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夢臉色寒霜，凝眉冷聲道：“秦館主，昨晚我們似乎不是這麽說的吧？這些都是你們武館的弟子？孩子和老人，我們要來幹嘛？養育和養老嗎？”

    此次姬湦等人前來武館，就是為了補充虎豹騎，並預備些人員充當仆役。

    黑風寨一戰，虎豹騎傷亡十餘人，卻也多了兩百多匹戰馬，自然要補充。而且戰馬難得，賣掉太浪費了！

    因為虎豹騎的特殊性質，所以姬湦決定買斷，而非雇傭或招募，並找武館弟子，以最大程度保證忠誠度和平均戰力。

    秦館主臉色憋得通紅，歉意朝武夢拱了拱手，不知該說什麽，又看向姬湦說道：“姬……姬大人！這些人都是武館弟子，都願意為奴，跟隨大人前往無雙城！在下保證，全部絕對忠誠，絕對自願，都有武藝底子，並不會成為累贅，姬大人就當做做善事了！”

    這是姬湦第一次鄭重吩咐，竟然辦差了，加上死士的行事本就較為嚴禁。

    武夢頓時惱怒訓斥道：“善事？不會成為累贅？從北到南，路途遙遠。我們全都騎馬趕路，秦館主確定他們都能……”

    “……”

    姬湦擺手阻止武夢訓斥，歎息道：“行了！把他們的資料拿來吧，全要肯定不行，路途遙遠且凶險，更帶不了這麽多人！”

    姬湦終於知道，頗有威名的霸刀，為什麽混得這麽慘了！

    不過，由此可見，確實是個厚道且仁善之人！

    秦館主暗鬆了口氣，身旁隨從機靈地遞上一大疊文書，這是院中眾人的身份文書和大概資料。

    “本城主重申一遍，此次將去江南無雙城，會遠離此地！”

    姬湦並未接過文書，而是示意韓中和武夢翻看，隨後看向抬頭挺胸，盡力表現出精神狀態的眾人，朗聲說道。

    “另外，本城主要的是家臣，是軍人，是助手，是夥伴，不是奴隸！忠誠第一，勤懇第二！懷有二心或渾水摸魚者，自覺離開。否則……絕不容情！”

    “唰……”

    姬湦話音一落，那三四百人精神大振，站得更筆直了。

    若有更好的選擇，誰願意為奴？

    眼前三四百人，要麽是日子過不下去，要麽是需要一筆錢救急，真正為了混條出路或更好前程者，很少很少。

    當然，雇傭和賣斷，價格天差地別。

    “一個邯鄲古城，一個破落武館，就找到這麽多人想為奴。還是求著，可想而知普通人日子的難過，天下不亂才怪啊！”

    看眾人反應，姬湦心中暗歎，心中堵得慌，卻又說不出是什麽。

    以前世思想為主的姬湦，終究無法如這個世界的人，那麽漠視生命和尊嚴，還有人生。

    號稱華夏曆史中最富有的大周帝國，貧富差距更懸殊啊！

    “呼……”

    姬湦長長吐出口氣，壓下心中躁動，凝神緩緩注視著站直眾人……

    身後的韓中和武夢，依舊在努力且迅速地翻閱著那一大疊身份文書和相關資料。

    “你、你、你……還有你！出列，離開吧！”

    武夢等人還沒看完資料，姬湦已經率先挑出了八人。

    讓人意外的是，這八人，就一個十二三歲的半大孩子，一個四十幾歲的中年，其餘全是二三十歲，不乏身體健壯，孔武有力者。

    眾人疑惑詫異間，一位衣衫破舊卻身材魁梧的壯漢，滿臉不甘嚷道：“為什麽？我為什麽不合格？”

    姬湦不答反問：“你確定要終此一生，忠心追隨本城主嗎？”

    眾人一怔，他們既然站在那，自然早就決定好了，姬湦這不是廢話嗎？

    那壯漢眼中慌亂之色一閃而過，昂頭挺胸高聲道：“確定！”

    “拿下！”

    姬湦直接朝背後虎豹騎吩咐道，便有四位虎豹騎如狼似虎撲出，迅速擒拿。

    全場震驚，部分人的身體更是縮了縮，神情遲疑。

    若是跟了個暴戾凶殘的主人，那就淒慘了！

    “本城主從他眼裏，看出了惡意，甚至是殺意。十之**是奸細，還可能是殺手！秦館主確定他是你們武館的弟子嗎？”

    姬湦沒理會其他人的震驚、忐忑和猜疑，眼神淩厲看向秦館主直接問道。

    “這個……”

    秦館主臉色大變，又驚又怒又急又愧，張嘴語塞，臉色憋得通紅，猛然暴喝：“陳執事！”

    “噗通……”

    一名細眼中年人猛然跪倒，臉色煞白又汗珠滾滾，磕頭拜求道：“館主恕罪！小的隻是收了十兩銀子，並看他身家清白，一時心軟才答應，對大人絕無惡意……大人明鑒啊！”

    “你……”秦館主氣急瞪視，手掌顫抖著又不忍下手，臉色轉成豬肝色。

    “借館主地方一用！”

    武夢俏臉寒霜，狠狠瞪了眼秦館主冷聲道，隨後殺意凜然叱道：“拉下去！拷問清楚！”

    秦館主慚愧至極，立刻吩咐人帶路，四名虎豹騎裹著那臉色煞白的壯年前往後院。

    眾人恍然，騷動氛圍方才平息許多。

    那些被姬湦挑出之人，不敢再吭聲，甚至有一兩個直接撒腿跑了！

    在場眾人，看向姬湦的眼神頓時變了，驚懼、疑惑之餘，還有點敬若神明的感覺！

    “你們繼續……”

    姬湦朝韓中等人說了聲，抽空觀察了下環境。

    光是廣場就有數畝大，整座武館至少十幾畝麵積，曾經應該極為輝煌。

    如今建築已經破舊，顯然久未修葺。隻是武館明顯打掃整理過，倒也顯得整潔，並無什麽髒汙雜物。

    當然，也可能是武館為了姬湦此行，特意專門大掃除。

    一個身穿破舊發白長衫，虎背狼腰的少年，站在廣場邊沿，正手持掃帚，眼神炙熱看著虎豹騎，一臉羨慕向往。

    仔細觀察，這少年應有紮實武修根基，身強體壯，手臂超長，雙眼晶亮淩厲，眉目間英氣凜凜，威勢內斂。

    姬湦不會看相，卻也感覺這少年不凡，看上去似乎也頗為窘迫貧困，不由好奇問道：“秦館主，這位少年是？”

    “姬大人！這是武館雜役，並非武館正式弟子！”

    秦館主較為厚道嘴拙，卻有豐富閱曆，知道姬湦對這少年有興趣，連忙應道。

    頓了下，又連忙解釋道：“他是蠻族風氏族人，風氏古訓，寧死不可為奴，所以……”

    “哦？竟是蠻族？”

    姬湦一怔，意外又打量了番那少年，確實有點異族之味。

    大部分蠻族，身體相對中原人較為結實精壯，風族自然也是。隻是風族相對蠻族又較為纖瘦，且擅長箭術，怪不得這少年雙臂異常，虎背狼腰了！

    那少年聽到了姬湦和秦館主對話，猛然高聲道：“如果大人是收家臣的話，我願意追隨大人！我風族之人，絕不會背信棄義！”

    “是嗎？你能做主嗎？”姬湦有些好笑問道。

    家臣和家奴，在大多數人眼中，其實是一樣的性質。

    當然，家臣的身份待遇，就比家奴好太多了！

    “能！”少年朗聲應道，並抬頭挺胸，頗有已經長大，可以自己做主的表現意味。

    秦館主大急，連忙嗬斥道：“小琊！這是姬城主，無雙城城主，不可無禮！”

    話落，連忙向姬湦連連拱手致歉：“大人恕罪！小孩子不懂事，胡言亂語，大人切勿當真！”

    “夢統領！”

    姬湦沒理會秦館主，忽然朝武夢喊道，又示意那少年說道：“你陪他走一趟，看看家裏是什麽情況，什麽意見。”

    武夢應諾，姬湦又朝那少年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風琊！風之驕傲，玉質之骨！”

    少年口吃清亮朗聲應道，又傲然補充道：“我早就成人了，完全可以自己做主！”

    姬湦笑了笑，不語。

    很多時候，人與人的邂逅，靠的是眼緣，憑的是緣分！

    烈日中升。

    姬湦謝辭了秦館主的宴席，帶著新收的兩百餘人離開武館。

    如今大周正規軍的俸祿，大概是三百銅板，也就是三銀左右，勤儉一些的話，維持生活倒也足夠。

    畢竟軍卒的夥食，是在軍中，又沒什麽地方花費，再加上封賞和戰利品的話，很多足以養家！

    姬湦給的價格頗為豐厚，以大周正規軍的俸祿為準，百倍就是三金，以如今的世道行情，絕對算得上豪爽大方。

    兩百餘人，就是六百多金，加上酬謝武館，總數約七百金。

    光是此舉，就讓這兩百餘人和百戰武館，對姬湦好感大增，甚至感恩戴德！

    “才七百金啊！人口，或者說生命，竟然如此廉價！”

    當眾人為姬湦的大手筆而驚歎感恩時，姬湦卻在大歎廉價。畢竟是買斷，而不是雇傭，屬於一次性付出。

    當然，這是因為姬湦的出身經曆，還有身懷十萬金票，才會覺得很低廉。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已經是筆巨款了！

    感歎之餘，姬湦瞥了眼抬頭挺胸，亢奮激昂的少年風琊。

    此時的風琊，身穿蟒鱗皮甲，腰跨古樸破刀，背背造型古樸的弓箭，正左顧右盼大步行走，似乎連走路都在飄，明顯迫不及待要離開邯鄲，深怕別人不知道他風琊終於要出去闖蕩世界了！

    (本章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