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日

    公主府，臥房

    馬晉“病殃殃”躺在軟榻上，有一下沒一下的吃著後廚精心製作的零嘴，眼睛盯著麵前的幾個正使活的徒弟，半搭不搭的隨著打節拍。

    “桃葉那尖上尖

    柳葉兒遮滿了天

    在其位的這個明哎公

    細聽我來言呐

    ………”

    一頭獅子卷兒的顏謙，同兩個月之前稍稍圓潤一點，一身青色大褂長衫，手持折扇，像模像樣的唱著馬晉新教的太平歌詞。

    前麵就說過，顏謙雖然說書的天賦一般，但嗓子條件不錯，唱戲還得過梅方的讚賞。

    此番其唱起《探清水河》來，聲音清朗悅耳，唱腔輕柔婉轉，和後世賴以此曲成名的那位辮哥哥，雖風格不似相同，但細細品來，也另一番有韻味。

    ………

    “好一對多情的人

    雙雙就跳下了河

    癡情的女子那多情的漢呐

    編成了小曲來探清水河

    編成了小曲來探清水河

    哎~~~~”

    《探清水河》曲詞不算多，加上那個和諧的第四更，也沒有一千字，顏謙著曲按調，沒用一炷香的時間就把此曲唱完。

    唱罷收聲，顏謙利落的將折扇收好，恭敬站好，然後眼巴巴的看著麵前的馬晉，小心問道。

    “師父，您覺得怎麽樣。”

    “很不錯。”

    馬晉毫不吝嗇的對顏謙送出了自己的讚賞：“從我把這首小曲交給你到現在，也不過就三四個月的功夫，你能練到這個程度，說實話，出乎了我的意料，看來你平常沒少下功夫苦練。”

    “可不是嗎，師父您不知道，謙師弟私下裏刻苦著呢，沒日沒夜練習您教的曲子，嗓子都啞了兩次，生怕讓您失望。”

    麵對馬晉的誇獎，顏謙自己憨笑的撓了撓頭，連聲謙虛，倒是他一旁郭同，屁顛屁顛得給自己的好基友在自家師父麵前露臉。

    馬晉聽了郭同的話微微訝然，本就對顏謙挺滿意的他，知道其的艱苦用功更是頗感欣慰。

    這徒弟雖然天賦差點，但懂得勤能補拙，舍得下力氣苦練，單以這點顏謙就比馬晉之前收的那些記名弟子強。

    不過，練功這事也是過猶不及，馬晉為此特地勸誡了顏謙兩句，讓他注意分寸，尤其是要保護好嗓子，不要為了練功因小失大，顏謙諾諾連聲應是。

    ………

    聊了幾句，馬晉麵容突然一肅，沉聲道：“顏謙，為師問你一事，你必須老實回答，不得摻假。”

    顏謙見馬晉神情嚴肅，不敢怠慢，當即跪倒在地，懇切道：“恩師請問，徒兒萬萬不敢欺瞞。”

    馬晉點點頭，對顏謙的態度很滿意，臉色微微緩和了一下，然後慢慢說道。

    “實話實說，之前我並沒有想收你為徒的意思，除卻天賦，你的身份也是一個很大的原因。

    你家蒙海王一脈，雖然如今勢微，但終究是名正言順的大乾宗親，皇家血脈，從生下來就帶著貴氣。

    上台說書這行當，屬於台上賣藝換錢，名聲上不怎麽光彩，有頭有臉的沒人拿這行當正經營生的。

    這兩年雖然有我在後麵撐著，情況有些好轉，但還是有不少人將咱們說書的等同為戲子，麵上可能不說，但心裏頗有不屑，這點郭同他們應該深有體會。”

    說到這，馬晉停頓了一下，示意顏謙轉頭看看郭同他們，隻見聽了馬晉的話，小黑胖子等人的臉上滿是唏噓，讓人微酸。

    ………

    “你們都是我弟子，我說話也不避著你們，如今我馬晉得勢，不但頗受聖寵，成了當今五駙馬，還和肅王這個未來太子甚為交好，關係親密。

    可以說，隻要我將來不犯大錯，這一生的榮華富貴是跑不了了。

    也因此，想攀上我的人很多，顏謙你不用急著分辯，我如今當著你們麵將話說透，就表明我不在意你拜師之事是否存在私心。

    隻是有一點，你既入我門下，就是馬氏弟子，我這個當師父不敢說為你們掏心掏肺，至少得對你們盡點當師父的責任。

    顏謙，之前你拜我為師，學的是說書唱曲的本事，按道理講，我應該讓你隨你幾個師兄一樣上台說書，隻是你身份有別，再加上當初也沒細問你的心思。

    作為師父，我不願你們一步踏錯終身悔，回頭再埋怨我，所以，今日為師鄭重的問一下的你對日後是什麽看法。

    不要顧及其他，大膽的道明你的心思，你若不喜上台說書，從商，為師可以給你提供本錢、人脈，入仕為師也能跟著幫襯一把……”

    ………

    馬晉說的很是誠懇，說實在的，別的他不敢吹大話，但作為師父，馬晉自認是合格的。

    親傳弟子連同記名弟子馬晉一共收了十幾個，但從沒有幹過什麽逼迫徒弟的事，也從沒有虧待過弟子們。

    馬晉雖沒有做到對所有徒弟一視同仁，但隻要徒弟們之間發生什麽事，馬晉也處事公正，從不偏向自己喜愛的弟子，也因此，弟子們也對他發自內心的敬重。

    而對於拜到自己門下的徒弟，馬晉也不是過多幹涉人家的選擇，態度很是寬鬆。

    就比如劉勉，其實在馬晉心裏是想讓他接管《雜誌》的，但偏偏劉勉心向朝堂，馬晉也沒有逼迫劉勉改變主意，反而還給他找了兩個精通科舉之道的先生，平日裏和同僚聚會，也帶著他去露個臉。

    此番麵對顏謙，馬晉也是抱著這個心思加以詢問，征求其自願。

    ………

    聽了馬晉的話，顏謙考慮了良久，才灑然一笑，對馬晉說道：“弟子本事平平，也沒什麽大的野心，頂著祖宗榮光安穩度過一世就好。

    這從商入仕雖並非我願，相比於此，在台上唱個小曲，說個相聲，落得滿堂喝彩，雖沒什麽太大出息，倒也自在。”

    “好。”

    顏謙的選擇，馬晉既沒有高興也沒有失落，一飲一啄，自有天定，路是顏謙的選的，他這個師父該說的都說了，剩下的就靠他自己了。

    “明日，你就同你二師兄去鼎香樓吧，說書你還不到火候，唱個小曲暖個場足夠了。”

    “是，師父。”顏謙回道。

    馬晉點點頭，讓他退下，轉而又考教起其他徒弟：“老二，背段同仁堂。”

    “好嘞。”

    小黑胖子絲毫不怵，張口就來。

    “同仁堂開的本是新藥鋪，

    先生就好比甩手自在王

    醫仙爺就在當中坐

    十大名醫列兩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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