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大哥說的對，二王子，隻要你一聲令下，咱們今夜就行動……”

    紮魯看著說話的兩兄弟，皺著眉頭似乎也在思索著他們的話語。

    終是又一名年紀已經老矣的駝背老人擺著手說道：

    “這絕非上上之選；別忘了，大汗健在，單單就是除了一個查哈又能怎樣？隻要大汗高興，再找些年輕的女人進宮，到時候還會出現第二個查哈，第三個查哈……”

    紮魯皺眉點頭說道：“三姥爺所言極是；但如今這般局勢，又該如何去破呢？”

    那一雙陰沉的母狗眼眨巴了幾下，最後淡淡的說道：“不如……連根拔起……”

    這句話一出口，滿室一片寂靜，有些膽小的甚至開始無意識的吞咽口水。

    而紮魯的臉頰卻不知為何，不停的痙攣抽搐，眼中浮現一絲竊喜之色，卻又更多的是驚恐不安，最後低聲說道：“可，可眼下父汗那邊對琪琪格家族已經有所介懷，這件事……”

    老人捋著胡須說道：“這麽多年，大妃留在別人身邊的狗，也是該回報的時候了，不是嗎？”

    紮魯猛地抬眸，似是充滿了驚喜之色；而後大笑出聲：“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吐穀渾終將是我琪琪格家族的囊中之物……”

    看著他幾近瘋狂的模樣，一些膽子小的有些擔憂的頻頻眨眼睛。

    對於眼下大妃的位置一直空缺，幾乎是所有有背景的女人都擠破了頭；但多倫可汗卻一直沉默不語，就好似這是一件與他無關的事情。

    這一日，天邊又再次飛起鵝毛大雪，剛剛得到消息，莫良辰與淩墨風如今的戰況激烈，難分敵我；羽蜜不禁有些悵然若失，舉目看著天際，苦笑連連。

    自古男人眼中隻有春秋霸業；自古……女人不過都是他們的調劑品，從來沒有一個男人會為了一個女人而放棄一個天下；她早就該明白的。

    身後響起吱呀吱呀的踩著積雪的聲音，羽蜜側目，看著挑著燈籠一路朝自己走過來的半大孩子。

    查哈遠遠看見羽蜜，還是露出孩子般的笑容，招手之後，幾乎是一路艱難小跑的走了過來。

    羽蜜看著他，低聲問道：“最近怎麽樣？”

    查哈有些得意的說道：“自從元齊大妃被罷黜之後，紮魯也開始變得萎靡不振，我聽聞他整日縮在自己的府上，似乎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

    羽蜜看著查哈興高采烈的模樣，搖著頭說道：“你還真是個孩子，他這麽明顯的動作，也隻有你會認為他這是消極怠工。”

    “那你的意思是說……他……”

    “如今他裝作這般模樣，想必是要有所行動了，你可要派人盯住他；除此以外，你還要盯住元齊廢妃那邊……”

    “元齊大妃？她還能做什麽？”

    “樹大根深，你真的以為一次小小的計謀就能真的將她連根拔起？這真是天大的笑話……”

    “師父，若是如此，這件事我要不要告訴父汗？”

    “嗯？告訴多倫可汗？你用什麽證據去告訴他？”羽蜜搖著頭問著。

    查哈馬上接口說道：“我可以說是你無形中看到的，父汗一直對你深信不疑……”

    “我看到的？那如果你父汗問起元齊大妃的陰謀，問起陰謀實施的時間，你又該如何回答？”

    被羽蜜堵得啞口無言，查哈再一次感受到自己力量的不足；謙順的低頭說道：“師父，既然如此，那我該如何是好？”

    羽蜜低著頭輕聲說道：“一切都隻是我的猜測，你隻要密切關注即可；就算真的發現了什麽可疑的地方，記住……不可輕舉妄動……”

    查哈點著頭，卻意外的牽起羽蜜的手，輕聲說道：“師父，我看你最近總是在看著一個方向，你是在想念那個小東西對嗎？”

    羽蜜嗓子有些刺癢，想要發聲，卻始終未語，隻是滿眼惆悵的望著星空，竟不知自己心裏到底是在想念那孩子；亦或者是孩子的父親……

    接下來的日子，因為幾場頻繁的大雪，讓吐穀渾遭受到了史無前例的重創，牛馬羊等牲畜抵禦不住嚴寒，一些老弱病殘的早已大批死去，就連一向健壯的戰馬也落入困境之中。

    此時的多倫可汗有些焦頭爛額，唯一慶幸的就是自己沒有聽從紮魯的話，冒然向靖國發兵，不然此時，一定是吐穀渾有史以來遭遇的最大的災難。

    多倫揉著額際，唉聲歎氣的看著各位貴族報告上來的災難損失的畜牧以及其他，有些費心神的長籲一口氣。

    門外傳來陣陣駝鈴之聲，眼見著美蓮玉身著華美的貴服出現，低聲說道：“大汗，這些日子你可是勞累了，如今這般模樣，臣妾甚是心疼，來來，快喝點補湯，養養身子才是！”

    多倫看著如此殷勤的美蓮玉，不僅沒有感動，反而皺眉說道：“如今吐穀渾遭受浩劫，咱們糧草不足；能省就省；你以後……這衣衫也注意一些，能樸素就樸素一些。”

    美蓮玉纖細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臉上似乎浮現了一絲惱怒，但轉眼之間馬上又千嬌百媚的說道：“大汗說的極是，是美蓮玉無能，不能提大汗分憂。”

    聽著她柔順的話語，多倫倒是多有開懷，笑著說道：“其實我也沒有要責怪你的意思；你看看，如今我這身子的調養不是都一手放在你這裏了嗎？”

    美蓮玉盈盈一笑，伸手將湯碗端了過來，小心翼翼的吹著氣，而後媚眼如絲的說道：“大汗，請用！”

    似乎被美人一笑化解了心中的煩悶，笑著舉手將湯一飲而盡，順手將美蓮玉抱在懷中，低聲說道：“這麽多年，也隻有你最了解本汗的性子……”

    美蓮玉柔柔的圈著他的頸項，淡笑不語。

    過了一陣時間，美蓮玉從書房走了出來，再次整理了微微散亂的發絲，扯扯衣襟，淡定的說道：“隨我去一趟查哈王子那裏。”

    今日的查哈難得清閑下來，早早的就與羽蜜擺開了棋盤，一黑一白相互搏殺之際，穆勳低聲說道：“王子、師尊，美蓮玉側妃到了，說是……”

    羽蜜淡笑說道：“她這是已經忍不住了；隻不過……時候未到啊！”

    “師父的意思是……”

    “如今琪琪格與塔卡家族幾乎是並駕齊驅；如今塔卡哈尼想必又想拋了你這顆棋子，在另尋一顆……”

    “另尋？難道我父汗還有其他子嗣？”

    看著查哈那天真的模樣，羽蜜低聲說道：“吃你……”

    眼見著圍在四周的白子突然被拿掉了一大半，查哈大驚失色，叫道：“師父，你這是趁其不備！”

    “嗬嗬，這明明就是因為你疏於防範……”

    “師父是什麽意思？”查哈皺眉深思。

    羽蜜輕輕搖頭說道：“終究你還有一般漢人的血統，這在根深蒂固的頑固的塔卡哈尼眼中，就是最大的敗筆；他自然不會心甘情願了……”

    “可若不是我，那還會有誰？”

    羽蜜抬眼看著似乎很是迷茫的孩子，低聲說道：“不是你……但可以是他們塔卡家族的孩子；別忘了，你也不是美蓮玉親生的孩子。”

    查哈駭然，激動的說道：“可我畢竟有父汗的血統，若是塔卡家族，那他們豈不是要謀權篡位？”

    “你覺得他們會那麽傻嗎？

    到時候隻怕你跟紮魯兩敗俱傷，他們會抬出先過繼一個，

    等到你父汗另有孩兒的時候，再冊立你父汗的兒子；隻不過這之後，你父汗怕是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子嗣了吧？”

    聽著羽蜜的講解，查哈有些心驚的問道：“那現在咱們該怎麽辦？”

    羽蜜淡笑說道：“我剛剛也說了，這些恐怕都是哈尼所想；但這未必就是美蓮玉所想吧？你隻要記得你是美蓮玉的兒子即可，其他的，你不必插手。”

    二人正在對話，門口已經有人冷聲說道：“查哈，怎麽不見你出來迎接母妃？難道說你日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嗎？”

    查哈慌忙想要起身；羽蜜卻伸手攔住他，莞爾一笑說道：“側妃，是我不讓查哈王子出去迎接的。”

    “你什麽意思？難道是有意在挑撥我們母子之情嗎？”美蓮玉臉色不善的說著。

    羽蜜低低一笑，抬眸說道：“側妃，雙習如此，也是為了你好；如今你身後可是跟著眾位塔卡家族的人，若是查哈王子與你走得太近，隻怕哈尼大人就要不悅了。”

    似乎像是被說中了心腹事，美蓮玉心虛的側目看著門口，最後才又趾高氣揚的說道：“查哈是本妃的王兒，他與本妃親近，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羽蜜挑挑眉頭笑道：“哦？果真如此嗎？”

    看著羽蜜那雙好似可以洞察一切的眼眸，美蓮玉瞬間有種泄氣的感覺，慢慢的坐了下來，低聲說道：“果然是什麽事都瞞不過仙人；隻不過如今我……也是……”

    “側妃是想說騎虎難下？不過，我倒要提醒側妃一句，大汗不是傻子……他眼裏可是容不得半粒沙子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