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二章 餘下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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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裏也不是他一個小小少年能放肆的地方,隻能是耐著性子走一步看一步,唯一能做主的就是自我修煉,等待這未知的謎局有一天能解開。

    夜空繁星閃爍,屋內榻上無人入眠,倒是榻旁地上有一人倒立。

    光著上身的季涅手持一劍頂在地上,借助劍身筆直倒立著,隱見胳膊略有抖動,似乎在努力控製著身體的平衡。待這支胳膊實在堅持不住了,人在空中換了手把持劍柄,身體大幅度晃了幾下,又努力控製住了。練的不僅僅是臂力,也可以說練的是巧勁,維持身體平衡的巧勁,渾身上下每一塊肌肉與體軀的協調,這裏麵能講究的東西太多了。

    更重要的是,練的是劍意,練的是身心與劍協同,也就是人劍合一的意境,達到了這個意境再駕馭手中劍時自然是揮灑自如,分毫之間亦能輕易掌控。

    此法乃是《武皇心經》的特殊練劍法門,心法名為‘混沌青蓮意’,身體如此倒立必然造成血液倒流衝頭,時間稍微一久,必然令人混混沌沌發懵,倒立如蓮苞,功成自綻放。

    初期修煉的困難是可想而知的,可若一旦駕馭自如,對劍身承力部位的變化亦能感知的清清楚楚,對將來實際駕馭手中劍有著說不盡的好處。

    短短一個來月就能頂劍倒立,看似沒什麽,實則進度飛快。季涅以前修煉時,足足花了一年多的時間才練到了這個程度。然而畢竟是有過一次經曆,經驗和心得這個東西,往往是最寶貴的東西,他有這個感覺和這個經驗,知道該怎麽做,知道該怎麽練,直接跨過了摸索期段,修煉起來不止事半功倍。

    隻堅持了半個時辰的樣子,季涅已經是汗如雨下,臉漲的通紅,汗滴從頭頂滴落、從持劍的手上下流,順著劍身流下,將地麵濕了一大塊。

    最終身體劇烈搖晃,再有修煉經驗,臂力擺在這,無法堅持太久,不得不折腰放了雙腳落地,扶劍深呼吸靜立了一會兒,將身體狀態緩了過來。

    長劍不敢發出太大動靜,怕驚動外麵人,輕輕歸入劍鞘。扯了條毛巾擦拭了身上汗水,穿上了衣服,活動了下四肢,盤膝坐在了榻上,很快進入了忘我狀態,忘卻了身體的疲倦,依照練氣功法吐納……

    天光微微,晨曦漸明。

    榻上盤膝而坐的季涅較之一個多月前開始時,氣息吐納越發悠長深沉,吸入如江河澎湃直灌五髒六腑,吐出徐徐如抽絲剝繭,似乎在一點點過濾什麽。

    隨著晨曦過去,天色大亮,旭日明晃晃跳出了天際,發出萬丈金光,逐漸高升。萬物蘇醒的時刻也令季涅漸漸感受到了一絲心浮氣躁,知道最佳的忘我修煉時間段已經過去了,緩緩收功睜開了雙眼。

    下榻之後活動了一下四肢,昨夜倒立帶來的疲勞已經一掃而空,神清氣爽。

    倒不是最佳的忘我修煉時間段過去了就不能再繼續修煉了,而是現在的少年身體還未徹底長成,正在茁壯生長期,最是生性好動的年紀,天生的習性難以改變,血氣最容易受到天地時令的影響,能抓住最佳修煉時間段修煉就夠了,不必苛求勉強。另外,外麵會定時送餐,他若一直閉門不出怕會引來懷疑。

    一個山村野小子為何會懂修煉?加之不明靈寶宗對自己究竟是什麽態度,有些東西還是不暴露的好,現在完全沒自保能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且等到看明白了情況再做決斷。

    院子裏有引來的山泉流經,洗漱之後,一貫的時間,季涅打開院門走了出來,桃樹下盤膝守了一夜的是於小保。

    聽到開門聲,於小保回頭看了眼,慢慢站了起來。

    季涅走去作禮,兩人沒聊幾句,傅合提著食盒上了山,算是來換班的。

    於小保離去,中午飯點的時候又會來,傍晚的餐點又該是傅合來,總之兩人輪流值守,輪流送餐。

    靈寶宗如此看重,季涅再看不出其中有問題的話,那他涅爺在江湖上算是白混了那麽多年。

    知道歸知道,季涅也沒點破,打開食盒快速用了早餐。

    他也勤快,吃完後,碗筷洗幹淨了送回,裝入食盒放在了桃樹下,回頭自然是由傅合帶走。

    “傅師兄,回頭幫我要張躺椅來。”放下食盒的季涅提了個要求,自從去了次靈寶宮拒絕‘過分’要求後,木望的態度明顯好多了,說了有什麽需要讓他盡管提的,能答應的都會答應。

    摘了隻桃花在鼻前輕嗅的傅合聞聲回頭,喲嗬了一聲笑道:“小小年紀用什麽躺椅,哪來那懶骨頭?”

    季涅指了指桃樹下,“擺這的,師兄們露天席地,我也過意不去。”

    傅合恍然大悟,原來是打著自己的名義為他們準備的,當即拍了拍季涅的肩膀,讚賞道:“夠意思,行,回頭幫你弄來。”

    季涅給了他一個燦爛笑容,看了看四周鍾靈毓秀的山景,“師兄,真是好地方啊,想必咱們靈寶宗算是修行界數得上的名門大派吧?”

    也隻有傅合在的時候,他才會問這些,他明顯察覺到靈寶宗似乎有什麽事情瞞著他。

    木望不常來,而且有點喜怒無常,不好打交道。於小保的嘴巴很牢,問什麽都不肯說,也隻有傅合管不住嘴巴,最近已經從其嘴中套出不少的東西,不過都是無關緊要的事,但凡觸及到與他季涅有關的,立馬回避不提。

    “嗬嗬!”傅合笑著矜持了一下,不過略作思索又搖了搖頭,“算了,這個跟你說說也沒什麽。咱們靈寶宗啊,早年可風光了,金國第一大派,開山祖師爺乃是金國國師……”

    囉囉嗦嗦一通自誇的大概意思是,秦國一統天下後又崩潰了,天下變成了群雄割據的局麵,曾經雄霸天下的嬴政後人曆經波折,後又建立了金國,靈寶宗祖師爺乃是大功臣,被封為了國師。那時也是靈寶宗最鼎盛的時期,靈寶宗弟子最多時達上萬人,隻是後來各種原因逐漸凋零,如今的靈寶宗弟子不過區區數百人而已。

    至於靈寶宗如今在修行界的地位檔次如何,傅合直接忽略了,似乎不願說,季涅想想也知道,估計說出來尷尬。

    見他不想多說這個,季涅換了話題,咦了聲道:“平常木師兄隔三差五會來一下,最近好像好久都沒看到木師兄了,怪想念的。”

    傅合聞言嘿嘿笑道:“吳師姐可是號稱青溪郡第一美人,好事將近,木師兄焉能不殷勤點…”說著似乎反應了過來,啐了聲,不屑地揮了揮手道:“跟你一小屁孩說這個幹嘛,說了你也不懂。”

    季涅眨了眨眼睛,佯裝不快道:“我怎麽不懂,木師兄可是要娶吳師姐?”

    “喲,人小鬼大!”傅合哈哈一笑,拍著他肩膀道:“不出意外的話,吳師姐應該是下一任掌門,等著喝喜酒吧。”

    季涅對木望也挺好奇,因為發現傅合和於小保對木望不像是對師兄的恭敬,有種卑躬屈膝的感覺,遂拿話頂道:“是因為木師兄要成為掌門夫君你們才怕他麽?”

    傅合瞪他一眼,“小鬼,瞎說什麽?”

    季涅:“我說錯了嗎?難道因為他是內門弟子,你和許師兄不是?我還奇怪呢,你和許師兄看起來應該不比木師兄的本事差,為什麽他能做內門弟子,而你和許師兄卻還沒有成為內門弟子?”

    說到這個,傅合似乎也有些惆悵,矮身靠著桃樹坐在了盤結的樹根上,“小師弟啊,有些事情並不一定看本事,背景也是很重要的……”

    言語中流露出失落之意,大概泄露了點木望的背景,木望的父親木宗乃是長老吳謙的親傳弟子。最重要的是,木望的爺爺木如乃是大司空麻衣的心腹,深得麻衣的信任,官居朝廷九卿之一的廷尉一職。木望的父親木宗離開靈寶宗後,一直在木如的身邊擔當法師隨扈,在這個時代朝廷大臣身邊有法師保護是很正常的事情。

    當然,那位廷尉大人不止木宗一個兒子,也不止木望一個孫子,更不止木宗一個隨扈法師,不過保護自己的法師是自己的親生兒子自然更得信任。而如今的靈寶宗落寞之下,全憑木宗借助木家權勢庇護,修行資源大多也仰賴木家渠道輸送,若不是木家擋著,靈寶宗怕是早就被其他修行門派給滅了,試問如此情況下,木望哪怕資質再差,弄個內門弟子的身份算是問題嗎?

    季涅恍然大悟,明白了,大司空實際上就是一國丞相,木望的爺爺是丞相的心腹,廷尉一職相當於捏著一國司法大權,怪不得了。

    “唉,這些說了你也不懂。”傅合略顯自嘲地揮了揮手。

    他說自己不懂,季涅也就裝作不懂了,否則一個山村野小子能理解這些未免有些扯談。

    又隨便閑聊了一陣,季涅回了院子。(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