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六

    清晨辰正時分（上午八點）

    京畿道巡查禦史馬晉告別了前來送行的幾位同僚，攜帶景康帝的聖旨，帶著二百禁軍前往山東兗州府。

    自於景康帝那裏，馬晉啟程前已經前去參見過了，景康帝也沒有之前的惡聲惡氣，隻是麵色如常的交代馬晉去了山東後認真辦差，不要辜負皇恩，平平淡淡走了個官方流程。

    景康帝恢複以往的態度，也讓馬晉鬆了口氣，畢竟挨皇帝罵是需要很大勇氣的。

    不過馬晉到底是景康帝的未來女婿，是自家人，和一般的巡查禦史不同，景康帝還是給了馬晉一個特權，可以臨時調動此行查案的黑衣衛。

    黑衣衛是天子親軍，是皇帝禦用的情報機構，有直駕護衛，巡查緝捕的權利，某種程度上，黑衣衛甚至比其他兩路禁軍的地位還高。

    景康帝能把黑衣衛這種機要衙門交給馬晉指揮，雖然隻是一小撮人，並且還隻是臨時指揮，但也能看出馬晉在景康帝心中掛了號的，簡在帝心。

    ……

    青龍縣距離兗州府將近一千五百裏，地方發生民變是大事，情勢緊急，容不得馬晉慢悠悠的趕路。

    馬晉不會騎馬，隻能坐馬車，為了趕時間，速度必然提快，而為之付出的代價就是馬車舒適度直線下降，半天的功夫，馬晉就被顛的差點散了骨頭架。

    渾身酸疼的馬晉，心裏發誓，此番事了，自己一定去學騎馬……

    ……

    馬晉還有馬車坐，待遇算好的了，他帶著的二百禁軍，除了幾個軍官，其他全部跑著行軍。

    也幸虧這些禁軍都是飽經操練的漢子，對這個強度的急行軍還能接受，能跟的上馬晉他們的速度。

    不過就是這樣，馬晉也不敢趕路趕的太急，怕手下出事。

    十月初六出發，十月初十到達兗州府境內，當晚一行人趕到發生民變的四縣旁邊的滋陽縣，準備在此休息一晚，明天再趕去泗水縣。

    二百名兵甲俱全的禁軍來到縣境，滋陽知縣謝迎早就得到信，早早在城門外等候。

    謝迎這個知縣是正七品，而馬晉實職是從六品的侍禦史，但他奉聖旨巡查京畿，按規矩是自動大一級的，又是京官，地位要比謝迎高的多。

    要是尋常，馬晉也不會擺什麽上官架子，但趕了好幾天的路，他早已精疲力盡，實在是沒什麽心思和這位知縣老爺周旋，下車寒暄了幾句，就要前去休息。

    也幸好這滋陽縣知縣謝迎，通情達理，對馬晉他們的苦衷表示理解，連忙把他們安排在滋陽驛站休息。

    隻是急著休息的馬晉，沒有注意到謝迎臉上的複雜神色。

    ……

    當夜，趕了好幾天路的馬晉，終於睡了個好覺，第二天，神清氣爽出現在眾人麵前，身上除了還有些酸疼，但精神麵貌很好。

    馬晉正吃早飯，牛犇來報，黑衣衛百戶戴農求見。

    也不知是有意安排還是巧合，這統領二百禁軍和馬晉一起來山東的武將不是別人，正是馬晉的表弟牛犇。

    馬晉咽下包子，揮手讓牛犇讓把人請進來，片刻後，一個身形精煉，麵容普通的青年走進來，正是黑衣衛從六品百戶戴農。

    不同普通武將軍職，七品偏將、八品千戶，九品百戶，黑衣衛的職位有所不同，黑衣衛百戶直接就是從六品起。

    如果不是馬晉有景康帝給的特權，就是他有巡查禦史的身份，能自動升一級，也未必能使喚的動戴農，畢竟黑衣衛的跋扈可不是說著玩的。

    戴農來到馬晉麵前，神色肅穆的一拱手：“下官見過馬大人。”

    馬晉點點頭，他身為上官，沒必要對戴農還禮，馬晉心中惦念著差事，直接開口問道。

    “事情調查的怎麽樣了。”

    馬晉並沒有和戴農他們同行，反而讓黑衣衛他們先行一步，來到兗州府打探消息，以便他來到不至於兩眼一模黑，眼下戴農趕來和他們會合，應該是有進展了。

    “下官已經查明事情原委。”

    黑衣衛的情報能力不是蓋的，戴農他們隻比馬晉早來兩天，就把事情查清。

    馬晉來了興趣，放下碗筷，讓戴農坐下，道：“說來聽聽。”

    “回大人，這次兗州府鄒縣、泗水縣、嶧縣、滕縣四個縣城發生民變，原因很簡單，是因為這四縣發生了瘟疫。”戴農道。

    “什麽，瘟疫？”

    馬晉剛剛端起茶杯，聽到戴農的話，差點把茶杯打翻。

    這古代的瘟疫可不是說著玩的，搞不好就得一城一城的死人，現在他稀裏糊塗的被景康帝派到這等險地來，馬晉能不驚怒交加嗎。

    從凳子一下起身，馬晉臉色陰沉的嚇人，厲聲吼道。

    “這幾個知縣和兗州知府是白癡嗎，他們有幾個腦袋，敢瞞報瘟疫。

    還有山東巡撫和布政司衙門，都是吃幹飯的，這等大事也不知曉，他們知不知道，如果一個處理不好，這就是數萬乃至數十萬條性命的天大簍子。”

    馬晉真是氣急了，就像他剛才說的，這是幾萬條百姓性命的大事，這些官員竟然欺瞞朝廷，馬晉在心裏已經準備寫折子彈劾山東眾官了，上至巡撫，下到知縣，一個都跑不了。

    發了一通火，馬晉雙目通紅的盯著戴農，問道：“疫情嚴重嗎，死了多少人，還有，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兗州知府吃了豹子膽，敢瞞報朝廷。”

    聽到馬晉發問，戴農平靜無波臉上也帶著一絲怪異。

    “回大人，據下官所查，瘟疫是從上月中旬在嶧縣開始出現的，很快在周圍蔓延開來，消息傳到了兗州府，兗州知府姬量華立刻控製疫情，將瘟疫範圍控製在了四縣。”

    馬晉輕哼一聲：“倒有幾分能耐，那他又為何不上報疫情。”

    戴農神色怪異道：“回大人，據屬下打聽到的，這次兗州府的瘟疫不算嚴重，因為發現的早，很快就被控製住範圍。

    之後雲遊四海的醫仙諸葛逸諸葛神醫竟然出現在了兗州境內，當即攜四縣醫者展開救治，瘟疫爆發近月，一共才死了幾百人。

    而經過諸葛神醫的研究，很快配製出了藥方，可以治療這次瘟疫，疫情當即告破，兗州知府姬量華見瘟疫消失，就沒有將疫情上報朝廷，甚至連山東巡撫和布政司那邊對此事也不清楚。”

    戴農的話讓馬晉聽得一愣一愣的，這也太離奇了吧。

    瘟疫唉，這種一出現就得死上無數人的大殺器就這麽消失了？

    馬晉有些患得患失，剛才他本以為自己即將麵對是人間地獄，都做好為了百姓，犧牲自己的準備，結果瘟疫突然沒了。

    搞來搞去，虛驚一場，馬晉不知道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

    ……

    “咦，不對，這事有古怪，那個姬知府有問題。”

    馬晉愣了愣神，很快從這件事情上發現了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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