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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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從陰謀的深井裏讓人拉出來, 又被踩進屈辱的泥潭裏是什麽感受?

    顧則北這會兒切身而深刻的理解到了。

    那家夥毫不留情的以踐踏的方式摧殘他的自尊,踩在自己頭上的腳甚至還碾了兩下。

    “嗯?聽不見人說話嗎?叫你笑來著。”江伽拿著手機看了眼裏麵剛拍下來的照片,顯然對效果並不怎麽滿意。

    因此將責任怪罪在不配合的道具上:“你該不會以為那幾個人撲街了自己就安全了,接下來裝死就行, 所以完全不用在我這裏低聲下氣了吧?”

    “喂喂!搞清楚立場啊?你是得多不要臉才會覺得在我這兒得了好處不用付出代價的?”

    “你想怎麽樣?”顧則北咬牙看著她。

    他這輩子沒受過這樣的屈辱,他應該怒不可遏不堪忍受的, 可不光是被酒精麻痹後的身體,就連心情這會兒也不聽使喚。

    這家夥背光站在他麵前, 以至於她的臉在他這裏看來有些晦暗不清,但那雙眼睛裏展現的意味卻一絲不落的傳達了進來。

    這家夥對他的狀況沒有半點同情, 甚至對於自己落到她手裏這件事毫不掩飾其幸災樂禍。

    是的, 他本該不堪受辱。並不是給予幫助就有了隨意折辱的權利的,要是換一個人這樣,他這刻的心情恐怕徹底寂滅吧?

    可即便現在被這麽對待了,從看到她那刻開始高揚的心緒始終還在不斷的攀升, 已經成了一個異常的狀態。

    他開始變得興奮,自己都對自己異常的狀況感到恐慌,他說著逞強質問的話,可天知道他還要同時耗費多大的自製力,才壓下了即將泄露於表的異常。

    “想怎樣?你自己沒有自覺,該我的好處隻好自己討了。”江伽蹲下來,和軟在沙發上的顧則北平視。

    他的樣子仍舊讓人嘖嘖讚歎, 有幾縷發絲淩亂的散落在臉頰額頭, 嘴角磕破還看得到一絲血跡, 小半張臉的顏色較之以往的蒼白,多了分脆弱的紅。

    外套被隨意的扔在地上,身上淺色的襯衣被粗暴的弄亂,撕開的前襟扣子崩落,露出大片胸膛,結實的肌肉線條一直延伸到小腹可以清晰看見。

    江伽吹了聲口哨:“謔!比起平時的耀武揚威,這個樣子更適合你。”

    顧則北聞言身體一緊,頭皮發麻,渾身竄過一道觸電般的感覺。

    他像是心有所感,果然就聽到江伽接著道:“這樣看來也不是不能理解剛剛那變態的打算,你現在的樣子,就像是在告訴別人‘快把我綁起來,狠狠的欺負我’一樣。”

    自己說著更不得了的話,江伽幹淨利落的倒打一耙:“所以這哪裏能怪我過分呢,我隻是對你的肢體語言進行了應邀而已。”

    顧則北的臉早在她說要綁人的時候已經紅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聽她的話,常常隨口一說就會不自覺的聯想過去,然後腦中羞恥。

    他慌張道:“我沒有,你血口噴人。你在見希他們麵前裝得乖巧,打量我不知道你的真麵目嗎?”

    “你還說過想囚禁我。你,你根本就是個變態。”

    江伽沉默了一會兒,用懷疑不定的眼神看著他,雖然她在這傻逼麵前一向不掩惡意,更不用提說話有所顧忌了。

    但她有說過這麽不得了的話嗎?江伽覺得應該不能夠,但他深信不疑的表情又讓她有點動搖。

    結果就是江伽一把抓住他的頭發把他的頭提拎起來:“呸!自己惹了一身騷還想拉著別人共沉淪呢?心裏有鬼看別人都是鬼對吧?”

    “等等,你喘什麽?”江伽看著手裏的人覺得有點不對勁。

    他臉頰緋紅,呼吸沉重,眼睛蒙上一層水霧,一副自顧自已經開始高了的樣子。

    江伽覺得有些不妙,拍了拍他的臉:“醒醒,回神!剛那藥不是還沒紮你嗎?”

    說著臉色一變:“難道一開始酒裏就中招了?”

    顧則北精神有些恍惚,被她拍了兩下意識稍微回籠,隨即又被巨大的羞恥和荒謬淹沒。

    他當然不敢說因為頭發被拽著,頭皮的刺痛讓他有些不能自己,就跟個壞掉的表態似的。

    見她皺著眉頭有些急切的眼神,心裏有蔓延過一陣酸軟。

    然後恍惚的順著她的話回答道:“啊?嗯!沒有,酒裏沒什麽大問題,就是身體有點軟——”

    話沒說完頭上的手就是一鬆,然後腦袋砸回了沙發上。

    江伽撇撇嘴:“死不了就成,那你還矯情個屁。”

    顧則北艱難的抬頭,不可置信這人對他連半點耐心都沒有。就一秒的功夫,就擔心不到一秒的功夫?

    一陣巨大的委屈襲來,對方還不放過他,樂滋滋的念叨道:“我還是再拍幾張吧。”

    “既然你自己不肯配合,我就隻好借助一點道具了。”說著就掃視著屋子裏能用的東西。

    還一副全然沒有在作惡的自覺:“個傻逼!我早看你一家子看膩了。”

    “以後別滾我麵前晃,有我在的地方躲遠點,要是再因為你家添了什麽惡心事,我相信四兄弟應該會很樂意對我手裏的照片做出打賞的。”

    說著咧唇一笑:“畢竟上次的全武行直播,他們打賞可是很積極。當然這點威懾如果你覺得不夠,咱還可以繼續擴散。”

    顧則北怔怔的看著她:“你攢我把柄就是讓我離你遠點?”

    “我倒是想把你拌水泥裏沉了江一了百了。”江伽獰笑:“誰叫你們兩家擰在一起的關係呢?”

    “說真的,別以為你受了啥委屈,換另一個沒這麽需要顧及的周邊關係,你特麽早就涼了。”

    她這是已經對整件事膈應得要命,又在這破罐子破摔的場合忍不住對心中的不耐一吐為快。

    積攢在一起的不滿得到了肆無忌憚傾瀉的時機,所以比平時顯得喋喋不休。

    可顧則北一聽這話頓時就變得異常激動了——

    “為什麽?你是那麽大方的人嗎?之前結下的梁子就這麽算了?”他這話脫口而出,說完了才覺得有點不對勁。

    可理智來不及分析,更多的話已經不經思考的脫口而出了:“你也知道這麽久的相安無事是因為什麽對吧?要不是雙胞胎在中間礙著,你恐怕想做的不止如此。”

    “還有被他們發現的時候,你臉上的失望可不要太過明顯。你甘心就這樣把之前的事輕輕放下?”

    說著他臉上露出一個有些偏激意味的笑容:“那你信不信我能做到更過分?”

    江伽沉默的看著他一會兒,這讓顧則北奇異的升起了一股滿足感,他覺得自己的身體裏有什麽東西在拚命汲取這份注目,甚至已經到了貪婪的地步了。

    但他尚沒有理解此為何意的時候,就被那家夥對準麵門搗了一拳過來。

    江伽也不找東西了,翻身把人拉下來摁住就是一頓揍,本就帶著傷的臉上更添了幾分淒豔。

    顧則北感受著不留情麵的疼痛,心裏卻蔓延出一陣得意,能這麽輕易的被他挑起,剛剛還說什麽大言不慚的話?

    細小的悶哼聲時不時的從他喉嚨裏傾瀉出來,疼痛和滿足的交織中,竟然不斷發酵出一種奇妙的感覺。

    江伽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所以你要的就是這樣?這麽迷戀被人記恨報複的感覺?該不會今天這陷阱就是你故意掉下來的吧?我壞你好事了?”

    顧則北一下子臉難看了,江伽仍接著道:“早說啊!咱也不是那麽沒眼色的人。”

    “成,我也不在這兒礙著你享受,期待你明天的作品。”江伽冷笑一聲:“不過首先你得和他們比賽誰先恢複行動力。”

    “嘖嘖!悠著點,稍微放點水吧,不然您就白指望了。”

    說完煩躁的揮翻一排酒杯準備出去。

    這傻逼還真的沒完沒了了是吧?都落到這副田地了,還惦記著找他挑事。在他眼裏她們母女就是眼中釘肉中刺對吧?

    理他,被大卸八塊沉塘都跟她沒關係,她就不該管這趟閑事。

    不過江伽慪歸慪,能這麽幹脆利落的抽身就走,確認屋內那幾個人完全失去意識才是主要原因。

    畢竟是這種髒事,她和顧傻逼之間的矛盾尚且不到這麽齷齪的地步,他就算爬也要不了幾分鍾爬到門口,就會有自己人來了吧?

    決心不理會這回事正準備抬腳走人的江伽,卻一把被抓住了腳踝——

    “你去哪兒?”

    江伽一腳把人掀開:“關你屁事,躺你的屍去。”

    還沒走出兩步,就又被鍥而不舍的拉住了。這次對方怕被輕易踢開,甚至以他現在的狀態無法理解的敏捷抱住她的腿——

    “你,你不準走。”似乎又覺得光這麽說沒用說服力,他連忙加了一句:“上次雙胞胎在是沒辦法,總沒道理你每次占完便宜都揚長而出。”

    江伽氣笑了:“我還真謝你上次看在雙胞胎麵子上大人不記小人過呢,自己當時都慫跪了,真虧得你說出這麽不要臉的話。”

    說著動了動見這傻逼扒得死緊,居然輕易抽不出來,想都沒想一胳膊肘捶在他背上。

    顧則北發出一聲悶哼,但還是沒鬆:“我不管,你得負責把我送回去,別想一個人走。”

    “艸,傻逼你忘了剛剛那頓揍了是吧?既把人當眼中釘又指望人全程幫忙,你還要不要臉?不是,這話都不知道今晚第幾次說了。你特麽到底還能多不要臉?”

    不管怎麽說,反正對方的態度就是光棍,死都不鬆。他喵的剛剛有這力氣怎麽挨打不還手?

    弄得江伽最後都懷疑今晚著了道的到底是他還是自己。

    後來實在沒辦法,一個腿部掛件都快拖到門口了,實在也丟不起那人,隻好承諾這腦子突然長了包的不落下他,這才終於鬆開了她的腿。

    江伽衝外麵打了個招呼,示意他們來個人。

    結果來人一看到房間內的狀況就通知了上麵,不到一分鍾負責人就帶了好幾個人趕到,對這裏進行了封鎖。

    顧則北這會兒在外人麵前倒人模狗樣了,他眼神都不再施舍給裏麵的人一眼,山雨欲來的氣勢讓在場的人溢出了冷汗。

    他冷笑一聲:“看來在你們這裏都沒法安心找樂子了?”

    對方聞言都快給他跪了,這評價要是到了上麵,他們也就做到頭了,連太子爺關係好的大少爺安全都不能保證,那他們這裏還開著幹嘛?

    索性顧則北倒不至於遷怒到祁泰這邊,把人緊了緊皮之後,便道:“不過也不能全怪你們,對方有備而來,摸準了時機,這麽大的場子你們也長不出兩雙眼睛不是?”

    負責人都快哭出來了,正要說話,顧則北卻不耐煩道:“也別說沒給你們機會,人先放你們這兒,一會兒我的人回來提。你們馬上從周圍開始掃,對方既然準備充足,不可能沒有接應。”

    “一隻蒼蠅也別放走,能做到吧?”

    對方當然如蒙大赦的將功折罪去了,顧則北又打了一個電話,這時候他的思緒又回到了那些人身上。

    強忍著惡心交代著:“這邊的人不用大張旗鼓,來兩個審問好的,把嘴撬開。人手多放在他們家族那裏,給他們辦事的時間並不寬裕,還要不引起警惕的,估計人這時候才開始轉移。”

    “攔住他們,這些人想有我換下半輩子的花天酒地,也要看自己受不受得起。”

    對方聞言立馬打手勢安排了下去,說實話雖然隻是虛驚一場,但嚴重程度來說已經是頂級了。

    這種運氣成分的事,一次盡夠了,難道還指望下一次也這麽好運不成?

    對方沉聲道:“少爺,那當家的那邊——”

    顧則北眼睛沉了沉:“一切如常,遮遮掩掩的反倒讓他不好受,也沒有確切的證據,還不到讓他左右為難的時候。”

    “夫人最近並無動作。”對方也是在顧家幹了這麽多年了,當然希望兩位大爺能一直毫無隔閡。

    顧則北諷刺的笑道:“不是她,她沒本事弄這麽大的手筆。雖然一樣惡心人,但這種能夠到我麵前的馬前卒可是可遇不可求,她要有那本事把一個中等家族逼上絕路,我倒心甘情願矮退讓三分了。”

    “不過,雖然不是她——”

    顧則北開了個頭,但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對方似乎歎了口氣,問道:“少爺,您現在回來嗎?馬上派車去接您。”

    顧則北正要點頭,又想到什麽似的看了眼江伽,然後電話也沒掛問:“喂!你打算送我去哪兒?”

    江伽接過一杯水喝著,聞言差點噴他一臉,正要罵自己沒家嗎?有人來接就麻利的滾。

    話到嘴邊眼珠子一轉:“難不成我還會去你家那兒?我怕我忍不住一把火把你家點了。”

    接著就見顧則北幹脆利落的對電話那邊道:“我去姐夫家待一晚,正好平靜的捋捋線索。”

    那邊的人:“……”

    少爺,電話這邊聽得一清二楚,人家嫌棄你你反倒貼上去的畫麵躍然入眼。您真的意識不到自己在做什麽嗎?

    江伽見他二話不說就上套了,也不含糊,就著會所安排的車兩人就一起回到了山上。

    期間還接到佑希催她回家的電話,江伽有心看熱鬧,也就對那邊多出來不少耐心。

    她樂嗬嗬道:“你們這幾個小時玩的什麽啊?睡了沒有?沒睡啊?那正好,等我回來接著續場。沒什麽,就是玩得不盡興而已。等著,我負責找樂子。”

    顧則北就坐在她旁邊,把兩人的對話聽個一清二楚,可一貫精明的人這會兒卻沒反應過來他就是她嘴裏所謂的樂子。

    反倒關注點落到了其他地方,他皺眉奚落道:“我是知道你們怎麽短短時間關係這麽好了,都住進來這麽久,還這麽興致不減呢?都快十二點了,還非得等著一起玩。”

    江伽隻當他日常犯欠,見這傻逼遲鈍,也不懟他,反倒頗為耐心道:“那是,畢竟時間常有,樂子不常有嘛,平時大家也仗義,我哪兒能什麽都藏著掖著呢。”

    “嗬!你們倒是情分不淺,一點好東西都不忘了彼此。”

    “那當然,不然你以為上次的動作電影觀眾有幾個人?”

    顧則北就是再注意力偏移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他警惕道:“你什麽意思?”

    這時候車子正好停了下來,到家了。便也就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江伽以為眾人都在房間裏,沒想到一下車就看到大夥兒出門來接她。

    阿喻先是跑了過來:“姐我剛剛打遊戲把房間使用權輸出去了,今晚跟你睡。”

    佑希聞言就炸了:“我特麽是讓你滾出我家,麻利的,我可以提供車和司機,不是讓你去蹭女生房間的。”

    兩人剛要吵,就看見後一步從車裏下來的顧則北,一下子臉色就不約而同的沉了。

    “姐你不是說跟以前的同學玩嗎?他怎麽回事?”阿喻指著顧則北道:“我都不能去,這家夥憑什麽在?你們什麽時候可以單獨在一起了?”

    佑希接著道:“則北你欠收拾是不是?我是說過讓你倆好好相處,但沒說過讓你倆繞過我好好相處。聽不懂話是不是?”

    顧則北嗤笑一聲:“一般我想抬出小舅舅的輩分壓人,可你這是對我說話該有的態度嗎?什麽時候我得聽你的命來著?”

    接著對白言喻道:“這麽大還想擠姐姐被窩的死變態滾角落裏好好反省去。”

    江伽見光是佑希和阿喻已經夠吵吵鬧鬧不休了,顧則北也不是輕易讓人的性子,三人眼看著要發生混戰。

    她忙一胳膊一個把兩隻小狗狗脖子圈過來:“別別別!我特意帶回來的樂子,不是這樣撕咬著玩的,坐前排觀看就成。”

    接著就對從台階上走下來的陸見希扯著嗓子道:“見希,你小舅舅跟豬朋狗友鬼混著道了,差點被注射了奇怪液體不說,拍電影的架子都搭好了,他怕回家被親哥修理所以來這裏避風頭。但我覺得這事還是得跟你說一聲。”

    顧則北不可置信的看了眼江伽,這事他知道瞞不住,可他自有自己告知眾人的方法和節奏。

    被這混蛋一說——

    而且她是怎麽知道他最怕讓見希知道的?

    還沒想清這點,就感覺到旁邊傳來一股凝結成實一般的殺意。

    他僵硬著脖子回頭,就看到見希深沉的看著自己,整張臉都黑了。

    “則北!跟我來書房一趟。”

    稀鬆平常的一句話,可他大外甥說出來對於自己的威懾程度可要比姐夫還高多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