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雷蘭德家族的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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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震摧毀了加米奇人眼中的一切,哪怕是在那些農民眼中不可能被攻破的城堡也是如此。人們將這場災難視為神靈的懲罰,在如此天威之下,本來高高在上的伯爵領主一家和他們一樣脆弱,他們不認為貴族老爺們能因為自己的血統和身份抵擋得住整座城堡的崩塌石塊。“他們必死無疑。”大家都是這麽說的。
但是對於拜倫而言,即便所有人都認為雷蘭德伯爵一家死了,他也必須在廢墟之中再翻一遍,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對拜倫來說,一位和他敵對的貴族,尤其是一位擁有大片土地的實權領主,可不能這麽突然一下消失。一位伯爵的影響力不容輕視,拜倫現在看似已經控製了加米奇,當地的士兵隻能跟隨他,當地的民眾也隻能接受他,但是一旦那個被判定為死亡的雷蘭德伯爵沒死,那拜倫就會麵臨一大堆動搖他統治的破事,以及以合法統治權為理由挑戰他統治的對手,不管是羅多克的敵人還是斯瓦迪亞的對頭。
士兵們按照命令在廢墟之中搜索雷蘭德伯爵一家,但是這談何容易。士兵們很快就發現,城堡的廢墟是如此龐大,大到哪怕他們有幾百人也感到無從下手。而且城堡破碎的還不夠徹底,許多石塊的尺寸都非常大,甚至還有半截塔樓直接橫在地上,這些石塊和木頭的重量需要幾十上百人用繩子捆好之後拚命拖拽,還有的需要搭建工程器械才能移動。這麽胡亂找下去,除非運氣爆棚直接發現,否則怕是一個月也找不出個結果。
而且這還不是困擾戰士們的唯一問題,城堡雖然坍塌,現在還有一部分牆體依然留在原地,甚至有些依靠這些外牆和結構支撐的房間依然留在遠處,半截坍塌截“黏”在牆上。從遠處看起來就像是一座沒有完工的積木城堡,從外麵可以直接看到城堡的截麵圖,甚至可以看到那些不完整的房間和樓梯,以及留在其中的家具。他們還看到幾個仆人的屍體,其中一個被掛在了牆壁外側的支架上,高高的吊在半空中,他的血早已經流幹,幹癟的身體隨風晃動,看著瘮人又淒慘。
這些殘留的牆體對不熟悉這裏的阿米拉戰團士兵來說是非常危險的阻礙,因為誰都不知道這東西會不會突然坍塌,更沒有人敢爬上去搜尋。工程進展非常緩慢,讓拜倫十分的焦慮。
但在這時,一個加米奇本地幸存下來的軍士幫了他們一把,這個受傷的老兵之前曾長期是加米奇堡的衛兵,對城堡內部結構十分熟悉。他也希望能找到他的領主於是他根據建築殘餘和高塔的位置一點點的推算,最後確定了原本雷蘭德伯爵臥室的位置。
伯爵所在的二樓已經被坍塌的上層建築完全壓垮,但是造成這一切的是一整塊建築殘片已經被砸碎的石板,所以士兵們的清理工作還算順利。他們花了一整天的時間移除那些巨大的石塊和散落的碎片,最終找到了雷蘭德伯爵那張已經垮塌的大床,以及死在床上的雷蘭德夫婦二人。
雷蘭德伯爵擁抱著他的夫人把她壓在身下,用自己的後背擋住了那塊重量接近一萬磅的沉重石塊,他的脊椎因此完全變形,扭曲的再也無法直過來。他們的身上還蓋著被子,顯然事發突然,當伯爵夫婦被地震驚醒的時候,城堡的垮塌就已經無法阻擋,他們還沒來得及逃離,頂層樓就塌了下來,鑿穿頂上的兩層樓直接砸毀了他們臥室的天花板,將他們壓死在床上。
這位年邁的伯爵領主一生之中一直以強硬著稱,哪怕是國王也不能讓他屈服。但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他為了自己的愛人俯下了身,為他的夫人再不抬起他那驕傲的頭顱。而他的夫人,也緊緊的抱住了他,在這緊要關頭她完全相信她的丈夫,沒有任何逃跑的念頭。她的手臂被石塊壓得粉碎,但即便如此士兵們也沒法將她的雙臂從她丈夫身上移開。
而在距離這裏幾步遠的走廊上,雷蘭德伯爵的長子的屍體也被發現了,他麵朝父母臥室的方向,顯然是要去提醒他的雙親,但可惜時間不夠,他還沒能見到他們最後一麵,走廊便被壓垮。
在看到這種景象時,哪怕是拜倫也被打動了,他默默的在這對夫婦身前站了一會,隨後召集來幸存的民眾,向他們高聲宣讀了他們的領主並未拋棄他們,他們隻是沒有逃過那場劫難。現在這對恩愛的夫婦還有他們的子嗣已經一同去天父的身邊了,作為這裏的“代管者”,拜倫會為前任領主夫婦和他們的繼承人舉辦一場體麵的葬禮,將他們安葬在雷蘭德家族的祖墳之中。
幾個小時之後,就在天色已經暗下來,人們打算休息的時候,在城堡另一側的原客房位置,塔齊亞斯一家也被找到了。從逝者的情況來看,傑姆斯肯定他們並不是在地震發生時就死的,塔齊亞斯伯爵的一對子女和他的夫人是先後在地震之後死去的,而塔齊亞斯伯爵則可能是在前天甚至是昨天因為虛弱而死。他們一家都被壓在廢墟之下,但是沒有當時斃命,四周的家具和牆壁甚至支撐出了一個細小的空間,讓他們能看到對方,互相交流,但就是無法從這裏離開。
拜倫能想象得到那種場麵,他們互相振奮,拚命堅持,但塔齊亞斯伯爵隻能看著自己的家人一個個的先他而去,而他們的求救聲則根本無法被人們所聽到,因為那少數幾個搜救的士兵根本沒有到達過這個位置,他們一直在找他們的領主而不是領主的兄弟。他是懷著何種的心情離開的?拜倫不知道,但他覺得這位領主應該是在絕望中去世的,他的意誌可能讓他繼續堅持一段時間等到救援的到來,但當他的妻子子女都離去之後,他放棄了求生的希望
這一天上拜倫感觸很深,雖然無數的家庭都在這場災難之中破碎甚至是消失,但是那些離拜倫太遠,拜倫也沒有一個個的去了解他們。可當他看到一位尊貴的領主亦不能幸免,他的敵人就在他的眼前以如此的方式消失的時候,他還是百感交集,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若我的妻子能陪伴我到最後,若我的兒女能友愛孝順,我就滿足了,滿足了”
拜倫感慨的離開了這裏,但馬上,一個士兵匆忙跑來,他報告拜倫,在那座高塔之上,可能還有人活著!
【而在無比遙遠的地方,一雙世人看不到的眼睛正注視著拜倫,那雙眼睛漆黑如墨,仿佛就像宇宙之外的無限虛空一般深邃。
“你知道嗎,拜倫,有些話你永遠不該說,有些念頭你根本不該想,尤其是當你的這些願望被一個可能決定你命運的存在發覺的時候。”
名為半月文青的奇特存在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笑容,隨後彎刀一般的漣漪便在看不見的地方震動了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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