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下學期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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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清水村離著鎮上的醫院並不遠,宋芳華很快就趕到了醫院的急救室。
看著來來往往的護士, 宋芳華一把抓住其中一個人的手,滿是淚痕地問道,“剛剛送來急救室的兩位老人在哪裏?”
護士一聽,立馬想起了剛剛送到手術室裏的人,直接指了指, “老爺爺傷勢比較輕,現在正躺在普通病房,老太太傷了骨頭和內髒, 已經送到手術室了。”
宋芳華一聽護士的話,心髒仿佛被揪了起來, 連忙感激護士的回答, 腳步已經向著她指著的方向走去。
半分鍾後, 宋芳華站在手術室的外麵, 看著上麵亮著的紅燈, 腦袋一片蒙, 手腳甚至都不知道應該放置。
同樣趕來的寧建國扶住妻子,臉上同樣滿是焦急, 心中祈禱著, 希望嶽母沒有任何事情。
可是上天仿佛並沒有聽到兩個人的祈禱, 手術燈關閉, 醫生從裏麵走出來。
看著站在門口的兩個人, 醫生歎口氣,“你們是周翠的家人嗎?”
宋姥姥原名周翠。
宋芳華點點頭,“我們是她的家人,我媽媽怎麽樣了?”
醫生惋惜地看著兩個人,“老太太的身體狀況不太好,恐怕撐不了幾天了,你們多陪陪她吧。”
宋芳華身子一下軟了,隻能靠著丈夫的支撐站起來。
待宋姥姥被護士從手術室推到加護病房之後,宋芳華趴在床邊撕心裂肺地痛哭起來。
許是女兒的哭聲讓宋姥姥有了片刻的清醒,她力道很輕地反握住宋芳華的手,艱難地說道,“寶兒呢?”
寧荔鬆開手,怕自己再看下去會忍不住痛哭出聲。
早就知道宋姥姥疼愛外孫女兒,卻沒想到她在彌留之際唯一惦記的竟然也是寧荔。這樣的愛護壓得寧荔有些喘不過氣來,她怎麽忍心看那樣的一副場景。
低頭忙活的宋芳華發現女兒握住自己的手,抬頭看向女兒,就見她臉色依舊有些發白,再次問道,“二寶兒,你真的沒事嗎?哪裏不舒服,告訴媽媽。還是有人惹你不高興了?”
寧荔深吸一口氣,搖搖頭,“媽,我沒事,我去看看姥姥在幹嘛。”
她上午飯的時候雖然跟姥姥姥爺提過那輛摩托車的事情,可是那個場景中完全不是他們可以躲避的。
她還需要提前去看一眼,最好能讓人把那個報廢的摩托車帶走,不然被那樣的人開車早晚會出現什麽不好的事情。
這樣想著,寧荔收回手,轉頭向外走去。
誰知她剛走兩步,寧建國就從屋外走進來,沉聲道,“嶽父嶽母說要走,現在就要走,我攔也攔不住。”
寧建國心裏有些無奈。
嶽父嶽母人太善良了,每次來到這邊都會帶一堆東西。可是每次他想要將家裏的白麵和大米往兩位老人牛車上抬的時候,兩個老人就要找理由離開。
剛才他十分費勁才將一袋子白麵搬上兩個老人的車,現在他們又要離開。
他沒有辦法,隻得過來告訴妻子。
宋芳華聽到丈夫的話,歎口氣,“算了,就讓爹媽走吧,等周末的時候,咱們再親自去一趟,送幾袋麵和糧食。”
她知道爹媽這是怕自己被寧家人嫌棄貼娘家,才堅決拒絕接受家裏的東西。可是兩位老人現在隻剩她一個女兒了,她怎麽可能做到完全不管不顧?
寧荔站在一旁,聽著寧建國的話,臉色頓時一變,連忙問道,“姥姥姥爺走了嗎?現在就要走了嗎?”
寧建國點點頭,“我剛才攔也攔不住,爹媽已經上路了。”
即便是他攔著讓妻子趕來,嶽父嶽母也會找機會離開,這樣的事情已經很多次了。
寧建國也曾讓兩位獨居的老人搬過來,可是兩位老人完全不同意。
寧荔臉色瞬間沉了下,完全來不及解釋,直接說道,“我還有事要找姥姥姥爺,她們先不要走了。”
說著話,寧荔已經大步地向門口跑去,唯恐耽誤了時間。
剛剛那畫麵就是發生在兩位老人回家的途中,她絕對不能讓兩位老人就這麽離開,不然她會後悔一輩子,永遠無法麵對寧家人和自己的良心。
寧建國看著女兒著急的模樣,再看了眼妻子,兩個人連忙跟著女兒出去。
宋芳華想到女兒今天一直蒼白的臉色,連忙去推丈夫,“快去攔住爹媽,二寶兒肯定找爹媽有事,不然不會臉色這樣。”
寧建國點點頭,連忙去隔壁家裏借馬車。
嶽父嶽母來的時候做的是牛車,兩個人年齡又大了,不會趕多麽快。馬拉車的速度比牛車要快得多,肯定能夠趕上兩位老人。
寧荔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已經完全看不到姥姥姥爺的身影,隻留下兩道車印在土路上。
寧荔急忙先前跑去,思考著要怎麽才能趕上姥姥姥爺的時候,就見父親拉著鄰居的馬車過來。
“上車,爹帶你去找你姥姥姥爺。”
寧建國向女兒招招手。
看到這個場景,寧荔感動的險些哭出來,急忙坐上馬車。
若是換了別的人家肯定會問她到底有什麽事情,或者讓她改天再去找姥姥姥爺,可是她完全給不出理由。但是寧家人永遠是縱容著女兒,隻想要女兒能夠過得開心。
也許這樣會教出一個有些驕縱的孩子,可是在這個重男輕女的時代這樣的愛卻是沒有任何瑕疵的,足夠讓任何人感動。
待女兒坐穩後,寧建國喊了一聲,“二寶兒坐好,握緊旁邊的把手,爹要加速了!”
寧荔脆生生地道,“好。”
說完,她靜靜地握著馬車上的木把手。
這個馬車似乎是用來拉麥秸的,上麵還殘留著麥秸的殘渣,沾到了寧荔的還很幹淨的衣服上,但是寧荔卻完全沒有嫌棄,甚至比前世坐上百萬的轎車還要放鬆。
五分鍾後,寧荔終於看到了兩個老人緩慢行事的身影。
那副場景完全跟畫麵中一模一樣。
看到兩個老人完全沒有事情,寧荔才緩緩地鬆一口氣,高聲喊道,“姥姥姥爺!你們等等我們!”
宋姥姥和宋姥爺正在談論自己的寶貝外孫女兒,就聽到了熟悉的叫聲。
宋姥姥慈祥的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你有聽到寶兒的說話聲嗎?她好像在喊咱們?”
宋姥爺看著前麵,頭也未回道,“哪裏有什麽喊聲,我看是你太想寶兒了,這才剛剛見過。”
宋姥姥點點頭,隨後又搖搖頭,“不對,就是有咱們家寶兒的聲音。”
說完,宋姥姥就再次聽到熟悉的呼喚聲,她向後看去,就見女兒坐在後麵的馬拉車上,抬著手向她揮手。
宋姥姥驚喜地睜大眼睛,連忙喊道,“老頭子,快停下來,就是咱們寶兒在後麵!”
話剛說完,宋姥姥的眼睛猛地睜大,蒼老的臉上閃過驚懼。
“寶兒,後麵!後麵!”
宋姥姥年紀大了,這樣的喊叫已經花費了她最大的音量。
寧荔看到完全無事的姥姥姥爺,心裏的喜悅還未壓下,就聽到姥姥的聲音。
她心下一驚,猛地想到那輛飛奔的摩托車,頭也未回邊衝著寧建國喊道,“爸,後麵來了輛摩托車,你趕快躲一下!那輛摩托車開得很快!”
寧建國聽到女兒的話一頓,當即反應過來,手立刻向右邊拽馬頭,直接將馬車拉到土路的最邊緣。
寧建國以前經常趕著牛車去鎮上做工,很多次碰到這種莽撞的人,已經有了經驗,很快就完成了躲閃的動作,完全沒有任何不順。
寧建國的動作剛完成,後麵就傳來嘈雜的馬達聲。
一輛紅色的摩托車離著兩個人越來越近,最終在寧荔兩個人身邊飛快地行駛過去,而宋姥姥早在剛才就已經把牛車停在了路邊。
看著因為這輛摩托車而揚起的塵土,宋姥姥呸了一聲,怒道,“這是哪裏來的毛頭小子,我一定要找到他們家去!剛才離著我家寶兒那麽近,要是碰到了可怎麽辦?”
這麽說著,宋姥姥連忙來到寧荔麵前,拉著她的手鬆一口氣,“我的心肝兒啊,還好沒事,不然姥姥真的不知道要怎麽活下去。”
寧荔看著安全無事的姥姥,心裏也鬆口氣,不由得委屈道,“姥姥,你怎麽現在就離開!我才剛剛見了你一麵,你別走了,陪我待幾天吧!過幾天我就要去上學了,到時候您再送我去學校。”
宋姥姥和宋姥爺居住的吳村挨著寧荔所就讀的高中很近,宋姥姥一直想要寶貝孫女兒周六日去看她們,可奈何寶貝外孫女兒並不願意去,更不願意她們老兩口送她去學校。
如今聽到寶貝外孫女兒竟然想要她們送她去學校,兩位老人笑得皺紋堆了起來,連忙道,“好好好,我們不走,我們等後天送寶貝去學校。”
寧荔點點頭,再次握住姥姥的手。
這次,她腦海中完全沒有出現不好的畫麵。
寧荔鬆一口氣,就想到了那輛開的飛快的車,偏頭去寧建國說道,“爸,剛剛那輛車就是哥哥說的那輛報廢車吧?”
寧建國也在思考剛才那輛車,“應該是的。”
寧荔深吸一口氣,“那輛車開那麽快,還是輛已經快報廢的,早晚要出事的,絕對不能讓他這麽開下去。”
如果這個人再喝點酒,這輛車就是殺器,隻會給人帶來不幸。
當李美麗提出可否先她姐姐試一試的時候,寧荔沒有絲毫猶豫就答應下來。
今天下午的時候,寧荔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將老師布置的試卷寫完,就開始設計自己的舞蹈服裝。前世,寧荔很羨慕網上那些可以過得很張揚的人,所以對她們的服裝和打扮都有所了解。
如今,她雖然不能將那些有些太過新潮的東西搬出來,但是設計一個有些質感的舞蹈服還是可以的。
當李美麗看到寧荔拿出來的設計圖的時候,雙眼猛地睜大,裏麵滿是不敢置信。她母親和姐姐都是裁縫,她自然知道寧荔拿出來的設計圖有多麽的出色。
“這是你畫的嗎?”
寧荔點點頭,“就是做完題畫的。”
她本來打算向奶奶打聽周圍有什麽比較好的裁縫。
“真的太漂亮了,姐姐一定會愛不釋手的。”
李美麗拿著設計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給姐姐看,讓姐姐做出來。
寧荔微微地笑了笑。
兩個人一起走了一段路,最後在吳村路口分開。
與寧荔分開後,李美麗小跑著來到姐姐家,直接走進姐姐做衣服的屋子。
老式的縫紉機發出嘎達嘎達的聲音,李美福腳踩著踏板,一點一點地將兩個布縫好。
見妹妹過來,李美福將手裏的東西放下,連忙去外屋端飯,“我剛把飯做好,你姐夫出去竄忙了,咱們倆先吃飯吧。”
“姐姐,你先看看這個。”
李美麗哪裏顧得及吃飯,直接將保存完好的設計圖拿出來。
李美福心中疑惑,接過妹妹手中的東西。
結果這一看,她立刻睜大眼睛,“你這是從哪裏來的?這上麵的是畫的衣服嗎?”李美福口中不敢確信,可是看到上麵關於服裝的標注,心裏已經完全確定這就是服裝設計圖。
李美麗自豪道,“這是我同學設計的,說是要參加校慶活動的服裝,姐姐你可以幫忙做一下嗎?”
雖然寧同學再三說她會付錢,但是李美麗卻還是不想要她的錢。
她可以把自己攢的零花錢拿出來替同學付錢。
李美福看著這個設計圖已經非常手癢,一聽妹妹所說,直接道,“我當然可以做,這件衣服設計的太好了。美麗,你自己去吃飯,我先去下庫房。”
這個設計圖上寫得很清楚,衣服用什麽材質比較好,甚至也想寫出幾樣替代品。
李美福現在就迫不及待地要一展身手。
李美麗哪裏還能在外屋吃飯,直接將飯端到了姐姐做衣服的屋子,看著姐姐前所未有的認真做衣服。
兩個小時後,成品衣服做出來後,李美麗驚喜地睜著眼,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口中驚歎,“這件衣服比電視機上那些人穿的衣服還要好看。”
春晚舞台上的那些人的舞蹈服雖然也很好看,可是總有一種很繁瑣的感覺,可是這個舞蹈服給人的感覺非常飄逸,看起來很仙氣。
李美麗本以為姐姐肯定也很滿意,卻沒想到姐姐看了看衣服,歎口氣道,“本來想試試用這種布料代替,結果效果不盡人意。明天我要去趟縣城,縣城要是沒有的話,我就去趟市裏,早點能找到合適的布料。”
……
另一邊,寧荔吃完飯就躲在房子裏練舞。
雖然沒有音樂伴奏,但是寧荔練起來卻很得心應手,甚至有一種渾身細胞都舒展的感覺。
她小的時候非常喜歡練習舞蹈,甚至一直想當個專業的舞者,可是這個夢想卻在初中之後完全被掩藏在內心,她的同胞哥哥死於父母也不能攻克的疾病——白血病,也可以叫做血癌。
哥哥去世後,父母仿佛變了一個人,將所有的精力用於醫學研究,對她變得疏遠和淡漠,仿佛看到她就會再次遭遇刺骨的疼痛。她獨自一人在哥哥的屋子待了三天三夜之後,將醫學作為了自己以後的目標,從此卻與父母形同陌路。(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