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案”藏殺機(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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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事物的本來麵目有時並不是那麽顯而易見,因此眼見也未必為實。
你若能讓一個一貫寡言少語的人變得一言不發,也不見得是有多深的“道行”;但若是能讓一向伶牙俐齒之人變得啞口無言起來,那就必定是個人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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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鳶踩在雪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不知道為什麽她很喜歡聽這雪的“咯吱”聲,仿佛伴隨著這特別的聲音,自己煩惱的心聲能稍稍被隱去似的。
她來到霍焰所在的衙門,向看門的衙役說自己是仵作周義甫的遠親,有事來尋他。
看門的衙役替她傳了話,那周義甫一聽是有個遠房表親來尋他,心中甚是納罕,他在心中尋思著,實在記不起來還有什麽遠房表親啊。
周義甫來到門口,瞧見眼前一個生的甚是秀美的少年站在白茫茫的雪地裏,眉目如畫,頰白如玉,心中不知為何竟生發了一絲觸動。
周義甫用一隻手指指了指自己,問她道:“你找我?”
雪鳶微笑下回道:“正是。”
說完,她便一隻手拽了周義甫的衣袖將他向一旁僻靜處拉扯。
待兩人都站定了,雪鳶環顧了下四周,與他低聲說道:“在下實則是霍焰霍大人的朋友,聽聞霍大人含冤入獄,心中甚是擔憂,所以想從您這裏多了解一下案情,希望能尋到有用的線索,早日幫霍大人洗刷冤屈。”
周義甫想了下,回道:“公子倒是有情有義之人啊。不過這個案子疑點甚多,我一時半會也沒縷清思緒......”
雪鳶心急的打斷他道:“就是因為怕你縷不清,我才來幫你一起縷縷嘛!”
周義甫一下子被驚著了。
雪鳶看他這副情境,意識到是自己太心急,因此有些心直口快,連忙改口說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說恐大人您太過操勞,殫精竭慮,想要盡自己的一己薄力,希望能對大人有所幫助。”
周義甫“哦”了一聲後,回道:“不瞞你說,我還真是渴望有個幫手,怎奈衙門這幫明哲保身的老家夥們,一個個遇到事躲都躲不急呢,誰還願意淌這渾水啊。要是家父還在衙門,多少還能指點我一二。無奈家父近兩年患了眼疾,以至於目不能視物,上半年也就告病還家了。凡是這衙門的大門,沒有腰牌誰也進不去。我現在是誰也指望不上嘍。”
雪鳶聽他如此說,連忙擠眉弄眼的安慰道:“兄台此言差矣,在下這不是不請自來了嘛。”
周義甫幹笑兩聲,心想這麽個毛頭小子能幫到自己什麽啊,你來和不來不還一個樣。
雪鳶繼續說道:“敢問兄台,那日您去驗屍,可有什麽要緊的線索?”
周義甫想了想,回道:“我記著那日我和錢尋小衙役一道去的河邊驗屍,根據我的一番查驗,死者的致命傷應該是腦後的一處細小的傷口。凶手大概是使用銳利物體迅速刺入死者後腦置其死亡。至於說有什麽要緊的線索麽......這個恐怕不方便講......”
雪鳶見他有所隱瞞,估計是對自己不放心,於是寬慰他道:“你放心,你說的話我一準不會和第三個人說,我可以對天發誓的。”
周義甫麵帶難色的說道:“其實也不是怕你和別人說。這按說起來,那天在河邊圍觀的百姓眾多,有不少人恐怕都看見了......”
雪鳶見他又吞吞吐吐起來,連忙催促道:“看見什麽了?”
周義甫頓了頓,回道:“當時死者右手綁著一塊腰牌,那腰牌背麵是--北鎮撫司製造,正麵則是赫然刻著霍焰二字。你說這任憑誰看到此種情境,也不由得會懷疑霍大人就是凶手的,你說是不是?”
雪鳶若有所思的低下頭,蹙了蹙眉,少頃,她抬頭與周義甫說道:“我看未必然。事物的本來麵目有時並不是那麽顯而易見,因此眼見也未必為實。況這霍大人在鎮撫司也是當差多年,這識人斷案方麵也是很有些曆練了。他若真是那種殺人越貨的狂徒,那他要犯的案子,必是經過周密策劃。即便是事發突然,這事後,他也定會妥善處理屍身,掩蓋罪證,不會讓人輕易就能破得了案的。又怎麽會留下這麽堂而皇之的證物,把嫌疑都指向自己身上呢?”
周義甫在腦子裏想了一遭後說道:“有道理啊!這麽說來這凶手是另有其人,這腰牌必是栽贓嫁禍了?”
雪鳶點了點頭,說道:“隻是還不知道凶手是刻意要嫁禍給霍大人,還是隻是失手殺了死者後,想要尋一個替死鬼。”
周義甫說道:“如若是前者,那這凶手的目的很可能並不是死者,而是霍大人。如若是後者,那隻能說明霍大人當真是倒黴的很,竟被這無恥賊人栽贓陷害了。”
雪鳶接過話茬道:“我聽聞,前日有人趁夜裏貼了滿城的公告,舉報信,說是雷大人包庇罪犯。我看這矛頭明顯是指向霍大人。”
周義甫點了點頭道:“聽公子這麽一分析,看來凶手的目的極有可能就是霍大人,他殺徐夫人隻是個幌子。至於他為什麽會挑選徐夫人下手,也許是他知曉霍大人和這徐夫人有些個瓜葛,所以找她下手,再嫁禍給霍大人,這樣顯得更加順理成章。”
雪鳶因不滿他說霍大人和這徐夫人“有瓜葛”,於是蹙了眉,著急的說道:“胡說,霍大人怎會和這徐夫人有什麽瓜葛。我看你是被這街頭巷尾的八卦給蠱惑了。枉你還是衙門的仵作,怎麽也這樣道聽途說。”
周義甫納罕的說道:“我不過隨口一說,你看你這人,怎麽還就急上了。其實對那些街頭巷尾的八卦,我也是將信將疑。先前素聞這霍大人與那教坊司的名妓鳳雨釵你儂我儂,不過這短短數月,又怎麽會瞧上這姿色平平的徐夫人呢?那鳳雨釵我也曾見過,當真是生的嫵媚多姿,天生一副風流媚骨,行動處常讓人浮想聯翩,令人不能自持。”說到這,他臉上浮現出一種醉生夢死的神情,甚是愜意的樣子。
雪鳶瞧見他這副“死相”,不由得想起那日扮成男子與師兄夜遊教坊司妓院,見到眾男子圍著那正在款款而唱的鳳雨釵時,一個個飄飄然的情形。於是她打趣這周義甫道:“咳咳,兄台此番怕不是又神遊教坊司,是以浮想聯翩了吧。”
周義甫一聽此言,連忙將那神遊的情思收了回來,稍顯尷尬的答道:“哪裏,我隻是剛巧想到,剛巧想到而已。”
雪鳶又酸溜溜的說道:“兄台若是把這用到鳳姑娘身上的投入之情都用到這仵作的行當裏,哪還能有破不了的案子?”
周義甫一聽她說話的口氣甚像自己的父親,因而有些氣不打一處來,稍顯急躁的回道:“我說你這個人,這聽到關於美女的話題還能巋然不動,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雪鳶瞪了他一眼,一時語塞。這個問題當真不好回答。你若說是吧,可自己明明就不是,撒這樣的謊很違心;若說不是吧,自己現在就是在假扮男子,哪有自己插穿自己的道理。
於是她稍稍頓了頓,諷刺他道:“這麽說來,兄台倒是位真性情的好兒郎,想來也是眠花宿柳的老手了。日後,在下還需得兄台的多多指點。”
誰知這周義甫並聽不出她這話中譏諷的意味,反而一副甚是受用的模樣回道:“好說,好說,兄台倒是客套的緊。不瞞你說,我是那教坊司的常客,不過怎奈囊中羞澀,像鳳雨釵那般的天姿國色,我是定然近不得身的了。哪像人家霍大人那麽出手闊綽呢。不過,我跟你說,鳳羽釵那樣的女子好是好,可是太費銀子了。銀子是什麽?銀子是咱們生活的資本,豈能都浪費在這女子身上,你說對吧?我知道這一些城邊的小妓院,那裏的姑娘也有一些姿容不錯的,雖則彈琴唱歌之類的技藝就差的遠了,不過便宜啊,你想啊......”
雪鳶聽他越說越沒譜了,直把自己說的是心驚肉跳,因此連忙冷著臉打斷他道:“似您這般放浪形骸,還能如此自行其是,自鳴得意,沾沾自喜的人物還真是世間少有。兄台真是難得了。”
周義甫這回是聽明白了,人家是在諷刺他,於是他臉不由得紅了一紅,然後心中頓感一陣憤慨。
他眉毛一仰,脖子一歪,斜楞著這雪鳶說道:“哎呦,夠辛辣的啊,有點意思哈。不過,我喜歡!”
雪鳶一聽此話不但心驚肉跳,汗毛都豎起來了。她半張著嘴,幹瞪著眼前這位仁兄,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
你若能讓一個一貫寡言少語的人變得一言不發,也不見得是有多深的“道行”;但若是能讓一向伶牙俐齒之人變得啞口無言起來,那就必定是個人物了。是以,這義甫兄果然是個非同凡響的人物。
周義甫一瞧雪鳶這副驚慌失措的形容,再回味一下自己剛剛脫口而出的話,不由得覺得自己很有些奇怪和過分。他心想著對著一個男子說“我喜歡”,的確是有些出格了,即便他這個一貫不願意在“格子”裏故步自封的人也覺得自己這話有些過火了。
於是他趕忙“補救”的說道:“不是,不是,兄台別誤會,我是說欣賞您直爽的性子。”
雪鳶聽了這話,稍稍平複下來些。
接下來,她就開始和他商議著如何著手對這個案子進行深入調查。
也許是“不打不相識”吧,有了剛才這場唇槍舌戰之後,二人的交談更順暢了些,這一談就是半個時辰。
周圍一片靜謐,因為降雪後的嚴寒,街上鮮有行人。偶爾有個人走過,就能聽到雪被踩著咯吱咯吱的聲音。這細小的不惹人注意的聲音反而更加襯托了周圍的寂靜。
蒼穹之上忽然掠過一隻雄鷹,倏地發出一聲驚空遏雲的鷹唳聲,隨即就飛遠了,那聲音也被淹沒在這一片寂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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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40の記述——“いつも一羽で飛んでいる,鷹はきっと悲しかろう,音も途絕えた風の中......”
“總是孤獨地在飛翔,鷹也定是在悲傷,聲音也被掩蓋的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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