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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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裏各院各自用膳,用完膳,除開賀雲昭這邊,男客都去了曹宗渭的書房。
    曹宗渭怕賀雲昭久等,早派了丫鬟傳了書信過來,要她早些用膳沐浴,或是太晚了,會打擾夫人休息,他或許就不來了,等明日再一同賞月。
    賀雲昭是有些乏了,生怕自己沐浴完,沾床就睡,用過膳,隻在院子裏的桂花樹下乘涼,並未在屋裏。
    等到蚊子成群來咬她,賀雲昭才進了屋,看看做的吃食都壞了都沒有。
    好在桂林居還放了些冰塊鎮著吃食,倒也沒有壞掉,口感可能稍微差些,不至於不能吃。
    賀雲昭正想著要不要把東西再拿去熱熱,曹家兩小子就來了。
    因有丫鬟在屋內,兩個孩子年紀又小,賀雲昭衣著整齊,便也未避諱著什麽,喚了兩人進來坐。
    曹正允一看桌上有食盒,便跑過去道:“夫人,是您做的嗎?”
    “是的,不過放了段時間了,怕是不好吃。”
    “怎會!”隻要是夫人做的,都好吃呢。
    曹正允端著食盒問:“夫人,我能吃嗎?”
    “味道可能不好。”賀雲昭下午就想送到曹家哥倆的院子裏,不過於甄玉梅私談耽誤了,回來之後又想著快到了用晚膳的時候,送過去怕倆孩子不肯正經吃飯,便留在了桂林居。
    哪曉得這倆孩子還是看見了,真是有口福的人。
    賀雲昭打開食盒,笑道:“想吃就吃吧,隻別吃多了,夜裏不克化,會肚子疼。”
    曹正允才管不了那麽多,坐在圈椅上就開吃,左手一塊兒,右手一塊兒,一邊一口,也不怕串味了,邊吃邊道:“好吃,味道沒怎麽變嘛!”
    曹正麾哪裏肯吃虧?也坐下來不客氣地拿起糕點吃了起來。
    賀雲昭衝兩個丫鬟微抬下巴,示意她們出去泡消食的茶水來。
    丫鬟一走,曹正允就放肆了,下意識地把咬了一口的糕點伸到賀雲昭麵前,想起什麽似的,又怕怕地把手縮了回來,嘴裏包滿了糕點,嘴角還有碎屑兒,不清不楚道:“爹說了,不準喂夫人。”
    賀雲昭笑望著兩個孩子道:“吃慢點兒,小心噎著,要不要先拿我的杯子喝口水?”
    曹正允趕緊把小半塊兒糕點塞進嘴裏,在衣服上擦了擦手,道:“夫人用過的杯子?我要喝!”父親不讓他親親夫人,那間接親親就總以了吧!
    賀雲昭倒了一杯溫茶給曹正允,潤瓷浮紋茶杯裏的茶水被他一口飲盡,還親了親杯口,傻兮兮笑道:“夫人的杯子和夫人一樣香。”
    曹正麾沒那麽多花言巧語,隻是悶悶地吃東西,就算他用不到夫人的杯子,多吃幾口總是不吃虧的!
    兩人吃了一會兒,賀雲昭便阻止道:“吃的夠多了,夜裏不消食會難受。”
    打了個飽嗝,曹正允還想吃。
    曹正麾擦了擦嘴角,看著曹正允道:“要不……還是給爹留一點?”
    呀!忘了親爹了,曹正宇摸了摸腦門,似乎還疼著呢。
    正好兩個丫鬟煮好了消食的茶進來,哥倆才決定不吃了。
    賀雲昭看著盤碟裏所剩不多的糕點,大概夠曹宗渭吃的吧,是、是夠的吧?
    哥倆一直在桂林居裏坐到了戊時中,曹正允都大哈切了,賀雲昭才催他們倆回去歇息,還吩咐院裏的兩個丫鬟提著兩盞羊角燈送他們回去。
    賀雲昭也乏了,庭院裏秋風送爽,她略站了會兒,伸個懶腰,文蓮問她屋裏剩下的糕點是不是要扔掉。
    賀雲昭忙讓她們不慌收拾,先去給她備些熱水,夜裏她也許會餓,那些糕點留給她墊肚子。
    賀雲昭晚膳吃的八分飽,餓倒是不至於,隻是怕那人來了,惦記著糕點吃。
    賀雲昭沐浴的時候,曹宗渭已經同他們說完了正事,越牆來了桂林居。
    來的有點不巧,曹宗渭發現淨房的燈亮著,便猜到賀雲昭在洗澡,所以……他該在哪裏等她才好呢?
    掙紮了好久,曹宗渭還是決定偷偷潛進她屋裏,至於淨房那邊的風景,以後有的是機會看,他還要同她洗鴛鴦浴呢,這會子先強忍著吧!
    刻意挪了挪房中的圈椅,曹宗渭便躺在賀雲昭睡過的架子床上,靜靜地閉上眼,等著她來。但是隔壁淨房的水聲不小,偶爾如落泉,偶爾似水花激起,聽得他心猿意馬。
    好在一刻鍾之後,賀雲昭便沐浴完了,從淨房裏出來了。
    賀雲昭一進門便發現圈椅被人挪動過,遂穿著薄衫,披著一件褙子吩咐兩個丫鬟道:“夜裏再不需要你們兩個伺候了,都去歇息吧。明兒早莫誤了時辰。”
    兩個丫鬟也累了,便退了下去,屋裏門口隻留了別苑裏的丫鬟。
    賀雲昭進了屋,挑簾入了內室,便看見有個人大搖大擺地躺在她的床上。
    走到床邊,賀雲昭扯了扯散開的褙子,輕聲道:“怎麽進來的?”
    曹宗渭支著腦袋看著她道:“進這兒還不容易。”敵營他都進得去,更何況女子的閨房。
    曹宗渭仰望著她,從她的緞麵繡鞋一直往上,裏衣都還未係上,他坐起身來,摟過她的腰,將她裏衣係好,輕聲道:“這樣子……我如何受得住。”
    素了好幾年的人了,又遇到了心愛之人,曹宗渭還怎麽忍得住。
    賀雲昭握著他放在她腰間的手,道:“談了那麽久,餓不餓?還有些糕點。”
    “你做的?”
    “自然是。”
    “那一定要吃。”
    賀雲昭便牽著他往小桌前走去,曹宗渭癡癡地看著她的素手拉著他,像被勾了魂兒似的跟著他。
    兩人到了桌前坐下,曹宗渭道:“怎麽是吃剩下的?誰來吃過了?”
    賀雲昭托著下巴道:“還能有誰?”
    曹宗渭狠狠地咬了一口山楂糕,酸了牙齒,瞪著眼道:“就知道是那倆畜生,居然讓老子吃他們剩下的!”
    賀雲昭捂住他的嘴,低聲道:“小聲些,莫叫外麵的人聽見了。”
    曹宗渭順勢咬住她的指腹,用舌尖甜了一口,撓得她手心癢癢,心也癢癢。
    吃完一塊兒糕點,曹宗渭便坐著不動了,無賴道:“我要夫人喂我。”
    賀雲昭見曹宗渭和兩個孩子較上勁兒了,便隻好哄著他些,喂了幾塊兒糕點。偏生他不是那般老實人,喂一次,便要被他輕輕咬一次。好似吃的是她的指頭,不是糕點。
    終於隻剩下最後一塊兒糕點,曹宗渭偏要賀雲昭吃一口,他才肯吃。
    賀雲昭吃過後,笑道:“你們父子真是像極了。”
    曹宗渭正在吃剩下的半塊兒糕點,忽然有些吃不下去了,皺眉道:“曹正允那臭小子又幹啥了?”
    指了指桌上茶杯,賀雲昭道:“他用我的茶杯喝了茶,你總不許他這,不許他那,要知道道高一尺魔高丈,允哥兒機靈,多的是討巧的法子。”
    嗬嗬,是嗎?曹宗渭默默地握上了茶杯,狠狠一捏,再一鬆開,茶杯就碎了。他道:“夫人,以後換個新杯子用,明兒我就讓人給你送來。”
    曹正允用過的東西,怎麽還能再給夫人用!
    還什麽道高一尺魔高丈,他是曹正允的爹,不信連兒子都鬥!不!過!
    賀雲昭沒想到曹宗渭醋勁兒這麽大,便隻好用了另一隻杯子給他倒茶,嗔他一眼道:“看你小氣的。”
    對!他就是小氣!曹宗渭默默地喝著茶,算是默認了,反正在夫人的事兒上,他就是小氣!他不光小氣,還很記仇呢!
    明天一早,他就要想法子徹底掐斷曹正允那些“小心思”!
    賀雲昭掏出帕子給曹宗渭擦了擦嘴,道:“是不是要賞月麽?這可怎麽賞?”外麵有人,一出去便有人看見。
    曹宗渭將她摟坐在大腿之上,在她耳邊道:“良辰美景,賞什麽月。”
    賀雲昭抵著他的肩頭道:“不行……”牆壁太薄了,傳出去還不得丟死人。
    曹宗渭貼著她的胸口笑道:“我隻摟你一會兒,不幹什麽,夫人想哪兒去了?”
    賀雲昭薄怒地揪了揪他的耳朵,這人居然調戲她!
    曹宗渭盯著她害羞的麵頰看著,越看越喜歡,忍不住握著她的手親了一下。
    賀雲昭麵紅耳熱,起身坐到了床上去,挨著架子邊兒道:“夜裏你怎麽走?”
    曹宗渭跟了過來,攬著她的肩膀道:“我不走,今晚想與夫人同床共枕,明兒再走。”
    賀雲昭的臉紅的能滴出血水來。
    曹宗渭挨著她的額頭道:“夫人也有這般嬌羞的時候,我以為夫人遇著什麽事都伶牙俐齒的。”
    遇著尋常事,賀雲昭有什麽害羞的,這事又與別的事不同。
    曹宗渭見賀雲昭一直沒說話,不敢再逗她,將她推倒在床上,摟著她,閉上眼道:“我就與你和衣而睡,好不好?這樣我才睡的踏實。”
    他的呼吸聲在她耳邊進進出出,賀雲昭驀地心軟了,略扭動了身子,便摸著他強健的手臂道:“以前你都睡不踏實麽?”
    “嗯,殺戮太重,難得睡好。”
    這倒是他從未提起過的事,賀雲昭還以為曹宗渭這樣遇神殺神的人,除了心狠手辣些,是與常人無異的。
    翻了個身,賀雲昭與他麵對麵,鼻尖挨著鼻尖,她睜眼道:“要不把外衫脫了吧?這樣如何睡得好?”
    “夫人不怕我?”
    “你既說了和衣而睡,自然不會哄我。”
    “那你替我寬衣解帶,好不好?”他嗓音低啞而曖昧,賀雲昭聽了便伸出手,從他頸項上滑下,一路從胸膛到腰間,替他解開了衣帶,除去外衣。
    曹宗渭就這麽安安分分地摟著她,閉著眼漸漸睡去了。
    賀雲昭是在他熟睡之後,將他眉眼看遍才睡去。這個曾經被她叫做叔叔的男人,轉世重活後,居然變成了她心愛之人。不得不說,天機緣分,真是奇妙。
    許是被人抱著睡不大習慣,賀雲昭醒的很早,沒多久,曹宗渭也醒了。
    一睜眼就能看見夫人的感覺可真好,曹宗渭張開眼就給了她一個笑,在賀雲昭額上印下一吻,輕聲道:“夫人早。”
    “早。昨夜睡的可好?”
    “甚好。”二十八年以來,最好。以後會更好。
    “天快亮了,你如何出去?”
    “從窗戶出去,再回到我院子,我知道怎麽走不會叫人發現。”
    “快走吧,丫鬟們都起得早,省得叫人發現了。”
    “舍不得夫人。”他在她肩窩磨蹭,很是享受的模樣。再怎麽依依不舍,曹宗渭還是走了,這一夜,他頗感滿足。新婚洞房那日,他還真是期待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