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看到的都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什麽都沒看到。若非此次事關重大，本宮隻想青燈禮佛，安度餘年，遠離紅塵喧囂！”

    獨孤氏模棱兩可地平靜應道，基本上等於沒回答，讓人雲裏霧裏，實在心中沒底。

    當然，也是向姬湦表態。

    “看來……你對自己的實力很自信啊？”

    姬湦看了看四周，即便是“天眼”，也沒看出獨孤氏的善惡之念，看到的是中庸，無善無惡。

    更重要的是，除了獨孤氏外，周圍沒其他氣息，說明是獨孤氏獨身而來，這就值得揣摩了！

    難道“天眼”這個姬湦最為依仗的底牌，也有失誤的時候？！

    “和實力何關？難道周王會對本宮動手嗎？”

    似乎看出了姬湦的心思，獨孤氏依舊臉帶親和笑靨，平靜反問道。

    “直說吧……”

    巳初時分。

    西都東麵的通化門緩緩大開，青蛟王帝林身披鱗甲，出現在城門樓上，遙望城外周軍。

    城牆上，密密麻麻站滿了軍卒，持劍執槍，森嚴鄭重警戒著，不讓任何人登牆；持弓執弩，密切關注著城牆內外。

    以蔡景王帝蛟蒼為，一行千餘人，護著一輛奢華鑾駕出城，度頗快，顯得有些慌亂匆忙。

    這千餘人，基本是太監或宮女，清一色煉氣境及以上，大修士約有兩百餘人，已經是頗為強大的隊伍！

    城門大開時，姬龍等五姬將軍，率著虎豹騎來到隔牆五裏處相迎，卻不再靠近。

    虎豹騎親迎，也算頗為隆重了。

    千餘人護著鑾駕周城，便是隊形紛亂的隊伍，基本是錦衣玉服，極少部分身披精甲，卻是拖兒帶女，婦孺老弱皆有，這些是帝氏的族人，包括部分護衛、侍從等。

    曾經傲視天下的大商帝室，如今若拋去那錦衣玉服，與難民或流民無異，不少人衣裳染血，顯然出城的路途，並不順利，還經過了一番血戰！

    “青蛟王……”

    帝林屹立牆頭，蒼隨風飄逸，遠眺城外周軍時，一個惱怒陰沉的聲音起……

    二十幾位中老年人，相攜踏空而來。

    陵氏子陵知禮、傳統貴族林氏林幽雨、龍源道館三道上人、神水宮血舒、朝哥善寺鳩山禪師、苦陀寺血頭陀、八音門簫魔範周等。

    全是西都城內各大勢力的元老、族長、族老、供奉等，基本是煉神境後期及以上。

    這就是西都的部分底蘊，不算大商禁衛軍在內，帝氏也能輕易抽出數百位大修士，各個勢力隨便也能召集數十位巔峰大修士。

    “老王爺，這又是何苦呢？！難道老王爺信任想顛覆大商的敵軍，也不信任自己人？！”

    子陵知禮興師問罪又惱怒不已地瞪視帝林，歎息不已問道。

    “是！”

    誰知道，帝林竟然是毫不猶豫地鄭重應道，反倒讓能言善辯的子陵知禮，一時不知說什麽好。

    “哼！堂堂青蛟王，別忘了‘靠山’封晧的由來和意義，如今竟然數典忘祖，瀆職通敵，賣身求榮！”

    林幽雨冷哼一聲，冷視帝林嘲諷道。

    “嗯！朝廷即將崩潰，帝氏即將覆滅，還談什麽數典忘祖，瀆職通敵呢！”

    讓人意外的是，向來愛護聲名的青蛟王帝林，再次煞有其事地點頭應道，隻是此次加了點解釋，還有自嘲。

    “這麽說，我等也可以通敵賣國咯？”

    身穿藍色宮裝，雍容華貴，頗具風情的神水宮血舒，冷笑問道。

    “當然可以……”

    帝林爽快點頭應道，又冷笑看著血舒接道：“可惜，就怕某些人不願放棄手中權勢富貴，不擇手段，背主忘恩，連敵軍也不收！”

    “你……”

    血舒美眸一瞪，張嘴無言。

    血舒不信，她們神水宮臣服的話，周國會不收。但是，神水宮願意放棄西都城內的榮華富貴嗎？不想趁機和周軍講條件嗎？

    這可是西都，三大不破天都之一，不拿出點誠意，別輕易獲得。

    這點不隻是神水宮，陵氏、傳統貴族林氏、朝哥善寺等豪門宗派，想法差不多。

    心思一轉，血舒頗為好奇問道：“周軍為何願意接收和保護帝氏？”

    照理說，帝氏是大商帝室，身為前朝遺脈，會被當朝掌權者忌憚，滅之而後快才是，周王竟然願意和平接收？

    按照他們的猜測，帝氏很可能是把他們賣了，妄想獨占周王承諾的好處……爵位！

    這也是他們聯袂趕來的主要原因之一。

    “很簡單，帝氏什麽也不要，如果你們能做到的話……”

    帝林想了想，眼神有些複雜看著眼前眾人應道，話未說完。

    都在西都，都是西都風雲人物，都年紀不小了，都是老相識……

    雖然如今大商運朝即將徹底沉淪，這些人曾經也多多少少為大商運朝效力過，帝林也不想看著他們執迷不悟地繼續走下去。

    獨孤氏親自出麵，和周王談妥兩個選擇，為什麽獨孤氏和帝林，選擇第一個？！

    很簡單，西都城內這些勢力，還執迷不悟的話。

    周王姬湦很願意看到他們自相殘殺，免得將來還得耗費心思精力去打壓、削弱或為他們頭疼。

    帝氏緊急周城，固然是為了保命，卻也是和周王交換條件一種。

    這些事，就看各人怎麽想了，帝林自然不能明說！

    “那老王爺為何不走？”血舒凝眉問道。

    帝林饒有興趣看著眾人應道：“你們不是說了嗎？老夫是青蛟王，哪能這麽早通敵賣國？”

    血舒、子陵知禮等人臉色微變，頗為難看。

    要知道，青蛟王帝林和太皇太後獨孤氏，一直是大商韓代的兩大最高掌權者，其中又以青蛟王帝林為最。

    因為獨孤氏本就不想管事，此次是不得不出麵，但主要負責對內。

    青蛟王帝林則主要負責對外，大商運朝的兵權，基本掌握在帝林手中，特別是那號稱天下最強軍團的大商禁衛軍……大商禁衛軍！

    當然，事到如今，除了部分嫡係，帝林已經無法掌控西都城內的商軍了，否則帝氏也不會一再被逼迫、刺殺，不得不選擇出城避難，甚至出城途中，還遭到諸多黑衣蒙麵人衝殺、伏擊。

    世家豪門和宗門幫派的爪牙，開始顯露，他們本就遍布朝廷各個層次，和大商朝廷翻臉後，自然不聽指揮了。

    比如左右翊衛、左右驍衛、左右武衛、左右屯衛等，兵權在手，隻要收買軍心，還管什麽青蛟王？！

    如果不是大商禁衛軍在帝林手中，忠心耿耿，安插其中的棋子也不管用。城內各個勢力，估計已經掀桌子翻臉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但是，我等對大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老王爺何必一定要與我等作對呢？”

    子陵知禮隱約看出帝林的心思，語氣一緩，臉露無奈和悲苦歎道，頓了下，又委婉威脅接道：

    “做人留一線，事後好相見。老王爺給我等點甜頭，也算是遣散費了！否則……難道投靠周國後，周國就會永遠特護帝氏嗎？”

    “當然……”

    如此明顯的威脅，在場都聽得出來，帝林自然更明白，便點頭應道，故意停頓了下，又微笑接道：

    “不會！子陵族長都說了，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是你們還把帝氏當恩主，老夫反倒走得不放心了！”

    “什麽意思？”子陵知禮有些愣問道。

    帝林前麵的話，子陵知禮等人是聽明白了，這是忌諱嘛。如果他們以後還和帝氏勾勾搭搭，還真會給帝氏惹來災禍。

    最後一句，他們卻是聽不明白了！

    “阿彌陀佛！老施主可否明言？畢竟君臣一場，什麽事都好說，衝動是魔鬼啊！”

    朝哥善寺鳩山禪師滿臉慈悲地宣了個佛號，平靜詢問和奉勸。

    “沒什麽……”

    帝林搖了搖頭，隨後神情複雜轉頭，看向城內，似乎看到了無數血腥，還有依舊在隱隱傳來的喊殺聲，輕聲歎息道：

    “老夫無能，終究無法保住大商運朝，愧為青蛟王。但是，無論是誰，敢對帝室下殺手，老夫拚盡一切，也會為帝室複仇！到了九泉之下，才有臉見兩位先帝……”

    說到最後，帝林並無多少殺意和憤怒，就像在述說一件很正常、很平靜的小事。

    如此，反倒讓子陵知禮等人，遍體寒，有種不寒而栗的驚懼感。

    青蛟王帝林，帶著大商禁衛軍和部分禁軍留下，沒跟著帝氏離去，是想秋後算賬？！最後為大商盡忠？！

    沒了帝氏這後顧之憂，帝林想殺誰就殺誰，他們還真沒辦法，還難以抗爭。

    青蛟王到底想做什麽？

    事情是這麽做的嗎？！

    “這……其實，鳩山禪師所言極是，畢竟我等君臣一場，有什麽事不能談呢！”

    血舒嚇了一跳，率先緩和語氣，連忙奉勸道。

    此時，依舊有無數黑衣蒙麵人，不停從大街小巷湧出，衝向正在周城的帝氏隊伍，正與帝氏護衛、隨從等血戰。

    這些黑衣蒙麵人，從最開始的阻止，到如今的泄憤。

    帝氏的離開，已經無法阻止，連商恭帝也走了，他們能做的事，就是殺帝氏族人泄恨了！

    不過，大商禁衛軍和帝林能掌控的大商禁軍，並未參戰，而是坐鎮在城牆上。否則的話，帝氏估計連周城都難，會被堵死在城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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