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24 夜路很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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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睿先是一愣,然後盯著電視上正播新聞的唐以夢,問:“你說……這是你老婆?”
薑炎點頭。
王睿笑了一聲,抬手想要探他的額頭,可手還沒碰到他,就被他打掉了。
“你早上起猛了吧?”王睿回頭又看了看電視屏幕,“還能這麽認老婆?厲害啊!”
薑炎沒解釋,隻是站在那靜靜的看穿著一身套裝的唐以夢播新聞。
路還長,他不著急。
***
南風衛視,新聞室。
“感謝您的收看,明天見——”
麵帶職業微笑,講完最後一句,三台攝影機全部滅了燈,耳機聽到導播說:“辛苦了,收工。”
摘下耳機,將桌上的新聞稿收起來,長呼一口氣,今天也是順利下播。
唐以夢從沒在鏡頭前出過差錯。
“又沒吃早飯吧?”攝影師趙哥一邊檢查著設備,一邊問唐以夢。
唐以夢笑著搖了搖頭。
“今天食堂早飯不錯,快去吃吧!”
“好,這就去!”
唐以夢收拾好東西站起身,習慣性拿出手機看,發現一分鍾前收到了薑炎發來的短信。
【薑炎:好看。】
唐以夢怔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
咬著下唇,抿了抿嘴角,彎著笑眼回複道。
【唐以夢:你是說新聞好看?】
按下發送鍵,重新讀了一遍,差點兒笑出聲來,把手機揣進衣兜,快步走出新聞室。
昨晚沒睡好,原本以為今天狀態會很糟糕,沒想到這會兒竟然毫無困意。
剛走出去沒幾步,衣兜裏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掏出手機,發現是他打來的。
唐以夢下意識停下腳步,握緊手裏的新聞稿,輕咳兩聲,然後才接聽。
兩人都沒說話,像是都在等對方先開口似的。
薑炎站在操場邊,聽筒裏傳來她的鼻息聲,她在等他說話。
嘴角上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低頭看著腳下的石子,輕踢一腳,揚起一陣塵土。
“我說的是你。”
唐以夢眯著眼睛笑了,點著頭說:“哦……”
他的意思是,她比新聞好看。
薑炎並不擅長說這種話,摸了摸鼻子,轉移話題問:“吃飯了嗎?”
“正準備去吃,”唐以夢走到電梯門口,按了上樓鍵,“你呢?”
“吃過了。”
唐以夢剛應了一聲,電梯門突然打開了,電梯裏站了四五個人,門一打開,視線都落在了唐以夢的身上。
唐以夢剛要邁步走進去,想起還在和他通電話,又把腿收了回來。
電梯裏的人一臉疑惑的看著她,直到電梯關上,唐以夢才拿著手機走到窗邊,繼續和他聊著。
“你在電梯裏?”薑炎輕聲問著。
他剛才聽到電梯的聲響了。
唐以夢伸手輕點在玻璃窗上,回說:“沒,我沒進去。”
電梯裏沒有信號,而她還不想掛斷。
薑炎自然明白她的心思,不覺的笑了。
“周一晚上我搬過去?”
唐以夢聽他這麽說,不免有點兒緊張,磕絆的說:“可、可以,需要幫忙嗎?”
“不用,我直接開車去,沒多少東西。”
薑炎的話音剛落,唐以夢的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下意識的回頭。
“surprise!”
唐以夢眨著眼睛,轉身看著穿著花色襯衫的鍾文康,結巴的問:“你、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鍾文康很做作的摸了把滿是發膠的頭發,衝唐以夢拋了個媚眼,說:“剛從機場過來,行李都沒拿回家,第一時間來找你,想我了沒?”
說著就張開雙臂,很浮誇的要撲上來擁抱。
“停——”唐以夢拿著新聞稿擋在胸前,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不是說回來給我打電話嗎?怎麽這麽突然?”
鍾文康舉高雙手,笑著說:“我不可敢讓剛拿駕照三個月的人接機……”
這個理由,唐以夢無力反駁。
“而且……”鍾文康放下手,瞄了眼她手裏還正在通話的手機,“我剛才去辦公室沒逮到你,給你打電話還占線。”
占線?
“啊!”唐以夢這才想起來薑炎還沒掛斷電話。
背過身,對電話那頭問道:“喂……你還在嗎?”
“嗯。”
唐以夢瞥了眼身後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鍾文康,捂著嘴小聲說:“那個、我遇到朋友了,晚點兒再和你聊。”
薑炎沒有馬上應聲,而是頓了幾秒之後,問:“你明天晚上在家嗎?”
“在家啊,怎麽了?”唐以夢輕聲反問著。
平時不加班的話,她都是在家的。
“明晚我就搬過去吧。”
唐以夢愣了一下,然後點頭說好。
掛斷電話,唐以夢拿著手機,不解的思考著。
剛才不是說周一嗎?怎麽突然這麽著急?
“唐以夢!你有情況啊!還不快交代!”鍾文康偷聽之後,用男人的第n感,確定唐以夢一定有問題!
唐以夢趕忙轉身拍了他一下,壓低聲音說:“你小點兒聲!”
這一層都是新聞室和導播間,要保證絕對的安靜。
拉著他到樓梯間,唐以夢輕手輕腳的關上樓梯間的門,這才鬆了一口氣。
“鍾文康,你想害我被罰獎金是吧?”
被點名的鍾文康聳了聳肩,小聲說:“我八個月沒回來了,理解理解嘛!”
唐以夢才沒心情和他抬杠,拿著新聞稿邊朝樓上走,邊問:“你還知道你走了八個月?我以為你為愛情私奔了呢。”
“啊呸!”鍾文康跟在她身後,為自己辯解著,“我那是出國深造!”
唐以夢轉頭看了他一眼,故意嘖聲說:“造完了?分手了?”
鍾文康垂下肩膀,悶聲說:“行,這回是你對,我就不該去。”
唐以夢停下腳步,站在台階上,歎氣說:“告訴你個事。”
“你要嫁給我?”鍾文康一秒恢複,揚著笑臉調侃道。
唐以夢毫不給麵子的,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他腦門上。
“我結婚了,”唐以夢嘴角帶笑的分享著這個小秘密,在鍾文康尖叫出聲之前,補充道,“就在剛才,你打斷了我和他的通話。”
鍾文康一臉懵神,試探的問著:“所以就是,你結婚了……然後剛才和你講電話的男人,是你老公?!”
唐以夢裝作思考狀,點頭說:“你的閱讀理解還不錯。”
雖然她,暫時還叫不出‘老公’。
“wtf!唐以夢,咱們倆不是商量到了四十歲,要是你未嫁我未娶,咱倆就湊合過嗎?!”
唐以夢拿著新聞稿就朝他身上拍,嘴上不留情的拆穿:“我那是看你被那個d□□id傷的太深,我怕你尋短見,不得已才騙你的!你能不能不要一直提這事?!”
鍾文康一邊躲著一邊扯著脖子喊:“他叫steven!說了多少次了啊!是steven!”
兩人打打鬧鬧到了樓上,站在樓梯間門口,唐以夢率先走出去,隔了幾分鍾,鍾文康才騷氣十足的從裏麵走出來。
唐以夢坐在椅子上,把新聞稿收起來,抻了抻胳膊,忍不住搖頭笑了起來。
鍾文康可以說是她在南風衛視關係最親近的人了,隻不過他是欄目製片。他在幕後,她在幕前。
唐以夢在實習的時候,誤打誤撞認識了他,剛進南風什麽都不懂,做事謹小慎微,認真的過分。
那時候鍾文康拉到一個大讚助,從製片助理升為某個欄目的製片人,從幾個實習生中,鍾文康選中了唐以夢。
起初是伯樂,後來兩人熟了,私下關係也就更近了,近到兩人最後成了鄰居。從同事,到無話不說的死黨損友,兩人私下關係很好,可從不在單位裏張揚。
就算是這樣,兩人的關係也僅限於是好朋友。因為鍾文康是個基佬,很‘基’的那種。
唐以夢拿著飯卡去食堂吃了個早餐,回到辦公室,看時間還早,打算喝杯茶,然後整理一下明天要用的材料。
走進茶水間,剛拿出茶包,就收到了鍾文康的短信。
【鍾文康:晚上一起吃飯?】
唐以夢把茶包放進杯子裏,拿起手機回道。
【唐以夢:我要收拾家裏,下午就在食堂簡單吃一點。】
明天晚上薑炎就要搬過來了,她得把家裏收拾幹淨才行。
【鍾文康:好吧,我找kelvin一起吃。】
唐以夢無奈的搖頭,得,又多一個名字要記。
***
唐以夢不知道,鍾文康的突然出現,隔著十幾公裏也照樣打翻了某人的醋壇子。
薑炎掛斷電話之後,站在操場上陷入了沉思。
電話裏那個男人是誰?……嗯,這是個複雜的問題。
學員們站在操場上做著熱身,全都在偷看薑炎。
“你看見了嗎?薑隊剛才笑了!”
“看見了!那笑容跟剛才在食堂的時候,一模一樣!”
“薑隊是不是談戀愛了啊?”
“不能吧?薑隊比咱們還忙,哪有時間談戀愛啊?”
薑炎收起手機,邁著步子走到眾人麵前,抬起手腕看時間。
“十五分鍾後,開始攀爬訓練。”
話一出口,哀嚎聲一片。
薑炎挑眉看向他們,繼而聲音戛然而止。
***
晚上,唐以夢回到家,把廚房收拾了一通,犄角旮旯都擦得鋥亮。
刷完浴缸,感覺自己腰都要斷了,揉著腰回了臥室,躺在床上,閉著眼琢磨哪裏還需要擦擦洗洗。
翻身側躺在床上,睜開眼,不經意的看到床頭櫃上已經枯萎了的捧花。
這束極具意義的捧花,已經徹底枯萎了。
唐以夢坐起身,伸手輕輕一碰,葉子便掉落了一片。
拿過捧花,竟然有些舍不得扔掉它。
將捧花重新放下,唐以夢環視屋內,好像家裏缺少點兒綠植。
說買就買,唐以夢隨手抓過一個外套穿上,在九點半的時候出了家門。
她家附近有個超市,裏麵有賣花花草草的,大概十一點才關門,現在去應該來的急。
唐以夢沒開車,揣著手機和錢包,遛彎似的來到超市,在鮮花和盆栽的區域逛了很久,最後挑了一束花,和一個‘多肉盆栽’。
剛結完賬,手機就響了。
是薑炎。
唐以夢趕忙把花抱在懷裏,單手端著盆栽,另一隻手拿著手機按下了接聽鍵。
薑炎聽見電話接通了,接著就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甚至還有汽車經過的聲音。
“你還在外麵?”薑炎疑惑的問。
唐以夢拿好手機,微喘著回答:“我出來買盆栽……”
“沒開車?”
唐以夢小心翼翼的拿著盆栽,走在人行道的內側,說:“沒開,這個超市離家近,走著就過來了。”
“買完了嗎?”薑炎邊問邊看了眼時間,馬上十一點了。
唐以夢下意識的點頭說:“剛買完,在回家的路上了,十五分鍾就能到家。”
兩人就這樣一問一答的聊了一會兒,唐以夢才想起來問他:“怎麽這麽晚給我打電話?
“給你發短信,你沒回。”薑炎解釋道。
唐以夢不好意思的‘哦’了一聲,她剛才太專注挑花了,沒注意到手機短信。
“什麽短信?”唐以夢現在不方便找出來看,隻能直接問他了。
“沒什麽。”薑炎很少這樣欲言又止。
唐以夢沒追問,他現在不想說,那一會兒她自己看就好了。
兩人都保持著靜默,沒有再開口說話。電話裏隻剩下兩人的呼吸聲,一沉一淺。
唐以夢走到最後一個路口,猶豫了一下,出聲說道:“我快到了。”
“嗯,別掛斷。”
唐以夢愣了愣,遲疑的問:“……為、什麽?”
薑炎的聲音很輕:“你不是怕黑嗎?”
原來,他記得她說怕黑。
原來,他知道這條路很黑。(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