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外有軍官緊促的腳步聲，帶著來自朝廷的消息。

    “總督大人，朝廷派援軍過來了！”部將賀人龍興奮地揮舞來自朝廷的書信。

    “援軍？朝廷當真派來了援軍？”洪承疇聽到這個消息，卻還是有些不敢置信。

    “千真萬確，朝廷任命曹文詔為延綏東路副總兵，率領部分關寧軍前來馳援，另令左良玉率昌平軍、部分山西兵馬一同前來！我們潼關和關外的的兵力將達到數萬！”賀人龍激動地說道，“這回可好了，我們可集合大軍出潼關，重新奪回河洛、陝西的失地！”

    “且讓我看看來自兵部的通告。”洪承疇結果朝廷來的信件，前麵果然告知了援軍即將到來的消息，而在書信的後麵，則還有崇禎皇帝的旨意。

    “……”洪承疇放下信件，眉目間有些擔心。

    “大人怎麽了？朝廷為我們派來援軍，這是天大的好事，消滅陝北流寇指日可待，為何您憂心忡忡？”賀人龍問道。

    “聖上下旨，要我們在援軍到達以後，立即進攻闖賊，收複失地……”洪承疇歎息道。

    “這不是好事嗎？這次我們兵多將廣，可兵分數路，堵住闖賊北逃之路，將他們徹底剿滅！”賀人龍說道。

    “唉，聖上操之過急了。圍剿亂賊必須要步步為營，各個擊破。現在如果我們主動出擊，會讓亂賊聯合起來對付我們。而且援軍新來，對於敵人缺乏了解，糧草尚未就位。貿然進攻的話，即使能夠擊敗敵人，也取不到聖上所想要的戰果。”洪承疇看上去萬分為難。

    “可是軍令難違，如果大人率領部隊出潼關，我賀人龍願為先鋒，將這些亂臣賊子趕盡殺絕！”賀人龍說道。

    “我隻能盡最大可能力挽狂瀾了，畢竟遼東那邊的局勢日漸緊張，朝廷能湊兩支部隊來支援我們這邊恐怕就已經是勒緊腰帶了。”洪承疇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為何崇禎如此急迫地想要盡早剿滅亂賊。

    有些東西不是個人意誌能決定的，形勢比人強。

    自山西等地方到來的明軍逐漸向潼關地區匯聚，崇禎算是拚盡老本，想要幹掉高迎祥這夥流竄在陝北、河洛地區的農民起義軍。遼東的複遼軍讓他感到十分不安，雖然複遼軍還沒有任何入關的意思，但是崇禎對複遼軍的恐懼可能比高迎祥他們還要大上數倍。不過他還是決定攘外必先安內，從寧遠、山西等重鎮調兵遣將。

    “總督大人！”延綏東路副總兵曹文詔向洪承疇這位三邊總督施禮。

    “免禮，沒想到這次朝廷將遼東的部分兵馬派了過來，這可是飲鴆止渴的冒險行為，萬一複遼軍趁虛而入，京師危矣。”洪承疇說道。

    “遼東複遼軍有袁督師監視，並在他們軍中安插了不少探子，要是複遼軍有什麽風吹草動，袁督師會死守寧遠的。”曹文詔說道，“相比之下，朝廷還是希望能在與複遼軍的決裂之前，將關內的亂賊盡數剿滅，否則來日必定會拖我們的後腿。”

    “此言不差。雖然本總督認為剿滅亂賊的最佳時機還沒有到達，不過既然聖上著急，我們隻能盡最大的可能重創闖賊了。”洪承疇說道。

    “一切聽從總督的指揮！”曹文詔、左良玉等人紛紛表示。

    “潼關以西的河洛、陝西地區，情形十分複雜，官匪勢力狼牙交錯，完全亂成一鍋粥。流寇在圍攻大小城池，而官兵又在圍困流寇。”洪承疇令人取來這邊的地形圖，向新來的援軍介紹該地的局勢，“這些流寇各自為政，唯獨是三十六營的流寇，特別是闖王高迎祥以及其部署李自成部最為強盛。李自成部的士兵素質比我們大明的衛所兵還要高，還有疑似來自複遼軍的先進火槍，是我們這次剿匪最應該重視的對手。”

    “三十六營有多少人馬？”左良玉問道。

    “三十六營有人馬八萬，其餘大大小小流寇人數不詳，他們出沒山野，人數難以估計。更麻煩的是這些流寇很有可能就是平民，當沒東西吃時就會變成流寇，搶掠鄉裏。現在整個陝西、河洛都是反賊的窩，要是真的要較真的話，可能要將陝西、河洛的百姓全都殺一遍，才能徹底平定這場持續了數年的叛亂。”洪承疇說道。

    曹文詔、左良玉等人麵麵相覷，潼關這邊的天災人禍可能慘烈到了一種令人難以想象的地步。

    “不過各位也不必絕望，我們隻要殺雞儆猴，將三十六營的主要頭目鏟除，這些亂民就會害怕。人心慌張才是這場動亂的根源，隻有用人頭和屠刀建立起秩序，這裏才會重新恢複和平。”

    “你們也應該知道，朝廷中有部分官員主張邊剿邊撫，這幾年反賊卻往往假意接受朝廷的招安，然後反複叛亂，隻見邊剿匪邊招撫是行不通的。這次我們西出潼關，但凡遇到流寇，務必要斬草除根，用鐵和血來征服他們！”洪承疇痛心疾首地說道。

    “全都要殺掉嗎？”曹文詔他們問道。

    “沒錯，非常之時必要行非常之事。亂民想的是法不責眾，所以才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反複叛亂。”洪承疇說道。

    “遵命……”

    潼關地區明軍援軍抵達的消息傳到西安這邊三十六營各個頭目的耳中，頓時讓三十六營裏麵的頭目們引起了軒然大波，各種爭吵。

    原因無他，這次支援陝西剿匪行動的，可是寧遠、大同等邊疆重鎮的精銳士兵，他們的到來一定程度上彰顯了朝廷要剿滅他們的決心！

    “闖王，你教唆我們與你們一同攻取西安城，現在可好了，我們徹底招惹到了朝廷！如今朝廷派遣十萬大軍過來討伐我們，還有寧遠軍，他們豈是好惹的？官軍在潼關磨刀霍霍，很快就會打過來，我羅汝才真是後悔跟你們來打西安了！”三十六營中的“曹操”羅汝才率先在宴席上發難。（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