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女羅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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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肆掌櫃連滾帶爬撲過去跪倒了女子馬前,哀嚎道:“還請女菩薩手下留情,這間酒肆可是小人一家老小所有的家當,都毀了小人可就沒法過活了。”

    酒肆掌櫃一帶頭,後麵趕腳的行商呼啦啦跟著跪了一大片,沒口子的都是認罪告饒聲音。

    “仙子饒命!”一個行商以頭搶地,哭喊道。

    “小的有眼無珠,冒犯了仙子大駕,該打,該打!”另外一個則是拚命地在扇自己的耳光,直到唇角鮮血直流,他貌似是希望以這種自殘的方式求得女子的原諒。

    在一片哭喊聲中,有三個人就立時凸顯了出來。

    一個是最開始口無遮攔的大漢,在騎馬女子上前來一劍分開酒肆頂棚的時候,他便已經轉身逃跑,這人倒是個練過的,一個閃身便已經出了酒肆,再幾步便已經到了數丈之外。

    刷………

    又是一道寒光閃過。

    剛剛逃出十多丈距離的大漢回頭望了一眼,臉上慶幸後怕的表情還未散去,便已經凝固了下來。

    寒光過處,他的頭顱頓時掉落,噴濺出的血液有丈許高,無頭的身體借著慣性又朝前奔出好幾步才噗通一聲倒在地上。

    錦袍年輕人不屑地一笑,他身邊的灰衣人正將一柄奇形短劍緩緩入鞘。

    場麵一時陷入了死寂之中。

    而此時除了扭頭就逃的大漢外,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嶽霖與白起這一桌了。

    女子的表情愈發冰冷,目光直直釘在了嶽霖的身上。

    嶽霖依舊恍若未聞,又喝完了一碗酒後,從袖口中摸出一小錠銀子,輕輕放到了桌角。

    然後他轉頭,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靜,對著在外麵苦苦哀求的酒肆掌櫃道:“掌櫃的,結賬!”

    這一刻,白起忽然對嶽公子佩服得五體投地。

    酒肆掌櫃哎呦一聲,恨不能分身過去將嶽霖的嘴巴牢牢封住。

    結賬………現在命都他娘的快沒了還結什麽賬?

    小人不賺您老人家這份錢了行不行?

    你是嫌棄我死得不夠快麽?

    嶽霖喊了一聲後,便將足夠飯錢甚至還多有結餘的銀子留在了桌上,起身朝著酒肆外麵走去。

    白起亦步亦趨,緊緊跟在後麵。

    “站住!”馬背上的錦袍男子清喝一聲,抬起馬鞭指著嶽霖冷冷道:“我讓你走了麽?真是好大的狗膽!”

    “吃也吃完了,喝也喝好了,不結賬走人,難道還要留在這裏過年不成?”

    嶽霖頭也沒回,幾步便跨出已經斷裂的酒肆後牆。

    錦袍年輕人麵色頓時變得陰沉,冷笑一聲道:“還真是狗膽包天,無知者無畏,你想要過年,就下去在地府中過吧!”

    他話音剛落,一道寒光便再次從灰衣人腰側射出,直取嶽霖的要害。

    “殺!”

    白起睚眥俱裂,吐氣揚聲,一字爆喝,雙手擎起戰刀狠狠斬落,在無邊的壓力之下,劈出了蘊含他所有精氣神的一刀。

    匹練似的刀芒在最後一刻攔住了灰衣人的寒光。

    白起臉上湧起一陣潮紅,一口鮮血衝到喉嚨又被他強行壓了下去,手中斬馬刀寸寸斷裂,人也蹬蹬蹬向著側後方連退了數步才堪堪穩住身形。

    寒光陡然倒轉而回,重新落在了灰衣人的手中,現出了那柄奇形短劍的模樣。

    灰衣人輕咦一聲,深深看了白起一眼,然後微微眯起眼睛,呼吸也變得悠長若有若無,整個人的氣息在這一刻也盡數收斂,如同化作了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塑。

    白起想要開口說些什麽,卻噗的噴出一大口血,他心中明白,對方剛才根本就是隨手一擊,現在認真起來後,他恐怕會難逃死劫。

    “可惜了。”灰衣人第一次開口說話,嗓音沙啞幹澀,猶如金石交擊。

    錦袍年輕人怒道:“不知死活的狗東西,黃叔,給我殺了他!”

    灰衣人氣勢陡然暴漲,渾濁的眸子死死盯住了白起的咽喉。

    但就在這時,嶽霖的身影出現在了白起的身前,擋住了灰衣人的視線。

    灰衣人和嶽霖對視一眼,竟然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就連剛剛攀升起來的氣勢也為之一頓,甚至開始凝結滑落。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灰衣人心底倏然冒出這樣一句話來。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啊,僅僅從眼神中都能感覺出內裏深藏著的無盡殺意,難道這人是從無盡血海冥域中爬出來的妖魔?

    這種感覺,這種天地肅殺,萬物凋零的恐懼。

    我們這些人,不,甚至是他麵前的一切生靈,難道都是他要毀滅的對象!?

    不得不說灰衣人的感覺十分敏銳,嶽霖在戰爭空間中經曆過無數次的毀滅戰爭,從而顯露出來壓抑的極深的一絲暴虐殺意竟然被他看到了。

    “我不是狗,也沒有狗膽,倒是某個錦衣錦袍、人模人樣的家夥似乎長了一隻狗鼻子,就知道尋著騷味兒在旁邊到處晃蕩。”

    嶽霖歎了口氣,接著道:“話說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啊。”

    “你忘了抬腳撒尿宣布自己的占有權了啊,難道是早上喝的水少了擠不出尿來?”

    此話一出,連帶著錦袍公子身後的一群少女盡皆變了顏色。

    跪在酒肆外麵的一群人一愣,旋即悟出了嶽霖話裏麵的含義,一個個兒想笑又不敢笑,繼續哭求吧卻又很難再接著哭下去,頓時顯得尷尬無比。

    不過他們都看清楚了一件事,不論自己哀求與否,恐怕都逃不掉被直接斬首的結局………

    但隻要那位布衣年輕人和他的隨從不死,眼前囂張無比的錦袍傻貨估計還沒心思動手殺他們。

    暗暗地,少數有幾分血勇之氣的行商便悄悄握緊了藏在衣服內的兵刃,準備在最後時刻拚死一搏。

    “你!”錦袍男子臉上青筋暴起,捏著馬鞭的手都不住顫抖起來。“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嶽霖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道:“小孩子打不過就總是要喊家長,你這是覺得受欺負了,下麵便要搬出家門了嗎?”

    “說那麽多做什麽,我們還有要緊事做,這些聒噪肮髒之輩直接殺掉就是。”

    一道柔柔的女子聲音從小轎內傳出,轎中女子說話的聲音明顯很小,卻似乎在每個人的耳邊響起,無論是誰,無論距離多遠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女聲嬌弱無力,嫵媚動人,聽在所有人耳中仿佛春風拂麵,說不出的溫暖甜蜜。

    但是她說出來的話卻讓人不寒而栗,心中發麻。

    小轎輕輕落地,而後整齊的拔劍聲響起,十多個少女一劍在手,氣勢陡然一變,由賞心悅目的無害小白花轉成了森寒冰冷的女羅刹。(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