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幽怨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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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言:明日愁來明日愁吧,誰知道還有沒有明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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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暗下來的很快,街道另一邊的燈火逐漸一盞又一盞的點亮了起來。
    趙挽成望著那在晚風的吹拂中打著轉的燈籠,猛然想起一年前的夏日傍晚,自己與霍焰奉命拿人,那匪寇狡詐,將街道的燈盞一個個挑滅了,四下大暗,自己又缺乏在黑暗中作戰的經驗,險些遭了歹人背後襲擊。
    當時救了他的正是霍焰。
    霍焰救過他,他也救過霍焰。
    時間長了,都搞不清楚是誰欠了誰的,誰有恩於誰。
    想到這,他突然覺得呆不住了,他必須追回那包西湖龍井,晚了就來不及了!
    他連門都來不及關,便飛跑出去,一路向著霍焰的宅子處飛奔著。
    他在心裏默念了千萬遍:千萬不要喝啊!
    他跑到霍焰家的門口時已經是滿頭大汗,氣喘籲籲了,他猶疑了一下,連忙急促的扣門。
    在他猶疑的短暫時間裏,他無比擔憂和害怕著霍焰已然喝了那西湖龍井。
    霍焰聞聲前來應門,打開門看到趙挽成神色慌張,大汗淋漓的模樣,不由得心中納罕,問道:“挽成?怎麽了?”
    趙挽成雙手抱住霍焰的肩膀,急聲問道:“那包茶葉......”
    霍焰不解其意的說道:“茶葉?在屋裏啊。”說著,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屋子。
    趙挽成又急促的問道:“你沒喝麽?”
    霍焰回道:“哦,回來先擦了擦身子,白日裏太熱了,一身的汗,這不還沒顧上品......”
    趙挽成等不及他說完,便打斷他道:“那茶葉,那茶......可不可以先還給我,我,我一個朋友,就喜歡這西湖龍井,去年答應回鄉省親的時候帶給人家,這不也給忘了,剛剛突然想起來,你看......”
    霍焰會意,說道:“奧,既然是人家專好這口,你就拿去送他吧。我這一介粗人,也品不出好或不好來,什麽茶喝著都一樣......”
    趙挽成難掩興奮之色的回道:“太好了,謝霍兄體諒。”
    說完他就一個箭步,衝進了霍焰的房子,眼瞅著桌上那包西湖龍井完好無損,連包裝的繩子都未曾解開,他心中一下子安定下來。
    他拿起這包茶葉,轉身與霍焰作揖道:“那,天色也大暗了,就不打擾了,多謝霍兄成全。”
    霍焰不明所以然的撓了撓腦袋,與他說道:“你送我東西,怎麽反而還謝我,你也是糊塗了。”
    趙挽成不自然的幹笑下,說道:“這送人的東西再要回來,實在顯著不好,這麽著,霍兄,趕明我托我那個老鄉,下回正經多帶幾包好茶過來,給你嚐嚐。”
    霍焰說著:“你真是越發客氣上了。”
    二人作揖道別。
    趙挽成拎著這包茶葉出了門,長籲了一口氣,又用手拍了拍胸口,心想著:還好來得及。
    他又想到假如自己晚來一步,霍焰已然品了這西湖龍井,又是何種場景。
    他簡直連想想那場景都覺得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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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夏的天氣真是說變就變,白日裏還是萬裏無雲,他走出巷口時,卻突然間狂風大作起來。
    隨即便劈啪劈啪的掉起雨點來了,先是幾點幾滴,再是淅淅瀝瀝的連成了趟。
    路旁的桑樹葉子轉眼就被雨水打的沒了精神,耷拉著腦袋般的形容。
    趙挽成將那包西湖龍井往懷裏揣了揣,稍後又覺得自己很可笑----這分明就是毒殺人用的毒藥!有什麽道理要當寶貝一般的將它保護起來呢?
    這樣想著,趙挽成就壞笑著用兩根手指捏了那係著西湖龍井紙包的繩子,將它提溜到風雨中,任憑這越下越大的雨水的洗禮。
    他心中想著:這場雨倒是來的很是時候,這下不用苦心找借口了。隻需要向魏夫人回複----龍井茶被雨水打濕了,自然是沒法再送人了。隻是這之後的事,魏夫人會作何打算,他就猜不到了。但是以他對魏夫人的了解,她是斷不會就此罷休的。
    她會再遞給自己一包西湖龍井麽?還是江南的桂花糕,糯米糍,鮮花餅?
    他不得而知。
    總之眼前的事算是有個交代了,他稍稍放寬了心,自言自語的說道:“明日愁來明日愁吧,誰知道還有沒有明日呢?”
    車轍斑駁的小路變得坑坑窪窪起來了,他一路往回走著,一路感激著這場“好雨”將自己從這兩為其難,幽怨自責的情緒中解脫出來了。
    這世上的一切似乎都能被這雨水衝刷幹淨一般,趙挽成這樣想著。
    街道上人們都加緊了趕路的步伐,一對年輕的小夫妻並肩前行,男的將罩衫脫下披在二人的頭頂,女的則似小鳥般依偎在男子的胸前。
    趙挽成看著二人親密的場景,不由得嘴角勾起了一抹羨慕的微笑。
    這樣極其平凡的生活卻令他羨慕非常,求之而不得。
    他回到家中,將身上頭上的雨水拍了拍,望了望門外的雨天。
    隻覺冷風拂麵而來,雷鳴聲湧起,雨勢就變得更大了。
    雨水恣意的傾灑在任意的角落,趙挽成感到心中一陣澄明。
    他已打算好拖個幾日再去魏夫人那裏複命,與她說明茶葉已被雨淋,無法送出的事實。之所以要拖個幾日再去,自然是因為他害怕魏夫人見一計不成,再生一計。為今之計,隻得拖過一天是一天,多拖一天,霍焰就能多安全一天。
    可是這之後呢?他很清楚不可能一直拖下去。他早晚是要去魏夫人處複命的。
    想到這,他又感到煩惱的情緒猶如陰雲密布般占據了他心靈的每一處。
    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勸魏夫人收回成命?以他對魏夫人多年的了解,魏夫人既然已經生出誅殺霍焰之心,就斷不會輕易改變主意的,況且魏夫人其人對錦衣衛的人向來憤恨有加。自己無論想出怎樣的托詞,亦是枉然。隻恐會越勸越糟。
    對霍焰直言以告?告訴他因為他和雪鳶之間的私情,魏夫人欲除之而後快?他想了想,自己實在是說不出口。況且這等於是出賣了魏夫人等人。魏夫人不但對自己有恩,而且她還是雪鳶的母親,自己怎能做這無情無義,不講道義之事呢。
    可是自己若是對魏夫人等人講了道義,那對霍焰又該如何相待呢?看著他送死?
    他感到自己做不到,無論如何自己都不能眼睜睜的開著自己的好友送命,而自己卻什麽都不去做。
    他想到了魏夫人身邊的高手,梁師傅算一個,但不知為什麽梁師傅似乎有意饒過這霍焰。再就是石碌伯父,可是最近幾年自己一直未曾聽得他的消息,而且據說石碌一直在為魏夫人的報仇大計辛苦忙碌,估計此番也不會脫開身專門去對付一個小小的錦衣衛。再就是一個與石碌交好的梁姓俠士,不過聽聞此人一直與石碌搭夥,為成就大事而奔波,想來此番魏夫人也未必會大材小用,囑他去做一回殺手,刺殺一名錦衣衛。
    這樣琢磨了一番,趙挽成反而就有些放心下來了,魏夫人身邊武藝高強,強過霍焰,又可以隨時為她所用的人的確不多。她若再想誅殺這霍焰,永除後患,恐怕不會再用到最開始那一招,直接派人刺殺。
    那麽不直接刺殺,會不會魏夫人又囑自己暗中對霍焰下手。
    想到這,趙挽成不寒而栗。
    但是他轉念又一想,如若是這魏夫人將誅殺霍焰之事完全委托給自己,這也許倒不失為一件好事呢。想想看自己可以像今日這般一拖再拖啊。表麵上應了魏夫人的囑托,背地裏保著霍焰平安無事,這不就結了。
    怕就怕魏夫人自此之後不再相信自己,而是想出什麽更加毒辣的伎倆,這才難辦呢。
    魏夫人心中所想,自己又難以猜透,敵人在明,那霍焰在暗,還不是分分鍾都置於危險之中麽?
    他想來想去不知怎樣才好,再然後他想到了雪鳶,此事全因雪鳶而起,如若她沒有與這霍焰生出一番情誼,魏夫人又何苦置這霍焰於死地呢。
    可是雪鳶與霍焰之間的情誼,魏夫人又是如何知曉的呢?難不成魏夫人安排了眼線?
    他又想到那晚在魏夫人下榻的屋子裏,她與自己所說的話:“當日你梁師傅去刺殺於他,你卻又是如何做的?拚死抵抗?以身犯險?恨不能替他去死?”
    趙挽成不由自主的打了回冷戰,她什麽都知道,一切都逃不開她的眼睛。他不知道魏夫人究竟有多少眼線,他隻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他不由得忐忑起來,心想:自己此番送出這西湖龍井,又轉身追討回來的事情,魏夫人不會也知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