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9章 未必就是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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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要走,小花嗖的一聲從地上站起來。

    “我不走”。

    陸山民咦了一聲,這倒是讓他很意外,“你不是很恨我嗎,看不見我,眼不見心不煩,豈不是更好”?

    “不行”!小花叉著腰,本想著說你要是跑了找誰報仇去,但看見小王媛瞪著她,改口道“你跑了,誰教我劍法”?

    陸山民歎了口氣,“你不肯拜師,即便天天跟著我,我也不可能教你劍法。正好換個地方好好想想,學劍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不著急”。

    “那也不行”!小花眼裏閃著淚光,“我要回青城山給師傅下葬,要不然他會成孤魂野鬼”。

    陸山民瞪大眼睛,“胡說,你師傅又不是普通人,他是得道高人,是神仙,現在已經位列仙班了”。

    小花半信半疑的瞪著陸山民。

    陸山民哎了一聲,“你不信我,難道還信不過你師傅?他的道法有多高深,你是最了解不過的了”。

    小花翹起嘴唇,“那是當然,我師傅厲害得很,要不是因為他不殺生,死的人隻會是你”!

    陸山民深以為然,“非常正確,所以你得秉承他老人家的風骨,不要動不動就打打殺殺”。

    “哼,你想得美,殺師傅的仇不共戴天,你休想忽悠我”。

    陸山民無奈的歎了口氣,“好,不忽悠你,你去的地方也有位老神仙,他看風水的本領非常厲害,等我下次去找你的時候,帶他一起去青城山,替你師傅找一塊風水寶地”。

    “沒騙我”?小花對陸山民的戒心很大,凡是陸山民說的話,本能的抵觸懷疑。

    陸山民指著天花板說道“我要是騙你的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小花哼了一聲,“最好是劈死你”。

    小王媛站在陸山民身前,氣呼呼的指著小花,“人不大,嘴怎麽這麽毒,信不信我打你”?

    小花癟了癟嘴,“你打不過我”。

    王媛氣得臉蛋通紅,一邊卷袖子一邊說道“要不試試”?

    小花撇過頭,“師傅說過,修道之人,不能對俗人動手”。

    王媛拳頭緊握,小孩子心性,不管在家怎麽被長輩打罵,在外邊,總是不能認輸。

    陸山民摸了摸王媛的頭,“小媛,你是師姐,要大度一些。陸叔叔交給你一個任務,在路上照顧好小花師妹,你能做到嗎”?

    麵對陸山民,小王媛特別的乖巧,雖然心裏麵抵觸,但還是點了點頭,“陸叔叔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

    把三人送到酒店門口,陸山民再三叮囑蒙傲路上要小心,然後又細心的交代兩個小姑娘一定要聽蒙叔叔的話,陸山民不要亂跑。

    小媛乖巧的點頭,臨走的時候還淚眼花花,小花滿臉的不耐煩,臨走的時候說他婆婆媽媽像個女人。

    陸山民很是不放心,兩個小姑娘走後,又趕緊給道一打了電話,讓他去機場接機。那副焦慮擔憂的樣子,再次刷新了歐陽勝男對他的認知,不過她已經習慣了,在她的眼裏,或許陸山民就是那種人格分裂患者,有著不知道多少種不同的人格。

    接下來一個多月,陸陸續續的信息傳了過來,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總體來說風平浪靜。

    在章成和李雲兩個得力幹將的助力下,陳然一掃整個東北的黑惡勢力,收入頗為豐厚,即便這裏麵大部分都要登記造冊上繳國家,餘下的也是不得了的一筆資產。從此以後,東北將再無成規模暗勢力。當然,至於以後會不會有新的暗勢力長出來,那就是土壤的問題,與他陸山民無關。

    明麵上的資產收購也進入了尾聲,段一紅在東北和江州兩邊跑,利益的劃分、人員的安排、各種紛繁複雜的行政手續,忙得腳不沾地。

    周同也從天京那邊陸陸續續傳遞信息過來,呂家徹底完蛋了,田家也沒落了,能源、礦產等產業大部分收回國有,純市場化產業被一些大的投資公司投資控股,新興產業大部分被民營企業收入囊中,可以說各個層級皆大歡喜。

    這些事兒看起來是了不得的大地震,但對於陸山民來說,卻提不起太大的興趣。

    兩人手牽著手漫步在中央公園,在陸山民死皮賴臉之下,海東青算是習慣了陸山民的手。

    陸山民的心情很好,臉上一直掛著愜意的笑容。

    海東青其實心情也不錯,但架不住心裏的擔憂。

    “一個多月過去了,還沒結果”。

    陸山民安慰道“沒有結果也是一種好結果,朱老爺子與他們形成了勢均力敵的平衡狀態,這個時候,隻要稍微加點砝碼,天平就會傾斜”。

    海東青眉頭微微皺了皺,“整個東北的地下資產,上繳七成,你看上去一點也不心疼”。

    陸山民笑道“其實,我這個人對錢沒什麽概念”。

    海東青切了一聲,“沒概念還摳摳搜搜,這半年來,你有花過一分錢”?

    陸山民嗬嗬笑道“先記著,記著,等錢分下來還你”。

    海東青淡淡道“你算過沒有,剩下的三成要分給東海來的合夥人,一大幫人在東北的花費、工資薪金,章成和李雲既然加入了,他們攻打柳家村死了近一百人,你好意思不給撫恤金。還有,周同、易祥鳳手下這麽大一幫人,接下來維持運作的工作經費,你好意思從裏麵拿錢?你拿什麽還我錢”?

    陸山民眼神閃爍,“咳咳,柳家在長春的產業,我還有股份嘛,等我分紅了給你”。

    海東青嘴角微微一翹,“一直不分紅,你就一直不還”?

    陸山民說道“年底開董事會,我就提出分紅”。

    海東青悠悠道“你這人,就不適合經商”。

    陸山民說道,“我本來就不是商人”。

    海東青緩緩道“希望這七成繳上去,能成為天平傾斜的砝碼”。

    陸山民停下腳步,瞪大眼睛看著海東青。

    海東青微微皺了皺眉頭,“怎麽了”?

    陸山民微微笑道“我發現你變了”。

    海東青撇過頭去,“胡說八道”。

    陸山民說道“你今天說的話比我還多”。

    “有嗎”?海東青壓根兒沒注意到,但仔細一想,好像真是這麽回事。

    “那也是被你給影響了”。

    陸山民得意的笑道“被我影響的可不止話多”。

    “還有什麽”?海東青疑惑的看著陸山民。

    陸山民歎了口氣,“你從來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從不會避讓退縮,向來是不服就幹,要是放在以前,至少你不會太期待朱老爺子擋住那幫人。現在,你也學會退讓了”。

    海東青嘴巴微微張了一下,仔細的想了想,好像自己確實是變了,不過嘴巴上當然也不能認輸。

    “你變得更多,以前優柔寡斷,拖拖拉拉,半天憋不出個響屁出來,現在殺王元開眉頭都不皺一下,殺這一路的殺手,殺得開心得很。要是放在以前,你寧願自己死,也絕不會殺老道士,現在也能殺得心安理得”。

    陸山民問道“那你說我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

    海東青淡淡道“冷血無情,你覺得是好是壞”?

    陸山民笑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那我也是被你帶壞的”。

    海東青哼了一聲,一把甩開陸山民的手,大步向前走。陸山民笑嗬嗬的追上去,又死皮賴臉的牽著她的手。

    “柳家是投名狀,呂家和田家更是錦上添花,除了普通老百姓,幾乎是各個階層都得到了想要的那塊蛋糕。納蘭子建算是徹底站穩腳跟了”。

    海東青心不在焉,停下腳步望著遠處的紅雲。

    “與納蘭子建這一戰,勝算有多少”?

    陸山民知道海東青在擔心什麽,她向來不懼任何人,也從不會未戰就先慮敗。

    人一旦有了牽掛,就會變得瞻前顧後。

    “其實我也有想過,事情發展到現在,我到底為什麽還要繼續下去,有時候我想啊,等這一關過去了,我就與納蘭子建好好坐下來談一談,爭取和平解決一切的恩恩怨怨”。

    海東青微微仰起頭,看著陸山民。“你願意,但納蘭子建未必願意”。

    “是啊”,陸山民歎了口氣,“不管納蘭子建的目的是什麽,他是不會輕易放過我的”。

    “那就殺了他”!海東青的聲音陡然變得冰冷。

    一直不遠不近跟在後麵的歐陽勝男正好趕了上來,聽見了海東青的話,不禁心頭微微一顫。

    陸山民轉頭看過去,問道“是不是很想通風報信”?

    歐陽勝男冷冷的問道“你說過,你們是盟友”。

    陸山民淡淡道“沒錯,我們確實是盟友,但盟友也是可以捅刀子的嘛”。

    歐陽勝男心底升起一股恐懼,她當然知道納蘭子建的厲害,但從始至終隻見過納蘭子建幾麵,對納蘭子建的厲害沒有太多直觀的感受。陸山民不一樣,這幾個月接觸下來,她清晰的認識到這是一個多麽可怕的男人。

    陸山民笑問道“害怕了”?“擔心我弄死你家公子”?

    歐陽勝男緊咬著牙關,“公子若是有得罪的地方,我願意一輩子做牛做馬替他還,如果還不夠,我這條命也給你”。

    陸山民咦了一聲,“他到底給你吃了什麽**藥,讓你無可救藥”。

    “你不懂”!

    陸山民憐憫的看著歐陽勝男,“你可知道上一個這般愛他的女人是誰,柳依依。你可知道上上一個深愛他的女人是誰,一個叫阿英的女人,很不錯的一個女人”。

    歐陽勝男不為所動,帶著懇求的語氣的說道“希望你能放他一馬”。

    陸山民幽怨的歎了口氣,“他到底哪裏好了,就因為長得帥”?

    陸山民搖了搖頭,對海東青說道“同樣是女人,選男人的水準怎麽就差這麽多呢”。

    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緩緩朝這邊走過來。

    老遠的距離也能看見那雙鷹眼中的犀利。

    陸山民朝馬鞍山揮了揮手,“馬隊長,是不是我到哪裏,你都能找到我”?

    馬鞍山站定腳步,看了眼歐陽勝男,眉頭微皺。

    “你不知道世上有種東西叫天眼嗎,豪華五星級大酒店住著,想不找到你都難”。

    陸山民半開玩笑道“你不會是來抓我的吧”?

    馬鞍山再次看了眼歐陽勝男,沒有說話。

    陸山民說道“沒關係,都是自己人”。

    馬鞍山眉頭微微皺了皺,“她看你的眼神,可不像是自己人”。

    “準確的說是人質”。

    馬鞍山放下戒備,說道“你可知道,天京有一大幫人等著把你送上斷頭台”。

    “就為這事兒”?

    “季局長讓我來問問你,你到底有幾分把握”?

    陸山民笑了笑,“連一向沉穩的老季都沉不住氣了,看來事態很嚴重啊”。

    馬鞍山說道“盡管柳家涉黑,盡管那些地下勢力該死,但一碼歸一碼,死了那麽多人,按照法律來說,夠你死一百次都不止”。

    陸山民笑了笑,“按照法律說,該死的人多了去了,比我陸山民該死的人也大把大把的存在”。

    馬鞍山黑著臉,“這個世界上不應該有你這樣的存在”。

    陸山民無奈的歎了口氣,“你說得都對,這個世界上隻應該有你這樣的人存在,但可惜的是,世界上隻有你一個馬鞍山”。

    陸山民拍了拍馬鞍山的肩膀,“馬隊長,還是那句話,若能幸福安穩,誰願顛沛流離”。

    “這個世界在變,變好了,也變壞了。如果可以選擇,我早回馬嘴村了。這個世界不隻是不應該有我這樣的存在,更不應該有超越製度規矩的人存在,如果沒有了他們,我這樣的人自然就沒了。所以,你得先搞清楚這裏麵的因果邏輯關係。沒有了他們,這個世界上絕不會出現陸山民。他們一直存在,即便沒有了我陸山民,也還會有張山民,馬山民”。

    馬鞍山那雙鷹眼中的光芒漸漸褪去,變得黯淡無光。

    陸山民理解他的心情,此時此刻的他,心裏一定是痛苦之極的,但這個世界就是如此,你所看到的,未必是真相,你所堅持的,也未必就是真理。

    半晌過後,馬鞍山才回過神來,“走吧,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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