點頭:“一定,一定。汗阿瑪這次去塞外,兒臣就不去了。”

    “奏章送到京城?”胤礽見他點頭,心中欣慰,“朕命你四叔和八叔、九叔幫你處理政務。”

    弘晅一慌,連忙說:“八叔和九叔可以,孤不要四叔!”

    “你四叔怎麽得罪你了?”胤礽眉頭緊皺。

    弘晅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四叔挺好,就是,就是對兒臣要求太嚴。錙銖必較,兒臣看見他腦門就一抽一抽的痛。”

    “正好給你緊緊皮。”胤礽道,“朕已經決定。要麽同意你額娘給你挑太子妃和側福晉,要麽同意你四叔幫你。”

    弘晅苦著臉:“兩個都不選呢?”

    “必須選一個。”胤礽道,“去年六額駙跟俄人交手搶來一大片地,朕得到漠北看看,免得他生出自立為王的心思。這一走至少得兩個多月,暖暖大婚前才能趕回來。你四叔在京城能鎮得住那群懶惰的官吏,朕去塞外也能放心。”

    弘晅歎氣:“兒臣沒說不要四叔在京城啊。您讓四叔查內務府、查宗人府,查鹽商,查漕運,四叔如今已是咱們大清律令,他就什麽都不幹,在家裏歇著也沒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弄鬼。”

    “你四叔如今還是宗人府宗令,也沒法整天盯著你。”胤礽提醒道。

    弘晅再次抱住石舜華的胳膊:“皇額娘,救救兒臣。”

    “你七叔和十六叔今年從西藏回來。”石舜華道,“你十五和十八叔七八月入藏,這件事最好交給你四叔安排。別著急,聽我說完,你八叔對自家人狠不下心,你十五叔和十八叔走的時候,他一準不舍得警告。”

    弘晅撇撇嘴:“小十八不娶嫡福晉了?”

    “你小十八叔的嫡福晉還沒定。”石舜華道,“今年大選給他挑一個,後年回來成婚。然後再換你大哥過去。你汗阿瑪若是不命你四叔幫你,回頭他出手安排這件事,你八叔和九叔心裏多少有點不痛快。”

    弘晅歎了一口氣:“好,好,兒臣被您說服了。話說回來,八叔跟四叔挺好的,怎麽會心裏不痛快?”

    “這事得問你汗阿瑪。”石舜華指向胤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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