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八十七章 冤魂哭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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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打定了主意的鄭荷華,因考慮到春杏兒的以後,心中不由地有些糾結起來。

    殺了鄭風華,她勢在必行。

    為她的孩子報仇是其一,其二也是要斷了鄭家那一對不慈的雙親。

    隻有殺了鄭風華,才能徹底的斷了他們攀權附貴的心思,也更能讓他們陷入絕望之中。

    就如昔日的她。

    想到鄭家那對夫妻,鄭荷華輕抬的眼眸中有濃濃的譏諷浮現。

    倘若她真的能悄無聲息地殺了鄭風華而不被人抓住任何的把柄,那麽她便自然是殿下的正妻,而鄭家的那兩個老不修,即使猜測是她所為,卻也是不會有任何的言語。

    畢竟他們想要富貴,還要仰仗於她。

    這就是鄭家兩個老不修的真是為人。

    無論是鄭風華還是她,從出生的那一刻起,所享受到的待遇和對待,都是為了更好地回報。

    她們都是工具。

    鄭風華卻又是比她幸運,占了王爺嫡妻之名。

    父慈子孝、父慈子孝,子孝是建立在雙親慈愛的基礎上。

    有因才有果,父不慈,子不孝,這便不能怪她心狠手辣了。

    鄭風華垂眸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婢女,眼中那層厭惡倒是絲毫不掩飾,隻是口氣已經不如先前那般嚴厲。

    “下去吧!前院有什麽動靜都機靈點。”

    說罷,鄭荷華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而後又輕闔上眼眸。

    “是,主子。”婢女怯聲應道。

    直到婢女退出屋裏,鄭荷華才緩緩睜開眼睛,那雙眼中神色淡然,在她心底卻是波濤洶湧。

    想要悄無聲息地殺了鄭風華,並不簡單,她需要從長計議才可,最好是在殿下沒有回到金陵以前。

    被關押在府衙牢獄裏的李獨和春杏兒雖未被關在同一間牢房,卻也是相距極近,兩間相對的牢房,中間隻不過隔了三尺左右寬的過道。

    李獨盤膝坐在那一堆幹草上,臉上帶著頹敗,早的沒有往日的意氣風發,但他的目光卻是始終未離開春杏兒。

    他眼中神色複雜,卻唯獨沒有怨恨。

    對於春杏兒,他的感情是有些複雜的。

    少年的相遇相伴,知道春杏兒悲慘命運的憐惜,貪戀她床榻上的溫柔以對,更愛她的善解人意。

    對於春杏兒他是有所虧欠的,隻是那些虧欠,早在春分得意時忘卻腦後。

    再到後來的偶然相遇,他沉寂的心底燃起了火花,想要利用春杏兒的念頭便在那一刻油然而生。

    如今,把春杏兒拖下水,毀了她的,也是他。

    而對於發妻……他心存愧疚。

    且這會靜默下來,發妻的那些溫柔小意也全然回想起來。

    他也是愛過發妻的,隻是她一次次的讓他失望,這才生了怨懟。

    與春杏兒生出糾葛,並不僅僅隻是因為過去,更多的也是因為他存了報複之心。

    他的嶽丈不喜他四處逢迎,發妻對他也有意見,他都看在眼中藏在心裏。

    他便生出了要給發妻添堵的念頭,誰知,最後被毀了的卻是他自己。

    頭懸梁錐刺股,多年的寒窗苦讀,到頭來卻成了一場空。

    他不知等待他的將是怎樣的決判,也許眼下便是他的最後時光。

    “嗬嗬……”

    李獨略顯低緩且又帶著嘲諷的笑聲在有些空蕩蕩的牢房中響起。

    李獨默默調開視線,不再去看春杏兒那張梨花帶淚的臉。

    在心底,他對於春杏兒,也是有恨的。

    若說他的不自持毀了自己,那麽春杏兒元凶。

    這麽多年他潔身自好,連青樓都未曾涉足半步,卻不想最後卻是毀在了一個女人身上。

    再去爭執究竟是怎麽去了那家名不見經傳的酒館,已經沒有意義了。

    春杏兒有心算計他也好,被人利用了也罷,全都沒有意義了。

    就像他這麽多年來的辛苦努力,全然已經付諸東流,再去回想那些曾經的過往,全然已經沒有意義。

    輸了就是輸了。

    他不過是這場奪嫡中的一顆棋子,棋子就要做好被犧牲的準備。

    隻是,他犧牲的太早了。

    隻是,他仍舊心有不甘!

    手抓著柵欄的春杏兒聽聞李獨這樣有些陰測測的笑,不禁打了個寒顫,有些期期艾艾地開口喚了一聲:“李郎……”

    李獨輕輕閉眼,臉上帶著有些飄渺的笑,“噓……別說話,你聽……”

    春杏兒有些茫然地左右轉頭打量了一眼空蕩蕩的牢房,猛地眼中便現出一絲驚恐,抓著柵欄的手不由地緊了緊。

    “聽……聽什麽……”

    李獨輕笑一聲,緩緩道:“你聽這牢獄中可回蕩著冤魂的哭訴。”

    空蕩蕩的牢獄中隻回蕩著李獨有些飄渺的笑聲,這讓本就有些心虛的春杏兒更加恐慌。

    李郎定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所以才會含沙射影地暗示她,李郎是冤枉的……

    冤魂?又何來的冤魂?若有冤魂,當年她家數十口人可曾都成了冤魂?

    牢獄空蕩蕩,冤魂又置身何處?

    冤?何來的冤?

    沒有權勢,死便是死了,沒有人會為你伸冤。

    正義,卻被掌握在一群作奸犯科的小人手裏,她又何處訴冤?

    她若是此遭身死,可否能與家人一聚?

    他們可又會埋怨她這麽多年苟且偷生,連最後的那一絲尊嚴也早被踐踏進塵埃?

    心中倍感悲涼的春杏兒看了一眼空蕩蕩的牢房,最後又把目光落在李獨的身上,這才定了定心神,清泠道:“李郎說笑了,我未曾聽聞有冤魂的哭訴聲。”

    “是嗎?”

    李獨笑著回了一句,卻是不再說話,隻閉眼靠坐在那。

    春杏兒見李獨如此,張了張嘴,到最後卻是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她和李郎會有今日,說到底,怨不得誰。但她卻是知道李郎的心裏對她是有埋怨的。

    可她又要去怨恨誰呢?

    恨自己下賤嗎?與他相見,大都是李郎急於求歡,她又能有什麽辦法?她傾慕於他,自也是心甘情願……

    從前李郎拋棄過她,如今,李郎自己背負下罪名,已經超出了她的期望,也讓她看到了希望。

    若是她此生都要偷生活著,那麽今日一死便也無憾了,至少她也曾看到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