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五十四章 狼狽為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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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閔柏衍的異狀,葉婉茹自是看在眼裏,且直到這會兒才真正的放下心來。

    她真怕若一旦起了戰事,殿下便會不管不顧地率兵前往孤墨城馳援。

    若真是那樣,殿下眼前的路,才真正的是萬劫不複,而這金陵,他注定一生都不能再踏足。

    一個謀逆的皇子,又有何顏麵踏足金陵?且整個皇室、整個朝堂和天下萬民,又如何能容得一個心有謀逆的皇子苟活?

    人這一生,與草木四季輪換並無區別,但要死得其所才無愧一生。

    “幸得婉兒點醒,否則我真怕一個不慎會做出蠢事來。”

    臉上的難堪散去,閔柏衍有些歉然地苦笑一聲。

    “兄長不過是被那些陳年舊事一時左右罷了,等明日過後酒醒了你自是會想清明。”

    葉婉茹輕舒了口氣,看向閔柏衍的目光中便多了一分叮嚀之意。

    “兄長日後莫要像方才這般意氣用事才好,咱們都好好地活著。婉兒還盼著兄長喝上一杯我和恒毅的喜酒,婉兒也盼著兄長能早日尋到心愛之人。”

    “這是自然,等你和恒毅成婚,我自會備一份厚禮才行,隻是一杯喜酒可遠遠不夠,當一醉方休才可。”

    閔柏衍笑著應下,眼中似是也多了幾分期盼。

    二人說著話,似是已經把方才的那些煩惱之事都忘諸腦後,但段恒毅卻一直坐在那裏沉默得有些異常。

    葉婉茹看了一眼段恒毅,卻見他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閉上了眼睛,隻手卻是托在下頜上,像是再沉思,又像是已經睡著了。

    她驚訝地掃了一眼地上的酒壇,又滿臉詫異地看了一眼段恒毅,心道,這些酒雖然已經不少,可恒毅的酒量卻不足以致醉……

    更何況方才所談及的事關乎國之安危,又怎麽能讓他昏昏入睡呢!

    莫不是醉酒牽動了什麽隱疾不成?

    “你是睡著了嗎?”葉婉茹伸手在段恒毅臉上戳了兩下,入手的皮膚有些微涼,她的指尖卻是有些滾燙。

    卻不見段恒毅有任何的反應,鬼使神差地,她又緊接著戳了兩下。

    誰知這時段恒毅卻倏然睜開了眼睛,那雙漆黑的眼眸裏似是帶著笑,又似是帶著溫和的寵溺。

    葉婉茹微怔時,方才作怪的手便被段恒毅給抓在了手裏。

    “實在是頑皮。”段恒毅曲起右手食指在葉婉茹額頭上彈了一記。

    “我哪有那麽大的心……”他輕聲感歎了一句。

    旋即,他便略微偏頭看向閔柏衍,“眼下司徒雷是沒有那麽多糧草供應大軍開拔,可若是有人暗中供給呢?”

    “那麽便沒有什麽能夠阻礙他的鐵蹄進軍。”

    說罷,段恒毅低低歎息一聲。

    “這,這並非不可能。”

    閔柏衍似是有些語竭,又像是有些吃驚,連看了段恒毅幾眼後才低歎一聲。

    “養虎為患、與虎謀皮的事情老六不是做不出來,更何況如今我們步步緊逼並未讓他占了上風,已經讓他氣急敗壞。”

    “走投無路下,暗中供給司徒雷糧草,支持他大軍過境,也不是沒有可能。”

    閔柏衍卻又是擰緊了眉宇,眼中中似是有些困惑。

    “他雖盡力效仿父皇,可今時不同往日,眼下父皇尚未表明屬意哪位皇子,按說都有力爭的機會。”

    “他又不是被父皇所厭棄,倘若當真想要太子之位,何不放手一搏,卻偏偏要選一條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路呢?”

    “引狼入室,他又如何能確定有了糧草供應的司徒雷不會反戈相向?他一無實權二無爵位,司徒雷又憑什麽會相信他呢?”

    “他們中間,又究竟達成了什麽協議呢?”

    這一點,不隻閔柏衍心存疑惑,葉婉茹和段恒毅亦是滿心的疑竇。

    司徒雷此人手段剛硬又詭譎狠戾,但同時也能從他暗中積攢了四十萬石糧食,便足足用了幾年的光景上可以看出,此人心思縝密且也是未雨綢繆。

    六殿下閔柏灝一直都在暗中以“十一爺”的名號,行陰謀詭計,司徒雷已經是一國帝王,他又憑什麽會相信區區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十一爺會助他?

    倘若六殿下以真麵目示司徒雷,一個無權無爵的皇子,他司徒雷又怎麽可能會答應陪他做一場戲。

    六殿下又究竟許了司徒雷哪些好處,司徒雷又憑什麽篤定六殿下有這個實力?

    同樣的疑惑在三人心中不斷地轉圜,一時間,亭中靜默的隻聞夜風輕拂竹簾的聲響。

    猛地,段恒毅和閔柏衍同時拍了桌子一下,又異口同聲道:“是泗水城和白鷺城!”

    正滿心疑慮的葉婉茹聽他二人這般說,便瞬間明悟。

    是了,先前他們近乎把所有的主意力都放在了孤墨城上,且對於大將軍率軍奪下的泗水城和白鷺城並未過多留意。

    也許是在他們的潛意識裏這兩座城便不是大耀的國土,又也許是這兩座城於大耀而言不過是雞肋一般的存在,所以已經被他們所忽略。

    泗水城和白鷺城相距近百裏之遙,而這兩座城與孤墨城之間,卻是隔著山又隔著河,距離甚遠。

    雖那兩座城如今已經歸大耀管轄,但駐軍卻遠遠不及孤墨城,也許在軒帝心裏,這兩座城也是隨時可以舍棄的。

    若是六殿下許了司徒雷這兩座城,那麽他的出兵便在情理之中,而司徒雷若是一開始打的便是這兩座城的主意,那他們二人狼狽為奸,便不足為奇。

    不過是率兵虛晃,便可讓心懷鬼胎的二人各自達成目的,倒也說得過去。

    跟何況,這世間本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恒的利益。

    這般想著,葉婉茹心中卻也難免生出幾分愧疚來。

    那兩座城,是大將軍率軍所占領,不僅大大折了狂徒司徒雷的顏麵,又大大地鼓舞了軍中將士的士氣,但卻有可能遭到被舍棄的對待。

    可那麽多的流血犧牲又算什麽?那些埋骨他鄉的忠魂若是泉下有知,可會心存失望?

    段恒毅和閔柏衍並不似葉婉茹這般多愁善感,而是有了痛擊司徒雷和閔柏灝的打算。

    “如今泗水城和白鷺城的守城軍將領是誰?”段恒毅指節輕叩在杯上,神色已經不似先前那般肅穆,隻微擰的眉心卻始終沒有舒緩。

    此時的他們卻並不知,白鷺城外的高山上,正有一隊押送糧草的大軍不斷向著雲帆國都城霍都城的方向駛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